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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南北追踪

张逸叟朝梅桐墓叩了个头,喃喃默祷一遍。

萧氏三侠、李晓岚、蔡雪梅、麻姑亦跪伏张逸叟身后,叩头行礼。

张逸叟、萧氏三侠因是前辈,是以祇叩了个头,随即站起,李晓岚三人,叩了三个头后,仍然伏地不起。

晓岚平日虽是豪气千云,但想起亲仇,不禁激发天性,跪伏墓前,痛哭失声。

雪梅、麻姑亦眼含泪珠,柔声劝慰。

半晌,张逸叟敞声道:“岚儿!元凶伏诛,你父母和梅伯伯九泉之下,也可含笑无憾了。”

晓岚含悲忍泪,从地上站起,面露坚决之色,拔出白虹剑,发出“呛啷”一声龙吟,敞声道:“梅伯伯,爹娘啊!你们英灵不远,岚儿已将仇人顽空捕获,摘心祭奠,你们安息吧!”

说完,白虹剑直指胸膛,顷刻间,已把红云罗汉一颗血淋淋的心挑出,放在墓前,复又跪伏在地,喃喃祈祷……。

张逸叟见晓岚久跪不起,低低饮泣,恐他悲极伤神,忙道:“大仇已报,节哀为是,赶快振作精神,先脱自己名声要紧。”

晓岚闻言,方才按捺愤怒,匆匆把红云罗汉掩埋。

忽听恻面,传来女子哭泣之声,声音极为凄惨。

众人循声眺望,祇见蔡雪梅和麻姑两人,跪在蓬岛大侠蔡萍生墓前,雪梅痛哭失声,麻姑含泪相劝。

晓岚急忙赶上前去,跪在雪梅身侧,附耳低声道:“妹妹勿须悲伤,俟愚兄南方事了,一定天涯追踪,将仇人缉获以祭岳父英灵。”

雪梅听晓岚直认乃父是其岳父,知玉凤和他的关系决非寻常,难怪妹子那样恨他,又看出心上人对于自己关切之情,不禁芳心大慰,低低默祷一遍,答道:“谢谢岚哥美意,妹子终生不忘。”

晓岚、麻姑二人,忙把雪梅掺扶起来。

雪梅发觉张逸叟、萧氏三侠,向乃父叩头行礼时,急忙答拜。

诸事已毕,一行七人,回到三侠庄中,时已华灯初上了。

一宿无话,翌日清晨,晓岚偕着二女,向张逸叟、萧氏三侠等告别,按预计分道扬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二女前往北方,虽无凶险,但所遭遇的困难,更比晓岚还要棘手,后文自有交代,此时暂且不提。

且说玉莲大侠李晓岚,离开三侠庄不远,忽闻身后蹄声得得,急促异常,忙掉头回顾,祇见萧绝尘放辔疾驰而来,离自己尚有十来丈余,立刻敞声叫老弟留步!

晓岚知绝尘此来,必有要事,乃停步相待。

绝尘来到,纵身下马,提着一个包袱,含笑迎来。

两人在路边草地坐下,晓岚笑问绝尘来意。

绝尘把包袱递到晓岚手中,笑说道:“这是家父当年行走江湖时所用之物,奉了家父之命,特地赶来送给老弟备用。”

晓岚不知包袱中是何东西,不住谛视。

绝尘忙解释道:“家父因老弟此番南行,遭遇的敌手,非但武功了得,更是机智绝伦,不能全凭武功解决,必须与之斗智,方可将其假面具揭穿,使其阴谋供诸于世,是以特命愚兄将这套行头带来,希老弟隐秘行藏,暗中行事。”

晓岚谢过绝尘,背上包袱,立刻上道。

因他沿途留意探查,是以进行甚缓,每日行程,不过百余里路,由微山湖到金陵,足足花了六七天,方才抵达。

当他在浦口渡江时,舟甫离岸,祇见一只白鸽,银羽翩翩,从江岸划空而来,在船头盘旋一匝后,立刻振翼高飞,迳往金陵而去!

他感觉这只白鸽,灵异可爱,心中并无他想,抵达金陵因时间尚早,落店晚餐后,信步闲逛六街三市,不知不觉来到秦淮河畔!

当他发觉这名驰遐迩的秦淮河,原是一泓臭水,除了声色犬马征逐外,无一可取时,废然而返。

甫抵店门,乍听身后,健翼划空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又是一只白鸽,从店门口冲霄直上,稍一盘旋,双翼束拢,宛如陨星下泻般,朝店后飞射。

因那白鸽速度太快,视线又被房屋所阻,是以,仅祇一瞥而逝。

晓岚在渡船上时,因是初见,未以为意,此际,又见二次出现,不免心存疑念,乃将足步停下,回身朝四周打量,祇见行人如炽,看不出一点异兆,那只白鸽亦未再见,祇得迈步走进店中。

店伙计见晓岚回来,陪着笑脸带路,进入上房。

晓岚随手将身背包袱、玉莲摘下,放在床上,伙计躬身问道:“玉莲大侠今日降临,不知有何吩咐?”

