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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追菌免 燕小侠巧获银铃 救王子 雪魄宫真个销魂

前面说到燕白玉在石室里面,突然听到另一个小门里传出来一种奇怪的唏唏之声,引起了好奇心,循声找去,刚从门口往里探头一望,一宗怪事,吓得她不自主的惊呼了一声,原来里面盘着一条乌鳞巨蟒,蛇头举起两三尺高,上生独角,口吐红信,喉头咯咯作响,发出一种怪难听的声音,两眼正盯紧地上,作势欲扑。顺着它的目光,往地面一瞧,自己追的那头白兔,正蹲在那里,悉悉发抖,眼看就要身膏蛇吻。

那条巨蟒,虽然因为燕白玉的惊呼,发现有人来到,但是并不加以理会,仍然注视地面,只见它蓦地蛇颈一曲,巴斗大的脑袋,像闪电一般地啄向白兔。论理兔子见了蛇,只要被它目光罩住,十有九死,绝跑不掉的。可是奇怪得很,这只白兔,似乎很不平常,就在蛇头啄向地面的一刹那,竟然迎着蛇头的方向,一闪一窜,就越过那一堆巨大的身体,窜向巨蟒的那一面去了。亘蟒身体过大,转动不灵,只好又举起头来,再行掉转头来,注视那头白兔,准备第二次的追扑。

燕白玉在门外看了,不禁对小白兔更增加了几分喜爱,马上看出小白兔虽然一时不至被巨蟒吞着,但要逃走,却困难得很。因为只有一个小门,往外窜逃,就不能利用巨蟒转动不灵的弱点予以闪躲,否则势必被它扑住不可。当时动了拯救的念头,小孩子那懂甚么利害,随手在地面上抓起两颗小石头,等到小白兔再次跳了过来的时候,巨蟒的头,刚一掉转,马上对准两个蛇眼掷燕白玉自从吃了金萍实后,又练了十天的虚元神功,两手运劲,不自觉地就把内力用上,所谓摘叶飞花,均可伤人。何况是两颗石子虽然准头差些,没有掷中巨蟒的眼睛,可是撞到巨蟒的身上,那力量何止千斤,巨蟒的鳞甲虽然刀枪不入,那苦头可也吃得不小,当时被燕白玉的两个石头,掷得蛇头歪过一边,一阵急痛攻心,登时凶威大发,不再追捕那头兔子,昂起蛇头,对准燕白玉的身体,猛窜过来。

燕白玉想不到巨蟒会有那么凶猛,吓得转头赶快就跑,幸亏儿先吃了那颗不知名的菓子,身轻如燕,再加上小门将巨蟒的来势,稍为阻碍了一下,没有当时被它扑倒,总算让她一溜烟,跑出洞外来了。

巨蟒吃了大亏,当然不肯就此甘心,也紧跟着像箭一般地随后追出洞来。燕白玉吃亏在没有练过轻功技巧,虽然现在身轻如燕,内力充沛,并不能发挥潜力,因此,没有多久,就让巨蟒迫得一个首尾相衔。眼看就要被巨蟒咬着,吞到肚里去,蓦然听一声鹤唳,雪儿出现,从半空中伸着长嘴,对准巨蟒的眼睛啄去。

蛇鹤生性相克,巨蟒虽凶,也只好放弃追逐燕白玉,在地面盘成一团,摆出蛇阵,以与白鹤相抗。

两样东西,都有千年以上气候,雪儿虽然通灵,可也不敢蓦然扑下,因此,只在上空不断盘旋,找寻机会,再行下击。巨蟒也在底下随着雪儿的身体,目光紧视,严阵以待。

燕白玉胆子大得出奇,才一脱离危险,惊魂初定,马上停下身来,注视这一场恶斗,方把身子站定,骤觉脚下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腿上擦来擦去,心里又被吓得一大跳,俯下身子一看,原来就是自己想要捉回去的那只小白兔,小把戏竟然识得好歹,知道是燕白玉把它救出蛇口,居然不再走避,依依足下,可爱极了,燕白玉马上蹲了下去,把它抱了起来,嘴里说道:“你这个小家伙,早要这样,岂不就没事了吗?何至害得大家全受了那么一场大的虚惊呢?”

正在她全神贯注在小兔的身上,对它自言自语的时候,猛然听得头顶巨鹤一声高鸣示警,急忙抬头一看,原来雪儿一击不中,那条巨蟒竟狡猾得很,仍然念念不忘伤害燕白玉,乘着巨鹤离地冲霄直上的一刹那,蓦地将身子散开,一条巨尾,对准燕白玉的存身,唰的一声,横扫过来,这一尾,力量何止万斤,给它扫着,怕不拦腰打成两段。

幸亏燕白玉警觉得快,听得鹤鸣示警,已经发现蛇尾像箭一般地扫到自己的面前,几乎是出乎本能的反应,两腿猛一用劲,朝地面一蹬。就在蛇尾到达身前只差一寸左右的瞬间,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跳竟然腾空五六丈高,不但躲过了蛇尾的横击,而且学会了一记身法,抱着白兔,在半空一个翻滚,飘然落到十丈以外的地区去了。

再一注视地面的情形,那条巨蟒,暗算燕白玉没有成功,却让雪儿抓住机会,没有等它再行盘成蛇阵,在半空里,一个急转,像流星一样,唰的俯冲下来。两只钢铁般的脚爪,正好抓着巨蟒的七寸,脚爪从鳞甲的缝里,深深地嵌进巨蟒的肉体,只痛得巨蟒将蛇尾乱摆,还是没有办法甩掉。

可是雪儿也没有占到便宜,巨蟒身体太重,抓不起来,脚爪又嵌进蟒身,陷得紧紧地,一时之间,拔不出来。巨蟒几摆,没有把它甩掉,马上本能地把身子卷了起来,正好把它圈在当中,虽然蟒身过粗,卷不太紧,一双翅膀,却给它束住,展不开来,要想脱困,也是万难。何况巨蟒给它抓着要害,痛得失了常性,在那里乱滚,更不容易把脚拔得出来。眼看着相持下来,两者必定会弄得同归于尽。

燕白玉看到这种情形,心里急得要命,发现脚下还有一块黑黑的石头,也不管三七廿一,捡了起来,对准蛇头就掷了过去,无巧不巧,那块石头正好扎到蛇头那只独角上。蓦地火星四溅,那块石头,当时暴开两半,从中间飞出一串银光闪闪的东西,由于用力过猛,把那串东西,震得在半空里,铃铛铃铛地响个不停,竟然是一连串美妙的音律。

奇怪得很,自从那声音出现以后,燕白玉的心里,立即感到心平气和,那条巨蟒也马上停止了滚动,静静地瘫在地上,雪儿立即从容拔出脚爪,从蛇身钻了出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再向巨蟒攻击,好像宇宙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根本不曾有甚么争斗一样。

可是,铃声只响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掉落地面,不再发声。刹那间,巨蟒又恢复了狂怒,由于雪儿的脚爪,不再抓在它的七寸上,身子又灵活起来,蓦地一个转身,张开巨吻,就一口向站在旁边的雪儿,咬了过去,雪儿刚才并没有受伤,岂是一个省事的,不过吃了一次大亏,不再上当去抓它的七寸了,反而迎着蛇头,长颈一伸,铁啄猛的一口,对准蛇眼啄了过去。巨蟒早先被它嵌住七寸,受了重伤,神志已昏,不然也不会蛇阵不摆,就向雪儿挑衅。这时,当然闪躲不开,登时被雪儿啄瞎了一只眼睛,痛澈心腑,激得身体在地面上一躬,嗖的一声,仍然向雪儿存身的地方,猛冲过来,雪儿早已展翅腾空,让开这一股猛劲,从空中跟过前去,又是一嘴,把另一只蛇眼也啄瞎了。

巨蟒此时也近疯狂,眼睛瞎了,只当仇敌还在前面,仍然张开巨吻,朝前猛窜过去,不远正是一处断崖,刚好有一块突出的石笋,挡在前面,蟒头那只独角,无坚不摧,加上巨蟒痛极发烕的那一股猛劲,本来已经悬空,那里还能经得这么一撞,登时倒塌下来,正好砸到巨蟒头上,压得脑浆进流,鲜血四溅。可是蟒的命最长,虽然头被压碎,那后半截身子,更加痛得一阵乱摆,岩前的树木,登时被它扫得东倒西歪,尾巴打得地面的山石,四外横飞,那威势只吓得燕白玉吐出舌头,半晌收不回去。心里暗呼好险不止!

