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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哭、笑、气三怪

除了大雨和风声以外,室内寂静如死,丁罗曼睡得很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有时他那入鬓的剑眉,忽然微微的皱了起来,然后又缓缓的舒开。

白芷仙静静的观察丁罗曼,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射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在丁罗曼身上搜索。

她有时点头,有时摇头,良久,才闭上眼睛。

当丁罗曼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过午,大雨也停了。

他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白芷仙,可她已不知去向。

丁罗曼大声的把小伙计喊来,急急地问道:“那个白姑娘呢?她到哪里去了呢?”

小伙计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她走了,雨刚停她就走了!”

丁罗曼喊了一声,“那怎么成?她病得那么重,怎么可以让她走?你真混蛋!”

小伙计气得连翻白眼,说道:“她要走我怎么拦得住?要是给我一下,我到哪里开店去?”

丁罗曼这时也冷静下来,忖道:“这不是他的错……我要赶快问明她的行迹……”

丁罗曼想着,又焦急的问到:“她怎么走的?走了多久?”

小伙计思忖了一下,说道:“她走了一个多时辰,雨刚停就叫我备马,她骑着马,一路咳嗽着,怪可怜的!”

丁罗曼闻言,心中很是着急,忙道:“你快给我备马,我也要走!”

小伙计闻言一怔,说道:“小爷,你那来的马呀?你叫我备什么?”

丁罗曼怔了一下,问道:“那么……白姑娘的马那来的?”

小伙计笑道:“我的爷!那是人家自己骑来的。”

丁罗曼皱了一下眉问道:“这附近有卖马的没有?”

小伙计答道:“没有。”

丁罗曼催小伙计算帐,然后找了一块白布,把自己那套洗涤干净的长衣包上,与小伙计做别而去。

他本来是要寻找凤西的,但这时却变成去找白芷仙了,因为白芷仙更能吸引他。

下过雨之后,空气都是凉爽的,微风吹在身上,使人感到非常舒适。

丁罗曼见这一带人迹罕见,便放开了身形,快如流星般的向前赶去。

他沿路注意着,由于没有别的行人,所以黄土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很清晰的马蹄印。

丁罗曼心中很是兴奋,因为他可以沿着这条路,去寻找白芷仙的下落。他以极快的身法,一路赶下来,到了傍跑十分,已赶出了百里。

沿途不时有马蹄印,但始终见不着白芷仙身影。

到了一个荒凉的乱石山岗,石笋交错,丁罗曼站在高大的岗顶上,向远处探望,一片黄土,看不见村落。

丁罗曼心中忖道:“我再向前赶,也是没有村落,今天不如就在这里过夜吧。”决定之后,纵落下来,他虽有一身卓越的武功,可一整天马不停蹄的奔下来,也觉得非常的累了。

丁罗曼席地而坐,靠在一块大石上,想着这几天的事。

他想到了杜石川,心中很是诧异,暗想:“在林子里我还见过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料一会工夫,他便连杀两名大内高手?他为什么要杀人呢?”很令丁罗曼不解,过了一阵,他觉得饿了,从怀中掏出在店中买的干粮,匆匆吃了些,又饮了在石隙中积存的水。丁罗曼正在昏昏欲睡之际,突听不远之处,传来一阵苍老而又低沉的歌声“四海为家,祝雄添华发,青山未变,何处觅少年生涯……”

语气低沉凄凉,丁罗曼一惊,忖道:“此处地势荒凉,怎会有人在此唱歌呢?”

丁罗曼想着,站起了身子,循着歌声,慢慢的走去。

不一会工夫,他眼前出现一个老人的身影。

他一身长衫,白发皤皤,倒背着手,站在突出的石头上,眼望远处。由于夜色渐浓,那老人又是侧面而立,所以丁罗曼看不清他的面貌。

但丁罗曼觉得很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面。那老人突然停止了唱歌,用着低哑的声音说道:“哪来的野小子,你偷看什么?”

丁罗曼心中一惊,因为两下距离七八尺,丁罗曼又隐藏的很好,不料还是被他发现了。

丁罗曼被他说的面上一红,走了出来,问道:“你是谁?这么晚还在这里唱歌?”

那老人跳下了石头,转过身子,丁罗曼定睛一看,只见他生得清癯不凡,银须飘洒,他眼睛以下英俊青春,双目以上却是满堆皱纹。

丁罗曼看清他以后,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说道:“啊!原来是你!”

老人一双白色的眉毛,微微的皱在一起,打量着丁罗曼,缓缓的说道:“孩子,你认识我吗?”

