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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寂寞空庭

暮春时节。

夕阳奄奄,花残柳绿。

长街之上,行人熙熙攘攮,热闹的集市已散,提篮携货的人们谈笑着,清亮的声啻在晚空中飘荡。随着门扉的开启,伴着此起彼伏的狗吠,人流渐稀渐少,纷纷归家。

树木的荫影已变得很淡,静谧的黄昏即将降临于这座市镇的上空。

此时,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大都回到自己的家院中,享受着温馨和宁静,等待着诱人的晚餐;不回家的人,也都进了酒肆之中,要两碗清澄的米酒和几样精致的菜肴,谈天说地,在欢快的气氛中享受人生。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对他们而言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他们不会为残红落英而伤怀。

但是,他却不同,他在这里无家可归。

他本是有家的,而且他的家世原很显赫,也自幼在那个大家族中锦衣玉食地受着娇宠。可他现在却独倚小桥,神情落寞而忧郁。

街巷已空空荡荡,暮春的花香虽已很淡,但还可以嗅得到。

桥下,清澈的河水上不时飘过几朵残花。

空荡的街巷,一座桥,一个人。

青石桥上,白衣少年已独立了一整天。一天的时问里,他就这样独自站着,不吃不喝,也不动。

镇上的人们恍忽觉得他已在此现身很多天,在青石桥上站了很多天。从他的白缎子银花袍和腰系的玉带上看,他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这样一位贵公子,呆站在桥上做什么呢?

他在看梨花。

桥西有一座小小的庭院。

白墙上镶着青瓦,白墙里有一大一小两株梨树,梨树后是两间青瓦房。

梨花满树。

满树的梨花如雪,有清幽的香气。

但是庭院中没有人出入走动,也听不见声音。

黑色的院门紧闭着。

唐朝的大诗人岑参写雪时曾以梨花为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梨花的确很美,可是值不值得这么久这么专注地看呢?

何况暮春的梨花已凋零残谢?

如此痴痴地观赏梨花的少年,是不是一个白痴呢?

有吆喝声从南边传来。

“买酒来呵!好酒嗳!”

一个酒郎担着酒挑子,从南向北,大步走来。他的步伐虽然快了些,可是酒挑子很稳,上下轻轻颤动着,走近小桥。

白衣少年毫无反应。

酒郎用眼角斜瞟了少年一眼,高声吆喝道:“买酒来呵,上好的梨花酒!”

少年仍然没有回身,但却开了口。

“梨花酒? ”

“不错,梨花酒,自家酿的,货真价实。”

“我都买下了。要多少银子?”

“不多,公子爷给五两银子足矣。”

酒郎说着放下挑子。白衣少年霍然回身,迷惘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如刀,盯住酒郎的脸,目光缓慢下移,又盯住酒郎的手。

酒郎的手粗壮而大,青筋暴凸,但并不粗糙。他穿着青布衣衫,虽朴素但很干净。

白衣少年间:"你会酿酒?”

酒郎撤下扁担,扁担的一端砸在酒桶盖上,嗵地一声响。“呵,我……当然会酿酒。”

白衣少年道: "我看不象。”

酒郎的睑色微变。“公子何出此言?”

白衣少年道:“我说不象就不象。”

如此霸道地对一个陌生人讲话,他确乎真象一个白痴。

酒郎的目光迷惑,但手却握紧了扁担。

“公子真的想买酒?”

“你真的是卖酒的?”

白衣公子反问道。他的脸上露出微徽的笑意,道:“我在此己经七天,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卖酒.你若会酿酒,何以自酿自卖的酒郎身上却一点儿酒糟味道都没有?”

酒郎的脸色变了,扁担呼地一声挥起,朝白衣少年拦腰扫来!

白衣少年闪身躲开,随即飞起一脚踢中酒郎的小腹,惨叫声中,酒郎的身子从桥上飞起,跌入河水中!