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那条巨蟒的身体,方才慢慢地缓了下来,颤动不已,最后,终于完全停止了摆动,真正的死去。

燕白玉等巨蟒死了以后,就走到它以前蟠踞的那块地方,找寻那一串银光闪闪的东西,毫不费力地就让她找到。原来只不过一串九个小小的银铃,放眼看去,并不怎么出奇,拿在手里摇了摇,虽然也有点响声,可并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威力,心里知道是一件宝物,也就不管,先揣到怀里再讲。接着,又找到那块被蛇角劈开的石头,捡到手里一看,非金非石,乌光闪闪,也不知道是甚么东西,只感到也很好玩,也就一起揣在怀里,这才找到那袋菓子,抱起白兔,骑到雪儿背来,喝了一声起字,又飞回太白山顶的洞府。

过了几天以后,白山神尼从山下回来,很沉痛地对她说道:“徒儿,因果循环,永无已时,想不到我当年丢了一块九龙玉佩,却造成了你一家的死亡……”

话还没有说完,燕白玉已经哭得晕了过去,神尼看到她的至性,也不禁很感叹的点了点头,原来打算告诉她家里的情形的,看到这个样子,就决心不再和她讲了,免得使她分心,过了一会,燕白玉醒转过来,才又很慈祥地对她说道:“徒儿,对于你家里的情形,我暂时不会告诉你,等你学艺期满,能够手刃亲仇的时候,我再同你讲吧!否则,难免要使你分心,不能专神学艺!”

燕白玉本来要追问师父全盘经过,听到如此一说,想想也对,当时强忍悲痛,两眼露出坚毅的光色,很沉定地对神尼说:“师父,玉儿决定听你老人家的话,暂时不问,但愿老天爷保佑他们多活两年,好让我报仇啊!”

说完,又不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神尼知道不让她哭一个痛快,让那股悲愤郁在胸腹里面,很可能要伤中元,所以也不劝止,直到她哭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方才替她擦干眼泪,劝她说道:“徒儿,人死不能复生,徒哭无益,血债血还,燕家的仇,等着你去报复,还是保养身体,好好地练习功夫要紧啊!”

燕白玉很懂事的点了点头,神尼就此岔开话题,考问她对虚元神功的进展,没有想到只仅仅十几天的功夫,就让她练到虚室生明的程度,心中感到大为惊异,想道:天赋再好,也不能有这么快呀!因此又问她在这十几天里面,还发生了甚么事没有,燕白玉此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就把前几天采摘山菓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师父。同时,马上一蹦一跳地跑回房,把那串银铃,和两块石头,搬出来给师父看。

白山神尼把东西接在手里,并未马上就看,倒是闭着眼睛,想了好久,方才恍然似有所悟的说道:“徒儿,你的福缘真是不小,那颗长得像苹荷一样的奇草,一定是道家修练出来的灵珠草,功能明目轻身,怪不得你只短短的十几天功夫,就把虚元神功练得暗室生明了。原来是得它之助,那就难怪了!”

说完以后,再一低头察看手里的银铃,更惊得哦了一声,说道:“怎么这件奇珍,也被你得到手了,看来未来的一场武林浩劫,倒可因此避免不少杀孽,究竟上天似有好生之德,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倒可使我放心不少了。”

燕白玉给师父这一连串的自言自语,弄得莫名其妙地,赶紧问道:“恩师,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玉儿知道好不好呀!”

白山神尼方才把这串银铃的来历,告诉她听,原来这串东西,是黄帝手下的大臣所作,为黄帝手下的乐官,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一片银魄,立即发现那是制作乐器的一种最好材料,因此废寝忘食,用震纹录音的功夫,将天下所有祥和之音,吸进银魄,然后铸成九只银铃,先后足足花了七十二年的时候,方才把它铸好。用时必须以内家真力,将其震荡,马上就可随人心意,发出各种不同的美妙音律,不但使人心平气和,而且是抵御一切魔扰的宝物。可惜就在银铃完工那天,上天似乎愤他太过强夺天机,还没有启用,就心瘁神尽而死。这串银铃,遂被广成子收去,成为道家修练御魔的瑰宝,广成子道成仙去,这串银铃,就从此不知下落,仅故老口头传下来这么一段掌故。想不到还真有这件东西,如果不是燕白玉情急猛掷,无形中发出虚元神功,再碰上那条铁甲蟒蛇的独角,震出声音来,神尼也不会想到这方面去。接着又把两片黑石拿到手里一看,原来也是一件异宝,叫做乌灵石,实际并不是石头,是古代一种乌灵树脂,埋藏地底,硬化而成的东西,用以保存珍贵的东西,千古如新,而且合在一起,用阴电冷焰,把它胶合在一起,除了千年铁甲蟒蛇的独角以外,任何利器也砍它不开,这也就是这串银铃,始终未被人发现过的原因。

再一细看,乌灵石的内槽,除了配合银铃的形势,被人揑了九个小洞以外,尚刻了有几个蚊子大的古篆,写着:广成故物,留赠有缘。果然没有料错,不禁大喜,向燕白玉说:“徒儿,你的福份真是不小,让我们再到那里看看,还有甚么遗迹没有!”

当时,嘬口一声长啸,雪儿马上飞了下来,师徒两人正要跨上鹤背的时候,那只小免也从燕白玉的房里跑了出来,似乎也想一起同去,白山神尼一看,马上回头问道:“徒儿,这只兔子是从那里来的?”

燕白玉忽忙跑过去把它抱了起来,再对神尼说道:“恩师,这就是我追赶,因此发现石洞的那只兔子,自从替它引走毒蟒以后,就不再逃跑,所以我把它捉了回来,刚才只顾说银铃,所以把它漏了,师父,你老人家看它好玩不!”

白山神尼接到手里一看,就知道又是一桩神物,告诉燕白玉说:“徒儿,这并不是一只普通兔子,实为玉菌的化形,怪不得那条铁甲蟒蛇在小屋里的时候,虽然发现你在门外,还是不理,原来就是想吞掉这个小家伙,如果不是你阻住它吞食小鬼,也许在没有得手以前,根本不会理你。玉菌是修道人练丹所不能缺少的一样灵药,像已经成了形的,至少已在两千年以上,功效与那芝人芝马,并驾齐驱。如果得到它一滴菌液,更能起生死而活白骨,看它的意思,大概是想带我们去把它的本根挖来,移值到我们的洞府,请求庇护,好在我们已经不须借重草木之灵了,就带它去吧!”

小白冤似乎听得懂神尼说的话,马上跪在神尼的手上,将头乱点,神尼也不禁用手抚着它的毛皮,含着微笑对它说道:“不要做出这么一付可怜的样子,搬到我的洞府里面,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保险,但也不至于担心别的野兽来侵害你了!”