原来这个老人,就是丁罗曼在沙田垒岛所见,把单河舟击成重伤,驾舟掠人而去的丁老。

老人一追问,丁罗曼想起了单青鹤的遭遇,心中对他非常愤恨,可表面上一点也不露出,笑道:“啊!我看错了。”

这时老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仔细的打量他一阵,笑了笑,说道:“江湖上,只有我生相最怪,任何人一眼便可看出,你说你认错了人,倒使我奇怪的很,莫非你有个朋友长的很象我么?”

丁罗曼把目光移向一旁,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丁老又注视他一阵,忽然笑道:“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我问你,为何一个人在野地里过夜?”

丁罗曼抬目望了他一眼,摇头不答,老人坐了下来,用手拍了下身旁一块石头,笑道:“你也坐下,我正感无聊的很,能够有你作伴,也是件可喜的事情。”

丁罗曼在他身旁坐下,心中却思索着:“我要设法由他口中,找出单河舟的下落。”

丁罗曼又听丁老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丁罗曼迟疑了一下,答道:“我姓丁,叫丁罗曼。”

丁老哈哈的笑起来,拍拍丁罗曼的肩膀道:“巧得很,我也姓丁……你叫丁罗曼?”

说到后面这句,丁老的面色突然变得惊异起来,他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的盯枧着丁罗曼。

丁罗曼昂然不惧的对视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姓丁?”

丁老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是的,五百年前,我们或许是一家呢!”

丁罗曼点头不语,他发觉这个老人非常古怪,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要把自已看得透似的。

丁老停了一下,突然问道:“看你样子,必然有些功夫,你师父是谁?”

丁罗曼心中一动,答道:“我师父姓水,别人都叫他水先生。”

丁老的白眉又皱在了一处,思索着说道:“姓水?可是水新松?”

丁罗曼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好笑,忖道:“我随便扯个水字,想不到还真有人姓水。”

丁老又想了一下,说道:“既不是水新松,也必定是他后人,如此看来,你没有什么惊人的功夫了!”

丁罗曼点头道:“我只学了几年的功夫,差得远呢,你呢?”

丁老哈哈的笑起来,说道:“娃娃!你枉自在江湖上走了,连我丁老的大名都没有听说过么?”

丁罗曼仍是不住的摇头,丁老突然闪电般的擒住了丁罗曼的手臂,笑道:“我且看你的功夫如何?”

丁罗曼心中一惊,正要用内功对抗,可他突然有一个神妙的念头,立时把才涌上的内功,又逼了回去,故做痛苦状,皱眉道:“你快放手!我好痛。”

丁老一直注意着丁罗曼脸上的变化,他闻言怪笑一声,单臂微甩,丁罗曼只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得自己的身子无法平衡。本可稳着身子,可他并没抗拒,被丁老甩出七八尺远,摔在地上。

丁老发出一声大笑,说道:“小子,你狡猾的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真实功夫来嘛?”

丁老稍停了一下又笑道:“刚才我擒你的手腕时,你体内的劲力迎而又退,变化之神速,和控制之如意,最少有十年纯功夫,孩子,你装得太过分了!”

丁罗曼已经爬了起来,听了丁老的话,心中很是发慌可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决心装要装到底。

所以他故意愤怒的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欺负我?”

丁老身子一晃,已经来到了丁罗曼身前,他狞笑着说道:“娃娃!你还与我装糊涂吗?”

丁罗曼心中甚是恐慌,忖道:“这老人真可怕……”

丁罗曼念头尚未转完,突然肩头一麻,丁老的右掌,已经拍在他肩头上,用二指,扣住了两大要穴。

丁罗曼大吃一惊,本想抗拒,但又转念道:“这人险恶之极,此举定有深意。”

丁罗曼仍是一动不动,说道:“你……你还要打我不成?”

丁老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冷冷的说道:“真假立时可知,我先告诉你,我现在要以‘挫筋大法’施之于你,如果以你气护穴的话,便可减轻不少的痛苦,否则说不定把小命送掉,你可犯不上再装假!”

丁罗曼暗暗吃惊,忖道:“挫筋大法是一厉害的武功他竟要以此探我的真实功力。丁罗曼仍拼着受罪,只暗暗的把气运足,蓄在丹田,暗暗护着元丹,怕万一丹气一散,身子就要吃不住。

丁老注视着丁罗曼,残酷的笑道:“要死要活,你自己挑吧!”

一言未毕,丁罗曼只觉得两股奇寒无比的劲力透体而入,全身一阵酸麻,手脚都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丁罗曼纵是钢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丁老稍为松了手,冷笑道:“果然你不护穴,那你可自讨苦吃了!”

