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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崂山道士

东获君经多见广,看到这付兵刃,又想起听到过的一个传说,顿悟解五究竟是谁,哈哈一笑道:“没想到,当年横行两淮的‘天螯’解万秋,竟然作了珍珠堡的老车把式!”

解五,是他如今改的名字,兵刃一撤,就被对方喊出了娘家,由不得老脸发红,沉声道:“何必多逞口舌之利,东狱君,手底下见功夫吧,请!”

于是他俩个又打作一处,位置是在老西和郭念蓉的左前方,与位于右方的缺左和无影燕,中隔老西及郭念蓉,成一付挑担儿的两端。

万里鹏仗剑守于后,一条龙立于前,因之珍珠堡中空有百名高手都被阻外圈,难以攻进中心。

不过一条龙心里有数,己方人手能来的全来了,除非老西和郭念蓉这一战获胜,否则想平安出困怕不容易。目光监视外圈百名高手的事重要,若有一人出头,突以暗器袭击老西,必将导致其余高手的群攻,那时只凭自己和万里鹏两个人,绝对无法防守,后果当然不问可知,想到这里,一条龙扬声对万里鹏道:“鹏弟注意,若是发现有人暗袭,不用客气,施你那件罕绝的宝贝,干脆来个一网打尽!”

万里鹏闻言一愣,才待开口,一条龙接着又道:“你不用多说什么,听我的,我一喊,你就下手,他们能逃出十五丈外,是运气,逃不快那是命里该当,你准备着!”

珍珠堡外圈的百余名高手,闻言自动的向后退去,他们一退,万里鹏这才恍悟一条龙大吹牛皮的用意,心头不由百感交集,以一条龙在武林中的声望,竟也会虚张声势,可见这一战是如何严重。

此时,郭念蓉手中剑,业已斜压下去了数步,再有五寸,再有五寸,剑尖即对老西的前胸,那就是老西丧命的时候。

老西反而比先沉着了,因为他已自知必死,手中铁帚,已伸出了一尺,再五寸,当他胸穿剑尖时,郭念蓉亦将继之毕命。

一条龙焦虑现诸了神色,他功力仅与老西相等,比郭念蓉还差了半筹,自知绝对无力分开二人,不由叨念着无毒丈夫,他奇怪无毒丈夫倒底干了什么去了,此时若在,岂不能将敌我偕死的局面改观!

正焦愁间,突然出了奇事,一个挑担儿的老头儿呼喝着进了树林,他喊声脆响而动听,道:“脆瓤一落又起,变了,臭—豆—腐!”

敢情这老头儿的担子,一头是满锅油炸的臭豆腐,另一头是卖着京里有名的“半空见”落花生。

他别看年纪大,嗓音可真脆,尤其是以叫卖胜过歌唱的京师特殊的唱法呼喝,真令人听了就想买点尝尝。

不过他现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血搏场中,老头儿竟然挑着担儿直闯进来,不识时务!

别看老头儿嗓音好,眼睛儿可不灵,挑着个担子呼喝不停,直眉瞪眼的对着老西和郭念蓉走来。

一条龙闪身迎上,皱着眉头道:“老头儿快站住!”

老头儿抬抬头,霎霎眼,笑嘻嘻问道:“您要买花生还是想吃臭豆腐?”

一条龙又一皱眉道:“你没看见,这儿真刀真枪……”

老头儿摇头道:“您这不是生心开我的玩笑嘛,我那儿来的‘蒸枣’(真刀)和‘冰糖’(真枪)?”

说着,老头儿又往前走。

一条龙抓住担挑的绳子,阻止老头儿前行,提高嗓门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会要了你的老命!”

老头儿这次大概是听清楚了,笑嘻嘻的放下担儿,一条龙摇摇头,放下了心,哪知老头儿又打上了岔,道:“您问我的那条大黄狗(不能再往前走),是不是生了病(会要了你的老命),真有意思,待病好几天啦。”

一条龙这时方才知道,老头儿除了身子骨头还够硬朗之外,不但眼花难见三步以外,并且耳聋惯打莫名岔语。

一条龙哭笑不得,只急得连连跳脚。

情形看在老头儿眼中,老头儿心肠好,开口道:“您好像有什么急事,才神色不宁又叹息又顿足的,年轻人,听我相劝,没有过不去的‘年’,遇上事,急有什么用?”

话锋一顿,老头儿突然咦了一声道:“怪呀,别看我眼力不灵光,可是记性却好,这条路又是我往日必经过的,明明长的是片树林,今朝怎么会有人打铁呀?”

一条龙气的直翻眼,破一喉咙,像喊似的大声道:“不是打铁,是有人用刀剑拼命!”

老头儿脸一板道:“这不得了,谁杀了谁全是一条命,哪家没有妻儿老小,这是怎么说,我非管不可!”

说到“管”,一条龙就知道要糟,急忙伸手相拦,怪了,老头儿一担挑子,担头儿的扁担一横一挺,硬生生把一条龙给拨出去五步!

一条龙不由一楞,适时,老头儿一步就担着挑子到了郭念蓉和老西中间,呼喝着道:“臭…豆……腐,落花生!”

他呼喝着,顺口又道:“劳驾劳驾,借光借光!”

话声中,挑在前端的那炸臭豆腐的担子,倏忽一转,连担子带人从郭念蓉和老西中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始终无人能够以真力分开来的老西和郭念蓉,不知是被一种什么力道所阻,已各自退后五步,楞在当场!

老西一楞之下,嘻嘻地笑了,用腕收起铁帚,步向老头儿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道:“多谢前辈鼎助!”