说完,仍将菌兔交给燕白玉抱着,等她跨上鹤背,说了一声起字,雪儿两翅一探,蓦然高飞,神尼也同时施展凌空虚渡的功夫,手掌微微搭着白鹤一点尾巴,不过片刻功夫,又达到了那片夹谷。

下来一看,铁甲蟒蛇的尸体,仍然被压在山石下面,尚未腐烂,神尼当时运用神功,一掌震散那些山石,从怀里取出一把玉刀,顺着蟒腹的白线,嘶的一声,将蟒皮剖开,再用玉刀顺头骨,把那只独角挖了下来,从头往下一撕,一张蟒皮,不粘点肉的干干净净剥了下来。燕白玉看了说道:“师父,这么脏的东西,把它弄下来干吗呀!”

神尼说道:“徒儿,铁甲蛇皮,刀枪不入,取下来做几套防身衣甲,我们虽然用不着,拿来送人也好,让它丢到此地,未免有点可惜。这只蛇角,无坚不摧,用处更大,尤其乌灵石,非它不开,我想将那两块乌灵石,改造成一个装药的盒子,用来保存一点新鲜灵药,也许将来能有大用呢,如果没这只蛇角,配成钥匙,那就非常不方便了,傻孩子,知道吗?”

燕白玉了解神尼完全在为自己将来打算,不禁撒娇的依在神尼的怀里,仰着头说:“师父,您真好!”

白山神尼也不禁为她那份孺慕之情,感动得抚着她的头说:“可惜你的情孽太重,不然倒可以成为我的衣钵传人呢!”

燕白玉这时那里懂得甚么叫做情孽,不过听师父的口气,好似将来不能永远随侍似的。因此拉着神尼的手,满嘴不依地说:“师父,不么,我要永远随侍您老人家呀!”

神尼只是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徒儿,事在人为,这就要看你将来的造化了!现在把蛇皮洗干净,我们再去那洞里面看看吧!”

于是师徒二人在一条小溪里将蛇皮洗净,卷成一束,交给雪儿看守,蛇角让燕白玉拿着,再一同往以前那个石洞走去,燕白玉手里仍然抱着那头小白兔,刚一跨进洞里的石室,那头小兔就从手里挣扎的跑了下来,领头就往燕白玉发现灵珠草的那间小屋钻去。

神尼师徒跟着进去,见它已经钻进那颗长着灵珠草的石炉旁边的小洞,又转过身来,把头从洞口露了出来,看着神尼。神尼明白那里面就是它的生根所在,不觉哦了一声说:“原来你长在这么隐秘的地点,怪不得能够经历两千年都还不遭劫。”

说完,转过头来向燕白玉说:“徒儿,那只蛇角给我!”

燕白玉将蛇角递了过去,神尼就蹲了下来,沿着洞口一划,石壁就像切豆腐一样的,一块块地掉了下来,不一会就挖开两三尺方圆,蓦然开阔,露出两三丈方圆的一片空地来,原来这个小洞,除了前面几尺厚的地方,只有拳头大小外,里面却是一个不算太小的窟窿,但见地面一片白色细沙,中央长着一只乳白色的玉菌,形状果然长得与一只兔子差不了多少,那只小白兔跑了过去,朝地下一钻,就不见了影子,神尼相度了很久以后,方才对燕白玉说:“徒儿,你到外边找找,看有甚么东西盛没有!”

燕白玉依言先在小室里一看,只见除了几座笨重的石鼎以外,再没有旁的东西,因此,又跑了出去,在中央那间大石室找了好久,还是没有合用的东西,正想到其他小室里面去寻的时候,突然发现当中那张石榻上面的墙壁,正中的石头,异常平滑光润,与周围的石质完全不同,好像用人工嵌进去一样,因此,就走了过去,用手在上面敲了几下,听到咚咚作响,知道里面一定是挖空了的,可是那块平滑的石头旁边,没有一丝缝隙,就像原来与石壁长在一起的样子,怎么样也弄不开来。

最后,燕白光火了,从地面捡了很多石块,朝着那块石头上面猛砸,碰得那块石头,像擂鼓一样,一阵乱响,把小屋里的神尼给惊动,走了出来,喝问道:“徒儿,你这在干甚么呀!”

话音未落,蓦见石壁上面,轰的一声大响,正中那块石头,猛然爆开两半,掉了下来,紧跟一蓬箭雨,没头没脑地,猛射出来。燕白玉首当其冲,眼看完蛋,神尼顾不得喊她躲开,赶紧从侧一记掌风,把那蓬箭雨劈得歪向一边,一个箭步,提了燕白玉的手臂,往旁边一带,这才侥幸躲开,没有变成一只刺蚂。就是这样,左小腿上还是中了一只短箭,箭头似乎含有剧毒,登时肿了起来,伤口周围,变成紫黑颜色,疼得几乎晕了过去!

神尼赶紧运真气,护住手腕,将燕白玉的小腿紧紧揑住,虽然暂时阻住了毒液上升,可是仍无法进行解救,心里不禁想道:“玉儿吃过金萍实,普通毒药,根本伤她不了,这是甚么东西,这样厉害。”正想抽出一只手来,替燕白玉拔出箭头,替她放毒,那只白兔,又悄没声地从小洞里跑了出来,神尼一看,心中大喜,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明摆一件最好的消毒东西在这里,怎么倒给忘了。这时燕白玉已经不再感到疼痛,只觉得那只小腿,火辣辣地,麻木不仁,完全失去了知觉,因此,就把眼睛睁开,很害怕地看着神尼,神尼见她没有晕了过去,更放下心来,吩咐她说:“徒儿!赶快按照虚元神功的心法,将全身真气迫向这只小腿,那样就不怕毒气上窜,也好让我替你治疗,懂吗?”

燕白玉点了点头,依言将真气聚于左腿,神尼见她把功运足,方才松手,很小心地拔出那只小箭,登时箭口流出一滩黑血,肿也慢慢消下去了。此时,那头小白兔,不等神尼招呼,马上跳了过来,伸出舌头在伤口上只舐了几舐,真是千古灵物,神效无比,顷刻间,毒肿尽失,伤口长平,一条小腿,仍然光洁如玉,好像根本没有受伤一样。燕白玉马上站了起来,把小兔抱在怀里,亲个不已。神尼见没有事了,这才嘘了一口气,对燕白玉说道:“真是好险!徒儿,下次做事,可千万不能这么鲁莽啊!”

燕白玉经过这次变故,心胆犹悚,连忙点头应是,记取了这场教训,养成了她以后的谨慎习惯。

师徒二人,此时再往石榻上面去察看一番,果然那块平滑石头的后面,挖了一个很深的方洞,此时已经完全敞开,当中摆了一个半尺长的玉盒,另外高高矮矮地搁着几个玉瓶,此外再无其他东西。走近去仔细一看,原来在平滑石头的后面,是一种炸药装置,力量虽然不大,却正好能够将前面的石块炸开。药线就装在平石上端的石壁上,燕白玉刚才只在平石上动脑筋,所以没有看出在平石顶端距离半尺高的石壁上,有半颗突出来的圆珠,就是开关所在。一阵乱砸,无意中给她砸中了那颗珠子,所以才产生刚才那一幕惊险的变故。如果不是神尼出来得早,一条小命还不是白白地牺牲掉了,想起还不禁有点不寒而栗。那块平石是从里面往外嵌,所以外面看不出一点缝隙,至于当初是怎么装上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平石后面,除了一圈炸药以外,就是一圈毒药弩箭,最后才是那只玉盒和几个玉瓶。

神尼为了怕再发生危险,特地叫白玉从外面找几根树枝回来,侧着身子把它们拨了出来,这次倒再没有发生其他的变故。神尼把玉盒拿到手里一看,上面刻着几个蝌蚪般的篆字:“徐福存物,留赠有缘。”

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册用黄绢钉好的本子,翻开一看,满眼尽是蝌蚪文字,好在白山神尼学究古今,对于这些文字并不陌生。一边看着,一边不断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暴力不可持,古今一致,徒儿,你要记得这段故事哟!”

