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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喜遇故人,小谈鹰爪会;惊逢妖女,力运混元功

百渡笑道:“我今儿倒不是来看老夫人的,却有几位朋友要见一见你们公子。”

那仆人道:“我家公子正在演武厅上宴请客人哩。诸位请在厅上稍待,小的即刻去通报。”说着便侧着身子在前面带路。

众人在厅上坐了,下人献上茶来。少时一阵靴子晌,进来一人,年约二十七八,衣着华丽,一望便知是此间主人。

那人见李遇吉也在,不觉呆了一呆,见了百渡却满面堆下笑来,抢前一揖道:“不知大师驾到,不曾迎接,恕罪则个。”

百渡含笑起身道:“徐公子,贫道给你引见几位武林著名的朋友。”

徐公子一听,来的竟是青灵观的人物,以及江湖驰名的金臂罗汉等人,好生敬佩。急忙笑道:“诸位来得正巧,舍下也刚好来了几位高人,务请各位移玉步一叙。”说着便举手肃客。

张凌云有意要看他是否藏有江湖歹人,首先点头道好。

众人穿过院子,走出月洞门,便已来到演武场上,前面厅上正排开宴席,坐了七八人,正在高声谈笑,下面十余个小厮端菜递酒,正在闹嚷嚷的。

一到场子里,张凌云目光接触到场上竖着的一张木板上,首先便是一惊。

后面跟随的徐春山更如触电一般,面色惨白,额上满布冷汗。还是周英在耳边提醒他道:“贤侄镇静一点,且着张卞二位如何行事?千万不可鲁莽。”

徐春山微微点头,低声应道:“小侄知道。”

原来那木板上牢牢钉着五枚铁鹰爪,布成梅花形,十分齐整。这鹰爪和徐全白尸体上的一般无二。

厅上众人见徐公子领着几位道姑进来都面露惊讶之色,谈话声渐渐静止下来。

徐公子尚未开言,座上一个女子首先笑道:“哟!这位不是周老英雄么?真是幸会!”

周英一看,不觉大惊,只得勉强拱手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陈四姑。”

徐公子诧异道:“原来你们是熟人。”

周英笑道:“五年之前,我和一位故人上岷山拜候谢老前辈,与四姑曾有一面之缘。”

那女子笑道:“是呀,一别五年,周老英雄还是健烁如昔,真是可喜可贺。”

众人都久闻陈四姑名头,除了周英而外却都未见过,这时见她嘴角含笑,体态风骚,水淋淋一双杏眼,十分妩媚,和江湖上一般传闻简直不像。这时陈四姑也在打量张凌云,四目相投,却彼此都不理会。

除了陈四姑而外,座中尚有一位装束奇异的少女,穿一件紫色长衣,长发披肩,眉眼长得颇为清秀。此外便全是些劲装汉子。

这里徐公子一一替双方引见,原来全都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

那紧靠陈四姑肩下坐着的,便是夜游神赵妙峰。此外还有金陵扬武镖局的总镖头朱莫敌,江陵雄威镖店的总镖头黄伯威,这两人在江湖上颇享盛名,全都是五十开外年纪。反而坐在陈四姑赵妙峰的肩下,其余五个少年,有三个是武当弟子,乃是胡云,耿明光,何潮。两个是华山派赤灵羽士的徒孙,一名曹剑峰,一名石冈,算来倒是张卞等人的晚辈,这时一听来的是青灵三女,都慌忙过来见礼。

下人急忙添了一桌酒席,众人分别落坐,董飘香低声对卞宛青道:“四师姐,那姓赵的不是好人。他还有个兄弟,比他更坏。”

卞宛青低声斥道:“这关你什么事?”

董飘香道:“你替我打他一顿出气。”

卞宛青瞪她一眼道:“你又胡闹了。”

这时陈四姑已和张凌云交换了几句客套话,徐春山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木板上的五枚鹰爪,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张凌云目光一扫,笑问道:“这种藤爪形的暗器我倒还是初次见到。不知是哪一位的?”

黄伯威接口道:“是呀,在下也是初见,是这一位查姑娘的。”说着用手一指那披发少女。

张凌云对她仔细注视半晌,笑道:“敢问查姑娘是何人门下?”

那少女笑道:“小妹名小玉,一向住在北方,我这几手粗浅功夫不足挂齿,没的替家师丢人,还是不说罢。”

张凌云一听,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便笑道:“既是姑娘不肯说,贫道也不敢勉强,何不再露几手功夫,令我们开一开眼界?”