老头儿摇出块脏手帕,擦着眼泪道:“我不卖粥!”

郭念蓉在一愣下,猛一咬牙,沉声喝道:“老头儿,你敢管这件事情?”

老头儿对着郭念蓉,一笑道:“不错,我保管这花生全是半空,您要多少?”

郭念蓉冷哼一声道:“在我面前装痴弄傻,你是错打了主意,要想出头,就报个字号,否则挑担子滚你的!”

“全算你的?”老头儿乐了,道:“这可怎么说的,财神爷那儿都能碰上,这一共是四斤十二两,您给……”

郭念蓉怒喝道:“我就不信你真会聋,看剑!”

话到剑出,直到老头儿的双目。

老头儿没躲,他既然听不清,又看不明,自然不知道躲避,反而迷着眼抬头往剑尖上凑!

老西就在一旁,铁帚这时横裹驾住了剑锋,道:“就像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若没打够,老西仍然奉陪!”

郭念蓉一撅嘴道:“谁还怕你不成!”

话声中,剑传真力,硬压铁帚,老西也以真力相抗,这可好,他们两个竟然又以内力较量了起来!

老头儿恼了,沉声道:“没见过你们这种不知好歹的年轻人,既然都一心找死,干脆我老头子打发你们走!”

“走”字出口,扁担头儿挑在了铁帚和锋剑之上,一声脆响,老西几乎握不住手中铁帚,郭念蓉松剑垂下右臂。

老头儿得理不让人,身表倏转,快如旋风,他肩上的担子,随即化作凌厉无与伦比的武器,刹那,只见两大小的一只旋轮,倏下倏下盘飞无已,挟着似能移山倒海般的狂风,在林中时东突西的追击着所有的人!

怪的是,这飞旋着的庞大风轮,当碰到相距不足两丈空隙的树干时,竟能伸缩自如一挤而过。

狂风轮旋,飞砂走石,一条龙等人却存心要一探此老究竟系何人,故而隐身林外并不远去。

哪知旋风飞轮逐尽林中武林江湖人后,竟一冲拔起在树枝梢头飞驰远去,刹那没了踪影!

一条龙直摇头,老西不停的以舌头添自己的嘴唇,东狱君一声长叹,感慨万端的说道:“这才叫叹为观止!”

老西道:“老西从出道那天,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就是没碰上过,今天算开了眼,可惜……”

一条龙接口道:“可借什么?”

老西道:“可惜那不丈夫没在,否则……”

无影燕突然接话道:“不好,咱们快去接应他!”

一条龙面色一变道:“他会遇上对手,像刚才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事,他会不露面?快,那个人咱们见过!”

群侠一阵风似的卷向林外坐骑处,接着倏分两路,一回程一前行,扬起两条灰龙,旋呼远去。

往前探搜的是东狱君和一条龙,正飞骑狂驰,突闻老西啸声,猛提缰,马作人立,一声马嘶,转头驰返。

看到了!看到了!

老西和鹏燕双侠远立于外,正中有两圈光影,星丸弹跳,纵横飞驶,往来交错不已,每一相抵,传出雷声!

一条龙飞身下马,神色凝重关怀地向老西道:“对手是那个在城门口见过的汉子?”

老西颔首道:“我猜是他,但没有看到面目!”

不错,双方攻守太快,只见两圈挟着寒闪晶光的人影,根本分不出谁是无毒丈夫,谁又是那另外的一个人!

一条龙皱着眉头,似是自语般道:“看来他们缠战很久了!”

老西接话道:“注意他们动手的草地!”

他们都撅嘴瞪目,倚立当场。

一条龙注目时,心头大凛,在双方交错飞驶的十数丈内,地上草根如削,平整至极,断草皆飞堆于四外!

这是双方以真气透传兵刃之下,才有的现象,这老西和郭念蓉的那场真力较搏,已使一条龙十分寒心,如今无毒丈夫和敌手,百尺竿头更上一步,以真正飞空凌虚而降,败者固然必死,胜者亦非三两日可复原!

刚才有那身怀绝奇之技的老头儿,救下老西和对手,如今又有哪个,能分开动手的人,使双方俱皆平安无事!

这时,两圈光影怡正倏忽分开,一左一右的,左方光影中,传出一声长啸,啸声中,光影暴投而下,略沾地面,一飞而起,迅速无伦扑向了右方的光影!

右方光影,在足蹬地面上,疾射再起,左方光影已到,右方光影中传出一声哈哈,以“云梯神功”又高拔过丈,使左侧光影刺空而过,接着,右方光影如流星泻地般投向远处,看来似欲逃遁。

不料在左方光影刺空之下,身形一个“飞轮倒旋”,宛若一头鹏鸟,寒光划破长空,已追上了右方光影!

于是两圈光影又成短兵相接之势,旋飞于一处,剑光直冲斗牛,比诸先时威力更强,生死之分也击于刹那。

老西、一条龙及鹏燕双侠和东狱相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存以必死而解开双方之战的决心大步向前。

这时,光影中传出一声哑鸣,由空投落地上,但旋转更急,并加难了两条经变罕奇的长影!

一条龙这时止步,郑重的对老西等人道:“请助我一臂之力,施展‘度元归一’神功!”

老西嘻嘻一笑道:“土龙,这差使是我的!”

无影燕却道:“不,是该我,先时在道之上,是我戏弄那人,夺其坐骑,因此首当其初的应该是我才对!”

一条龙肃色道:“老朽当仁不让!”