燕白玉可不认得那些古董,忙问师父是怎么同事,神尼自然就把里面的记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听。

原来这个石洞,是秦始皇时候的方士,徐福修真的地方。徐福在秦时是一个最有名的炼丹者,秦始皇听到他能炼制不死灵药,特地下令把他征召进京。那时候徐福知道始皇手下,奇才异能之士很多,如果不去应召,杀身之祸,旋踵即至。可是要自己为这个暴君,制炼不死灵药,心里实在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愿意,一方面固然药料求之不易,最大的因素,还是不想让这暴君长期统治人民。但自己没有能力反抗,因此想了一个主意,把已经找到的一些药料,分别藏开,自己在应召的时候,却说中国本土,无法求得灵药,必须携带五百对童男童女工前往海上仙山,蓬莱三岛去找,其实心里早就打好了一去不返的主意,秦始皇见他很快就应召进京,不疑有他,就照着他的话,全部给他准备妥当。他自然再也不会回来,却害得这个暴君在家里天天盼望,终于失望而死。现在的日本,据说就是徐福那时带去的五百对童男童女,所留下的后裔,这些掌故,不属本书的范围,也就不再多讲。

燕白玉听完这段故事以后,就向神尼说道:“师父,那么他已经找到的那些灵药,藏到甚么地方去了呢?”

神尼笑了笑说:“他的记载里只说明已经找到的药料,有一颗千年紫芝,两株朱草,一株玉菌,藏在甚么地方却没有讲,只说如果有缘,只能遇着,我们现在已经得了一株玉菌,就不要再贪心了吧!”

燕白玉当然听从师父的话,不再往下问去,又把那几个玉瓶拿到手里一看,不过是几种专治伤毒的丸药,就一并揣在怀里,走下石榻,从地面捡起一只短箭研究一番,原来上面是涂的最毒的鸩乳,怪不得有那么厉害。

神尼师徒弄清楚一切情形之后,再从新回到那个小屋里面,先把小鬼放回它生根的地方,再很小心地用玉刀连同沙土一起刨了起来,盛在那只装书的玉盒里面,然后再到其他每一个小室里面,发现没有甚么其他的东西了,方才一同出来,仍然由燕白玉骑在雪儿背上,捧着玉盒,挟起蛇皮,很快又回到太白山顶的洞府里面。

白山神尼把玉菌移植好了以后,又替燕白玉将两块乌灵石,用本身的阴电冷焰,将其练化,制成几个小小的盒子,每个配上一把蛇角钥匙,再将蛇皮制了几身紧身衣靠,才开始一心一意地传授燕白玉的武功。

燕白玉天生异禀,再经巧服灵药,又由神尼替她打通了奇经八脉,进境非常迅速,有话则长,无话则短,眨眨眼睛,就过了三年。

在这三年之中,燕白玉不但练会神尼本身原有的各项武功,就是秦始皇埋藏的武林秘笈里面的东西,也学会了十之八九,尤其是虚元神功,虽然还不能与神尼相比,达到以意制敌的境界,可是也已到了摘叶飞花,俱可伤人的地步。尤其是那一串银铃,更给她练得出神入化,已经与心灵相合,只要内力一发,那美妙的音律,就可传出老远,使百兽停止呼啸,禽兽和平相处。燕白玉平日经常骑了白鹤雪儿,到处游玩,只要遇到弱肉残食的生物斗争现象,立即小手一振,铃声飘扬,附近山岭之间,却不知给她拯救了多少弱小的动物,后来与秦含柳情孽纠缠,却得了这些弱小生物的助力不少,那是后话不提。

一天,燕白玉正在洞府前面,那片松林里,演练六合微尘阵的步法,正在得手应心的时候,突然听到师父在洞府里唤她:“玉儿,进来,为师的有话同你说!”

燕白玉听了,马上停止练习,缓缓地走进洞内,只见白山神尼盘膝端坐在石榻上面,立即走向前去,跪在地上说道:“恩师把玉儿唤来,有何吩咐!”

神尼抽手把她拉了起来,很慈祥地对她说道:“玉儿,自从你随我习艺至今,已经足足三年了,在这三年里面,总算不负为师的期望,非常勤奋,各项武功,均已得到为师的真传,只稍差几份火候罢了!不过就是如此,尘世之中,虽然不能说全无敌手,能够与你相抗衡的,恐怕已经廖廖可数,记得当初我把你救下来的时间,曾经允许你在艺成之日,下山报仇,现在时机成熟,你听我说你家的遭遇,就准备收拾下山吧!”

燕白玉在这三年以来,经神尼刻意教导,如保赤子,以严师而兼慈母,与神尼之间,已经建立起极为深厚的情感,听说要让她下山,感到万分不舍,但一想起父母的血仇,又热血翻腾,恨不能马上下山去手刃亲仇,两种心理,在内心交战,矛盾已极,登时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白山神尼面前,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着满眶的眼泪,愕愕地盯着神尼的面孔。神尼看到这种情形,猜到心里在想些甚么,又把她拉近一点,替她抹掉眼泪说道:“痴儿,痴儿,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离有何悲,聚又何喜,只要你心存忠厚,报仇以后,不再多种杀孽,我们师徒,未始不会再行相聚,又何必作出这种除态呀!”

燕白玉再也忍耐不住,猛然扑向神尼的怀里,含着眼泪,悲声地说道:“恩师,玉儿父母之仇,不能不报,一旦事完,玉儿却要永远随侍在师父身边,不再到尘世中去了呀!”

神尼把她搂住,很慈爱地说:“情孽未了,到时候恐怕容不得你呀?”

接着,就把当年她遗失九龙玉佩,结果引起龙三姑与章台秀士暗害美髯公公,以及后来辣手仙娘白秋萍,立志报仇,章台秀士与龙三姑再度联手,杀害燕文靖全家,迫使白秋萍坠下悬崖,生死不明的全部经过,告诉燕白玉后,又向她说:“徒儿,你的主要仇人,就是龙三姑与章台秀士两人,目前这两个人可能均已投靠在阴风教内,龙三姑恐怕仍在碧鸡山上,你就先到那里去吧!如果有事,可以随时前来找我。”

说完,当然另外还叮嘱了许多其他的话,这里叙述起来,罗嗦得很,以后遇着机会,再慢慢地向读者交待好了。燕白玉听完吩咐之后,知道下山已成定局,就转回房去,收拾东西,当天下午,白山神尼把她送出松林,同时递给她一付蛇甲几个玉瓶和乌灵石做的盒子。告诉她玉瓶里面,除了普通伤药以外,那个塞上红塞的,是神尼采集百山名药,制炼成的玉液大还丹,专治内伤,有起死回生之效。另外两个乌灵石盒里面,一盒是玉菌鲜乳,一盒是清凉草,专治重毒,交待完毕,两师徒方才依依不舍的分手。燕白玉更是一步一回头,直到看不见师父的影子的时候,方才展开凌空虚渡的绝顶轻功,向山下飞奔而去。

小姑娘讲述身世,刚说到此地,突然看到雷文奇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禀告太白神丐说道:“师父,弟子等奉命协助郭长老在松林里面执行家法,当各人处置完毕以后,最后正要处置罪魁龙三姑的时候,突然红光一闪,神火怪蓦然出现,当场将龙三姑劫去,郭长老加以阻挠只一招就被烧着了衣服终于让他跑了。弟子们无能,对方身法太快,阻截不住,特请师父治罪。”

太白神丐一听,气得举起打狗棒,就要把他废了,幸好喷火麒麟一把将他抓住,才没有打到雷文奋的头顶。太白神丐尤自气虎虎地说道:“你们这样饭桶,那么多人,难道就截不住他吗?这样一来,叫我怎么对得起小女侠呢?”

