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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小厅,清雅怡人。

午时刚过,大伙已用完膳。

心急如焚之左瑗安已等不及,急忙道:“师哥,你可有我爹的消息?”

因小时她和楚霸王一起练功,所以皆以师兄妹相称。

楚霸王叹口气,道:“没有,就连师娘也都杳无音讯。”

“怎么?连娘也不在?”洛英红亦感惊讶地说。

楚霸王点头怅然道:“师父出事之消息传来,师娘已急着赶回金枪堡,就这样一去无音讯。连我派去之人手都没回来。”

左瑗安闻言,泪珠已轻流粉腮,哽咽道:“他们必定出事了。”

洛英红安慰道:“夫人别太担心,事情总会解决的。”

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家,只有轻抚她肩头,让她知道还有人关心她,照顾她。

楚霸王心头亦甚难受,为了左侯爷安全,他不得不瞒这秘密,但见着师妹如此难过,他真不忍。

沉默一阵,他问:“洛兄可见着师娘?沿途或在金枪堡?”

洛英红摇头道:“一无所获。”

“师娘会去了哪里?”沉吟一阵,楚霸王又问:“金枪堡近况如何?”

洛英红将遇见公西铁剑所谈之话,一五一十说得甚是详细。

楚霸王苦笑道:“金枪堡恐怕要不回来了。”

左瑗安惊讶道:“怎么要不回来?公西铁剑不是亲口答应要还我们吗?”

洛英红轻轻一笑,安慰道;“夫人您别为此事操心,他当然会还我们,只是时间较久些而已,我们得准备妥善才行。”

左瑗安闻言心中稍安,转向楚霸王道:“师兄您可曾派人出去探查线索?”

楚霸王点头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都有人在查,想必不久就会有结果。”

洛英红道:“楚兄,依我看,红叶庄是需要调些人手过来支援,不知楚兄意下如何?”

楚霸王考虑良久,道:“同是左家源流,危难临头,相互支援,自是理所当然。”

洛英红点头笑道:“楚兄不见外,那小弟赶明儿即调人手过来。”

楚霸王含笑不已,转移话题,道:“洛兄对公西铁剑之‘铁剑门’知道多少?”

洛英红叹道:“一无所知。”

楚霸王长叹道:“看来天下除了那位孟绝神,可能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了。”

洛英红道:“这件事我也想过,那位孟先生,普天之下只有小小君及容老爷子找得着,是以小弟想亲自走一趟东海,请小小君帮忙。”

果然如公西铁剑所料,他想找小小君调查此事。

楚霸王闻言眼眸闪出一道青光,甚是激动地说:“小小君?”

洛英红点头:“正是他。”

楚霸王不时点头,道:“有他帮手,何患此事不成?”

洛英红道:“能尽早找到他,事情也许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听说小小君萍踪四海……”楚霸王问。

“当尽力而为。”

突地,一名六旬白发鹤髯紫衣儒生已急奔入室。

他乃霸王庄“文天相”杜梦堤,是谋士,专掌庄中一切人事,财经及对外司礼。

人未到,他已急呼出口:“禀庄主,左公子左晏安已到庄里。”

“晏安?!”楚霸王急忙站起来。

“哥哥……”左瑗安急叫几声已夺门而出。

楚霸王挥手急道:“快带路!”

在大厅。

躺着两个人——左晏安及牛头。

血,并没在他们身上流,但却使人触目惊心。

浆过血的破碎衣衫已凝结成那种所谓“碧血丹青”,一阵阵腐腥味充斥厅堂,令人作呕。

左晏安僵直而泛白成纸地躺在那里。

从牛头将他背出金枪堡,他就没苏醒过。

几道无伤大雅之刀痕已凝结血块,挂在肩上、手肘,他似乎受的全是内伤。

而牛头呢?

这位战得使敌人不敢再战的人,他如何了?