老西又一声嘻嘻道:“土龙,你死不得,别忘了你还有大仇未报,骨肉分散,我老西光棍一条,早死晚死早晚也得死,是朋友,这遭让我,下回我让你!”

以不敌的真力,借群侠“度元”之功,以身当刃,硬将较搏双方分开,不论是回抗之力抑或是“度元”下生的奇震,身受得皆难以当,是九死一生,但是为了解救无毒丈夫,群侠竟相争死,这是何等的感人。

突然,万里鹏惊咦一声道:“别争了,快看!”

群侠闻声注目,不由俱皆楞楞当场。

原来光影已失,现出较搏者的面目,他们业已双双坐于草地之上,两柄奇剑,紧压一处,作内功真力之争!

但二人剩下的两双左手,却不偷闲,彼此互攻,非但招法罕奇怪异,所攻更是沾之则死的大穴!

这两个人,其一果是群侠所疑那头戴大披连帽的汉子,另一位,却出人意外的是那珍珠宫主而非无毒丈夫!

老西目光凝注当场,刹那之后,突然长叹一声,转身就走,一条龙微微一呆,接着拦下老西道:“哪里去?”

老西苦笑一声道:“想回山西看看!”

这话说的一条龙先是一怔,继之恍悟原因,也长叹出声道:“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十分正常的事。”

老西头一低道:“珍珠堡出来了一位宫主,功力业已高超过我们不少,我们还不该自己量力,回家去抱孩子?”

说完“去抱孩子”,老头竟然泪下,脸上的表情是英雄未路的苦衰,一条龙也低头去,不知说什么才好。

无影燕凑了上来,道:“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老西会错了意,道:“我刚说过,回家抱孩子!”

无影燕哈哈地笑,道:“老西,想抱孩子可得先找老婆!喏!那小珍珠快不行了,咱们总该先想办法……”

老西哦了一声,这才明白无影燕那句“怎么办”是别有所指,万里鹏突然压低声调说道:“我们必须救她!”

老西一翻眼珠道:“为什么?”

无影燕以玩笑的口吻道:“你不是想回家抱孩子吗?这就是孩子的娘,不救怎么行!”

老西被这句话逗笑了,万里鹏却怒瞪了无影燕一眼道:“是什么时候,你还胡缠,忘了,咱们有人落在这个丫头手中,现在救下她,正好来个走马换将……”

老西猛一拍手道:“对,仍按前议,老西先……”

一条龙伸手拉住老西道:“娶妻生子是该你老西先来,干这个我决不让步!”

说着,一条龙快步而前,步向动手的双方而去。

东狱君一步赶上,右手已贴于一条龙后心上面,鹏燕双侠继之,结果老西被迫作了队尾!

一条龙倏忽止步,此时珍珠宫主全身已在颤抖,那头戴大披连帽的人,身躯虽未抖动,却已有些摆摇!

一条龙回头东狱君,一声沉哼,五侠同时吸气提力,一条龙双手同时伸出,抓住了动手双方的左、右肩头!

一声断喝,一条龙双手左、右猛提外甩,珍珠宫主被甩出五尺,依然跌坐地上,那汉子,却在甩出下落地面时,挣扎站起,换了几口气后,向一条龙等五侠把手一拱,道声:“多谢”,转身大步走了。

五侠不敢大意,缓慢的一个一个吐出丹田之气,才各自收回手掌,一条龙在失去支持后,突然仆倒地上昏死过去!东获君立即扶他坐好,老西动手,为一条龙推宫过穴,无影燕一闪到了珍珠宫主身后,二点指在宫主玉枕穴上。

一条龙醒了,十分绕幸,他仅仅是感觉到非常疲惫,看样子休养三五日必然无事,由东狱君扶着他,步向珍珠宫主坐处。

珍珠宫主,时已调息完毕,珍珠堡所传罕奇心法,早已恢复体力,但她不敢动,玉枕穴上紧附着无影燕的二指,随时能要她的性命。

老西对无影燕一伸大拇指道:“小燕子,老西佩服!”

珍珠宫主寒着一张吹弹得破的小脸,冷哼一声道:“趁人之危,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老西一声嘻嘻,道:“宫主你两双眼没瞎吧,我们这条土龙,为了救你,几乎被真力逆血攻心而死,你……”

珍珠宫主接口道:“那是他愿意,与我何干?”

“很好,好得很!”老西火了,道:“救你是土龙自己意思,算他瞎了眼珠子,咱们现在谈谈你被擒的事吧,这也是我们自愿的,也和你无干吗?”

珍珠宫主冷笑道:“被擒又怎样?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或是说半句侮辱我的话,就别想再见到那个小丫头!”

万里鹏眉头一皱,对无影燕直摇头!

老西可不管这个,他看出珍珠宫主功力已复,并且未被封住穴道,于是伸手一进封她的四处穴道,才开口道:“你明白小丫头,老西是吃粮食才活到这么大,不是听吓吓大的,你那一套对老西没有用……”

珍珠宫主沉声道:“你敢用那双脏手来碰我,好,你记住,那小丫头将要残失四肢……”

老西厉声道:“听着,你再敢对老西发半个字的横,老西先毁了你这一身动夫,然后折断你的四肢,不信你再敢发横试试?”

天下事真怪,老西一阵雷霆,珍珠宫主果然成了绵羊,低着头不再发横,可是娇躯却一抖一抖的打着颤!

老西声调缓和下来,道:“老西说话干脆,说,有什么办法联络你的人,叫他们送回来我们的人换回你去。”

珍珠宫主好怪,她竟噗嗤笑了,道:“这可真抱歉了,我没法联络上了怎么办?”