晓岚察言观色,感觉店伙计的态度,已超过对待客人应有的恭敬,似乎内心畏惧,含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玉莲大侠?”

店伙计听他直诉,态度越发畏惧,嗫嚅答道:“你老的威名,连三岁的小孩皆知,这朵白玉莲花,就是你老的标志,那有不知的道理。”

店伙计正说到这里,那个戴眼镜的账房先生,手捧一根旱烟袋,领着三个端食盒的店伙计,走进房来,对店伙计道:“王小三,你到前面张罗去吧!玉莲大侠这儿,由我亲自招呼便了。”

晓岚见账房先生的态度,亦和王小三一样,表面恭敬太甚,内心畏惧得紧,不由暗中称奇!

三名店伙计将酒食摆上后,朝晓岚哈腰打拱而退,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账房先生俟店伙计走后,小心翼翼把房门带上,颤抖着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斟满一杯酒陪笑道:“大侠光临,使小店蓬荜生辉,粗肴水酒,不成敬意,伏乞大侠海涵!”

晓岚见他们的神态,弄得莫名其妙,旋静静地坐在一旁,冷静观看,账房先生把话讲完,他才含笑说道:“在下与老先生,素不相识,为何恁般礼敬,真使在下莫测高深!”

说时,复指满桌酒菜道:“这多酒菜,就是十个人也吃不了,还说不成敬意,在下真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账房先生闻晓岚这些话,只骇得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口中胡言乱语道:“小的该死,因年老糊涂,不知触犯大侠禁忌,尚祈大侠,大发慈悲,小的老伴体弱多病,儿女年幼,指望小的一人为生,如大侠将小店毁了,小的一家八口,势将濒临绝境……”

晓岚听了账房先生的话,简直坠入五里雾中,不知从何说起,忙走至账房先生跟前,伸手拉住他的右臂,和颜悦色道:“老先生!请起来,有甚么话,咱们慢慢详谈!”

在晓岚的心中,以为态度尽量放和蔼,减少他的内心恐惧,慢慢地可把内情探明,谁知出他意料之外,因账房先生,已有先入为主之见,传言说:“玉莲大侠态度愈和蔼,下手愈毒辣。”此种观念,在他心目中牢不可破,是以晓岚伸手去拉他,和颜悦色劝解,反更增加他的恐怖心理。

账房先生,全身软瘫在地,连声央告,请大侠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并说祇要不把客店毁去,每月多加供奉都可以。

晓岚听出账房先生言外之意,不由苦恼万分,剑眉一掀,厉声道:“你再不识好歹,我可不客气了!”

世间的事情,就有这样奇怪,奇怪得有点不近人情,不仅把个绝顶聪明的玉莲大侠,弄得迷迷糊糊,甚至把作者也弄得莫名其妙,晓岚这一改变声色俱厉的态度,账房先生,好似乍逢皇恩大赦般,忽然从地上爬起,冲着晓岚千恩万谢,脸上那份高兴,非笔墨能以形容。

晓岚见账房先生这种有悖常情的举动,使他又好气又好笑,望着他发楞一阵,正容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账房先生死盯了晓岚一眼,见他脸上没有笑容,方才放心,躬身答道:“没甚么!没甚么!祇要玉莲大侠开恩,小的一家八口就有生路了,至于每个月供奉,小的决从下月起,由五十两纹银增加为七十两,到期一定孝敬!”

李晓岚越发大怒,厉声说道:“你这座客店,每月能赚多少银子?”

账房先生以为七十两尚不能讨玉莲大侠的欢心,但是从玉莲大侠的态度来看,显然意思甚好,唏嘘答道:“小店本小利微,每月最多能赚八十多两,大侠如尚不够敷出,再孝敬十两便了!”

晓岚愤无所遏,破口骂道:“胡闹!胡闹!”

账房先生面上神色越发高兴,连称“是是是”。

同时,并将桌上酒杯端起,双手捧到晓岚面前,低声下气道:“大侠请用酒。”

晓岚见他这样怪像,逗得噗嗤笑了起来。

账房先生本是满脸高兴,慇勤劝饮,见到晓岚忽然发笑,误以为又触犯禁忌,骇得身体一震,酒杯跌落地上,“叭哒”一声,捧得粉碎!

晓岚扫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灰白、目蕴泪珠、木然而立,那种可怜之状,实令人鼻酸。

晓岚仔细回忆账房先生神态改变的情形,懵然憬悟,暗忖道:“莫非他被那假玉莲大侠的乖谬行径骇破了胆,是以任自己如何分说,毫无效力,我何不如此,如此,试上一试!”