虫,一条条蠕动之蛆虫正在他脸上翻转扭动。

齐肩而断之右臂,包着从袖管撕下之烂布,缠着一节腰带,再用枯枝绞紧。

像绞螺丝般地绞紧。

厅堂这些铁铮铮汉子已忍不住眼眶盈泪,纵使强忍着不使泪掉下,也憋得血丝布满眼球。

还是牛头先开口。

他以艰难僵硬的声音拼出一句:“堡主还好吧?”

众人不断安慰他,就连左瑗安此时亦扭动身躯,握紧他那仅剩之左手,流下感激泪水。

就这样,牛头已满足地昏睡过去。

大夫更加细心照顾他,因为他的心已完全松懈,一切都得靠别人帮忙了。

他的伤是外伤、刀创伤,只要仔细调养,不恶化、不失血,就能康复。

而使大夫担心得,仍是左晏安的伤。

他胸口印着一只青色掌印。照大夫诊断,还含有剧毒。

这掌印,大夫不识,连楚霸王和洛英红两位武林豪杰也不识。

楚霸王以询问之眼光望着文天相。

杜梦堤回答:“未曾见过,亦未曾听闻。”

楚霸王沉吟,不久又问:“以大夫诊断结果又如何?”

“阴柔、狠毒。”杜梦堤道;“左堡主他有寒气侵身,而且武功无法施展,有时却如针刺,这正像阴柔掌力所伤之症状。”

洛英红道:“昔日苗疆有位毒眼婆,她所练之‘尸魂爪’中人之时亦有此种症状,不知是否是她后人所伤?”

杜梦堤道:“那是爪,这是掌,似乎牵连不上……”

“只要性质相同?”洛英红道:“爪和掌是可以互换。”

杜梦堤无言,因为洛英红说得甚为有理。

楚霸王叹气,道:“也不知晏安能支持多久?”

杜梦堤回答:“十天、半月也许不成问题,久了恐怕无法支持。”

洛英红道:“我看我得赶快去找寻小小君,或许浣花姑娘能治得了此症。”

“可是容老爷子高足?”楚霸王问。

洛英红点头:“正是,她一直在小小君身边,事不宜迟,小弟先行离去。”

救人如救火,他走得很快。

“铁剑门?!”左侯爷惊讶道:“你说铁剑门门主姓公西名铁剑?!”

“是的,师父。”

左侯爷手中捏着那把牛头从旗杆上取下之小铁剑,直抖着手。

“是他?是他……当真是他?”

不但手在抖,连声音都在抖。

“来了!他终于来了!这么久,他始终怀恨在心,始终不能谅解我!”

左侯爷说得很小声,除了他,恐怕无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师父,徒儿想攻打铁剑门。”

“不行——”

突然间左侯爷已失态地吼起来。

像母亲关心孩子安危而情不自禁表露之急切惊叫一般。

连如此老练之楚霸王都被吓着。

左侯爷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轻叹口气,慢步摸回床边。

“天河……”苍老的他,慢慢地说:“算了!都已行将就木,又争些什么?”

楚霸王静静地听。

侯爷又道;“这一生他从没过得舒服,晚年也该享享清福。”

“可是……师娘。”

“不必为此担心。”侯爷轻声道:“若是公西铁剑,他一定不会伤害你师娘。”

话声中,他甚有把握。

楚霸王不懂,眉头直皱。

“天河。”侯爷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其中原因对否?”

楚霸王轻轻应“是”。

考虑良久,侯爷又叹道,“这是上一代之恩怨,你不知也无妨,就当作没发生过此事吧!”

“可是……晏安他……”

“唉!”侯爷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楚霸王说得没错,以左晏安受此重伤,又不知侯爷仍活着,势必拼命。

“况且此事还牵涉了红叶庄……总不能让江湖人士说笑。”

见侯爷不说话,他又道;“师父,此事似以公平解决为是。”

“怎么解决?”