燕白玉虽然也痛心仇敌被劫,不过自信迟早还是要被自己抓到,因此,反而劝慰太白神丐说道:“老前辈,阴风教那几个魔头,确实练有几样绝毒的武功,非一般人所能抵敌,何况,事情又是蓦出不意,怎么能怪他们呢?让我们到外面去看看再说吧!”

太白神丐听到燕白玉这么地一说,想了一想,神火怪与黑风怪齐名,就是自己上去,也未见得能讨了好去,因此也就不再深责,不过,仍是很气愤地说道:“想不到阴风教的人,这么不要脸,出尔反尔,一点也不讲信义,不知女侠今天为甚么要放了他们!”

燕白玉听后,笑了一笑,说道:“老前辈,这里有一段前因后果,等见着龙师兄的时候,我再讲给大家听吧!现在且去看看是否有人受伤要紧。”

说完,首先往外走去,大家也就跟着一齐走出龙家大厅,来到广场一看,丐帮子弟,均已从松林里面出来,秃头花子郭洪一身衣服,烧得破损不堪脸色苍白,正由汤必武扶住往敞棚的凳子上坐着。燕白玉一见,马上说道:“糟糕!这位前辈,已经中了赤蜈蛊火的阴毒,必须马上治疗,否则恐怕不出三天,就要死亡,可借我那两个乌灵石盒,没有带在身边,那怎么办呢?”

太白神丐等人一听,大家都感到一愕,赶紧围了过来,仔细朝秃头花子郭洪身上一看,但见那被火灼伤的地方,均成暗红颜色,果然与一般火伤不同,不禁都耽起心来,究竟智圆大师比较镇定,马上问道:“小女侠,不知道他的伤毒,是不是冰魄珠也能治疗?”

燕白玉马上接口说道:“对!我倒忘了龙师兄那里有这样东西,冰魄珠天下至宝,还有甚么奇毒不能治疗?我看急不如快,我们还得赶紧把伤者送下山去才行呢!”

太白神丐被燕白玉一句话提醒起来,急忙吩咐手下弟子,准备好三付担架,留下闹市韩康、眇目穷神两位长老在此地处理善后。马上率领手下弟子陪同燕白玉和各位英雄好汉,抬着三个病人,急忙赶回昆明龙老爷子的家里去。

众人的脚程,都练过几年,虽然在山上打斗和执行家法,耽搁了大半天的时间,赶回昆明,也不过午夜的光景。龙家老爷子好像知道大家一定要在当天回来,所以还没有睡觉,尚在宾馆等侯。一见众人间来抬了三个伤者,马上看出中了奇毒,也就顾不得先问经过,立郎从内宅取出冰魄珠来,先为人治伤再说。

果然天下至宝,不同凡响,但见老爷子先将铁臂螳螂的衣袖剪掉,在那被掌风扫中,紫黑得最厉害的地方,用一把玉刀,划了一道小口,然后再解开铁臂螳螂索振武的衣扣,露出胸膛,然后将冰魄珠按在心口上面,用手掌压住,在上面慢慢地摩转。说也奇怪,过了片刻功夫,大家只见那道划破的伤口里面,最先流出一股腥臭的黑水,接着,竟然钻出来一些蠕蠕而动的小生物来,大家仔细一看,全是一些红头绿身,形似蜥蜴的小玩意儿,不过都只有米粒大小,一钻出来,蠕动了两下,就死过去了。这样足足流了一盏茶久,方才看到鲜血,那条手臂也恢复了原状。

铁臂螳螂自受伤以后,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之中,这时也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元气大伤,不能发出大声,却不断地呻吟起来,老爷子看到毒已去净,方才把冰魄珠收起,另外取出一个磁瓶,倒出一点白色药末,往伤口上一按。回头一看那流出来的黑水和蛊虫,足足接了半盆,不禁摇摇头说:“甚么东西,这么厉害,幸亏师祖给了我一粒冰魄珠,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下地,恐怕也没有办法能够治得好呢!”

接着又将凌霄羽士如法炮制,治好以后,看了看秃头花子的伤势,却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原来郭洪满身是伤,似乎不知从那里着手的好,燕白玉在旁边一看,走过去说道:“龙师兄,他的伤势,让我代劳好吧!请将冰魄珠借我用一下。”

龙啸天老爷子最初专心一志地为人治伤,没有注意回来的人里面,多了这么一位小女孩。现在听她对自己这样称呼,当时一愕,怔怔地看着燕白玉,怎么样也想不起来自己在甚么时候会钻出这样一个小师妹来,不过目前救人要紧,暂时顾不得盘问对方的来历,依言将手里的冰魄珠递了过去,不过睑色的表情,却瞒不过燕白玉的眼睛,只见她顽皮地向老爷子做了个鬼睑,把冰魄珠接了过来,笑着说道:“师兄,先让你猜猜好了,等我治过伤后,再告诉你好吧!”

说完,只见她小手朝着秃头花子的,悬空乱划了一阵,然后将冰魄珠向他的心口上一放,只用一只手掌按住,并不摩转,大家往老花子身上一看,那些暗赤色的伤块,忽然散了开来,化成一条一条的红线,齐向胸前一块比较大的伤痕那里集中,不到片刻功夫,全身的伤痕均已平复如初,胸前那块伤痕,却肿得鼓了起来,变得像一个小圆馒头似的,突然地凸起老高。这时,燕白玉方才把手放开,把冰魄珠交回给龙老爷子,再从手腕上脱下一只玉镯,把它往那块凸起肉包上一按,全部伤痕,尽行束进圈内,然后又从老爷子手里接过玉刀,齐根一划,很迅速把它挑进盆内,大家一看,原来那团肉包里面,尽是一些暗赤色的小娱蚣,不禁齐舌头一吐,各自暗呼好险。今天如果不是小女侠,真不知有多少人会毁在这两个魔头的歹毒武功之下呢!燕白玉把肉包切掉以后,又将冰魄珠往伤口上转了几次,登时在上面结成一层薄膜,大家全不知道她是用的甚么,处理这么干净俐落。

大家正要开口相询,老爷子早已忍不住了,马上向小姑娘问道:“小妹妹,你究竟是谁?怎么喊我师兄,我实在想不起来呀!”

燕白玉顽皮地笑了笑,说道:“龙师兄,我准知道你猜不出来,其实,就是说出来,恐怕你也还是不清楚。这里有一样东西,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从口袋拿出一张信笺,龙老爷子接到手里一看,立即认出那是师父的笔迹,只见里面大意写着,自他回到师祖郭惹雅那身边潜修以后,不久,雪魄公主产生一段情孽,生下两个女儿。现在这两个小孩,被阴风教主掳在身边,要他相机把他们引向正途,因为纸短言长,要他细问来人,自然知道详情。老爷子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上次那张示警的信笺,怪不得会是雪魄宫里的故物,原来果然是师姑祖的后人。”

燕白玉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情,反而给老爷子这一阵自言自语弄得非常迷糊,又该轮到她向龙老爷子发问了。老爷子这时倒不急于盘问她的来历,知道一定与师门有深厚的渊源,因此说道:“今天大家劳碌了一天,此时恐怕也已饿了,先让我们弄点宵夜吃吃,再详细谈吧!”