众人都哄然道好,查小玉却只是笑着摇头。卞宛青偶一回顾,见徐春山面含杀气,目注查小玉,似乎已不能忍耐,心里略一转念,便起身缓步走到那木板前,手里云帚轻拂,搭在那铁鹰爪一上提一抖,“塔”的一声,一枚铁鹰爪已起了出来。

她用此法将五枚铁鹰爪一一取下,捏在掌里,缓步走到查小玉席前,笑道:“这几枚铁鹰爪还给姑娘罢,还请姑娘施展两手别的功夫如何?”说罢仍然嘴含微笑,缓步走回自己席上坐下。

查小玉俯头一看,面色大变,原来那五枚铁鹰爪已被卞宛青潜运内力捏成五个小圆球。

陈四姑看得明白,心里也暗赞西园八美名不虚传。但双方初次见面便将别人兵器弄坏,此举显然含有示威之意,便笑道:“久闻贵派混元一炁,隔纸劈石的功夫天下独步,看这位卞仙子的功力,分明已到熔金化石的地步,叫小妹着实钦佩。”

卞宛青口里谦逊着,心里也有些吃惊,暗想这陈四姑果能识货,只一眼便能叫破,看来她所懂得的武功似乎还不少。

查小玉先前面含怒意,这时脸上又换笑容,将捏成小球的铁鹰爪收在怀里,笑容可掏的站起来道:“小妹此番初次到中原来,见着了不少高人,这位姐姐好功夫,小妹敬您一杯酒,略表钦佩之意,还耍请你多指教才好呢。”说着便提了酒壶到卞宛青席上来。

卞宛青忙说“不敢当”,心下却留了意,怕她借敬酒为名,又突然使出什么花样来。

但查小玉右手执壶,左手托着酒壶底,缓缓斟酒,似乎毫无暗算之意,口里还笑说:“卞姐姐请坐,别这么客气。”

卞宛青双手擎着酒杯,目光却不敢离开她一双手。查小玉斟完了酒,背过身去,忽然惊叫道:“哎呀!徐公子,你的酒壶怎么这样不牢实?倒洒了我一裙子酒。”

众人一看,果然她裙上淋淋漓漓,全是酒渍,方觉奇怪,徐公子已赶着下位来从她手里接过壶去。这时众人才看明白了,壶上清清楚楚五个小洞,大小和人的手指一样,那酒便是从这些小孔里流出来的。

要知这酒壶乃是白银打就,如果用内功将它捏扁倒也不难,但查小玉能不动声色将之捏穿,她这五个指头怕不坚逾铁石?

徐春山一看这查小玉竟有如此功力,心头又愁又急,他已认定她与父亲之死有关系,以她的鹰爪功夫看来,自己决不是敌手。正在愁烦之际,那边的朱莫敌已站起身笑道:“散花仙子固然功力深厚,查姑娘身手也十分高明,正所谓是各有千秋,我看两家再不必比了,老朽借花献佛,各敬一杯。”

查小玉哈哈一笑,端起面前酒杯喝干了,卞宛青只略一沾唇,便放下了酒杯。这时张凌云便站起身来,目光满厅一扫,然后转过面向徐公子道:“贫道今日擅造贵府,有事要向公子讨教。偏巧查姑娘在此,也可算是巧合。”

徐公子见李遇吉也随着来此,心里原有几分明白,但不懂张凌云为何话里又带着查小玉?看那查小玉时,只见她瞪着一双秀目,似乎也有些不解,只得陪笑道:“在下自来喜结交武林豪杰,况且这位百渡大师和舍下也是通好,有话只管吩咐便是。”

张凌云道:“贫道有一友人,姓梅名归,前儿在这江陵城外被人绑去,这事大约查姑娘会知道吧?”

查小玉脸上顿时起了一阵红晕,想了一想,回答道:“不错,家兄那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但却是恭恭敬敬请去的,我们又不是强盗,哪儿会绑架人呢?”

徐公子忙道:“不错,不错,想来是大家有些误会,说开来就没事了。”

张凌云冷笑道:“不论请也罢,绑也罢,只要人能够回来,那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查小玉笑道:“这个容易,待小妹回去告诉那梅公子一声,他自然会回来。”说罢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小妹兄妹三人此番到中原来,原是奉了家师之命,接纳各派高手,张卞二位既是青灵门下,愚兄妹三人自然要讨教几招,准定今夜三更时分,愚兄妹在南门外候教如何?”

张凌云一听,这分明叫上阵了。她自来性情刚硬,哪肯示弱,当下道:“那很好,今儿夜里准定领教便是。”回头对百渡道:“我们走吧。”

忽然座中有人道:“且慢!”众人一看,原来这人是陈四姑。

她擎杯对张凌云笑道:“自来久仰屠龙仙子大名,好容易在这儿会见,怎么就要走了呢?再说我和周英老英雄多年不见,也有事相求,多坐一会儿不行么?”

周英捻须笑道:“好好,相请不如相遇,我也正有几桩事要请教四姑的。”

陈四姑笑道:“说得是,咱们就借徐公子这席酒作个了断吧。”

众人都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都感诧异,徐公子也忍不住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是怎么回事?

