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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众叛亲离

石仁中一剑斜撩,道:“畜生。”

但见剑光在暗中划起一道强大的弧光,抢先扑来的巨虎动作虽快,却快不过石仁中的宝剑,“嘶”地一声,那只巨虎的肚子被划了开来,一阵血雨喷洒下来,那只巨虎惨然一声惨叫,刹时倒地而死。

其余数只巨虎虽然勇猛凶厉,可是自己同类死了一个,也不禁目露畏光,纷纷走退,已没有来时那种威猛的气势了。

金管事道:“好手法,这一招刺虎功夫,不令凡小青绝倒才怪。”

“嘿嘿”地一声冷笑中,一个粗壮的喉音叫道:“有种!居然敢杀我的神兽。”

只见一个浓眉大跟、腰缠大布带、手持大响鞭的巨汉,赤着双足、咧着大嘴朝这里行来。

那三只老虎见到他,分列两边,远远的跟着,金管事瞪了那汉子一眼,轻轻撞了石仁中一下,道:“此人是鸠图鼓——”

石仁中一怔道:“鸠图鼓……”

金管事道:“此人善驭猛兽,传说他曾在印度学过瑜珈术,能吞剑吐火,本领大得很呢。”

石仁中哼声道:“那我倒要见识一番……”

鸠图鼓大声道:“是那个小子杀了我的虎?”

石仁中道:“在下!”

鸠图鼓怒声道:“我要你赔!”

石仁中淡淡地道:“死都死了,怎么赔法?”

鸠图鼓嘿地一声道:“要你的命!”

石仁中嗯声说道:“那要看你的本事啰。”

鸠图鼓大叫道:“你看吧。”

他双目瞪得像个铜铃,张开大嘴,一排大黄牙又黑又坏,那样狰狞恐怖的样子,的确是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最令石仁中不解的,鸠图鼓除了面部上那股怪表情外,他的动作也与常人截然不同,十指曲伸如爪,双腿半蹲,细一揣摩,陡然发现他所摆出的样子,与他身边那三只凶恶的老虎一般无二,几乎就是一只老虎。

石仁中一震道:“这是什么招式?”

鸠图鼓“嘿嘿”地道:“降虎神爪!”

话语间,鸠图鼓领着那三只庞然大物,自四个不同的角度,在啸吼怒嚎中,朝着石仁中疾快的扑去。

石仁中叫声道:“看不出你还真有一套!”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开声吐气,长剑在空中卷起大半个剑花,兜起一个极大光弧,迎着疾扑而来的一人三兽,迅怏无比的挥剑洒出,动作式子真是快速极了。

鸠图鼓并非痴者,对方的剑势一起,他已惊觉出来势的不妙,厉叫一声,身子疾刹,探出的爪指硬生生的撤回去。

而那三只巨兽似乎在他的训练下已尽通人性,见苗头不对,居然各自退了两步,作势又扑。

石仁中冷笑道:“区区几只老虎岂能吓倒我?”

长剑一现,一缕剑光带着一道蓝弧迅快的疾射而去,但听一声惨叫,一只巨额大虎在地上一滚而死。

鲜血喷出,满地皆是,死状真惨。

鸠图鼓一颤道:“你……”

石仁中冷冷地道:“你再不知进退,就跟这只老虎一样!”

鸠图鼓吼道:“我的神兽给你毁了,咱俩拼了吧!”

石仁中道:“滚,在下不想杀你!”

鸠图鼓道:“我倒想杀你!”

说着从腰里拔出一枝大响鞭,在空中挥洒了一下,“啪”地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空间,鞭梢子落在地上,击得泥石俱溅,腕劲大得出奇。

石仁中道:“你还有一手嘛!”

鸠图鼓哼哼地道:“何止一手,绝活还多着呢!”

石仁中道:“好吧,在下就领教领教阁下的绝活!”