大家虽然在碧鸡山进了点饮食,可是又奔腾了半夜,此时肚子确实也有点饿了,自然点头同意,老爷子立刻吩咐手下前去准备,大家庭里,百物齐全,嗟咄立办。不一会就端上了不少点心,味道甘美万分,燕白玉在山上,除了每天吃点山菓黄精之类的东西以外,好久没有尝过这等美食了,因此吃得非常津津有味。

大家边吃边谈,首先由太白神丐把这次赴约的经过情形,说了出来,龙老爷子这才明白面前这位小姑娘,竟是几十年前震骇武林的第一奇人白山神尼的衣钵传人,怪不得刚才那一手治伤功夫与众不同,不过还是不明白与自己师门有甚么关系,因此就转过头来,要燕白玉讲出来给自己听听,大家心里也一致想解开这个疑团,都从旁催促,燕白玉本来想先问那天示警的故事,这样一来,却不过情面,只好自己先说。

原来白山神尼,自退出武林以后,独自参禅,可是总是不能开悟,有一次云游到西藏山区,看到宇宙茫茫,一片雪海,心中似有感悟,不自觉地说道:“欲求心中净土,雪掩大地麈埃。”

正在玩味自己这两句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起自身后,大声喝道:“自心本净,原无一物,何事雪花,徒生滋扰。”

这几句话,传进神尼的耳鼓,宛如当头棒喝,斗然醒悟,顿觉心地大放光明,无住无碍,转过身来一看,原来不知甚么时候,在自己身后,站定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和尚,目光炯炯,面含微笑地在看着自己。白山神尼立即双掌合十,跪拜下去,很恭敬地说:“谢谢师父的指点,弟子已经悟了。”

老和尚一把将她拉起,说道:“我何曾有甚么指点,你又何曾悟了,非空非色,即空即色,怎么还是这等执着。”

白山神尼一听禅机无穷,深感法乐,也就不再客气,随即请问法讳,这才明白老和尚就是自己听闻已久的西方圣者郭惹雅那,从此以后,自动对他执弟子礼,每年总要来到圣者的洞府,参谒一番。

老爷子一听,原来是这么一间事情,如此算来,小姑娘确实该喊自己师兄,不过还不清楚自己师父信笺里所交代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向燕白玉追问下去。

原来雪魄公主自从与师兄郭惹雅那赌气以后,决心要自己静修证果,为了广积善功,消除前身诸孽,经常在西藏雪原一带,救助行人,龙啸天当年,如果不是她在外经常走动的话,那还有不被雪人击毙的道理。

大概就是龙啸天离开的雪魄谷的次年,雪魄公主又在高僧赞峰一带飞行,突然在拉母祖海附近的深谷里面,传出几声凄惨无比的叫声,赶紧飞了过去一看,发现一个王子装束的少年,带着一队人马,正在那里与一条庞大的雪蛟作殊死战。

雪蛟是西藏高山冰雪之间,特产的一种巨蟒,舆雪人一样,极少出现,这队人马不知为何走进这座深谷,与它遭遇上了。雪蛟凶狠绝伦,普通水牛大的雪熊,都经不起它的尾巴一扫,这队人马,怎么会是它的对手!那几声惨嗥,就是这位王子的随从,拼死护卫王子,给雪蛟咬死以前所发出的呼号。

当雪魄公主运用空动身印,飞临这队人马上空的时候,发现这位王子和一个汉人,正被雪蛟卷紧在那庞大的身躯里面,只剩下奄奄一息。王子的随从,正在拼命阻住雪蛟去咬王子,可是已经死伤大半,只余两三个人拿着武器,向雪蛟的头上截去,眼看着就要全部死尽,毫无办法的时候,雪魄公主到得正是时候。

只见她仰天长啸一声,声震耳鼓,在半空里,一个转折,俯冲直下,玉手一伸,发出一股尖锐无比的金刚降魔掌力,指向雪蛟的双眼,嘶的一声,雪蛟两眼暴裂,鲜血像水箭一样,喷出一丈多远,痛得那条雪蛟身子自然一挺,卷着的王子与那位汉人,甩出两三丈高,眼看着就要撞在冰壁上面,粉身碎骨,说时迟,那时快,雪魄公主一个急闪,正好赶上,一手一个,从半空里接了下来。轻轻放到地上。

那条雪蛟,痛得身子挺直以后,像箭一样,朝前急窜,猛地撞到冰壁上面,登时引起惊天动地一声巨响,冰壁整块地倒塌下来,雪魄公主一看大事不好,知道马上就要引起雪崩,脑筋不容思考,顺手抓起地上的王子与那个汉人,飞了起来。刚飞离谷顶,就听到一片轰隆轰隆的响声,两旁冰块像雨点的一般,纷纷向谷底崩塌下去,只一会儿工夫,整个一条冰弄,瞬刻之间,完全变貌,给填得成了一块平地,王子的那些随从,也自然永远埋葬在这片冰块底下,向枉死城里去报到去了。

雪魄公主把这位王子和汉人带回宫里一看,全身骨节,均已被那条雪蛟卷散,内腑全部变位,已去死不远,幸亏雪魄宫里,栽培了不少的灵药异草,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治疗,总算把这两条命从鬼门关口,给拉了回来。

原来这两个人,不出雪魄公主所料,一个是西域大月氏国王的长子,名叫东方文滔,自幼生具异禀,聪慧非凡,但一心慕道,无意王位,恰巧这个时候,国内来了一个汉人,叫做郝春泰,为人博学多闻,王子从他口里,听到很多奇人异士的夫事,更加坚定了问道的决心。

因此,就将他迎养在家,朝夕论道,最后终于在他的怂恿之下,毅然将王位让与二弟继承,自己带领一队随从,与郝春泰两人,一齐向天竺方向出发,找求高僧证道。

郝春泰本为中原武林败类,为人阴险狡诈,毫无信义,以致弄得不见容于黑白两道,在中原立足不住,才逃到西域避难。

没有想到仗着一付伪善面孔,加上胸中鬼才,信口雌黄,满嘴胡言地,竟然得东方王子的信任,如果就此安份守己,等到东方王子接位以后,倒不难出人头地,得到善终。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看到西域人民,朴实可欺,居然异想天开,要阴谋棋夺大月氏的王位。

可是,想到自己只有一个人,要想达成目的,很不容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只有运用蛊术,才能迅速达成目的。

原来他早年曾在苗区采药,与一苗区巫师狼狈为奸,合作过一段时期,得知天竺边境,深山冰雪之中,产有一种子午蛊香莲,如果寻到,将花瓣研末,合成蛊药,暗置于饮食之中,给人吃了,那人就会变得像傀儡一样,处处听他指挥。可是天竺边境,尽是穷山绝岭,亘古缺少人踪,地势奇险,气候苦寒,凭自己一人的力量,能否到达那片地区,都成问题,就更不用说是寻找这类奇药了。

正好王子慕道,郝春泰马上计上心来,针对王子的心理,每天大吹法螺,怂恿王子到天竺一带去访道,骨子里面,却是利用王子的力量,组织一队人马,好帮助他到那一带去搜寻这种奇药,以便进行他的阴谋,因为子午蛊香莲,只生长在那山阴深谷里面,所以他扬言有道高僧,都在这等地方潜修,到达天竺边境以后,就每天领着王子等人,专向这些穷阴绝壑的地方钻来钻去,王子对他绝对信任,又那里会想到他的心里,暗中竟然隐藏着这么险恶的阴谋呢?