周英向徐春山要过从徐全白尸体上取下的那枚铁鹰爪来,对陈四姑笑道:“四姑,咱们的事且稍停再说,这个铁鹰爪查姑娘认得么?”说着隔席递了过去。

查小玉接过来反覆看了半响,脸上倏然变色,问道:“周老英雄从哪里得来的?”

周英道:“姑娘且别问,先说这物件是不是姑娘之物?”

查小玉点头道:“不错,这是我们会里的。”话犹未完,忽然眼前一恍,一股劲风当头劈到,忙抬头一看,却是适才坐在周英肩下的那个少年。

查小玉先前见他一直怒目注视自己,本来已觉有异,如今见他没头没脑的打来,忙伸左手一挡,趁势变擒拿手去扣他脉门。

徐春山明知对方武功胜过自己许多,所以突然发难,不料查小玉仍能挡住。这时见她已取攻势,不敢硬接,急忙沉掌缩肩,右掌收回,跟着左手五指弯曲如钩,向对方胸前抓去。

查小玉身体微侧,徐春山一抓抓在椅背上。夜游神赵妙峰纵起身来,正想出手相助,却被陈四姑拉住,笑道:“他不是对手。”

赵妙峰只得坐下。

查小玉看着徐春山笑道:“这位公子是喝醉了吗?怎么动起手来了?”

徐春山大怒,右臂弯成半圆,连抓带打,向她左肩抓去。

查小玉身体向后一缩,徐春山这一抓擦胸而过,查小玉笑道:“你也会鹰爪功?”

徐春山喝道:“不错,你再接这一招。”双臂一合,左右手同时抓去。查小玉一纵身从他头上越过,嘴里笑道:“你再打我可要对不住啦!”

徐春山也不答话,左足微提,滴溜溜一个转身,劈面一抓。

查小玉右手陡然伸出,以阳手向他这一招迫去,磕的一声,双掌相扣。众人只见徐春山一声狂叫,查小玉抓住他的手朝后一带,笑道:“去吧!”

徐春山踉踉跄跄直向张凌云席上撞去。忽然人影一闪,身子却被什么拦住。定了一定神,才看清楚是百渡站在旁边,用手里云帚拦住自己。

百渡笑道:“徐施主请坐,有话可以好说。”

这时徐春山兴觉得右手痛如刀割,低头一看,手掌又青又黑,指痕宛然,不由大惊。忽然拍的一声,两个纸包扔在自己面前,只听查小玉笑道:“这药是给你治伤的,屠龙仙子,今晚之约不要忘了。”说罢一纵身已出厅外,跳上房走了。

董飘香恨恨的骂道:“真是妖女。”一面拿过药来替徐春山敷伤包扎,低声问道:“疼么?”

徐春山摇摇头道:“不妨事的,谢谢姑娘。”

身为主人的徐公子,见张卞等人将好好一场宴会搞得剑拔弩张,心中本已极为不快,后来见查徐二人再一交手,他更是又惊,又怒,又糊涂。但震于青灵四女威名,又不好怎样,周英冷眼旁观,已看出他的心意,正想拿话解释,那边陈四姑已先开口道:“周老英雄,贵友难道和查姑娘还有什么过节不成?怎么好端端的动起手来了呢?”

周英拱手道:“四姑不知道,这位徐世兄便是已故巫山老侠徐全白老哥的公子。徐老哥命丧荒山,尸体上便留下有这种铁鹰爪,以此徐世兄怀疑这一位查姑娘便是凶手,姑不论是与不是,但古语有云:兄弟之仇,义不反兵;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以致筵前失态,还望贤主人和各位英雄多多包涵。”

座中众人大都听到过徐全白的名头,陈四姑、朱莫敌、黄伯威等人和他有一面之缘,这时突然听到他的死讯,都不免有几分惊讶惋惜,便是陈四姑也止不住叹息,劝慰了徐春山几句,唯独夜游神赵妙峰面含冷笑,似有幸灾乐祸之意。

董飘香看得明由,心中忿怒,正想找个题目来发作。周英已冷冷地道:“在下在荆门山之时,听说红心套三霸都每日盼望赵兄回去,不想赵兄却在此处逍遥。”

夜游神赵妙峰冷笑道:“周老英雄,你老倒像校场坝的土地,管的事倒不少,连我回去与否也管起来了,我可是不明尊意。”他与周英向有心病,此时以为他故意讥刺,所以也反刺他几句。

谁知周英却毫不生气,只微笑道:“令弟和三霸的事,赵兄想来都已知道的了?”

赵妙峰本来乖觉,一听他话里有话,心中大为狐疑。勉强问道:“舍弟有什么事?”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周英道:“这事我本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有人来红心套生事,铁棍锤牛胜被人一掌击毙,令弟负伤逃走,难道赵兄还不知道?这倒奇了。”

这番话不但赵妙峰一听大惊,连陈四姑也耸然动容,忙问道:“周老英雄可知道这人姓名么?”