鸠图鼓凶目怒光毕露,一脸杀气,大吼一声,长鞭在石仁中面前晃了一晃,七道鞭影浪似的挥了过来。

石仁中凝重的忖道:“看不出此人在鞭子上还下过不少苦功。”

他一振长剑,一缕剑光陡然闪出,但见他身形滴溜溜的一转,那疾扫而来的七道鞭影,不禁全数落空。

长剑接着疾翻,反点鸠图鼓的胸前大穴,这一招迅速无比,鸠图鼓功力虽高,也应付不了对方超快的剑术,慌乱之下,他疾将大响鞭挥舞起来,妄想封住对方的剑势。

“嘶——”

大响鞭虽然是软硬兼具的好兵器,但遇上石仁中手里的锋利神刃,无异是飞蛾扑火,双方触击之下,大响鞭立刻断为二截,半截鞭头登时射向空中,摔落至远处。

鸠图鼓一呆道:“你……”

那一挡之劲虽然暂时封住了对方的宝剑,自己却将心爱的宝鞭毁于一旦,最令鸠图鼓难堪的是对方的长剑来势不减,直朝胸前划来。

鸠图鼓变招不易,勉强的翻身疾闪,只见血影一迸,长剑在他胸前已划下了一道长口,汩汩的鲜血一直流出来……

他痛苦的呻吟了声道:“哎呀!”

石仁中手下可谓留了极大的情份,那一招本该斜刺,临时化为削划,这一转变,对鸠图鼓来说,无异是脱胎换骨,重新拾回自己的生命。

石仁中道:“阁下是否还要指教?”

鸠图鼓惨声叫道:“你看我还能再斗么?”

石仁中道:“你愿意的话,还可再过几招。”

鸠图鼓一摆手道:“算了,我自己是什么材料我自己晓得,刚才你要不是手下留情,此刻我恐怕早已撒手蹬腿,连喘气的份儿都没有了!”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直性子的人。”

鸠图鼓道:“江湖上都知道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有话直说,石兄,老实说,我很佩服你!”

石仁中淡淡地道:“那里,那里。”

鸠图鼓道:“佩服是一回事,敌友又是一回事,因为我俩的立场不一样,所以,你,和我……”

石仁中茫然道:“在下不了解。”

鸠图鼓道:“快意堂高手如云,在下败了并不表示快意堂就没有高手了,石兄要闯出去,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石仁中道:“阁下好意在下心领。”

陡闻凡小青叫道:“鸠图鼓,把姓石的带到大堂来,今天的事总要做了断。”

鸠图鼓恭声道:“是,堂主。”

他朝石仁中一摆手,道:“石兄请——”

金管事低声道:“凡小青本来就要把咱们困在这里,现在忽然叫鸠图鼓带咱们去大堂,显然他的人手全到了,待会儿,你可要留意凡小青的诡计。”

石仁中点头道:“我知道。”

此刻洞口已开,鸠图鼓当先开路,领着石仁中和金管事向洞外行去,金管事伤势颇重,由石仁中扶着蹒跚行去。

大堂上,两列汉子分立,凡小青威武至极的坐在堂正中的那张四方形檀木桌后面,两旁各立着数名太阳穴隆鼓的老者,使人一见就知道俱都是顶尖的内家高手。

石仁中沉稳的行了出来,数十道目光刹时全都落在这位年轻高手的身上,鸠图鼓躬身道:“堂主,石朋友出来了。”

凡小青呵呵一笑道:“石兄,阁下身手已领教不少了,不瞒你说,本堂主大小阵仗不下千余次,但能令本堂主折服的舍你而外,再无照第二人了!”

石仁中淡淡地道:“堂主言重了。”

凡小青道:“石朋友,本堂主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石仁中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在内心里,石仁中却暗暗奇怪,凡小青恨不能置自己于死地,何以会在一瞬间态度转变,和颜悦色起来?

凡小青道:“这事最简单不过,你只要一口答应下来,咱们这一段梁子便就此揭过。”

石仁中淡然的道:“那要先看看是什么事?”

凡小青道:“本堂主对阁下的武功太仰慕了,愿给阁下副堂主之位,做快意堂二当家的,阁下意下如何?”

石仁中一摇头道:“在下志不在此,堂主盛情在下心领了。”

凡小青一怔道:“石朋友,你该知道,快意堂这块牌子可不是一天打下来的,阁下能不费吹灰之力干上二当家的,这可是极光荣的事。”

石仁中道:“阁下还是留给别人吧,在下谢了。”

“呸。”凡小青怒道:“你真不知好歹!”