丁罗曼怒吼一声,一只虎掌便向丁老面前抓到,丁老微微向后一仰,手下用劲,丁罗曼又叫了起来。他可以以全身的奇技,挣脱他的手,可是他却强自忍着。

丁老手上的劲力,不住的传出,丁罗曼的痛苦愈为增加,嗓子本来低哑,这时号叫起来,已经不似人声了。

过了一阵,丁罗曼浑身大汗,丁老这才把手拿开,丁罗曼差一点死了过去。

丁老双手又突抓着了丁罗曼膀子,用力的摇晃着,厉声道:“娃娃!你到底是谁,你我初次相逢,你竟在我面前做假,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丁老感觉到,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个危险人物。更使他不解的是以他看来,丁罗曼分明有一身卓越的功夫,可是却装假不露,这一点使他更为愤怒和恐惧。

丁罗曼缓过一口气来,他心中反而很高兴,忖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厉害的法子好使!”

丁老见他不答,暴躁的在他脸上打了一掌,叫道:“你不以真面目对我,倒底安有什么诈心呢?”

丁罗曼被他打得有些头昏,心中忖道:“你以这等狠毒的手段来施之一个陌生人,真是凶狠成性了!”

丁老见丁罗曼不答,暴怒起来,霍然站起了身子,叫道:“好!我不信逼不出你的真话!”

说着一脚踏倒了丁罗曼,抬脚踏在丁罗曼的小腹上,喝道:“告诉我,你为何在我面前做假?是什么人教你如此?你如不说,这条命可就完了!”

丁罗曼被他踏在致命之处,心中大惊,这样的情形下他不能再做假了,暗蕴内力,正想以擒拿法抓丁老的足踝,突听头上有个软弱的声音说道:“丁老,以这种狠毒的方法,施之于一个不相识的少年,手段不嫌毒辣些么?”

丁老及丁罗曼均是一惊,丁老拿开了脚,丁罗曼一骨碌爬起来,一眼望去。

只见淡淡的月色下,一个黑色纤细的影子,立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衣袂飘摇,秀发摇风,白白的一张脸,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丁罗曼一见心中狂喜,原来这就是他追逐一日的白芷仙。

丁老也有些吃惊,他闪向一旁,低声的问道:“你是谁?可是与这娃娃一起的?”

丁罗曼见她体态软弱,但英气逼人,心中实在爱她,这时白芷仙又缓缓说道:“我乃过路之人,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丁老以一武林前辈,仅仅为测之对方功力,不惜使用江湖上的下流功夫‘挫筋大法’,现在又要以阴气逼其丹穴,如此对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朋友,不嫌过分些吗?”

她说话的神情极为自然,语声清晰,一字一吐,和颜悦色,却也是不怒而威。

丁老坐在一块大石上,听完了她的话,冷笑道:“你下来说话,站这么高,对我实在不敬。”

白芷仙身躯微晃,已经落了下来,象个幽灵似的,她面对着丁老,两下相距为五六尺。

她站的方向,正好月光照着她的脸,虽然病容未退,可是比白天精神多了。

丁罗曼心中高兴的很,他苦苦的寻找白芷仙,不料在这种情形下相遇,心中忖道:“她肯为我说话,足见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白芷仙落下之后,对丁老笑道:“丁老,我与这位丁少侠本不相识,只是此人木讷纯厚,你如此相待,有些太过分了。”

丁老这时反而不生气了,他微笑道:“好!好!小女娃!竟教训起我来了……”

丁老说到这里,白芷仙突然轻声的咳嗽起来,但她只咳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丁老的谈话,也随着她的咳嗽停了下来,他双目闪出片光芒,说道:“啊!我知道了,近两年江湖上出了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号称‘病美人’,想就是你了?”

白芷仙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张口说道:“江湖朋友随口说的,丁老,你也跟着叫么?”

丁老哈哈一笑,说道:“别人叫得,我焉能叫不得,我问你,你与这丁罗曼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白芷仙闻言望了丁罗曼一眼,平静的说道:“一面之缘!”

丁老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个人就是多疑,丁罗曼与我初次见面,本无冤仇,只是他不该在我面前隐藏武功,所以我一定要问个明白,现在你且闪开,等我问明白了他再来问你!”

他说着站起了身子,便向丁罗曼走去,不料白芷仙身子一闪,又拦在了丁老面前。

白芷仙面色严肃沉声说道:“丁老,你真的放他不过?”

丁老的两道眉毛高高吊起,但瞬间即恢复正常,笑道:“唔,女娃娃胆子太大了,你应知道冒犯我的人,都得不到善终,你何必还要赶这头一阵?”