周英道:“去的人似乎不只一人,先去的那人姓盛,后去的姓龙,是否还有别的人去,就不得而知了。”其实周英完全知道,故意如此说来吓她。果然陈四姑一听,立时花容失色,坐在席上做声不得。周英心里好笑,也不点破她。

陈四姑呆了半响,懒懒的站起身对赵妙峰道:“咱们走吧。”

徐公子还待挽留,陈四姑道:“承公子青眼,我们不是不识抬举。但我此时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能替公子分忧?”

徐公子只得唯唯答应,陈四姑又道:“公子也不必忧虑,待我将自己的事料理明白之后,那时不待公子呼唤,也会自来投到的。”说罢和赵妙峰一同告辞,徐公子亲自送出门去。

百渡见徐公子应酬之间,脸色颇为勉强,和张凌云打个眼色,起身告辞,徐公子假意挽留几句,也就送客出门。这里曹剑锋过来一揖道:“请问三位师叔刻下住在何处。弟子等好随时趋谒。”

张凌云卞宛青等人虽然同属华山门下,但早年青云大师和赤灵羽士因一事闹翻,后来向不往来,所以青灵观与华山派隐然各分门户,有分庭抗礼之势。张凌云一听,昂然道:“不必了,我们住在青女宫,那儿也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曹剑锋呆了一呆,石岗心里却拂然不悦,张凌云忽然想起一事,向两人招手道:“过来,我有话问你们,你们两人是何人门下?”

曹剑锋恭身答道:“弟子恩师姓甘,名季英,这位石师弟是夏师伯门下。”

张凌云一听便知他们是华山三剑的门人,赤灵羽士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弟子是寒蟾子夏灵风,二弟子是静一子岳定一,三弟子却是俗家人,便是江湖著名的黄巾力士甘季英。这三人共称为华山三剑,三人中倒以是甘季英最著名,混元功已练到九成火候,确能隔纸劈石,端的非同小可。

张凌云点头道:“这就是了,你们到江陵来,还是闲游?还是有事?”

曹剑锋道:“弟子等乃是奉师命来江陵聚齐,一同南下,倒并不是闲游。”

张凌云追问道:“南下做什么?”

曹剑锋目光一闪,陪笑道:“弟子奉了师命,不敢随便泄漏,请师叔们原谅。”

张凌云“哼”了一声,又道:“夏、岳、甘三位师兄来江陵没有?这个总可以泄漏吧?”

曹剑锋连称“不敢”,又陪笑道:“恩师和两位师伯已经启程到云南去了,弟子不敢撒谎。”

张凌云挥手道:“去罢,这有什么泄漏不泄漏的?太过小心啦!”说着走出门来,卞宛青问道:“三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凌云道:“我也不知道,要师父一到,这个灯谜才能揭晓呢。”

董飘香在旁边听见,心头却不住打鼓,暗想师傅一到,追问起我的灵蛇剑来,那还了得。再一偷眼看两位师姐,似乎对自己不像往日疼爱,看来只怕不会替自己回护。要想找话来试探一下。想了一阵,便自言自语的笑道:“平素听东方霞说起陈四姑武功极硬,谁知一听有人寻她便怕了,这算什么英雄?”她原想张卞二人一定要问东方霞是什么人,就好趁机搭上话题,求她们在师父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谁知她们两人这时却正在和百渡边走边谈,语声极低。似在议论什么事,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话。

董飘香大感失望,倒是周英接嘴道:“姑娘不知道,这陈四姑是岷山谢超凡门下四弟子,武功确娃很硬,但这来寻仇的人却也非弱者呢。”

董飘香问道:“这来寻她的又是什么人呢?”

周英道:“前儿到红心套去的两人,一个是她的大师兄盛威公,一个是她的师弟龙浑,将来是否还有别的人去?还很难说,陈四姑功夫再好,到底孤掌难鸣,她哪得不怕呢?”

董飘香诧异道:“怎么?她的师兄弟会去找她寻仇吗?这倒奇怪。”

周英道:“姑娘不知道,这陈四姑背叛了师门,将师母活活气死。故此她的同门都放她不过。”

董飘香一听,不禁好奇心起,执意要问陈四姑因何背叛师门。

但这却使周英很难答复,心想:陈四姑乃是与夜游神赵妙峰私恋淫奔,所以不惜背叛师门,但这“私恋淫奔”四字,岂是可以向一个黄花闺女说得的?以此支支唔唔的不便回答,偏生董飘香不懂事,还一个劲的老追问,周英正感为难,恰好众人已行抵青女宫,便趁机对百渡拱手道:“在下置和敝友等回到下处休息一下,准定夜来在南门外相会如何?”

百渡忙道:“诸位请便。”

周英等人打了一恭,便转身走去。

刚在这时,一个道婆急步出来,见了百渡,“啊呀”一声道:“主持回来得正好,刚才又来了客人哩。”

百渡忙问:“来的是谁?”