白衣少年转过身,继续看桥西小院中的梨花。

周围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夕阳的光辉给满树的梨花镀上了一层金色。河水汤汤,水面上又多了几朵惨白的梨花。

黑色的院门仍然紧闭着。他相信,院里一定有满地的梨花。

白墙围成的小院里,的确有满地的梨花。

纱窗之内,有一个少女呆呆地坐在窗前,她的脸就如刚绽的梨花那般娇嫩,那般惨白,叫人一睹之下不由得不顿生怜爱!

这么美丽的少女,爱她的人一定不少,可是谁能解得开她的忧郁呢?

她的忧郁那么深,那么重,双瞳如井,井里全是忧郁水光!

不仅忧郁,还有哀怨;不仅哀怨,还有颓丧!

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可她的青春已完全被忧郁哀怨和颓丧所掩盖。

连他的丫鬟都为之感染,目光忧虑地去看茶色条几。条几上摆设着几样饭菜。

“小姐,饭菜都凉了。”丫鬟道。

她没有回应。丫鬟又小声道:“小姐,勉强吃一点吧!看愁坏了身子。”

心如灰槁,身子又打什么紧?

丫鬟眼珠转了转,搜肠刮肚地想主意,以便分散小姐的心神。她走到小姐的背后,悄声道:“那个人,已在桥上站了七天吧?”

“哦。”小姐心不在焉地漫应了一声。

院门虽然紧闭着,可是并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椎一拉,他就可以进来,她也可以出去,而且街上也并没有人在监视。然而,这七天来,她最担心的就是他来叩门。

“那人倒也规矩,小姐回绝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麻烦。”

他不来找她们的麻烦,但却有人找他的麻烦。可是她们并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不过,在丫鬟的心目中,桥上的白衣公子倒的确是非常英俊,非常有魅力的。

有魅力的男女有的是,但在有情人的心目中,唯有自己的情男意女才是最好的,哪怕对方一点都不英俊丝毫都不美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世上也许只有情之一物,最折磨人,最无法理喻,最叫人无可奈何!

丫鬟道:“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却不知柳公子是不是在想你呵?说不定柳公子他……”

丫鬟收住了嘴,但是她明白丫鬟的意思。不但明白,她还知道柳公子身边有好几个女孩子,知道至少阴山的韩香儿,神龙会的总护法龙芳深深地爱着他,连哥哥爱着的杨盼盼也喜欢他,而他也爱她们,喜欢她们;而且说不定他早已将她忘掉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也不曾有过情约爱誓。就算有,她也不恨他不怨他。

对于他,她无恨无怨无悔。

她只怨命。

“你一脚‘暮云三变’就踢死了酒郎,这可是一条人命呵!”

桥上,多了一个少年人,个头和白衣少年相仿佛,只是比白衣少年削瘦些,样子非常机警精悍,眼睛不大不小,眉毛细长而黑,鼻子很高,嘴唇很薄;身穿浅绿色长袍,前裾后摆,腰环浅红色腰带,右有玉佩香囊,左悬一柄乌鞘长剑。

浅绿色长袍上点缀着细碎的白色丁香花图案,看上去美而雅致;香袋做工精美,散出馥郁的香气。

这少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衣饰虽华贵,但不似纨绔子弟,虽举止行姿斯文彬彬,但不象个书生;虽然佩带长剑,又没有武夫的豪犷雄野。但是,不管怎么看,你都会觉得他与众不同。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呢?

就是不管他站在哪里,不管有多少人,你都会一下子就注意到他!

也许只能这样来形容: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混合的或说时时会变化的气质。

白衣少年感觉到了这一点。绿袍少年刚走近时,他觉得这少年有一种雍容威严的气度;停在他身边时,有一种豁达随和的气质;当其开口时,他感觉到了一种神秘和深沉。

绿袍少年显然早就藏在附近,否则怎么能知道他一脚踢飞了酒郎?一语道出了他的武功路数?绿袍少年显然是个武学见识丰富的人,想必武功剑术也很高;而他的那句“一条人命”的话,显然包含着深意。

白衣少年先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对绿袍少年的话感到奇怪。一条人命?他已不知杀过多少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白衣少年道:“你是来找我偿命的?”