石仁中道:“堂主,别忘了在下来的目的!”

凡小青冷笑道:“石朋友,目前你已进了快意堂的门,要杀要剐那要看我的,你敬酒不吃,爱吃罚酒,嘿嘿……”

石仁中冷冷地道:“堂主,我先声明一下,如果阁下不说出杀害家父的凶手或指使人,在下绝不离开快意堂一步。”

凡小青狠声道:“你想怎么样?”

石仁中道:“在下要拆了快意堂,让它片瓦不留。”

凡小青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混帐——”

石仁中不屑的道:“那是你吧!”

凡小青道:“好,姓石的,你今天是抬了棺材上坑——死定了……”

他愤愤的一转头吩咐道:“把我的剑拿来——”

身旁一名阴沉的老者,低声道:“堂主,跟这么一个后生小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您老先待着,看我草上飞的,如果我不济事,那时您老再出来不迟。”

凡小青摇头道:“不行——”

草上飞“嘿嘿”地道:“堂主,难道说你连这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

凡小青道:“不是不给你,而是这个人太难惹了!”

草上飞道:“谅他是个后辈,没有什么了不起!”

凡小青一摆手道:“退下,凭你这样狂妄的口气,本堂主就不能让你出去丢人现眼,草上飞,你一定是不大服气,为了使你死了这条心,本堂主倒有句话想先问问你。”

草上飞微愣道:“堂主,有话尽管若银带吩咐。”

凡小青道:“你的武功与本堂主相较,谁的功夫高?”

草上飞万万没有料到凡小青会有此一问,当时因为凡小青问得太突然,不禁使他目瞪口呆的僵立在地上。

良久,他如梦初醒似的道:“堂主,这……”

凡小青正色道:“说老实话。”

草上飞嗫嚅的道:“堂主,这话从何说起?属下那敢跟你比,只是属下和堂主从没动过手,属下不敢妄下论断!”

凡小青嗯声道:“你很会运用心机,居然在本堂主面前买弄起来?”

草上飞急急声道:“堂主,属下……”

凡小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比划过,也许你还强过我!”

草上飞抱拳道:“堂主,属下没那个意思。”

凡小青道:“别狡辩了,本事在你身上,今天当着众弟兄的面,你尽可攻来,能过了我这一关,你才有资格和那位朋友动手。”

草上飞摇了摇头,说道:“堂主,这不可以!”

凡小青冷冷地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我互相喂喂招,切磋一下武功,印证一番,这本来是件平常的事,为什么顾忌那么多——”

草上飞奸邪的一笑道:“堂主既然这么说,属下就得罪了。”

说着一抱拳,然后退了半步。

凡小青若无其事的道:“不给你机会,你会埋怨我一辈子。”

他坐在椅子上纹风未动,双目神光炯炯,凝视着草上飞,在那股沉凝劲中,令草上飞心中一紧,心中的狠辣之氛顿睹一消,不禁踌躇不前,迟疑不已。

凡小青冷冷地我道:“怎么?你不敢了?”

草上飞咬咬牙道:“堂主,属下出手了!”

当着众家兄弟面前,草上飞丢不起这个脸,暗吸一口气,全身功力登时布满双臂,一抬手“月满西楼”疾发而去。

掌劲如刃,劲力冲击,吹得四周呼呼作响。

凡小青神色不动,仅仅“嗯”了一声道:“好功夫。”

话语间,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迎着草上飞那劲急的掌劲,轻松的迎了上去,丝毫未见出力,在场中人,识者无不色变,不知者莫不为凡小青暗暗捏了把冷汗。

“砰”地一声脆响——

双方仅仅换了一招,架势依旧,各在当地未移分毫,凡小青面上渐渐闪出一丝笑容,草上飞的颊额上则愈来愈白,最令人不解者,草上飞的全身在抖颤,牙关紧抿,唇间紫青一片,眼中瞳孔愈来愈大,愈来愈恐怖。

片刻,草上飞颤声道:“你——”

一口鲜血洒了出来,人已摇摇欲坠。

凡小青冷声道:“你是自作自受。”

草上飞颤抖的道:“我自作自受?”

凡小青道:“难道不是?”