道婆道:“是青灵观的贾师傅。”众人便知是贾墨羽来了,急忙往里面走去。

董飘香一听,犹如头上失了三魂,心里暗自叫苦。二师姐贾墨羽乃是青灵观第二代弟子的掌门人,平素和师父寸步不离,她这一来,不用说师父也随后就到。自己失落了两样师门信物,这事如何交代?

这时她见百渡张凌云卞宛青等人已经走进二门,对自己不曾留意,赶忙转身如飞的跑去赶周英等人。徐春山见她忙忙的赶来,只道又有什么事,忙道:“董姑娘有什么吩咐?”

董飘香道:“快走,快走,我师父来啦,快去将青玉珮取出还我。”

徐春山只道青灵大师真个来了,四人加快脚步,赶回店去。刚一进门,只见西厢房门前站着两个少年,俱是儒生打扮,两人见了董飘香似都突然一惊,接着又相视一笑。

董飘香此时正满腹忧虑,倒不曾留心,反而李遇吉有些起疑,这两人都面貌秀丽如如女,况神态举止也不似男儿。他久走江湖,这些事焉能瞒得了他?当下也不叫破,随着众人走入店房。徐春山取出玉珮托在掌里笑道:“上次在下拾得此物,便猜到是姑娘的,如今物归原主,姑娘要好好收藏。”

董飘香接过手来,谢了一声,回身便走。徐春山忙叫:“姑娘且稍息一阵,喝杯荼再走。”

李遇吉也道:“姑娘请暂留步,在下还要向姑娘道谢哩。”

董飘香道:“不成,我得马上赶回去,要不然师父知道可不得了。”嘴里说着话,人已走出房门。

那站在西厢房门前的两个书生却缓步走过来,两人齐向董飘香一揖到地,内中一个粗着嗓子说道:“姑娘还认得我们两个么?”

董飘香不禁一怔,觉得这两人都十分面善,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这时西厢房门“呀”的打开来,里面又走出一个少年书生,这人见了董飘香却欢声叫道:“六师妹,你是几时来的?”

董飘香莞尔一声笑出来,笑道:“原来是你们这群傻……傻小子。”

那人笑道:“你敢骂我?咱们告诉二师姐评评理去,快进来,我有话问你。”

那两个书生也笑着推她道:“走吧,走吧。”三人嘻嘻哈哈的走入西廂房,倒把徐春山李遇吉等人诧异得呆住了。

先前向董飘香施礼的那两个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她七师妹林红梅,和八师妹袁孤凤。那后出来的却是五师姐薛绛树。她们换了男装,董飘香猛看竟未认出来。这四人一向玩笑已惯,虽在大庭广众中亦是如此,却不管人惊讶与否。

在青灵大师门下的弟子,从薛绛树起,皆是几位师姐代师传艺。其中薛绛树和袁孤凤两人皆由贾墨羽代师传授,董飘香的武艺却是跟着张凌云学的,林红梅是受卞宛青所教。青灵大师不过偶尔指点一二招而已。这四人年轻好嬉,俱是淘气异常,而且未通世故,不知忧愁为何物,在山上之时,每日除了练武之外,便千方百计的想出些花头来玩耍,这次奉师命来江陵聚会,三人高兴异常,犹如倦鸟出笼一般,一路玩耍,来了江陵已有七八日,仍舍不得到青女宫去,怕的是受人拘束,不能任性游玩,三人这时咕咕呱呱又说又笑,又埋怨董飘香不早些来寻找,错过了玩耍的机会。

董飘香“咳”了一声,对薛绛树道:“你们好大胆,你们可知三位师姐都来了么?”又道:“师父也真怪,怎不叫二师姐带着你们来,却放心叫你这个娃娃头来领队?”

袁孤凤抢着说道:“六师姐,你不知道,师父本来要二师姐领我们来的,但因要差她到一处地方去办事,所以只能派五师姐带我们两人,师父原命她一到江陵就到青女宫找百渡大师安顿我们,她却领着我们到处玩。”

薛绛树笑骂道:“坏透了的丫头,不是你两个央求我别去青女宫么?反来赖我。”

董飘香道:“你们只顾玩,早晚要玩出事才罢,如今师父已经到来了,要是知道你们不听她老人家的话,那还了得。”

林红梅和袁孤凤同时跳起来,扯住董飘香问,“师父真的来了么?”

薛绛树虽然不相信,但看董飘香面色郑重,心里也有点害怕,仗着胆子道:“你别是吓我们的吧,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会来?”

董飘香着急道:“谁来骗你?三师姐四师姐是昨日到的,二师姐倒是刚到,我还没见着她哩,难道师父还不是早晚就会到么?”