人算不如天算,总算大月氏的人民,不该遭到这种噩运,就在他们进入高僧赞峰不久,刚钻进那条深谷一半的光景,由于王子头上戴着一颗骊龙珠,将潜伏在谷的一条千年雪蛟,引了出来。

那时,王子与郝春泰两人,正走在最前面,雪蛟窜出来,正好将他们卷住,随从人员,抢救不及,只好绊住蛟头,以便分人拯救王子。可是几个普通的人,怎么会是雪蛟的敌手,因此,人不但没有救或,不到片刻功夫,进行拯救的人,都差不多伤亡殆尽,如果不是那一连串的惨嗥之声,把雪魄公主引来,两人那里还有命在。

这样一来,两人的命虽然保住了,郝春泰的阴谋,也就无形中受了阻挠,由于缺乏旁人的协助,再经过这次死里逃生的教训,郝春泰的野心再大,也只好暂时放弃那份寻找子午蛊香莲的打算。可是,坏人终是坏人,等他伤好见了雪魄公主以后,另外一个坏念头,又在他的脑子里生了起来,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东方王子经雪魄公主救起以后,在公主不断地施救下,几天过去,人才慢慢地醒转过来,只是头脑还不怎样清楚,当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床上,一个貌比天仙的少女,正在替自己疗伤,起初感到非常茫然,既而惊愕,不知道究竟是怎么间事,慢慢,才想起自己是在一条深谷里面,被雪蛟卷住以后,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知,可是现在又怎么到了这里呢?想挣起身来,看得明白,稍一用力,顿感全身骨痛欲裂,这才完全清醒,恍然大悟,知道身边这位少女,一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时,自己的身体,已被少女的一只玉手,将肩膀紧紧按住,力量大得出奇,只听她很温和对自己说道:“客人伤得极重,千万乱动不得,否则就要落得终身残废!”

东方王子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不敢再动,只把感激的眼光向对方身上投去,正好少女的眼光,也在向他注视,眼神碰在一起,两人的心里,都感到陡然一震,那个登时在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把头低了下去,越发显得娇羞无比。

读者自然知道那个少女,就是雪魄公主,她自从救回两人以后,一直专心治伤,直到王子醒来,才仔细看清东方文滔的仪表,但见他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丰神飘逸,俊美非凡,尤其是无形之中,流露出一种儒雅高贵的气质,令人看了,感到无比钦敬。

雪魄公主久处深山,几曾见过这等人物,因此,当两人眼神碰到一起的时候,心里那得不震,登时静如止水的心海里,宛如投下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激起了一阵一阵的涟漪,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所谓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雪魄公主虽然习得瑜珈术中各项绝技,但并未深闻佛法,参悟禅机,自然不能斩断情丝,以前虽说请求师兄郭惹雅那为她剃度,但并不是有心问道,只不过身感亡国之痛,想以青灯木鱼,伴此残生而已。自从郭惹雅那说她情孽未了,拒绝她的请求以后,就赌气自己潜修,另找机缘,访求名师指导。但在没有找到明师以前,每于春暖花开,情思撩人之际,在脑海里,不时产生一些遐思。不过因为雪魄宫与外界隔绝,缺少外缘引发,每次都让她把这种思春的心理,克制下去,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也就慢慢做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不免感到沾沾自喜,认为就是没有明师指点,也一样可以自己修练证果,师兄的话,未免有点危言耸听。对于另求明师的事,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

其实这种现象,只是一时的静止,而且压制的力量,用得愈大,将来的危险也就愈多,如果始终克制下去,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引起走火入魔,道基全毁。幸亏东方王子出现,引发了潜藏在她心里已久的那股情思,虽然阻止了她坠入魔道,可是那一份少女的感情,却一发不可收拾,自然而然像雪狮子向火一般,一缕情丝,已经紧紧地缠到王子的身上去了。

从此以后,雪魄公主对于东方王子的伤势,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东方王子每天面对着这位天仙似的丽人,最初把对方认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存恭敬,不敢随便产生遐想,可是,雪魄公主实在长得太美了,人非太上,孰能忘情。因此,每当雪魄公主前来为他治伤的时候,总是眼观鼻,鼻观心,连正眼也不敢去瞧公主一眼,自然更没有勇气同公主讲话了。

雪魄公主本来在他醒了以后,就想问清他的来历,可是心里一对王子产生了感情,少女羞涩的心理,登时阻住了她的问话,因此,虽然每天大部份的时间,都守在王子的床前,也一样地没有讲一句话。

两人这样相持了好几天,最后,东方王子想起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怎么可以一句谢谢的话,也不说呢?终于鼓足勇气,红着睑讪讪地向雪魄公主说道:“这位姐姐,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的,我那些同伴到那里去了?”

雪魄公主见他开了口,而且一句姐姐,叫得自己心里一荡,情不自禁地深深瞥了他一眼,吁了一口气,才答非所问的说道:“兄弟,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

两人这一说开头,彼此之间,顿觉自然得多了,接着就无话不谈,彼此交互把自己的身世、经过全部说了出来,雪魄公主知道了他的来意以后,就对他说道:“傻弟弟,有道的高僧,怎么会在那等阴湿的深谷里修行呀!要不是我,差点一条小命都送了,我看,好了以后,不用再去找了,就在姐姐宫里住下好了,让我替你求求师兄,也许还有一点指望。”

东方王子此时伤势未愈,闻言大喜,就在床上微微额了一额首,说道:“那么谢谢姐姐啰!”

就这么短短地一段时间,两人感情直线上升,登时变得像一对相交已久的情侣一样,姐姐,弟弟,叫得亲热极了。本来嚒!两人早就一见倾心,偏又各自矜持,冲破了这层隔阂,自然真情流露,融洽无间,当然不可以常理去推测了。

自此以后,东方王子与郝春泰,在雪魄公主的尽心调护之下,几个月以后,身体逐渐复原,尤其东方王子,虽然伤得比郝春泰还要厉害,但经雪魄公主不惜以自身的真力,为他凝聚内腑,好得更快,两人的感情,也就在几个月里,与日俱增,变得形影不离,谁也不愿分开了。

不过两人都是宿慧很深的人,虽然彼此深爱,却没有半点邪念,只不过想到彼此共同潜修,永相厮守而已。因此,当东方王子身体完全复原以后,雪魄公主就打算请求师兄为他传授道法。此时,郭惹雅那突然破例降临雪魄宫,不等雪魄公主开口,就对他们两人说道:“师妹,你的心意,我完全知道,不过你与东方王子,宿缘早定,以往我不肯为你剃度,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你们彼此自愿共同潜修,仅成名声夫妻,并不是不可成道,但必须两人各以定力,维持三五年不破童贞,始能不受魔扰,并且能在当世肉身证道,永相厮守。不过那样太难,倒不如现在结婚,然后联袂行侠,广积善业,再转一劫来得稳当得多。”

雪魄公主与东方王子现在已经情深似海,当然希望永不分离,不愿再转一劫,同时自信定力坚强,不怕魔扰。因此,毫不考虑的选择了前者,郭惹雅那苦劝不听,只好作罢,传授了两人一些佛门心法以后,马上离去。

不久,郝春泰的伤势,也已完全复原,因为雪魄公主对东方王子发生感情以后,就一直亲自为东方王子医伤,把他交给宫中的女婢治疗,所以很少看到雪魄公主,直到伤势全愈,起来拜见主人,方才认识雪魄公主的庐山真面目,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内心竟然着了迷,居然想以阴谋,侵占公主的身体,结为夫妇。可是深知公主武功,已近仙侠一流人物,稍有不慎,立即身无死所,因此,表面上装得非常老实。

雪魄公主本来在他好了以后,就打算把他遣下山去,不过东方文滔感到两人一起觅道,令他一人向隅,心里很过意不去,因此为他向公主请求也留在宫里,虽然佛门心法,未得允许,不便随意转授,总可替他另找机缘,同时,自己也可以有一个伴,不至在雪魄公主出外修积善功的时候,自己无法跟去而感到寂寞无聊。雪魄公主对于东方王子已经言听计从,自然也就打消了前念。

三人一起住在雪魄宫里,除了早晚雪魄公主与东方王子各自在静室里打坐参悟本来面目,潜修佛门心法以外,大部份时间,都由雪魄公主传授他们两人瑜珈武功,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眨眨眼的时间,十几年就过去了。