老西笑笑,道:“这好办,只是势非要十分委屈宫主,不过宫主既然没办法联络贵属,委屈也只好委屈了。”

珍珠宫主道:“没关系,我好希望能看到你那办法,至于我所受的委屈,请你相信,我会加倍利息要回来。”

老西哈哈两声道:“怕不容易,宫主你该知道,做生意是老西的本行,研究是计算到天下人而已,你行?”

珍珠宫主冷嗤一声道:“不信你何不试试看?”

“对!我老西非试试看不能死心!”

老西话锋一落,对鹏燕双侠道:“两位见过木笼囚车没有?”

无影燕知道老西必有绝招,道:“见过。”

老西道:“好,咱们先请宫主进树林,然后就地取材,做个木笼囚车,老西还有所改良,囚车不用车轮!”

万里鹏道:“不用车轮怎么推动呀?”

老西一指珍珠宫主道:“她有两条腿!”

珍珠宫主面色一变,道:“屈老狗,你……”

老西笑嘻嘻地摇头道:“宫主骂错了,老西可不老,当然老西也老大不小啦,中年人,嘿嘿,算是中年狗吧。”

珍珠宫主咬牙切齿道:“你敢对我无礼,有朝一日若被我擒住,不剥抽筋骨扬灰……”

老西接口道:“然后灰合烂泥,做只大大的夜壶,宫主,我老西全不在乎,宫主,我先告诉你,我要钉只站笼,老西说得到做得到,一切后果不计!”

珍珠宫主傻了,一楞之下,委屈的流出泪来。

老西摇头道:“宫主,你这一脸足能化钝钢为绕指柔的眼泪,流错了地方,老西是软硬不食,流泪白流泪!”

珍珠宫主现出了女孩子天性上的娇弱,抬头看着一条龙,双肩一抽一抽的委屈悲楚的抖动着道:“是真的,我们奉令回堡,谕示中途不再联系……”

一条龙接口道:“宫主你怎……”

老西干咳一声,打断了一条龙的话锋,道:“我说土龙,你趁早仍然调息你的,若自认能对付得了会哭能横又能温柔的宫主时,那我就不再过问这件事!”

一条龙看看珍珠宫主,再瞧瞧老西,摇摇头,对宫主道:“宫主,恕老朽无能为力。”

说着,他重又闭上双目,调息起来。

老西对宫主一笑,道:“宫主,老西也是被逼为万难,你恕罪吧。”

话一顿,转向鹏燕双侠道:“两位手细工巧,没说的,做辆不带轮的囚车吧,要快!”

双侠有些犹豫,老西恼了,道:“怎么,怜香惜玉?”

无影燕一笑道:“老西,办法不止一个……”

老西够绝,嘻嘻一笑,对无影燕兜头一揖道:“你可真是救活难的活菩萨,原来办法很多,那太妙了,我老西能不缺德,人家娇俏佳人不能受罪,是三全其美。”

说话完,老西一声冷笑,转身就走。

万里鹏伸手相拦道:“老西,你里去?”

老西没好气的说道:“找不丈夫去。”

万里鹏一指珍珠宫主道:“那这件事呢。”

老西一指无影燕道:“有他,他办法很多!”

万里鹏笑道:“老西,你信我可不信他,刚才我看得清楚,宫主是要笑就笑,要哭就有眼泪,刹那百变。”

老西哦了一声道:“我不信他没看见。”

万里鹏道:“他被鬼迷了心窍,别气,他不去我去,不就是做辆没轮子的囚车嘛,我老万一个人足够了。”

说着,万里鹏背对珍珠宫主给老西挤了个眼,老西早就明白,双侠是帮着自己唱这台戏,所以心里有数。

万里鹏真说也真干,那些臂粗的小树,倒透了霉,刹那被他折断了五六棵,珍珠宫主沉不住气了,道:“慢些,我想也许能有办法联络上。”

老西耸肩一笑道:“为宫主打算,最好这办法灵!”

珍珠宫主领教过老西的厉害,海般恨,她暂压心头,道:“解五他们可能还没走远,那车里押着人质……”

老西扬声向万里鹏道:“会飞的,动作快点好?”

珍珠宫主急声道:“屈孟图,我这是实话……”

屈老西孟图,不用已有多年,被珍珠宫主一口叫出,心中着实惊骇,他自然形色不现,冷冷地说道:“解五和那个叫郭念蓉的小子,全死了,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你们埋伏了不少人,但没有用,那辆车……”

珍珠宫主接口道:“念蓉真的也死了?”

“死了,我老西亲自埋的人!”

“屈孟图,你这话可是真的?”

“宫主,这假不了,不信可以问,这小燕子,他挖的坑,一共七八口子,车子可就没有人质!”

珍珠宫主神色现出悲愤和哀怨,幽幽地说道:“那你就把我用木笼囚起来吧,我没办法再联络自己的人了。”

老西岂是真用木笼囚她,只是吓虎罢了,如今见珍珠宫主这样答话,业已深信人质就在那辆车上了。

于是老西一笑道:“宫主放心,老西就算向不怜香惜玉,也断然不会那样对付宫主,只是要听你几句实话才……”

珍珠宫主接口道:“我已经说了实话。”

老西嗯了一声道:“所以我也说了实话,没有囚车这件事,只请宫主合作,沿途别捣什么鬼,老西就很感激了。”

珍珠宫主幽怨的瞥了一眼,低头没有接话。

老西转对一条龙道:“土龙,咱们得找到不丈夫……”

无影燕接口道:“你们往前走着,我去找他。”

于是老西等人半押似送的和珍珠缓骑前行,无影燕一个人飞骑回程,去找无毒丈夫了。

他们一心全在那“美公子”的人质身上,因此忽略了向珍珠宫主询问,她是怎样和那头戴大披连帽汉子动手的!