白芷仙一点也不害怕,说道:“丁老,你如此身手,怎要做无理之事。”

丁罗曼见白芷仙对自己如此好,心中好不高兴,但他又颇为白芷仙担心,忖道:“如果丁老与她动手,我也只好与他动手了。”

丁老静静的听完白芷仙的话,他好似遇见一件滑稽的事情,突然的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倒把丁罗曼笑得莫名奇妙,白芷仙则双目炯炯的注视了丁老,一些也不放松。

丁老良久才息,说道:“小辈狂言,真个笑煞老夫!好!我自不能叫你失望,如果与你动手,江湖传闻,实在有失我的身份。现在我只用六成功力,与你过十招,十招之内,如果不胜你,停手就走,否则就要听我吩咐了!”

白芷仙略为思索,说道:“也好,这是我自找的事!”

丁罗曼闻言很急,连忙赶上来,说道:“不,不关你的事,让我来会他!”

丁老哈哈笑道:“你早如此,岂不省了很多麻烦?”

白芷仙也回过头,对丁罗曼说道:“现在已不是你的事了,我于丁老另有公案,你如果有事,等我们的事完了再算还不迟!”

她的声音非常冷峻,丁罗曼心中凉了一半,默默的退向一旁。

丁老微微皱着双眉,对白芷仙说道:“你这个女娃娃,却也是奇怪的很,既然与我有公案,还是先说出来好,这样我下手也好有个轻重……”

白芷仙未等他把话说完,便说道:“丁老,我想请教你一套‘三十六散手!”

此言一出,丁老脸上微微变色,说道:“三十六散手我十年未动,你怎么知道?”

白芷仙含笑自若,说道:“丁老三十六散手,震惊江湖,焉得不知?”

丁老显得有些不耐烦,摇手止着她的话,说道:“好了,别说了,你快动手吧!”

白芷仙停止了说话,却又低声的咳嗽起来,秋夜之中,看她这么单薄的身子,真有点弱不禁风。

丁罗曼为她担心,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孤身女子,抱病走江湖,对丁老昂然不怕,必有一身卓越的功夫。

丁罗曼想到这里,心中安定了不少,忖道:“我在一旁紧紧的守护,如果那白芷仙不支,我再出手不迟!”

丁老双脚八字步站好,笑着说道:“女娃娃,十招之内,不败于我手下的人极少,你要仔细了!”

白芷仙已经止住了咳嗽,娇弱的身子扭动了一下,低声道:“且看第一招!”她一语甫毕,身轻如燕,直扑丁老,右掌微扬,向丁老顶门拍来。

丁罗曼见她重病之身,身手如电,掌力浑厚,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丁老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说道:“哈哈!你也会散手,咱们可碰上了!”

丁罗曼曾听海先生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擒拿打穴的功夫,名为“散手”,乃是不成套的招式,虽然彼此不连贯,但是变化无穷,深不可测。

丁罗曼料不到丁老与白芷仙同用“散手”过招。

丁老已经让过了她的第一招,他身势拉开,好象一只展翅的大鹏鸟,身子借这一展之势,向后拉出五六尺左右。

白芷仙又脚跟轻点,身子已经退后了数尺,双目如电,紧紧的盯着丁老的身形。

这一刹那,他们二人都停止了动作,互相注视着,白芷仙固然大敌当前,一丝也不敢松懈。

丁老在白芷仙的第一招内,便感觉到这个女孩子,“散手”招式的奇妙,几乎不在自己之下。

所以他迟迟没有出手,丁罗曼却党得奇怪,忖道:“难道丁老会怕她?”他那里知道,丁老今天碰到了克星!

二人对视了一阵,丁老一声大喝,他摇摆着身子凌空而起,活似一只绝大的怪鸟,平地带起了极大的风响。

白芷仙随即向下一挫,仰头望着半空的丁老。

丁老的身子,已经扑到白芷仙头上,他双臂凌空一分,两只蒲扇般的巨掌,向白芷仙头顶拍来。

这一招来得太猛,白芷仙立身处在丁老的掌力范围之内。这时,只听一声清啸,犹如皱凤凌空,她的身子竟在丁老掌风中,冲了起来。

二人成了对面之势,白芷仙玉掌闪电般的击出,直抵丁老前胸,这是险招,若丁老双掌一合,白芷仙便要丧命他手。

丁罗曼大惊失色,他不了解,白芷仙为何不顾自身安危,出此愚招。

他猛着站起,正要扑去急救,不料丁老比他更快,他双臂猛的一抖,身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突然的向后退了出去。

丁罗曼不禁诧异的说不出话来,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再看他们二人,已经落下地来,丁老一连向后退出了好几步,脸色大变。

他紧紧的闭着嘴唇,双目圆瞪,白色的眉毛吊起老高,一步一步的走到白芷仙面前。

丁老这种反常的情形,落在丁罗曼眼中,大为惊奇。只见白芷仙脸上,仍然一片平静,没有一丝异状。

丁老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好!不用比了,我认输!”