薛绛树大笑道:“我说你就是个冒失鬼,见着风就是雨的,告诉你吧,师父决不会来。我瞧你也像害怕得紧,必定是出了什么毛病了,你只实说便罢。”

董飘香叹口气道:“不瞒你说,我在外间确是闯了些祸事,只怕师父要把我逐出门墙哩。”

三女一齐大惊,都争着问她犯了什么戒条。董飘香摇摇头,对薛绛树道:“先且别说这事,我问你,怎的知道师父不会来呢?”

林红梅摇着手道:“六师姐,莫怕,莫怕,师父亲口对五师姐说的,她老人家不来。”

薛绛树白她一眼道:“又胡说了,师父怎会对我说这些话?是师父对二师姐说的时候,我在窗户外偷偷听到的。而且我还偷听到许多事。连师傅当年为什么和大师伯惹气,咱们大师姐为何不做掌门,反而跑到天台赤城山去一人住着?以及这次师父差咱们下山干什么?还有多奇奇怪怪的事,都是那次偷偷听到的,你们这些女娃娃做梦都想不到哩。”

三女忙道:“别说嘴啦,快说给我们听。”

三人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尤其大师姐沈翠屏,一向独居赤城,只每年来华山一次,这些事不但这几个小弟子不知道,便是张凌云卞宛青等人也都不解何意,这时三人一听全都好奇心起,磨着薛绛树,要她快说,袁孤凤嘟起着嘴埋怨:“下山来这多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快说快说。”

薛绛树想了一想道:“让我从头说起吧,你们知道,咱们青灵观和大师伯那边的师兄们,是向不往来的,那天忽然来了一人,说起这人可是来头不小。”问董飘香道:“你知道这人是谁?”

袁孤凤道:“别卖关子啦,这人是大师伯那边的三师兄,黄巾力士甘季英。”

薛绛树瞪她一眼道:“偏这丫头嘴快,那天甘师兄来参见师父,咱们都觉得奇怪。在甘师兄走了以后,那天夜里,师父便将二师姐叫到云房去。我知道一定有什么要紧事,便偷偷绕到窗户下去偷听。”

林红梅急道:“你听到了什么?”

薛绛树道:“我听见师父对二师姐说……”说着便装做青灵大师的口吻道:“羽儿,你知道今天那甘季英来见我,是为什么事么?哼!那老道士终于还是要求我的,谅来他也有些后悔了吧。”

董飘香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薛绛树道:“别说你们不懂,我也听不懂,连二师姐也摸不着头脑。直到师父说了出来,我才懂得,原来师傅她老人家当年和大师伯闹翻,是为争两本书。”

董飘香诧异道:“什么?为争两本书?”

薛绛树点头道:“嗯,师傅要这两本书,大师伯偏不肯给,这两本书现在又被别人抢去啦。”

袁孤凤问道:“这是什么书?这么要紧,难道看了就会呼风唤顶吗?”

薛绛树道:“师父说了个名字,是什么天罡三十六参总枢里面的十二卷书。这一部书本来是昆仑派的镇山之宝,向来不给外人看的。”

林红梅接口道:“又胡说啦,为什么咱们华山派又有呢?”

薛绛树道:“你知道什么?昆仑派的开山祖师林老师祖就是得了天罡三十六参总枢,和七灵真诀,才能在昆仑山开山立派,成为一派宗主,你当是容易的吗?那七灵真诀总纲十六字,你们是知道的了。”

袁孤凤忙道:“是不是四师姐教我念的:龙虎猿蛇,刚柔济妙,鹤舞鹰旋,神龟不老。这十六字?”

薛绛树点头道:“难为你倒把它背得这么清楚。这七灵真诀,其实倒还不只昆仑才有,真正说来,昆仑只得了天龙九式全篇,咱们华山派得了鹰蛇二式,也不弱于他,但这天罡三十六参可就厉害了。据说在昆仑十一代弟子做掌门时,天台派曾经有一位怪侠,私自上山盗取这一部书,结果当然得不到手,但你也可以想见这部书多么值价。”

林红梅道:“你别扯这些节外生枝的话行不行?”

薛绛树道:“这天罡三十六参总枢里到底说些什么,当然我不知道。但昆仑派有几称最厉害的功夫,却是从这部书里练出来的。”

董飘香道:“什么厉害功夫?难道比咱们的混元手、抱元劲、混天功,这些功夫更厉害么?”

薛绛树“呸”了一声道:“所以说你是坐井观天,懂得什么?你只知道咱华山派混元一炁隔纸劈石的功夫厉害,那里知道人家昆仑派大天罡三六神手才是真正玄门的罡气功夫呢。”

林红梅睁起一双眸子,问道:“什么叫做三六神手?谁会这种功夫?”