草上飞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道:“堂主,你……有意杀我……”

凡小青叱道:“凭你也配?草上飞,你做的事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开封府你收了三家大户的银子,冒充了银泰判的名字,这件事你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有消息通到我这里,草上飞,你坏我快意堂名誉,难道不该死么?”

草上飞呆了呆道:“堂主,你……”

凡小青冷厉的道:“你死有余辜,罪不可赦。”

说着一转首,继续道:“拉下去,砍了!”

命令一下,快意堂两侧的高手神情同时大变,任谁也没有想到凡小青竟会动了大刑,草上飞伤势极重,血水不停的沿着嘴上流下来,他闻言后,面上一片惨然,抖颤的朝前爬了半步,颤声道:“堂主,你不能……”

此刻两个黑衣汉子背着刀剑走了进来,左右各自一分,双双伸手将草上飞自地上提了起来。

石仁中淡淡地道:“凡堂主,这未免小题大作了!”

凡小青微感意外的道:“石朋友,此言何解?”

石仁中道:“他身中阁下的血印掌,想活也活不下去了,你又何苦再砍了他呢?难道说……”

全场闻言俱震,异口同声的道:“什么血印掌?”

凡小青神情微变,道:“石朋友,你怕看错了,本堂主用的并非传言江湖的血印掌,而是普通掌法。”

石仁中不屑的道:“在下这双招子相信还没瞎到那个程度,你发招时故意含劲轻发,就是怕被人发现……”

凡小青冷静的道:“石朋友,这并不能证明甚么呀?”

石仁中道:“足够证明了。”

他大步朝草上飞走去,场中诸人俱都神情紧张起来。

凡小青怒道:“拉下去砍了。”

那两个黑衣汉子不敢迟疑,提着草上飞急下,石仁中身形一晃,迅快的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石仁中冷然的道:“留下他——”

那两个汉子见石仁中在英挺中透着一股煞气,双目神光奕奕,盯在他俩身上有股冷飒飒的感觉,顿时,他们被震住了。

草上飞颤声道:“石朋友,你要仗义呀!”

石仁中含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砍不了你!”

草上飞感激的道:“谢谢,谢谢。”

凡小青怒道:“怎么?你们反了!”

那两个汉子不敢怠慢,拔剑往草上飞身上攻击,他俩自觉动作神速,万无一失,那料到身形方动,石仁中已一拳一脚,登时将两个三流的货色踢翻一边。

凡小青叫道:“姓石的,本堂的家法全让你破坏了。”

石仁中淡然的道:“路不平,得有人踩呀!”

凡小青哼哼地道:“姓石的,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语毕,挥手朝右边一斜,道:“萧云,把他拿下!”

一个眉清目秀、神逸飘忽的青年负着一柄长剑行了出来,石仁中举目一瞧,暗呼着道:“好潇洒的人品。”

不觉对这位姓萧的青年多留上意。

萧云朝石仁中一拱手道:“石大哥,在下不是和你对手。”

石仁中一怔道:“这只怕堂主不会答应。”

萧云道:“在下只求石大哥一件事。”

石仁中摇头道:“不敢,有话你尽管吩咐。”

凡小青见他们两人突然间拉上交情了,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恼恨不已,一拍桌子叱道:“萧云,你搞什么鬼?”

萧云冷然的道:“堂主,你先别气,待会先你就懂了。”

他朝石仁中身前走了两步,诚恳的道:“石大哥,你敢判定我们堂主刚才所施的是血印掌?”

石仁中点头道:“错不了,只要在掌法上稍有造诣的人,大多能看出这种霸道毒功的手法,假如你有怀疑,在下能给你证明。”

萧云正色的道:“希望你真能证明给我看。”

石仁中一楞,道:“这很重要?”

萧云颔首道:“不错,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石仁中道:“好,我帮助你!”

他扶着草上飞站直了身子,低声道:“你的伤处可否给大伙看看?”

草上飞苦涩的道:“江湖上都知道中了血印掌的人无药可救,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可是这段深仇……”

箫云正色道:“草上飞,你放心,只要证明这是血印掌,你的仇,我的恨,咱们就并在一块儿算……”

草上飞感激的道:“好,萧老弟,在下谢了,有你一句话,我纵是死得再惨也不足惧了,唉,我也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石仁中拍拍他,道:“过去的别谈了,眼前先看你的伤处……”

草上飞伸手往胸前抓去,道:“你们看吧……”

但闻一声碎裂声后,草上飞的胸膛顿时露了出来,一蓬劲道推来,石仁中大喝一声,照着扑来的人影迎去。

“砰”!