丁罗曼莫名其妙,方才的情形,白芷仙不顾安危进招,已经犯了兵家大忌,丁老胜券在握,只要双掌一合,便可奏功。

结果他不但抽身而退,反倒认了输。

白芷仙听了丁老的话后,说道:“丁老,太客气,我想讨教你十招,结果你只肯赐教一招,叫我好生失望。”

丁老这时已经正常多了,闻言说道:“姑娘,不要说违心之语,散手功夫你比我高明,今天就此结束。”

他说完了之后,望了丁罗曼一眼,点了点头道:“丁罗曼,今天算你造化,不过我还要找你,我想你总不至于会“白家散手’吧?”

他说完之后,转身而去,飞快地消失在黑暗中。

丁罗曼怔怔的望着丁老的去处,又不时的回过身打量白芷仙。

白芷仙走向一旁,坐在了石头上,又开始轻声的咳嗽起来。

丁罗曼走到白芷仙身旁,半天说了一句:“白姑娘,你功夫真好!”

白芷仙停止了咳嗽,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刚才他要取我性命,是易如反掌!”

丁罗曼觉得奇怪了,在她身旁坐下,问道:“可是……他为什么不伤你,反说他输了?”

白芷仙微微一笑,这是丁罗曼与她相识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心中实是高兴。

白芷仙笑容未敛,便又说道:“这是我的秘密。”

丁罗曼对着这个神奇的姑娘,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过了一会,白芷仙偏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她说到这里,又咳嗽起来,丁罗曼脸上一红,说道:“我……看你有病。”

白芷仙淡淡一笑,说道:“我本来就有病,何劳费心?”丁罗曼为之语塞,这是从来没有的现象,以往他与凤西和尚巧燕在一起的时候,毫无拘束的感觉。

可是现在与白芷仙在一起,情形完全不同了,丁罗曼似有千言万语,无限真情,要向白芷仙倾吐,可面对着她,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也许是丁罗曼懂事了,也许是白芷仙有过人之处吧?”

沉默了一阵,白芷仙偏过了头,说道:“你这个人,实在叫我奇怪,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极力的纠缠我!”

刚才那个丁老,也与你有一面之缘,你却在他面前隐藏武功,经受着‘挫筋大法’的折磨。”

丁罗曼被她说得脸上发红,丁老掠走单河舟之事,又不便对白芷仙讲,一时怔在一旁,木讷不语。

二人又沉默了一阵,白芷仙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丁罗曼望了望天空,说道:“天这么黑,你叫我到哪里去?”

丁罗曼的话,说得白芷仙似乎笑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么大地方,莫非你一定要坐在我身旁?”

丁罗曼感觉到,这个女孩很难接近,心中很是懊恼,负气的走向一旁。

白芷仙也不管他的反应如何,独个儿闭目养神。

丁罗曼瞧了她一阵,有心想问问她的身世,又怕自讨没趣,默默无言的坐在一旁。

过了一阵,白芷仙突然问道:“丁罗曼,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知你是否愿意回答?”

丁罗曼点了点头,白芷仙接着说道:“刚才你不愿意把真功夫露出来,到底为什么?”

丁罗曼闻言一惊,摇头道:“我与他初次见面,那里有什么仇恨?他武功太高,我不是他的对手……”

丁罗曼话未说完,白芷仙不悦的说道:“你这个人表面看来忠厚老实,内里暗藏心机!”

丁罗曼一笑,说道:“江湖人心险恶,我岂能不防?”

白芷仙听了丁罗曼的话,很是惊诧,扭过头,望了他几眼,点头道:“你有如此想法,我就不以为怪了!”

二人又无话可讲,隔了一阵,丁罗曼突然想起了一事,问道:“白姑娘,你这一路下来,可曾见过一辆马车?”

白芷仙明亮的眼睛,扫向了丁罗曼,摇头道:“有很多人问我这个问题,可是我没看见。”

丁罗曼心中诧异,忖道:“怎么会有很多人问过她?莫非是蓝亮和慕云道姑?”

丁罗曼又问道:“白姑娘,还有一个年齡和我差不多的人,右额头上有一块红印,你可曾见过?”