不过老西对人质的事,却十分细心,当缓策坐骑前行的时候,老西已转过不少心思,突然问珍珠宫主道:“宫主你可知道,那辆车走不了远路?”

珍珠宫主似是不解老西话意道:“这为什么?”

老西一笑道:“那辆车的车轴,叫人做了手脚。”

珍珠宫主心头一惊,道:“我不相信。”

老西道:“茶楼后门,正对一户人家,马车停在后院,解五驾辕,去了鼓大街的斜巷,这些宫主可信?”

珍珠宫主神色变了,道:“我相信了。”

老西嘻嘻两声道:“驾辕马两匹,车上人却不知有几位,嘻嘻,我说宫主,老西想来想去,你还是没说实话!”

珍珠宫主没开口,神情上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

老西把头一摇道:“宫主,本来我们是井河水,风马牛,千不该万不该,宫主不该掳去姑娘,这太可惜了!”

此处突然说出“太可惜”这三个字,令人费解,珍珠宫主虽聪明,也上了当,由不得问道:“可惜什么?”

老西叹了口气道:“珍珠堡远在南海,我们和不丈夫若被迫非去不可的话,势必干戈相见,那时只怕贵堡难以……”

珍珠宫主哼了一声道:“凭无毒丈夫?送死而已!”

老西哦了一声道:“宫主不嫌太夸大了?”

珍珠宫主道:“堡主之能,已穷天地之功,无毒丈夫怕连十合都接不下,至于像我这样的堡中更难计数……”

老西突然接口道:“宫主一行本来是要走哪条路的?”

珍珠宫主不自觉的答话道:“津门乘船……”

话说出口,知道不对,竟即停下,老西似乎并未留心她所说的,反而眉头一皱说道:“宫主怎会走单的?”

珍珠宫主暗呼绕幸,道:“我另外去办件事,说了在这条大道上相会……若迟过所约时间,就各走各的。”

老西听出珍珠宫主言不由衷,不点破,笑了一笑。

一条龙双眉一挑,似要动问,老西急以眼色止住了他,道:“土龙,没别的话说,又要麻烦你一次。”

一条龙笑道:“老西算盘精,遇事差饿兵,说吧!”

老西道:“听不丈夫说,你这条土龙,和姓滕的那条龙的交情不错,麻烦你再向他借次船用,去追人质!”

珍珠宫主听到色变,一条龙心领神会,颔首道:“对,滕老龙那几艘飞船,敢说独步七洋,罕有匹敌,任他珍珠堡有多厉害,也管叫他们走头无路!”

东狱君顺势说话道:“对,巨灵叟就曾走头无路!”

万里鹏却道:“别慌,首先要弄明白对方是否走的水路,否则岂非弄巧成拙?”

老西笑道:“放心,他们准走水路。”

珍珠宫主嗤笑一声道:“这又怎么见得?”

老西道:“旱道千屡险,以宫主的聪明,怎会出此下策,何况……宫主,刚才你无心中已吐出了机密!”

珍珠宫主语塞。

老西神色一正又道:“宫主,我们到那片曾经出过妙事的树林里等,等着无影燕来。”

一行人,催快坐骑,驰向不远处树林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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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请留步!”

老头儿停步不前,缓缓放落肩头的挑担。

他,老头儿,正是以罕奇技惊散珍珠堡众及群侠的老丈,他向未走出这片树林,遇上了招呼他的陌生客。

也回过身来,面面相对的赫然是那无毒丈夫。

老头儿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事?”

无毒丈夫十分恭敬的说道:“晚辈有事请教。”

老头儿仰首观天道:“老夫不认识你!”

无毒丈夫却出惊人语道:“晚辈认识老丈!”

老头儿寿眉一扬道:“语多狡猾,不可兴言!”

说着,老头儿就要挑担儿离开,无毒丈夫微微一笑道:“紫心寒识,世上无双,‘佛心慧功’出自……”

“住口!”老头儿寿眉又是一扬,道:“你是谁?”

无毒丈夫道:“老丈当真不知?”

老头儿摇头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真假!”

无毒丈夫道:“晚辈不信人能忘本。”

老头儿目中突射寒光,沉声道:“你好大的胆!”

无毒丈夫正色道:“仁行义事,心正可惧!”

老头儿逼视着无毒丈夫,无毒丈夫坦然对视,两个人久久都没有开口,最后老头儿收敛了功力,长叹一声道:“你有何求?”

无毒丈夫剑眉微挑,道:“一共有两件事。”

老头儿冷冷地道:“说吧,老夫未必能帮你的忙。”

无毒丈夫一笑道:“晚辈怕是个十分固执的人!”

老头儿怒声道:“你这是威协老夫?”

无毒丈夫仍然面含微笑道:“晚辈怎敢,只请老丈念在数百无依无靠的节妇孤子,一伸鼎臂!”

老头儿哼了一声道:“双手托大,你太不量力!”

无毒丈夫肃色道:“义之所在,死无反顾!”

“有志气,说吧,第一件事是什么?”

“老丈被困珍珠堡三十年,熟悉路径,及内部虚实,晚辈诚盼老丈能组成一圆,使事半功倍!”

“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丈莫非不愿?”