在这十几年里,郝春泰一直想不到办法向雪魄公主下手,可是每天看到雪魄公主与东方王子两人亲密的情形,心里真是既羡慕,又嫉妒,同时自己还不敢露出声色,向公主有所表示,当然他不知道公主与王子两人已有成约,因此认定如果没有东方王子夹在其中,自己一定可以打动公主的芳心,获得青睐,遂在无形中,把一股怨毒,完全种在东方王子的身上,阴谋把他陷害,图谋日亟。

此时,两人的武功,因得到雪魄公主的指点,都有长足的进步,尤其是东方王子,本来禀赋就高,再加上还在潜修佛门心法,心境空灵,领悟更快,成就差不多已可追及雪魄公主本人。相形之下,郝春泰不怨自己的禀赋较差,反而认为雪魄公主偏爱东方王子,有所藏私,对于雪魄公主,在心里也慢慢有点由爱生恨了。

这样,又慢慢过了十几年,东方王子与雪魄公主两人,因为潜修佛门心法的结果,虽然尚未证道,却已做到驻颜不老的地步,愈来愈显得俊美秀逸,就是郝春泰,也因为经常服食宫中的灵药,也保持着初来的样子,并不见得怎么衰老。由于东方王子与郝春泰的武功,均已练成,所以雪魄公主外出广积善功的时候,就经常带着他们去做助手。因此,冰原之间,行旅遇险的时候,只要三人出现,没有不转危为安的,不过三人武功高至极点,行踪宛如神龙一样见首而不见尾,故被当地人民,视为仙佛,冰原三神之名,遂不迳而走,传遍了那一片地区。

稍后,东方王子感到三人一起,救助行旅,似乎有点小题大做,倒不如三人分开,把地区扩大一点,反而可以更多积一点善功。因此,遂向雪魄公主建议,雪魄公主只图经常与王子在一起,并没有想到这点,当王子一说,马上同意,这样一来,暗中却喜坏了郝春泰,因为经常与公主两人在一起,他的阴谋实在无法进行,早就想要建议分开,只苦找不到借口,又怕露出马脚,王子这个建议,还不正中下怀吗?还怕分得不够远,更进一步的建议,出去以后,勿须当天回来,每十天会聚一次就可以了,那样才可以跑得远点。王子与公主,自然同意,此后,除了王子与公主确确实实仍然不断进行救人的工作以外,郝春泰却利用这段空隙,每天往那一些穷山恶水毫无人迹的深谷里跑来跑去,一个月中除了每次会聚的时间,留在宫里以外,其余的时间,很少看到他在家里,暗地里究竟在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公主与王子两人,反而认为他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仙缘,想个人多积点善功,以邀上眷,一点也没有疑心到其他的地方去。

这样又过去了好几年,东方王子到达雪魄宫里,已经快到三十四年,只差一年多的功夫,就要满足郭惹雅那所云三十五年的期限,两人静修的时候,虽然出现很多幻境魔障,均为两人定力克服,最近更是心里一片空灵,毫无干扰,心里不禁对于郭惹雅那早先所说的话,感到有点过甚其辞,心里的防范,也就有点松弛下来,虽然大家分头进行修积善功,王子与公主,总只选择在相距不远的路线上齐头并进,到了晚上,总要会合在一起,共同用功。

有一天,两人出外行侠,没有发现什么事情,回来的早一点,还没有到各自用功的时间,两人就弄了一点酒菜,准备在正厅里共酌。东方王子路过郝春泰的门口,顺便进去看看他在不在家,当时发现人虽没有回来,桌子上却摆了两个比拳头还大的水菓,外表长得和桃子一模一样,鲜艳欲滴,认为是他在外面采旧来,预备给自己两人吃的,就老实不客气的拿在手里,带了出去。

雪魄公主一看,也不知道名字,因为郝春泰经常带些稀奇的水菓回来,认为既是郝春泰带回来的,大概总不会错,看了一看,也就顺手放在一边,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谈着,不觉彼此都有一点微醺,东方王子就将那两个桃子似的水菓,自己拿了一个,递了一个给雪魄公主,说道:“雪姐,我们尝尝这个菓子,看是什么味道。”

雪魄公主酒后稍微感到有点口干,接到手里,就咬了一口,觉得味道非常甘美,只不过稍嫌浓了一点,而且还带了一点酒味,平常吃惯了清淡的水菓,突然换了一种味道,倒感到非常可口,就整个吃了下去,同时还向东方文滔笑着说道:“弟弟,这种桃子,不知他是从那里找来的如果能够弄一株种在宫里,倒蛮不错嚒!”

东方王子此时已经吃完,也笑着说道:“雪姐,你喜欢吃,那还不容易嚒!明天我就要郝春泰带我们去找,那不成了吗?不过我担心这里的气候和土壤,恐怕不适宜种这种菓子啊!”

雪魄公主听他这样一说,不禁问道:“什么道理,你说说看!”

说完,突然看到东方王子的胸口,掉了几点菓汁,没等王子回话,又埋怨他说:“弟弟,看你吃东西怎么那样不小心,过来,让姐姐给你擦掉!”

东方王子与雪魄公主两人,平日虽然情深似海,也像这样的彼此关怀照顾,可是两人都存着崇高的理想,和深远的目标,丝毫没有什么邪念产生。但是今天的情形,似乎有点不同,彼此都感到对方特别可爱似的,当东方文滔依言走过去的时候,雪魄公主的纤手,一接触到东方王子的胸口,两人都同时感到心里一荡,血液似乎慢慢地加速流了起来,两人鼻子的感觉,也似乎变得特别的敏感。尤其是东方王子,闻到雪魄公主身上飘过来的那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肉香,当时情不自禁地将公主的一只纤手,抓在手里痴痴地瞧着雪魄公主,眼睛里面似乎要喷出火来。如果是在平时,东方王子固然不会这样轻浮,雪魄公主也不会准许他这样看着自己。此时,雪魄公主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秋眼生波,水汪汪的一对眸子,也半睁半闭的瞟着东方王子,两人的身躯不知不觉地慢慢靠拢来。

血液逐渐在两人的身体里面,开始沸腾,渐渐地,渐渐地,他们似乎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直达小腹的下面,混身软绵绵地,感到很不是味,彼此的眼睛里面,似乎已经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各自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平时毫未觉察的那一些发香,汗味,此时都变成了一种极具诱惑的气息,往两人的鼻子里面,不断的钻了进去,使得人感到心里面痒痒地,不克自主地朝对方的肉体上挨了过去,最后,两人蓦觉肌肤相亲,瞬刻间但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雪魄公主顿时娇躯一扭,往东方王子的怀里扑了过去,香喘呼呼地喊了一声:“滔弟,我,我,我………”

话只说了半句,就整个倒向东方王子的怀里去了,由于这一下突然的震动,两人心里似乎惯性的感到一惊,骤然有点警觉,又霍的分了开来,各自收摄心神,想抑制那一股欲念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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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的丁喜与愤怒的小马劫了联合镖局由“神拳小诸葛”邓定侯护送的藏在开花五犬旗旗杆里的价值百万的七十二颗珍珠,销赃时被伪装成保定首富张金鼎保镖的邓定侯、西门胜带至振威镖局。丁喜透露护镖的消息是由有人暗中告诉他,而送信人已死在饿虎岗。为找出泄露消息的叛徒,邓定侯决定随丁喜和小马去饿虎岗。路经杏花村时,丁喜制止了王大小姐的霸王枪与金枪徐的决斗。在饿虎岗找到六封告密信,笔迹赫然却是邓定侯的。王大小姐透露她之所以遍找天下用枪名家决斗是因为五月十三日那晚其父王万武死在一杆枪下,凶手很可能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百里长青,却不料这其实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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