白芷仙微微一笑,说道:“你问的可是红鹤杜石川?”

丁罗曼闻言大喜,慌忙的站了起来,追问道:“就是他!你认识他么?”

白芷仙说道:“近几年来,江湖上出了两名少年奇人,男的是红鹤杜石川,女的是病美人白芷仙!”

丁罗曼眼睛睁大了一倍,说道:“病美人白芷仙……不就是你么?”

白芷仙接口道:“自然是我……前数日我曾与他相遇,交手较量,他败于我手,已经走了至今未见!”

丁罗曼简直不敢相信,以杜石川的功夫,竟会败在她的手下,可是看她,不似说笑,所以越发对她疑惑。

白芷仙扭过了头,美丽的面孔,在月色下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说道:“你不相信?”

丁罗曼点头道:“你武功虽然不错,可是身有重病,绝不会是杜石川的对手,我不相信!”白芷仙淡淡一笑,说道:“那么我问你,你的武功,比起白芷仙如何?”

丁罗曼一怔,说道:“大概差不多……我们没动过手。”

白芷仙没等他说完,便道:“如果你不相信,可愿与我较量一下?”

这倒出乎丁罗曼意料之外,他看她身体娇柔,敦弱单薄,实在是不堪一击,当时摇头道:“不!我不愿与你动手!”

白芷仙说道:“江湖上象你们这种轻狂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你不敢与我交手,也就罢了!”

丁罗曼正在愕然之际,又听白芷仙说道:“或许你的武功,要比杜石川高些。”

丁罗曼问道:“何以见得?”

白芷仙望了他一眼,很平静的说道:“适才在旅店之中,我看你那面小旗子非常别致,想必有些特别功夫。”

丁罗曼心中一动,忖道:“她又提到了旗子。”

丁罗曼没有回答,思忖之际,白芷仙又说道:“你可否把旗子借我一看?”

丁罗曼思索了一下,突然由怀中取出了小旗,递与白芷仙道:“好吧!你拿去看吧!”丁罗曼突然的动作,倒使白芷仙一怔,她迟疑的接了

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摇头道:“我不认识这旗子……谢谢你!”

她说着把手中的旗子还了丁罗曼,站起了身子,说道:“我要走了,希望你不要跟踪我。”

她说罢了之后,飞快的向北而去,丁罗曼连忙追上道:白姑娘,你的病还未好……”

丁罗曼话未说完,白芷仙已冷冷的说道:“不劳费心!”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子,已经出去了数丈。

丁罗曼正待追时,白芷仙突然转过了身子,叱道:“你这个人真奇怪,追我作甚?”

丁罗曼被她叱得面红发怔之际,白芷仙已经去远了,他静静的思索了一下,自语道:“这个女人真怪!”

他只得坐下来,独自挨过漫长的寒夜,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丁罗曼已经入睡,耳旁突听一阵大吵之声,由远处传了过来,丁罗曼连忙站起。

听着远处。传来的暴叫之声,并且还掺杂了尖锐的哭声和震耳欲聋的笑声。黑夜之中,丁罗曼望见三个黑影,播播晃晃而来。他们三人,一个仰天长笑,一个掩面痛哭,另一个则暴跳如雷。

丁罗曼静静的望着他们。

丁罗曼站的这个地方,是在一堆乱石岩,下边是一片乱石散布的谷地,那三个疯狂的人,来到岩石下,停住了脚步。

丁罗曼见是三个古稀老人,白发皤皤。

其中最高的一个,双足不住的暴跳,每一次跳动,都在五六尺左右,他口中哇呀呀的怪叫着:“哇……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那第二个高的老人,则是双手高举,仰天狂笑道:“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最矮的一个老人,双手掩着面,发出了尖锐的哭声,边哭边道:“呜……哭死我了,哭死我了……”

丁罗曼简直被他们的声音震得发聋,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三个老人,谁也不管谁,声音越叫越大,似乎在比赛,谁也不肯落后。

附近寒林中的宿鸟,都被惊飞了。

丁罗曼双目睁得大大的,注视着这三个老人。

三个老人张大了嘴,足足吵了有半盏茶的工夫,蓦的停了下来。

四下立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丁罗曼再看这三个老人,似乎都有些疲倦,张大了嘴,不住的喘息着。

丁罗曼心中大奇,忖道:“刚才这么吵,现在怎么这么安静?”