“堡分内外,内堡虽三尺童子,妄入则死,老夫……且住,你是凭什么敢妄断老夫曾被困堡三十年?”

“晚辈是凭着老丈那‘残心万恨客’五个字!”

“你……你是‘无毒丈夫’?”

无毒丈夫声调沉重地说道:“晚辈‘雪僧’门下!”

一句“雪僧门下”,只惊得老头儿猛退一步,楞怔地看着无毒丈夫,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你师父是谁?”

无毒丈夫道:“应该说有三位!”

老头儿突然变色沉喝道:“神僧只收了两名弟子,以年限来推断,你最多是二、或三代的门下……”

无毒丈夫接口道:“说出来也许难信,晚辈是直接受艺于神僧、晶壁,及一位仁慈但孤寂的老妇人!”

老头儿一呆,道:“神僧会直接授你技艺功力?”

无毒丈夫苦笑一声道:“老丈,这个问题留在最后来说吧,目下先请老丈答复晚辈第一件所求的事情。”

老头儿想了想道:“珍珠堡内外隔绝,非奉召唤,三尺童子踏入内堡一步,亦难免死,是故内堡处实无人知悉。”

无毒丈夫道:“有,晚辈知道有一个人清楚此事!”

“年轻人,武林险诈,江湖万恶,道听途说之事,怎能信以为实,若实有此人,珍珠堡焉能放过他去?”

“老士说的对,晚辈也对这一点颇为不解。”

“年轻人,是指哪一点说的?”

“是珍珠堡为何能安然放过了他的说的!”

“这太简单了,证明谣传不实,并无此人!”

“不,绝非谣传,事有确证!”

“确证?”老头儿声调不由高扬,道:“是谁作证?”

无毒丈夫道:“是他自己留的证据,他在某一地方,怯情悔过,以‘慧禅指刀’留字,写明了大部份经过。”

老头儿闻言,如遭重击般连退数步,骇然地看着无毒丈夫道:“你究竟是谁?姓什么?”

无毒丈夫道:“晚辈说过,乃‘雪僧’门下,至于晚辈的姓名,无关紧要,反正老丈难以介证,多问何益!”

老头儿道:“但你却知道‘春谷冰盖’留字的事……”

“不错,这事晚辈知道,但又怎么样呢?”

“你……你……请小友实话,今年贵庚?”

“晚辈二十三岁。”

老头儿神色又变,沉声道:“冰盖留字是十八年前的事,那时你不过是个孩童,又怎么能……”

无毒丈夫接口道:“老丈,天下巧事不少!”

“不少?哼!一个孩童,能找到那座奇谷?”

“找到奇谷并走进冰盖的不是孩童!”

“是谁?快说是谁?”

“这人晚辈也曾说过,是位仁慈但却孤寂的老妇人。”

“此人既能进入‘春谷’,必非无名之辈……”

无毒丈夫剑眉一挑,朗朗说道:“晚辈对老丈的心性不能不觉得奇怪,老丈一再追问无关紧要的琐事,对晚辈所询,推三阻四避不作答,何也?”

老头儿怒声道:“事未澄清,老夫岂肯妄言!”

无毒丈夫沉声道:“这算妄言?老丈难道就不可恰那有夫无实的闺中人,和那些有父等于无父的千百赤子?”

老头儿语塞,半晌之后,方始长叹一声道:“小友原谅,老夫誓言在身,愧难应命。”

无毒丈夫慨然道:“这也是一句话,老丈若早说曾有誓言,晚辈岂敢一再相拼,好,打扰老丈了,告辞了!”

他说走就走,转身子大步而去。

老头儿突然道:“你是否无毒丈夫?”

无毒丈夫没开口,更没停步,但却点了点头。

老头儿扬声道:“那你应该知道冰盖门户了?”

无毒丈夫霍地停步转身道:“晚辈当然知道,晚辈也看到过老丈的指力留字,晚辈更曾当着那面‘铁罪晶壁’立誓,有生之日,非将禁身珍珠堡中的无辜者,俱皆拯救出险,使他们夫妇父子一家圆聚不可!”

老头儿道:“好志气,可愿听老夫几句忠告?”

无毒丈夫道:“若只是为珍珠堡开脱,就不必了!”

老头儿哈哈一笑道:“小友,天有阴阳,人分男女,事可正反,明乎此,珍珠堡将如康庄大道!”

无毒丈夫顿即有所聆悟,拱手道:“敬谢德情。”

老头儿苦笑着道:“有朝一日,若那珍珠宫主冒犯了小友,小友能不怪罪并能网开一面,老朽承情不尽。”

无毒丈夫道:“晚辈曾谨记老丈所嘱。”

老头儿脸上掠过一丝宽慰的笑意,道:“小友中途若与珍珠堡中人相遇时,可能代老朽寄上一言?”

无毒丈夫道:“能,请讲!”

老头儿道:“请告诉她们,一路小心,‘崂山道士’已在京城现身,她们断非敌手,早日回程方是上策!”