双方发动的劲势都是快速已极,掌劲一触之后,两人身形顿时一分,石仁中定睛一瞧,只见那人一脸凶煞之像,双目凶光暴露,宽厚的嘴角上噙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石仁中冷声道:“什么人?”

那怪汉枭声道:“仇独——”

石仁中一楞道:“仇独——”

仇独大吼道:“妈个巴字,你连俺仇独都没听见过……”

石仁中冷冷地道:“没听过……”

萧云道:“石大哥,此人是个粗人,看起来穷凶极恶,心眼里却平平坦坦,从不会施鬼心眼……”

石仁中哦声道:“他那种偷袭的门道可令人不敢领教……”

萧云道:“他不是这种人,一定有什么苦衷——”

萧云抬头朝仇独瞥了一眼,道:“仇老哥,你这个是干嘛?”

仇独苦涩的道:“我不准你们看——”

箫云一怔道:“为什么!”

仇独嚅嚅的道:“我怕……”

萧云一呆道:“你怕什么?”

仇独痛苦的道:“我怕那真是血印掌……”

萧云摇头道:“真是不可思议,你到底怕什么?”

仇独颤声道:“你知道我哥哥是死在血印掌下……”

萧云哦了一声道:“那不是很好么?如果真是血印掌,咱们岂不正可找出元凶,替死难的先人们报仇……”

仇独摇头道:“我不同!”

萧云一楞道:“你不同,为什么?”

仇独的神情一惨,炯光奕奕的目眶里刹时涌出了一泡泪水,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道:“你知道,我与堂主间有着不平凡的情感……”

凡小青“嘿嘿”地道:“仇独,你能想到这点,足见还是个有良心的人……”

萧云道:“仇独,报仇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总不能说放着亲仇不报,任亲人之血溅洒怨城……”

仇独颤声道:“我……唉,天哪,这怎么办?”

草上飞尖声道:“仇独,你这个空有一张人皮的来西,自认是绝顶的英雄,其实你猪狗不如,放着亲仇不报,妄言感情,呸,你对得起你兄长么……”

仇独被草上飞狠狠一骂,登时愣立在地上,这一刻他仿佛经历了生命中一段艰苦艰熬的恐怖,大吼一声,颈上发丝根根直立,睁着那双惊恐惶然的目光,凄厉的一声长笑,嘴角上噙着颗颗白沫,大喊一声:“骂得好呀——”

凡小青急声道:“仇独,你疯了。”

仇独冷煞的瞪着凡小青,颤声道:“堂主,我没有疯呀,疯的应该是你……”

凡小青震怒道:“仇独,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待我……”

仇独叫道:“这还不够客气么?”

凡小青沉声道:“本堂主扪心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你,你今天受了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做出违逆的我的举动,着实是很令我伤心……”

仇独道:“你杀了我哥哥——”

凡小青愤然叱道:“胡说,这根本不可能!”

仇独戟指凡小青叫道:“你不承认?”

凡小青理直气壮的道:“凡事要有凭有据,那里能由你三言两语胡乱猜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希望你听信他们一派胡言——”

萧云忍不住道:“仇独,看看草上飞就知道他是不是凶手了。”

草上飞嚷着道:“对呀,看看我身上的伤痕就明白了。”

仇独把头一甩,道:“不用看了。”

此语一出全场俱是一楞,料不到仇独在最紧要的一刹那竟改变主意,萧云气极一叹,道:“石兄,别理他,咱们……”

凡小青突然慈祥的道:“仇独,本堂主没白疼你,哈哈,你果然没令本堂主失望,哈哈,仇独,你把萧云拿下来,本堂主有赏……”

仇独双目通红,牙齿紧咬,戛戛直响,大叫一声,指着凡小青厉声的吼道:“你……你该死……”

凡小青怔了一怔道:“仇独,你怎么啦?”