主意打定,晓岚倏将面孔一扳,冷冷道:“你这是敬重吗?”

晓岚这一改变态度,账房先生的神态又同复了正常,忙把眼泪擦干,躬身说道:“大侠慈悲!”

忽又跪了下去。

晓岚有了适才的经验,也不去拉他,板着一张面孔道:“我见不惯这些,赶快起来说话!”

账房先生闻言,果真爬起,含笑侍立。

晓岚手指板凳,命其坐下,账房先生好似一头驯善的羔羊,随便晓岚如何指使,不仅如奉纶音,更是欣然接受!

晓岚见状甚喜,这才问起为何那样骇怕玉莲大侠的笑容?每月供奉送到甚么地方?是谁收受?

账房先生见晓岚脸上的神色始终不改,畏惧之念,消除大半,见晓岚这般问时,急忙答道:“大侠为人,小人怎敢置评,至于每月的供奉,乃是送到南门的建康镖局,由总镖头‘没羽飞蝗’金大成亲收,还有金总镖头的收据!”

账房先生说时,小心翼翼从怀中袋内取出多月的供奉收据,双手递给晓岚过目。

晓岚接过一看,祇见收条是半写半填而成,上写道:“今收到悦宾客店,冬月供奉玉莲大侠纹银五十两整,此据建康镖局总镖头金大成条。”

晓岚看完,暗忖道:“江南武林中,确有这么一号人物,萧氏三侠会上,曾经见过一面,从其表面来看,不失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为何竟做出这般卑鄙阴毒、人神共怒的事来?由此足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实是金石之言了。”

晓岚想了一阵,将收据还给账房先生,命他小心收藏,准备随时查阅。

账房收回收据,喏喏连声说:“当然!当然!小的理会。”

晓岚以为线索已得,祇要明日前往建康镖局,不难按图索骥,找出冒充自己的玉莲大侠了。

他心情一宽,几乎又笑出声来,但想到账房先生的话,立刻终止,仍然板着脸,命账房先生饮酒,略进点菜肴,诈称急须休息,告诫账房不奉呼唤,不准前来惊吵,账房先生自然是唯唯听命。

晓岚俟账房走后,关上房门,灭灯躺卧床上养神,三更打过,带着莲剑包袱,推开后窗,纵上房顶,凝神朝四周眺望,除了秦淮河那面,仍然灯火通明,弦乐阵阵外,其余绝大多数地方,完全陷入沉沉寂静中,目光相接,远达里许,全无一丝异兆发现。

晓岚欲探个究竟,乃展开天禽身法,踏遍全城,却未见有夜行人活动的迹象,前后经约个多更次,方才回店安息。

次日辰正,晓岚匆匆吃完早点,命账房先生算账,账房先生抵死也不肯收,深知勉强无益,祇得称谢而走。

建康镖局位于南门附近,坐东向西,称得上大家号,镖局占铺面三四间,是个三层楼的房屋,龙凤镖旗,高悬屋顶上,随风招展,店中进进出出的人颇多,全是短装带剑的武林豪客。

晓岚刚走至门口,那些进出的人,齐投以惊讶的眼光,口发轻轻的惊“咦”,面上神色亦转为紧张匆促!

晓岚因有昨晚的经验,也不答理众人,昂首走进镖局迳趋账房。

管账的乃是个老江湖,本身武功也颇了得,见晓岚走来,急忙步出房门,陪笑拱手道:“大侠刚到,总镖头在后面,小的带路。”

晓岚也不和他答话,祇是把头一点,板起面孔,随定身后。

晓岚这种态度,并非是骄横,前面已交代过,毋容赘述。

穿过两层院落,来到花厅前面,账房刚跨出院门,即高声嚷道:“玉莲大侠驾到!”

此际,总镖头金大成,正在厅内用早膳,听得账房声音急忙迎了出来,带笑行礼道:“不知侠驾光临,迎候来迟,尚祈鉴谅!”

晓岚察言观色,见他脸上虽带笑容,终掩不了他内心的畏惧,表面上点点头,内心可跌入迷惘的深渊中。

他想:如果那冒牌玉莲大侠是他,对自己决不致那样畏惧,如说他做贼心虚,但他面上的神色,却和悦宾客店账房先生一样,并无半点作伪痕迹,莫非另有其人么?我何不试探一下,看看他的反应怎样?

金大成见晓岚沉吟不语,猜不透他的心意,也不敢贸然发问,把手一挥,遣走账房,笑道:“玉莲大侠,请里面坐!”

晓岚故意露出笑容,点头道:“镖头请,不要客气!”