无毒丈夫道:“晚辈记下了,告辞。”

老头儿目送无毒丈夫的背影远去后,方始挑起担儿低头步出林而去。

仍然是这片密茂而宽广的森林,就在不久前,郭念蓉力搏屈老西的原处,一块青石上,坐定了无毒丈夫。

他曾相约诸友原处相会,目下在等人到。

他心中,在思念那美公子,他对本为女儿身作公子样的姑娘,并没有儿女之情,是手足情义。

不过那美公子对他如何,却非他所知所解。

反之,他十分奇怪的竟在心头深处深印了珍珠宫主的倩影,挥之不去,忘之不能,有些个苦恼。

他出道未久,但已所向无敌,敢说对武林江湖中事,已无不精悉,唯一遗憾就是对男女情爱仍不识妙处。

思念间,心中突警响,但是他并没有移动,连头也没抬,只是暗自提聚了功力,静待变生。

沙!沙!沙!沙!步声临近,止于他身前数丈以外。

他依然没有抬头,不过他由对方步履声中,业已听出来是位怀具极高功力的武林高手。

“无量佛,施主请抬头答话!”

无毒丈夫缓缓抬起头来,剑眉不由一颤,面前五尺地方,站着一位清修士,年已古稀,好凶的模样!

道袍云履的手持拂尘,左额角,生一朱色核桃般大的奇瘤,瘤外一圈,有六粒豆大朱色小瘤,状如北斗七星!

处左肩斜过鼻梁而及右颊,一条剑痕,痕呈褐色,使此人五官破相,现得凶悍阴森。

道人见无毒丈夫上下打量不已,而不答话有些着恼,道:“施主看些什么?怎不答话?”

无毒丈夫淡然道:“道长在何处清修,要在下答复什么问话?”

道人一愣,嘿嘿地笑了,道:“不错,是本真人话说错了,本真人清修之地与施主无干,不问也罢,反之本真人问问施主,独坐此处有多久了?”

无毒丈夫道:“道长怎样称呼?问在下之意焉在?”

道人残眉一挑道:“施主你好罗嗦,快快答话!”

无毒丈夫有些懒得理会这老道士了,低头不再开口。

道人怒声道:“喂,你没听见吗?”

无毒丈夫抬头扫了道人一眼,又低下头去仍没开口。

道人阴森森地笑了,道:“很好,本真人重出江湖,正缺随使,小子敢数问不答,本真人就罚你随使一年!”

无毒丈夫道:“随使是听差仆徒了?”

道人阴笑一声道:“作本真人的随使,可不简单,听从差遣外,尚须为本真人的‘神剑试手’,生死由我!”

无毒丈夫依然笑道:“道长不嫌太一厢情愿了?”

道人厉声道:“你敢顶撞本真人,加罚一年!”

无毒丈夫突然哈哈地笑出声来,道人紧锁残眉道:“说!说出笑的原因,否则本真人立刻叫你生死两难!”

无毒丈夫道:“本人笑你这道士,非但惯说大话,并且话中愤打自己的嘴巴,使前言后语矛盾重重而不通!”

“小子找死,说出事实还则罢……”

“你要本人为随使,又人为你的神剑试手,你怎知本人解得武技?这是一个矛盾和不通,你加罚本人一年,焉知本人在首次作试手时得能不死?这是第二个……”

“小子井中之蛙,竟妄言天高,本真人神目如电,一见即知小子你曾习武技,至于试手生死,那由我作主……”

无毒丈夫突然冷冷地接口道:“试手的时候,若是本人不想活了,突然收招以颈迎刃,你能保我不死?”

道人傻了,他想不出该如何答复此问,不由凶性大发,厉声道:“小子放屁,是人谁愿意死?”

无毒丈夫道:“不错,人都思生恶死,不过若有你这样一个穷凶则必极恶的主人,你说,他生又何欢呢?”

道人语塞,骂道:“小子口舌好利,饶你不得!”

说着,倏然伸出五指抓向无毒丈夫的面前!

无毒丈夫不格不避,道:“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道人倏忽停手道:“小子想保全性命?”

无毒丈夫笑道:“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道人阴哼一声道:“我先说在前面,你小子若能帮上忙,答复的使本真人满意,死罪可免,但仍要作一年随使。”

无毒丈夫别有用心的答道:“那再说吧。”

道人嘿嘿一笑,道:“我问你,你可曾见到过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头儿,他进了这片树林,此事本真人知道……”

“见到了,果如你所说,那老丈曾在林中……”

“你说曾在,莫非现在那老儿走了?”

“不错,走了很久啦!”

“他走向何方,快说!”

无毒丈夫当道人问及挑担老丈时,已知道这人必然就是老丈所说的“崂山”道士了,心念动处,想出个最妙的坏主意来,道:“他说是什么崂山,找一名凶狠无德的杂毛老道,本人问他何故前往,他说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住口!”道人双目喷火,残眉颤扬,厉声说道:“小子,可知那老儿所说的道爷是谁?”

“不知道,反正是个假名清修实则凶悍的东西……”

“可恶,他说的道爷就是本真人!”

无毒丈夫哦了一声,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道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又故意气恼道人拍手说道:“原来那老丈人指的就是你,他真有眼光!”

道人难解此言,道:“他有什么眼光?”

无毒丈夫道:“看人的眼光,他没说错了你,你绝非清修之士,乍见本人,即凶狠地要收为随使,无德……”

“你小子找死!”

这次,道人出手更快,闪电般抓下!

无毒丈夫人未挪动,右掌微抖,斜斩向道人的手腕!

道人变招收势,中途翻掌出指,扣锁无毒丈夫脉门。

无毒丈夫拇、食二指作圈,臂未动,腕微转,如石火闪电般一弹,弹中了道人的掌心,道人如遭蝎螫般暴然收掌后退,眦牙裂嘴,似不胜痛楚!

无毒丈夫微笑道:“道长如何?本人这一手又如何?”

道人厉声道:“本真人竟失眼看错了你这小子,好,你小子不含糊,那就撤出剑来,本真人要用剑杀你!”