仇独颤道:“我不用看草上飞身上的伤痕,就知道那是血印掌……”

凡小青惶声道:“胡说,你没看,怎么知道……”

仇独“嘿嘿”地道:“凡小青,老实告诉你,三年前我就知道你会血印掌了,当时因为你待我太好了,所以我不忍杀害你……”

凡小青定了定神,道:“三年前!你怎么知道的?”

仇独冷笑道:“三年前,你有一次喝醉了酒,拉着我说要表演一套功夫给我见识见识,那一次,你表演的正是血印掌……”

凡小青一震,道:“什么?我表演给你看过……”

仇独肯定的道:“不错。”

凡小青急急地道:“是你记错了,绝没有这回事——”

仇独厉声道:“不管是有这回事还是没有这回事,我兄长的仇总要报……”

凡小青“哼”了一声道:“令兄之死,你是认定我了?”

仇独坚定的道:“不错。”

凡小青“嘿嘿”地道:“仇独,令兄之死就算是我干的,你又能怎么样?”

仇独冷漠的道:“我能报仇!”

这个年轻人说得坚定无比,字音冷涩,态度刚毅,在他脸上所涌现出来的杀机愈来愈浓,令人寒悚——

凡小青不屑的道:“凭你们几个,想在快意堂上……”

萧云冷冷地道:“快意堂的兄弟们早已不屑与你为伍了,平日他们慑于你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现在……”

凡小青大声道:“现在怎么样?他们敢造反不成……”

萧云道:“他们巴不得你早死——”

凡小青哦了一声道:“真的吗?我倒不信有这种事——”

萧云道:“你何不问问他们……”

凡小青看了左右一眼道:“有谁跟他们一道的全站出来……”

他面现煞气,凶厉无比的这么一吼,堂上两旁的人自是没有一个人敢吭气,俱冷漠的站着未稍移动,不过从他们眼神,似乎正有一股烈焰在慢慢燃烧……

凡小青得意的道:“萧云,怎么样?你估计错了……”

萧云嘿嘿地道:“也许我估计错了,可是今日却是你的死期,凡小青,你下来吧,咱们何不干脆的解决这件事。”

凡小青道:“你胆子好大,是不是仗着姓石的……”

萧云道:“我跟石大哥素昧平生,可我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大伙都是为了顾全江湖道义,为武林除害……”

“呸!”

凡小青道:“除害,除谁的害?是除你自己……”

仇独道:“萧兄,别说了,咱们一起上——”

说完一跃身,当先朝凡小青扑去。

萧云追逐而上,道:“好,仇老弟,咱们干上了。”

这两个年轻人都有一股年轻人的血气,说到做到,话声相继而落,双双已出拳如风,各自攻去。

只听有人叫道:“怎么啦?想打群仗呀——”

一缕刀影闪闪过来,照着仇独、萧云身前削去。

萧云抽身一退,定睛一看,道:“尤贵——”

尤贵手持大长刀,道:“哼哼,你还认识我尤贵……”

仇独飞出一腿,道:“你姓尤的也不是好东西,滚开。”

仇播的踢腿又快又疾,双方离得也近,尤贵作梦也没想到仇独会突施煞手,在这情形下一个闪避不及,腰上不禁挨了一下重的,他大叫一声,人直朝石仁中身前落去了。

石仁中伸手拍去,道:“阁下躺下来歇歇吧!”

他这一拍可谓拿捏得正是时候,尤贵只觉全身一麻,登时动弹不得,咕碌的摔在地上。

仇独上前一脚蹬去,只听有人叫道:“留下他!”

仇独急急缩脚,定眼前来人望去,一个小脚缠头的老妇人,手持灰漆拐杖缓缓行来。

仇独诧异的道:“你是谁?”

那老妇人道:“别问我是谁,我只要他……”

尤贵一见这个老妇人出现,面上立刻浮现出一层惊恐颤栗之色,企求的望着凡小青……

凡小青沉声道:“老太婆,尤贵是本堂的人,你……”

老妇人正眼也没瞧他一下,用大拐杖挑起动弹不得的尤贵,转身便走,对凡小青的话充耳不闻。

凡小青吼道:“站住——”

老太婆回眸冷然的道:“姓凡的,我告前你,眼前的一关你已不用想过去,还有胆子来惹我,有本事你拦拦看——”

凡小青被她气结当地,楞楞地说不出话来。

那老妇人带着尤贵扬长而去。

仇独道:“她是谁?”