“如若不想使事情过于复杂,只有徒儿下战书和公西铁剑公平决斗,不论成败,一笔勾消。”

“只怕他不肯。”

“那……”

侯爷叹道:“此事以后再说,能拖则拖,先将你师娘找回来,我和她做个商量再做定夺。”

“是。”

“还有,那位瞎子,得想办法除去,否则将危害武林。”

“是。”

侯爷又补充道:“对付他只可智取,最重要是不可近身,必要时可以蒙上双眼。”

说这话,他是感慨良多。

突如其来之指示,使楚霸王计划被搅乱,在不愿违背侯爷旨意之下,他只好改变方针。

——先对付赵瞎子再说。

在某地方之小村庄。

山边小村,不到二十户小家。

都是茅草外加竹片编盖之小茅屋。

围着茅屋是一大篱笆,总是缠满滕花、杂草。

总是有些不怕死的人找到他头上。

三名,黑衣蒙面,手持闪闪长剑。

这次赵瞎子很潇洒地伫立,解下盒子,对准来人。

蒙面人不但蒙面,而且也蒙上眼睛,是睁眼的瞎子。

三人一起出手,分别从三个不同方位,以一种不知训练多少次之搏击方法,天衣无缝,且快如一道闪电地扑向瞎子。

纵使是像小小君那种身手,也不可能丝纹不动地迎敌。

而瞎子竟然一动都不动,只轻轻拨开那口神秘盒子之铅盖。

带著点淡淡红色之银光已射向四方,宛若将升起朝阳那片光幕。

三人仍在动。

可惜他们只能将剑尖推至瞎子身前不及三尺处。

依样哀嚎悲叫,丢剑滚地,十指猛抓脸。

依样奄奄一息,依样溶化成血水。

最后仍只剩那三把利剑,闪闪发光。

——看来这是世上最厉害、最恶毒的武器了。

“呵呵……”一阵低沉笑声过后,那人已开口:“赵瞎子果然厉害。”

他点燃火烛。

瞎子是不需点灯,他是有备而来。

烛光闪闪,那人黑衣劲装,六旬上下,一双粗黑眉毛倒竖入发,甚是威严,可惜嘴唇薄如利刃,挂在短髭下,十分不调和。

赵瞎子没动。

那人轻轻一笑,接着说:“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是敌是友?对不对?”

不等赵瞎子回答,他又说:“在下姓柳,双名阴直,该算得上是朋友吧!”

说完他爽然含笑,语调清晰且含有那种精明人应有之味道。

“刚才那是你手下?”赵瞎子问。

“不错。”

“你要他们杀我?”

“不错。”

“你却说我们是朋友?”

“不错!”

赵瞎子不懂了,恐怕也很少人能懂。

“通常你都如此待朋友?”

“不是。”

“你走吧!”赵瞎子很不客气地说:“你是十足杂碎。”

“不错!”柳阴直竟然如此回答?而且回答得十分高兴。

他说,笑着说:“我是十足砸碎所有武林名人的高手。”

他回答得很好,连赵瞎子都觉得他回答得很好。

他竟然还在吹嘘:“像我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当然不会和那些杂碎为友了。”

赵瞎子已露笑意。

“你是我的朋友。”柳阴直笑着说:“你当然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你刚才在试我?”赵瞎子问。

“不是。”

“不是?!”

柳阴直笑道:“我在杀你。”

“杀我?”

“不错。”柳阴直道:“能杀掉你,就能得到那口盒子,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

“你的理由很好。”赵瞎子不怒反笑:“现在呢?你觉得现在如何?”

“那是口可怕的盒子。”柳阴直很坦白地说:“也许我沾上了,命运可能和那些人差不多。”

他又补充道;“这口盒子再适合你不过了。”

“你很坦白?”赵瞎子说。

“对朋友,我一向如此。”柳阴直回答。

翻翻白色眼球,赵瞎子淡然一笑,问:“你是谁?”