“剑?哈哈……道长请看看,本人可曾携剑?”

道人残眉一挑,想了想,一言不发解下背后剑来,扔给了无毒丈夫,他自己却手按腰际,一声轻鸣,掌中已多了柄奇长的怪剑,道:“那你用本真人的宝剑!”

无毒丈夫因挑担老丈有指点之德,又因道人自见面之后,就狂横无礼,是故心中生出嫌弃之意,如今道人解剑一举,使无毒丈夫稍改看法,道:“非动手不可?”

道人沉声道:“你小子不敢?”

无毒丈夫道:“非不敢,实不愿为,因本人与道长,既无恩怨,更非素识,不论较技抑或证功,都太冒失。”

道人摇头道:“你小子错了,咱们有仇也有怨!”

这句话说愣了无毒丈夫,他不由问道:“何仇何怨?”

道人嘿嘿而笑道:“答复本真人所问,并且指出那老儿去处,侮及本真人,弹指伤我,那就是怨了!”

无毒丈夫哈哈大笑道:“道长你好辩才!”

道人冷冷地说道:“小子你好弹指功法!”

无毒丈夫知道已难罢手,摇摇头,缓缓拔剑出鞘,剑出,若一道寒光,使人不禁森寒颤抖,立刻赞道:“好剑,恐怕是柄春秋神物!”

道人听无毒丈夫夸赞此剑,脸上神色减了几分敌意,道:“好眼力,你何不仔细看看?”

无毒丈夫摇头道:“不必看了。”

道人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道长,神物利器,武林中人无不爱若性命,不惜百方获求,本人亦然,设若看来看去,看得本人爱不忍释,道长,那时你岂不要遭失剑之痛?”

“嘿嘿……俗话,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你小子只要识得此剑,并能胜得了本真人,剑就给你!”

无毒丈夫急问道:“当真?”

“本真人向不虚言!”

无毒丈夫笑了,道:“道长你上当了,此剑名为‘淬血’,乃‘公治先生’所制,其神利胜过干将莫邪,只因此剑铸成之日,恰逢九九异数,为公治弟子误作祭牲屠刀,致神刃见血飞去,对吗?”

道人神色陡变,道:“你……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无毒丈夫扬声道:“道长又是怎样称呼?”

道人犹豫刹那,道:“本真人崂山道士的便是。”

无毒丈夫道:“无毒丈夫就是本人。”

道人不悦的说道:“无毒丈夫怎是名姓?”

无毒丈夫道:“崂山道士又怎当法号?”

道人无奈,道:“本真人法号‘无人’!”

无毒丈夫暗自颔首,这道士行事说话,果是有已无人,而狂妄自豪之慨,更是目中无人,这法号起的恰当!

转念至此,答道:“本人东方不平!”

道人苦笑出声,摇一摇头道:“本真人服了你小子这股硬劲,来吧,咱们战上十招,希望你小子本领也硬!”

无毒丈夫念头又转,道:“可以,不过要有条件。”

道人皱眉道:“你小子别太自觉不错,本真人业已把这柄‘淬血’奇剑作了此战的赌本,你小子还要怎地?”

禾毒丈夫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本人胜时,道长既能慨允借用三月,本人就感盛情,因此才另立条件。”

道人冷哼道:“你说出条件来听听!”

无毒丈夫道:“答复一个问题,必须知则言尽。”

“小子你不能先说是个什么问题?”

“胜负孰得尚未能知,何必徒乱人意?”

“好,本真人答应了,但是本真人也有条件。”

“这才公平,本人洗耳恭听。”

“小子你若不敌,作本真人的随使一年!”

“一言为定,本人也答应了。”

“如此小子你多加注意着小心!”

“彼此彼此,道长谨慎了!”

于是两声“请”,同时传出。

无毒丈夫早已站起,手中剑鞘放置石上,人立于石前右侧三步以外,剑尖下垂,目帘垂盖,低头一动不动。

无人道士,手中奇剑却是斜斜扬起,一式“摘星探月”半守半攻,目注无毒丈夫也是不言不动。

二人互距仅仅八尺,剑气业已凝抵一处,地上细沙乱草,先是无风颤动,继之沙滚如飞,草断若斩,纷纷飞扬数丈以外。

蓦地两声沉喝传出,寒闪乌芒交错,锵!锵!一连十响,寒闪顿收,依然剑尖指地,面含微笑的是无毒丈夫,仍旧式起“摘星探月”的为无人道士,但无人道士那及膝的怪道袍,又残一角,碎如片片蝴蝶,散于丈外地上!

无人道士倏忽又进,无毒丈夫扬腕而迎,金铁鸣传出一十六响,影分人退,无毒丈夫如前,剑如前,只是面色凝重了些。

再看道人,虽然人立原处,起式未变,但面色已见苍煞,持剑袍袖,短了是寸,垂坠下来!

第三次较搏,只见影儿飞翻,剑气漫天,乌芒闪闪,寒雷奔驰,雷声风声交作,盏茶光景之后,突传一声闷哼,无人道人暴退过丈,以剑劈地方始稳住身躯,那左肩及前长衣袍碎裂了十数条长缝,已难蔽体。

无毒丈夫一切依然如故,仅脸色苍白了些,手中剑,仍是斜指地上,退身处,更是原先所站的地上!

无毒丈夫道:“道长又上了当,在下也无余力再战,只是勉强提功作出毫不在乎的神色而已,此战不分胜……”

“负”字尚未说出,无人道士苦笑接口道:“贫道虽败,却有自知之明,施主请提出问题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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