萧云道:“赵大娘——”

仇独一震,道:“伏牛山丧子,为尤贵一刀砍死的彭士弘的娘——”

萧云点头道:“好呀,这真是恩怨分明,一报还一报——”

仇独大声道:“对,咱们别放了凡小青——”

萧云叫道:“堂上的弟兄听着,姓凡的为恶江湖已经不是一天了,今天小弟和仇兄要为亲人报仇,如果各位能以义气为先,请给我们兄弟一个机会,我和仇兄弟衷心感激不尽——”

仇独大声道:“对,是友是敌,全看各位的意思了。”

话音一落,堂上的人突然各自散了开来,纷纷站到一边,凡小青虽然是雄霸一方的枭雄,但当他看见这一幕众叛亲离的情景时,也不禁有种凄然之状。

他望着那群唯命是从的老伙伴们,呆呆地道:“你们都反了……”

那些人虽然不耻他的为人,但当凡小青出言责备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禁有种愧意,个个避开他那愤怒的眼光。

仇独冷笑道:“姓凡的,你作恶多端,诡秘奸邪,在江湖上造成的邪恶不知凡几,快意堂顾名思义就是快意恩仇的意思,这种视人命如儿戏的鬼门道,早为江湖上所痛绝……”

凡小青霍地跳了出来,道:“仇独,我先收拾你……”

仇独神色昂然不惧的道:“姓凡的,来吧。”

凡小青知道此刻是箭在弦上,不发不行了,斜睨了石仁中一眼,道:“石朋友,你一定要淌这混水……”

石仁中冷冷地道:“家父之仇不共戴天,在下非弄明白不可——”

凡小青冷然的道:“你等着吧。”

话声微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如仇独的身上击出一拳,这一拳狠辣兼具,断非一般拳脚能比。

萧云惊呼道:“仇独,小心——”

他焦急之下,顾不得自身安危,飞身斜掠八步,用足掌力,凌空劈向凡小青,攻击之处正是凡小青尚未变式的脑后穴。

仇独临危不乱,临时急跃,虽然避重就轻的化过了一劫,但身上还是被一股强劲的劲道击中,哎呀一声捂着胸脯倒退。

凡小青不愧是一方枭雄,那快捷的身手,变式的换招俱在一刹那间达成,伤了仇独后,对于萧云所给予的攻击不畏不惧,适时灵巧的由底而上,反拳兜去。

这一拳太快太巧了,不仅因为闪身抛移而正好避开萧云的攻击,且居然能化险为夷的反败为胜。

那灵巧的一拳直打得萧云连吐了两口鲜血。

萧云面色苍白喘声道:“姓凡的,你果然有几下子……”

仇独大吼道:“妈的巴子,咱们跟他拼了”

石仁中一摆手,道:“二位伤势不轻,不能再动手了。”

仇独虽然伤势颇重,可是他血性方刚,冲劲犹足,忍着自己的伤痛,紧握着双拳,嘶烈的吼道:“不行,非跟他拚了不行。”

萧云持重的道:“仇独,石大哥说的没错,咱们的伤都不轻,再动手只有白白送死,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常流——”

凡小青“嘿嘿”地道:“你倒还识时务。”

仇独叫道:“这是放虎归山,再擒住他就不易了——”

萧云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只有等待来生了——”

石仁中道:“二位别急,在下和凡堂主的事尚未了呢——”

凡小青神色一变,道:“你果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来了——”

石仁中淡然的道:“在下做人有个原则——”

凡小青“嘿嘿”地道:“跟你这种人对敌真有一意思,居然讲究原则,姓石的,少来这套,我姓凡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是文是武任凭阁下——”

石仁中顿了一顿道:“在下只想知道一件事——”

凡小青毅然地道:“有关令尊的事不用谈——”

石仁中冷哼一声道:“那在下只有诉之于武一途了”

凡小青冷哼一声道:“这一场想免也免不了。”

石仁中缓缓拔出神剑道:“请——”孤剑生扫描 怡康楼OCR旧雨楼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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