薛绛树摇手道:“你当然不懂,连我都是隔窗听师父说的。虽说世上有这种功夫,古往今来,会的人也没有几个,现在也许没有人会啦。”

袁孤凤半疑半信的道:“你别是骗我们的吧。”

薛绛树着急道:“谁来骗你,那天我亲耳听师傅对二师姐说的,三六神手便是:六阳手,六阴手,六绝手这三种。真正能有这三门功夫的,只有昆仑派第十一代弟子珠严羽士一人。但珠严羽士认为六阴手太毒,六绝手太狠,都不许门下弟子练,只准练六阳手一门功夫。这门功夫非常可怕,就是十二层金钟罩一掌,也打散了。但这六阳手只传了两代,到昆仑第十三代以下不知怎的又失传了。”

林红梅点头笑道:“失传了最好,让咱们华山派的功夫好称霸,你还是说这两部书吧,怎的会落到大师伯手上来?”

薛绛树道:“我这就要说到啦,据师父她老人家说,自来各派的独门功夫,都是讳莫如深,不肯让人知道的,在当时的玄门正宗和内外家功夫最高的几派是:昆令、王屋、终南、天台、点苍、武当、和咱们华山,这几派。”

林红梅道:“难道少林不算?”

薛绛树道:“少林是佛门弟子,当然不算。这几派之中,仍以昆仑为首,武当次之,昆仑第十三代掌门人徐霜眉手上,曾经有过一次大会,将各派的掌门人请到昆仑山来。”

袁孤凤忙伸长脖子问:“是比武么?”

薛绛树摇头道:“不是,因为徐霜眉说,咱们中国一二千年来,武功一门,本已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由于各派挟技自秘,彼此不能破除门户之见,不但常起一些无谓的纠纷,而且就武功本身也不能超过前人,所以要求各派掌门人泯除成见,将本门独特武功公诸于世,以使后学者收事半功倍之效。”

袁孤凤喜得拍掌道:“原该这样才是,那些掌门人想必也是肯的了。”

薛绛树叹息道:“如果真能那样,咱们今天也不必分什么华山武当了。”

袁孤凤问道:“他们不答应?”

薛绛树道:“自然不答应。”

袁孤凤气忿忿的道:“徐霜眉该用六阳手把他们全都劈死才好。”

薛绛树遺:“一来是各人难免有私心,猢狲丢了棒还耍什么?二来这事太大,谁也没有这种魄力,只说些什么知雄守雌,知白守黑这类话来搪塞。当时徐霜眉可就有些生气啦,就说,好!你们不敢做,我来做给你们看,于是将昆仑派镇山之宝的天罡三十六参总枢请了出来,分给各派。”

袁孤凤听到此处,不禁拍起掌来,叫道:“这徐霜眉真是个好男子!”

薛绛树笑道:“小师妹,你又弄错啦,这人不是男人,和咱们一样,是女子。”

袁孤凤对这武林中的前辈,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薛绛树又道:“分配的时节,原说好了两件事。第一是除开兴会的各派以外,这书不能流传出去,怕的是误传歹人。第二是这三十六参总枢分给各派之后,以十年为期,互相交换观摩。当时大家也答应了。咱们华山派便分得了十三到十八,三十一到三十六一共十二卷书。第十八卷和第三十六卷书中便记载有六阴手和六绝手的练法,不过咱们的前辈祖师为了尊重徐霜眉的话,这两门功夫始终不敢练。”

林红梅便问:“那六阳手呢?”

薛绛树道:“练六阳手功夫最后几页被昆仑第十二代的掌门人赤阳子烧掉啦,谁也没法练了。”

袁孤凤连声道:“可惜!”又道:“这赤阳子不是好人。”

薛绛树道:“到了十年期满的时候,徐霜眉已经死了,没了人干涉,那些道士谁也不肯将自己收藏的书交出去,又想要别人的,结果只有在宝剑上了断,打了无数次架,也没看结果,可惜徐霜眉一片苦心,反而给后代惹出了许多争端,这倒是她始料所不及的。”

袁孤凤跌脚恨道:“这些牛鼻子老道真可杀。”

董飘香道:“五师姐,你说了半天仍旧没谈到咱们自己身上来呢。”

薛绛树道:“你别着急,现在我要谈到十七年前泰山试剑的事了,上次六雄会泰山的结果,第一第二都给少林门下的谢超凡和秋月上人得了去,武当派的神英道长只得了个第三,咱们华山派的赤灵大师伯捞到个第四,北鹰南虫全落了空,这是你们知道的事了。再过三年便是丁卯年,又是第二次试剑之期,这次可轮到咱们这一代论功夫的时候,各人都老早便在用心调教徒弟啦,据师父说,论理仍旧是岷山六狸的天下,但他们同门之间正在闹内哄,这次怕轮不到他们了,此外便是秋月上人门下的九洲行者孙不邪和大师伯门下的黄巾力士甘师兄机会最大了”

董飘香道:“咱们的几位师姐呢?难道她们不成么?”