虽然夜色很暗,可是丁罗曼目力极佳,仍可打量出这三个老人的形状。

那大叫“气死我了”的老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露出一嘴白牙,看样子便知是个脾气火暴的人。其次那个大叫“笑死我了”的老人,圆圆的脸,长眉小眼,一副滑稽样子,张着大嘴在喘气。

至于那个大叫“哭死我了”的老人,果然生得一副苦相,八字小短眉,天生的皱在一起,眼睛大而无神,嘴角自然的向下撇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时那三个老人,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丁罗曼仔细听时,他们连呼吸的声音都是一致的,同起同落。

突然,他们一同举起了手,嘴巴同时张大。

丁罗曼一惊,连忙掩着耳朵,忖道:“我的天,又来了!”可是意料之外的耳旁并没有听到声音,原来那三个老人目光相对,彼此征求对方的意见。

他们三人各对了下目光,同时的摇了摇头,似乎取得了协议,同意不再吵闹∫,这才恢复了平静。

丁罗曼看着,几乎要笑起来,连忙极力的忍住。

过了一阵,那个高大的老人,粗声暴气的叫道:“莫老二,你笑什么?”

他的声音,正如其人,严峻无比,充满了怒气。

姓莫的老人,双手捧腹,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最矮的老人,嘴角一撤,似乎又想哭,可想到还不到时候,强忍下来。

莫老二笑了一阵,突然的停了下来,怔了一下,摇头道:“潘老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潘老大愤怒的哼了一声,对着哭老人怒喝道:“石老三,你为什么要哭?”

石老三嘴一撇,哇的一声又哭起来,良久方歇,茫然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丁罗曼太奇怪了,忖道:“这是怎么弄的,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丁罗曼一念未毕,突听一阵哭笑之声同时传来,原来,哭、笑二老,又同时发作。不过一次他们的声音很小。

当他们停止的时候,一同问道:“潘老大,你为什么要生气?”

潘老大一怔,接着浓眉飞扬,怒目圆睁,由他的表情看来,可说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又狠狠的跺了一脚,然后一掌拍碎了身旁的一块石头,充分的表示他在愤怒之中,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丁罗曼又奇又笑,忖道:“这真是三个怪人!”

三个老人各自问话已毕,面面相对,似乎想不出什么话好说。

四下一片宁静,三人面对了半天,各自的情绪又开始变化了。

潘老大面对着一哭一笑两张脸,越看越气,莫老二则是越看越笑,而石老三却是越看越伤心了。

当他们这种情绪培养成之后,似乎非常有默契,竟同时发作起来。

忽然,潘老大伸出双手,叫道:“停!”莫老二及石老三好象受过了特殊训练,立时应声而止,莫老二用手揉着脸上发酸的肌肉,石老三则

用衣袖擦着鼻涕,他的两只大袖上各有亮晶晶的一块,想必是擦鼻涕擦得太多了。

潘老大愤怒的说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要发怒了!”

莫老二紧接着开心的笑道:“我也知道我为什么笑了!”

石老三一只小八字眉,微微的耸动了一下,用哀伤的调子说道:“我也知道为什么哭了!”

潘老大哼了一声,站起了身子,愤怒的踱着步子,猛然翻过了身子,指着莫老二道:“你嘴大如盆,不笑也象笑。

听了潘老大的话,莫老二的嘴皮一张又想笑,可是潘老大已更快的指向石老三道:“还有你!你的嘴角从来没有向上翅过,眉头也从来没有放开过,你这张脸,怎能叫我不生气?嗯!”

他双手叉着腰,胸头不住的起伏,气得很厉害。

莫老二又笑了起来,强自忍住,说道:“你如同疯狗,狂吠不已,石老三小眼如豆,哀哀吐声,怎不叫我好笑……”

说着双脚乱踏,笑得忘了形。

再看石老三,他热泪夺眶而出,如同断线珍珠一般,把胸前湿了一大片。

他抽噎着说道:“潘老大性情暴躁,莫老二性如顽童,幼稚无知,交了你们这种朋友,真叫我伤心……哇……”

他说着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但这次三人都没有劝,各自停了下来。

潘老大说道:“太累了,坐下歇歇吧!”

莫老二笑着接道:“坐下!坐下!嘻!好滑稽!”

石老三绝望的叹了口气,接道:“事到如今,只好坐下了……”

他说着又要哭,还好忍下来了。

丁罗曼眼中看见这一幕奇怪的事,怎么也想不透,江湖中会有这等怪人。

原来这三个老人各有一段奇妙的遭遇,偶然相逢,虽然性情各有不同,但却志同道合,结为兄弟。

老大潘木言,今年七十六岁,河北正定人,武功奇高,早年一套“逢九掌”威震江湖。

老二莫云,山东济宁人,今年七十四岁,早年挟技行江湖,一套“星月十八剑”艺惊天下。

老三石苦,陕西长安人,今年七十三岁,以一身小巧功夫,及“燕青十八闪”纵横江湖,名声显赫。

二十年前,他们先后失踪了,可今晚被丁罗曼碰上,不过老一辈的人物重现江湖,必然是有是非的。

当他们的情绪都稍为平静时,莫云才说道:“好了!大家暂且忍耐一下,把事情商量一下吧!”