绿袍少年笑道:“我是来喝酒的。”

酒郎担来的两桶酒原封未动地放在那里。酒郎既然是假扮的,酒也只怕不是好酒,甚至会有毒。

绿袍少年掀开桶盖,桶中有竹制的酒角。他抄起酒角,舀酒而饮。酒既清且香,果真带些梨花香。

白袍少年瞟了他和酒一眼,转脸继续看暮色中的梨花。

他或者一路监视着酒郎因而知道酒中无毒,或者与酒郎是一伙。

不管怎么样,白袍少年眼下对此都没有兴趣。他的心思,全在那白墙小院中。

“兄台不来喝一点?”绿袍少年问。

“谢谢。”白袍少年无动于衷。

“兄台不喜欢喝酒?”

“现在不喜欢。”

“兄台什么时喜欢喝?”

“你把两桶酒都喝光了的时候。”

绿袍少年听了,微微一笑,然后闷头豪饮。很快地,两桶酒给他喝剩了半桶!

“风萧萧兮易水寒,半桶酒兮不复还!”

绿袍少年起身,将酒和桶都抛入河中。

“阁下好酒量!”白袍少年的话客气而冷竣。

“兄台只佩服我的洒量? ”

“佩服谈不上,只是赞叹罢了。”

绿袍少年听了,不以为忤,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个同龄人的酒量也绝对好。他笑了笑。

“兄台就这样站下去吗?”

“我喜欢站。”

“可你已经站得很久了。”

“这和阁下有什么关系吗?”

白袍少年的话毫不客气,似乎对绿袍少年的打扰已感到厌烦。绿袍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秘的笑容,平静地说道:“当然有关系。”

“唔?一白袍少年似乎感到意外。

绿袍少年问:"兄台可是在看那院中的梨花吗?”

白袍少年道:“是。”

绿袍少年又问:“兄台可知院中的姑娘是谁吗?”

白袍少年道:“不知道。”

绿袍少年叹了口气,“我不能不佩服你!”

白袍少年问:“什么意思?”

绿袍少年道:“兄台连那位姑娘的姓名身世都一无所知,却能为她连续守望七天,还能叫人不佩服?古人‘程门立雪,已是佳话,但比之兄台的精神,实不可同日而语!”

白袍少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沉默有顷,白袍少年问道:“阁下莫非了解那位小姐?”

“我非但了解她,也还了解你。”

白袍少年听了,不由得心中一惊,转过脸来,面对着绿袍少年,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惊诧。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应该傲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至少不能表现出惊慌来。

镇静,有时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武器!

白袍少年淡淡地问道;“哦?你了解我?”

绿袍少年笑了笑,道:“不敢说了解得太多,但我至少知道,云家刀的少掌门不但刀法出众,而且是个用僚专注的情种。”

这两句话就够了。他的身世、武功和现在的心思都已为人所知,而且可以肯定人家知道得一定不止这些。白袍少年的心中的确有了一点震惊。他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因为偶然在马上见到那位姑娘而为之倾倒,故此留了下来。他的家,“云家刀”的总舵所在地,离此至少有千里之遥,这绿袍少年怎么会认出他来?

云家的刀很独特,是云头刀——刀无尖而如云团,可是他并没有佩刀呵!

白袍少年拱手为礼。

“我叫云开。”

云开知道绿袍少年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他自报姓名就意味着尊重对方,报名之外还抱拳,则表示希望和对方认识,想知道对方的名姓。

绿袍少年又笑笑,一指自己绿袍上的白花。

“兄台想知道我的姓名吗?我的姓名就在袍子上。”

袍子上没有字,若非精神有毛病,谁也不会把姓名写在袍子上,但云开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说道:“阁下莫非叫丁香?”

“一点不错,我就叫丁香。”

丁香!

又响亮又好听的名字。

人如其名,他的人也很香,尤其他是拍着腰间的香袋说出自己姓名的。

云开重又抱拳拱手,很认真地说:“久仰丁兄的大名!”

“哦?”这回轮到丁香惊讶了。“云公子客气了。我入中原才不过一个月。”

“哦?”云开也惊讶了。“丁兄才入中原,居然就对中原武林的事知道得这么多? ”

丁香笑道:“我知道的的确并不多。只不过我们这种人,对应该知道的事情必须知道罢了。”

我们这种人?丁香是哪一种人?