薛绛树沉默了半晌,方道:“自然咱们都希望她们几位打败天下英雄好汉,替咱们青灵观争光,不过依我看,只怕到底差几分,便是师父她老人家也如此说。”

袁孤凤撇嘴道:“我就不信二师姐三师姐会打不过甘师兄,那个什么九洲行者,更是听都没听到过,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

林红梅道:“我倒不关心这些事,五师姐,你倒是说说甘师兄来找师父为了什么事?”

薛绛树道:“甘师兄来对师父说,这十二卷书被一个姓吴的人跑来抢去啦。”

三女一听皆悚讶异常,林红梅道:“大师伯武功盖世,什么人有这样大胆,这不是把华山派的脸都丢净了么!”

薛绛树皱眉道:“谁说不是?所以这次连咱们师尊也动了怒,命二师姐带我们到云南去,务必把这十二卷书夺回来,你们瞧着吧,要打好些次大架哩。”

袁孤凤拍手道:“那好极啦,我就老想打架,五师姐,六师姐,你们瞧我的剑法去不去?”说罢便抽出灵蛇剑,对着墙壁一上一下一退一进的比着招式。

林红梅笑道:“怎么不请我评评?”

袁孤凤撇嘴道:“我才不请教你哩,四师姐说,你最笨啦,剑法还比不上我。”

林红梅笑道:“那是四师姐说的玩话,你就得了意啦,我就不信我哪点不如你,不信咱们比划比划?”

袁孤凤道:“成,你先接这一招。”说着剑光一闪,灵蛇入洞,一剑向林红梅刺去。这时林红梅正双手抱膝,笑吟吟的说着话,不防她突然一剑刺来,“哎呀”一声,身子一侧,不料重心骤失,连椅子一齐跌翻地下,众人都笑弯了腰,这时袁孤凤早躲到薛绛树身后,笑着讨饶。

林红梅爬起来不肯罢休,董飘香拉着劝道:“别闹啦,倒是听五师姐说正经话。”

薛绛树也对两人恐吓着:再闹便送二人到青女宫去,两人方才丢开手。

董飘香道:“刚才凤丫头提起打架,我却猜不到师父她老人家是什么心意?像大师伯和门下的三位师兄,武功那么高的人,尚且被人把书抢走,那么这抢书的人武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岂是咱们这几个人就能把书夺回来么?”

薛绛树道:“你又傻了,真正打架哪里会轮到咱们的份?咱们不过跟着三位师姐后头跑跑,日后夺回书来也算咱们—份功劳,省得大师伯那边的人说闲话,师父她老人家一定是这个意思。”

林红梅摇着头道:“不像,不像,三位师姐的武功未必能高过大师伯去,只怕连华山三剑也比不上,要单靠她们三人把书夺回来?难难难。”

董飘香忙喝道:“林丫头还不住口,要是这话给师父或者三位师姐知道,那还了得?以后千万别这么信口胡说了。”

林红梅涨红了脸,勉强笑道:“我不会那么傻,在她们面前我才不乱说咧。”

袁孤凤怕林红梅脸上下不来,便抢着道:“咱们别谈这些,倒是商量一下,还是今儿就去见二师姐呢?还是玩两天再去。”

董飘香用手指着道:“你们的胆子比天还大,真是想被逐出门墙不成。”

薛绛树笑道:“没关系的,万事有我呢,不过咱们今儿去见二师姐也好,还有一件你们得记住,二师姐不盘问咱们便罢,如果查问起来,你们千万别乱说话,一切由我对答,犹其是凤丫头爱自作聪明,千万留意。”

袁孤凤笑道:“行,二师姐问起我来,我便装舌头疼,不过你明白不明白?咱们青灵观第十五条戒律是不打诳语呢。”

薛绛树笑道:“这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撒谎,等着大家罚跪挨打么?”

一语说得大家都笑了,于是三人各自收拾行李起身,袁孤凤忽道:“六师姐,你的宝剑呢?”

董飘香道:“咳!别提啦。”说着便把如何遇着黑蝴蝶赵妙仙,如何自己夺舟退走,把灵蛇剑失落在红心套等事一并说了。

袁孤凤大怒道:“异日我如碰上这姓赵的,非杀了他不可。”

董飘香忧愁道:“这事且不必说它,我现在怕的是二师姐问起无法搪塞,万一师傅再一来到,那就更不得了呢。”

薛绛树沉思一阵道:“你不用怕,师父十分倒有九分不会来,二师姐那里我敢保你无事,没什么大不了。”

董飘香道:“你倒别说轻巧话儿,你有什么办法能保我无事?”

薛绛树摇头笑道:“你不用发愁,山人自有妙计,如果连这点事还挡不过,还算什么娃娃头呢?”

董飘香知道这位五师姐素来足智多谋,聪明狡黯,鬼心眼儿最多的,闻言虽不完全释然,倒也放了一半心。

四人出得店来,薛绛树算还了房饭钱,直往青女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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