他虽然忍住了没有笑,可是声音听起来仍然有些滑稽,很是好笑。

潘木言点了点头,说道:“老二的话不错,否则我们的事办不成,人也要累死了!”

他说着火气又上冲,只得赶快的停了下来。

石苦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上下眼皮乱碰,把一汪眼泪逼回去,说道:“唉!大家能这么想,我也就不伤心了!”

听了他的话,潘木言及莫云一怒一乐,所幸他们很识大体,并没有发作。

由于他们专心的在谈判,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丁罗曼,丁罗曼居高临下,正好借着一块突出的大石,把身子掩着。

他心中忖道:“我倒要听听他们为的什么事?”

三个老人重新坐下,成了一个品字,看样子似要讨论一件事,而且显得十分慎重。

坐好了之后,潘木言向二老望了几眼,问道:“你们谁先发言?”

莫云性格外向,反应快些,立时道:“我!”

石苦这才惊觉,连忙也举手道:“我!”

他抢着说,叫声很大,非常不适合他现在悲伤的情绪,脸也红了。

他拼命的挤了一滴眼泪出来,证明自己刚才的声音虽然大些,可是心情仍然很忧伤。

潘木言若不主持会议,早又要怒骂了,他停了一下,用手指着莫云道:“由莫老二先说!”

莫云高兴得张嘴就笑,可是石苦却发出了“哇”的声哭声,压过了他。

莫云吃了一惊,忙用更大的声音压过石苦时,潘木言叫道:“又笑?又哭?再吵话不说啦!”

莫云忍了下来,说道:“好!好!我不笑,让我说!”

石苦也停了哭声,愁眉苦脸,低声道:“好!我不哭!不过老大你也不准发怒!”

潘木言这时想到自己发怒了,点了点头,把声音放了平静些,说道:“好!大家要尊重自己说的话,现在请莫老二说话,我提醒你,不准中途发笑。

莫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在极力平静自己的情绪。

其他两个老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潘木言又憋了一肚子火,强忍着道:“老二,快一点好么?”

还亏了他这句话,才把莫云的笑意驱走了,他咳嗽了声,说道:“咳,我们这次下山来,主要的是找人和物,两位都知道,找人就是我们的小孙女,寻物就是寻美人头颅!”

丁罗曼闻言大吃一惊,忖道:“啊!原来他们也是找美人头的!”

这时又听潘木言道:“老二,这是我们三个都知道的事,你说出来不是等于废话?”

莫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孙女身为坛主,居然离坛出走。”

石苦的情绪倒平静下来,可是由于他特殊的长相所以看来叫人伤心。

莫云舔了一下嘴唇,拣了一块小石,用力打一下,然后道:“美人头颅自单河舟失踪,便无消息,丁佛虽然厉害,我想他也不见得已经得手,所以据我看,还要从单河舟后代下手!”

丁罗曼在一旁听得阵阵心跳,忖道:“原来他们找的小孙女,竟是‘红袖坛’的坛主……单河舟下落不明了!”

潘木言接着问道:“这就是你的判断吗?”

莫云点了点头,他的话说完了,便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一听到莫云的笑声,石苦连忙显出悲惨的表情,哭不出来,也干咧了一下嘴,好似他不这么做,就会吃亏似的。

笑了一阵,莫云自己停了下来,潘木言又气得不得了,说道:“好了,你发笑了,不准再说,现在该老三了。”

石苦把哭脸收敛一下。嗓中发出了极低的咳嗽声,用要死不活的声音说道:“嗯,莫老二的判断,有一部分正确,美人头不会在丁佛之手,据我看也不会在单青鹤之手,单河舟故意不交给其子,为的是保全他儿子的性命。所以我想,定是单河舟先前,把它藏在了别的地方,让我想想看,他与丁佛在什么地方动手的?”

说着,他一只手支着头,在那里思索起来,短小的八字眉,几乎重叠在一起。

丁罗曼心中暗暗一惊,忖道:“这个爱哭的老人,倒是精灵的很!”

石苦思忖时的样子太难看,莫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狂笑”,而是窃笑。

莫云一笑,显然分了石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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