云开道:“丁兄在双雁塔一剑诛三魔的事迹江湖上早已传开了。三魔是黑道的高手,所以大家都认为在武林的后起之秀中,丁兄的剑术乃是佼佼者。”

丁香对云开的称赞没有自谦。何必自谦呢,云开所说的是事实,而且在丁香的心目中,自己的剑术只怕不止于佼佼者的层次,除了“大圣门”的柳如笑外,他很希望能找到剑术上的对手,况且,能够得到云开的称赞也的确不容易。在武林八大名刀中,云开出身于“云家刀”这样一个声威显赫的武林世家,是掌门人云遮天的独生子,是“云家刀”的少掌门,得其父武学真传,刀法出众,心高气傲,瞧得起的人的确不多。

何况丁香一向认为喜欢对别人谦虚是由于怕嫉妒,他连死都不怕,还怕别人嫉妒么?只要是他认为公正的称赞,他就接受。

所以,他笑笑道:“多谢云公子的夸奖。”

俩人在暮色和微风中沉默片刻,各自考虑以后的话怎么说。他们虽然年轻,但都自幼受到严格的训练,深知江湖中事十分复杂,敌友之间的关系可能瞬间反复,有些事不能打听,有些话不能开口。

不过,云开的确很想知道丁香的身世和来此的目的,所以他很含蓄地问:“我能帮丁兄什么忙吗?”

不管什么事,只要丁香说出来,他都可以因之得到一个或一些判断。丁香笑了。他明白云开的心思,他的机智绝不比云开差,但他似乎比云开坦率。

“现在倒是我能帮云公子一个忙。”

“哦?”云开一愕,随即道:“有件事我的确希望丁兄帮忙。”

丁香微笑道:"云公子可是想打听梨花院子里那位小姐的事?”

云开觉得脸上有点发烧。“是。”

丁香道:“你可听说过大明朝有位声势显赫的襄阳侯爵?”

云开皱了皱眉。“晤。”

丁香道:“襄阳侯的敕建府第曾遭过一场灾变,宏丽华伟的府第化成灰烬,老侯爷也被独行大侠杨不二杀死。继爵的襄阳侯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近来很有名气的集崆峒派、峨嵋三清派剑法精华于一身的项阳公子。”

云开截口道:“这位小姐莫非襄阳侯的千金名媛?”

丁香道:“一点不错。”

云开惑然不解,问道:“那么,她何以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

丁香笑着反问:“那么,云公子何以在这座小桥上伫留七日?”

云开一对语塞。丁香的以问代答的确很机智,很有意思。想了想,云开又问:“丁兄的意思,莫非是说……”

丁香打断他的话,道:“我只说了上面那些话,除此而外我什么都没有说。”

云开只好不再往下问。

一阵晚风吹过,梨花又零落一片。

她的忧郁却一丝都不曾减落。

庭院朴素,居室也很简陋。

墙皮的很多地方都剥落了,露出斑驳的泥底。墙上有一张笔意粗拙的鲤鱼戏荷图,纸色灰黄陈旧,卷裂了一角;画旁,挂着一柄样式很中看的剑。室内有两张床,两床之间有一只茶色条几,条几旁有两只矮凳。

外间是熏黑的厨房,灶上贴着一张已难看清全貌的灶王升天画。

侯爵的名媛,怎么能住这样简陋的居室?

就算一定要住在这里,怎么能不做一下修缮翻新?就算国破家亡,难道侯爷连十两银子都出不起?

侯爷出得起,非但出得起,而且如今江湖中谁都知道侯爷藏有一大笔巨额珍宝!

就因为这笔珍宝,侯爷的总管出卖了他,使他在向杨不二报仇的关键对期功亏一篑。总管曾是侯爷最得力的助手,是复仇计划的策划者和组织者,同时也是珍宝的觊觎者。当侯爷察觉被总管出卖而欲除掉他时,计谋过人的侯爷面对的是总管的杀手锏!