金大成见状,好似陡遇蛇蝎般,勃然色变,躬身道:“大侠有何吩咐,但请示下,金大成力所能及,至当竭力以赴,有不恭之处,尚祈看在这多时的微劳,多多包涵。”

晓岚已试出金大成,对玉莲大侠面上神色的反应,与悦宾客店的账房先生完全一样,知他亦是受害者,对他的疑心冰释,正容说道:“金镖头这儿有密室吗?”

金大成偷眼看了晓岚一眼,见他笑容尽敛,心始稍放,连连点头道:“有,有,有,请大侠随我来。”

金大成把晓岚领往厅后一间厢房内,揭开壁上字画,现出一个碗口大的旋钮,往右旋动,祇见靠壁衣橱慢慢向前移动,约莫三尺宽,立刻停住,金大成将字画复原,引着晓岚往衣橱后走去,经过五级石梯,已进入夹墙中,旋动机钮,衣橱登时关闭,夹墙内漆黑一片。

晓岚见这地万,大祇丈许见方,陈设简单,仅只一床一桌四凳,衣橱关闭后,不透一丝光亮,又恐金大成怨毒太深,乘机暗算,乃将无相气功和罡气,加紧施为,护住全身。

正戒备间,忽听“沙沙”两声,金大成已将火摺子打燃,点起油灯。

金大成又看了晓岚一眼,这才说道:“此间最为隐秘,玉莲大侠有话但讲无妨!”

晓岚脑中盘算一阵说道:“三侠庄的事,镖头知道吗?”

金大成见晓岚行事如此诡秘,突然问起三侠庄事来,心中陡地一震,转念道:“此事关系重大,对头心意难知,答话时,还得仔细留意才好!”

金大成乃久闯江湖人物,行事极有分寸,见他突然发问,深知他对此中事情,至少知得甚多,如欺骗他,无异自寻死路,脑中略一转动,立刻下定决心,尽自己所知,具实以告。

晓岚故意道:“假如李晓岚问起镖头,有关我的事,镖头作何处置?”

金大成答覆这句话,实在困难,因此迟疑一阵,方才答道:“祇有答覆他不知道!”

晓岚道:“万一他拿到把柄,如何推得掉?”

金大成道:“将实在情形告诉他。”

晓岚道:“怎么说法……”

金大成道:“我承认供奉银子,乃我收转,但我们从未见过面,我祇是照灵鸽书信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晓岚道:“万一他问你为何违背江湖侠义,助纣为虐?”

金大成道:“那更简单,为了维持建康镖局,上百口人的生计,不得不被迫出此下策,我相信他是侠义人,能原谅苦衷。”

晓岚正色道:“我为了掩蔽行藏,暂时住在这儿,不知你愿意吗?”

金大成道:“请还请不到,那有不愿意之理!”

晓岚道:“事情不这么简单,我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必须替我觅取几个佼好的炉鼎来!”

金大成闻言,面有难色,久未回答。

晓岚道:“在这六朝金粉的金陵,凭你总镖头的手眼,要寻找几个佼好炉鼎,恐怕不会太困难吧!”

金大成陪笑道:“玉莲大侠之命,本不敢违,不过要我金大成,做出这种淫贱的事,金大成愿死在大侠手中,也不愿去做!”

说时,那种威武不屈的豪迈之气,真令人感动。

晓岚见状,暗暗点头称赞,心说道:“疾风劲草,正邪的分野点,就在于此,看起来这个金大成,还不失为正直人。”

双方沉默半晌,晓岚忽将背上的玉莲衣包取下,放在床上,纵上前去抓住金大成的臂膀,说道:“金老前辈,李晓岚失敬了!”

金大成睁开虎目,怔怔地望着他,看出晓岚面上的神色,满脸正气,不是淫凶阴毒之徒,喟然叹道:“你真是玉莲大侠李晓岚么?”

晓岚把他按在凳上坐定,笑说道:“老前辈,我实在是李晓岚!”

说时,并将从微山湖三侠庄起,一直讲到来此而止。

金大成听完,仰天大笑道:“苍天有眼,我金大成算是熬出来了!”

晓岚问起玉莲大侠的情形,金大成叹口气道:“此贼不灭,实乃人类大害,至于他的恶迹,真可谓罄竹难书,十年八年也说它不完。”

晓岚连忙解释,对他的恶迹知之甚深,毋须探悉,仅晓得他的行踪已足。

金大成摇摇头道:“到目前为止,漫说知道他的行踪,连面都未见过!”

晓岚迷惘问道:“每月供奉银子,如何交卸?”

金大成道:“事前他用白鸽传书,指示时间地点,我们按照他的话送到,别的事情,通无所知。”

晓岚听完,“哦”了一声。

金大成问道:“甚么事?”

晓岚随将发现白鸽经过说出。

两人正说至此,忽听急促的叩门声音,金大成面色陡变,双手连摇,止住晓岚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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