惨败的侯爷终于侥幸逃脱,不料他做错了一件事,被“大圣门”的柳如笑废去了武功。活命后他投奔福建的隆武皇帝.被擢封为一等护国公,但他又自以为聪明地做错了一件事:他把女儿送入隆武皇帝的宫中。

小姐阿芬(她的真名并不是阿芬)是“大圣门”的柳如笑从总管的手中救出的,她爱的是柳如笑。但她是个孝顺的女儿,她听从父命进了皇宫。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降武皇帝一心复国,无意女色,不到一年,她又被送如了皇宫。老迈的父亲大发脾气,责怪她不会伺侯皇上。她只有流泪,流了几天涩泪后,她第一次违背父命,带着丫鬟秋萍离家出走,来到这座小镇上,买下这座小院,过起了幽居的生活。

她从此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到街市上去。她感觉不到生活的清苦,寂寞和孤独正是她需要的,因为她已心如槁灰。若非秋萍死拦苦劝,她早已落发为尼,遁入空门了。

也许,她心中残存的一点余烬,就是能再见柳如笑一面。

在一个不为柳如笑所知觉的偶然场合,能悄悄瞥上他一眼,则于愿已足!

即令她知道柳如笑在哪里,她也不会去找他。因为她太爱他了,这种爱使她自惭。

她忘不掉和柳如笑、龙芳分手对的情景:龙芳劝她与他们一同闯荡江湖,可她拒绝了。作为侯门名媛大家闺秀,她不能违抗父命。

而龙芳与她不同。龙芳的父亲龙雪山与柳如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但龙芳与柳如笑结成了誓爱不渝的伉俪!

而今呢?曾入宫闱为人嫔妃的她,即令完璧未破,又怎么好意思去找他?

伴着弧灯,悄流清泪;

面对黄昏,抑郁难抒;

徒向四壁,情怀怎遣!

曾经明艳惊人堪称倾国的绝色佳丽,如今日渐清瘦憔悴!

梨花零落差可怜,谁知可怜人?

丫鬟秋萍想尽了办法,也不能使她展颜一笑。

“小姐,那个云公予还没有走。”

“小姐,桥上多了一个少年人。”

“小姐,他们俩个不知在说什么。”

对秋萍的话,她没有反应。桥上多了一个或少了一个人,说什么或不说什么,又与她有何相干呢?

暮色将深,纱窗暗淡。

她的心情更暗淡,黯然如无星之夜。

阿芬愁。

云开也愁。

丁香却不愁。

丁香拍了拍云开的肩,笑容很诡秘。

“云公子是不是愿意帮她一个忙?”

云开点了点头。何止愿意帮忙,他简直愿意为她效死!

丁香道:“那么,请云公子跟我来。”

云开问:“去哪里?”

丁香道:“去喝酒。”

去喝酒?云开心中不怿,皱了皱剑眉。他酒量好,也喜饮,但现在他哪有心思去喝酒?就算皇帝请他,他也不想去。可是他设有说出拒绝的话,因为他觉得丁香很神秘很奇怪,话里有一种非常吸引人的意味。

云开问:“丁兄是否想告诉我酒郎的事?”

他相信丁香一定知道有关酒郎的内幕。他知道酒郎要杀他,但他现在对此不感兴趣。

丁香笑道: “酒郎的事和我无关。”

云开指着梨树问: “她的事和你有关?”

丁香道:"可以这么说。”

云开不再犹豫,和丁香并肩走了。

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他都想知道。

月色皎好。

清辉洒在满地的梨花上,月光也仿佛带上了幽幽的香气。

“小姐,我到院中舞一套剑给你看,好不好呵?”秋萍摘下了墙上的剑。

阿芬被秋萍强拉着,来到庭院之中。

她无心看秋萍舞剑,但在月光下看满地碎玉般的梨花,与她的忧郁正相合。她的心中,涌上几首古人吟咏残花落英的诗……

剑光霍霍。秋萍的剑舞得很好看,然而在出身华山剑派的阿芬看来,这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已。

“小姐,我的剑法如何?”秋萍问。

“好看!”答话的不是小姐,而是低沉的男音。

“谁?”秋萍擎剑惊问。

四个黑影从墙外飞进院中,身姿矫健,落地无声!

四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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