“看来我们这朋友是交定了。”柳阴直很快将名字一字字清晰重复说一遍。

“你说你很有能力?”赵瞎子问:“怎么个能力法?”

柳阴直反问:“刚才搏杀你的那些人,你认为如何?”

“一流高手。”

“二流高手。”柳阴直很快回答:“在我手中,他们算是二流人物。”

“哦?”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所拥有之手下相当可观,足与任何一个帮派相抗衡。”

“哦?”赵瞎子问:“如若两个帮派联合对付你呢?”

“勉可应付。”柳阴直笑道:“这只是纸上谈兵,论斤论两,事实上我不容许此事发生。”

“凭什么?”

“凭实力、凭智慧、凭敌明我暗。”往赵瞎子看去,他又道:“凭我俩的合作。”

赵瞎子笑了,笑得很开心:“看来你果然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当然。”柳阴直肯定而有力地回答。

“你也好像是位理想的合作人。”

“当然。”

两人都在笑。

“那……又如何合作?”赵瞎子问:“我又有何利益?”

柳阴直笑道:“共同对敌就是合作,利益随你选,随你喜欢。”

“你说得很含糊。”

“不含糊。”柳阴直认真地说:“交椅随你选。利益也随你挑,绝不含糊。”

“我全挑好的,那你将如何?”

柳阴直笑道;“我就留着挑剩下的。”

“我挑第一把交椅呢?”

“我就坐第二把。”

“你为何如此让我?”赵瞎子不信地说。

“因为你拥有了任何人都抗拒不了之武器。”柳阴直道:“包括我在内。”

“你很会说话?”

“不是会说话,而是有自知之明。”

赵瞎子已沉思起来。不久他说:“诚如你所说,我是该有自知之明,一个瞎子又能做些什么事呢?”

他已有些伤感地叹气不已。

柳阴直道:“也许你能完成你所想完成之心愿,也许你能找到名医医好眼疾,这都是可做之事。”

感慨一阵,赵瞎子已恢复冷漠,道:“我是个瞎子,纵使有万里江山也是枉然,你想称雄武林,我没兴趣,也不必坐什么交椅,只要能过得好些,以及完成几件心愿,也不虚咱们合作一场了。”

他已答应合作。

柳阴直甚是高兴,他就是看准瞎子再怎么也是个瞎子,只能当副手,无法夺实权。

赵瞎子亦非常人,能明白自己缺陷,事先摆明,省得日后互相猜疑,吃亏总是自己。

两人目的迥异,合作自然愉快。

柳阴直仍是坐稳第一把交椅,赵瞎子则坐第二把交椅,但两人权利相等。

“帮名呢?”赵瞎子问。

柳阴直反问:“赵兄你那盒子装的可真是传说中的‘红丝水晶变’?”

“也许是吧!”赵瞎子回答:“我只看一眼就瞎了,也没见过真正‘水晶变’是何模样,不能比较,姑且当做此物吧。”

柳阴直也不在乎这些,轻轻一笑,他道,“本派就叫‘水晶门’如何?”

“水晶门?”

“对!”柳阴直解释道:“取其赵兄那盒中之神秘力量,必能震慑群雄。”

两人都在笑。

两人都认为这名字取得甚为理想。

如今可谓三分天下。

——霸王庄、铁剑门、水晶门。

不。

“四分天下。”赵瞎子说。

“四分天下?”柳阴直不懂:“你是说红叶庄?”

瞎子摇头。

“冰雪楼?”

“冰雪楼最近元气大伤,不能算数。”

柳阴直想了想,道:“除了这些,只有丐帮和九大门派了。”

瞎子仍摇头:“他们都有自己基业,抽出一两位高手尚可,但若想逐鹿武林,似乎无法自顾。”

“那……会是谁?”

瞎子一字字道:“李小小。”

“只他一人?”

“一人不够吗?”

柳阴直不说话了。

兵在精不在多,尤其像小小君这种对手,是够使人头痛。

瞎子解释:“李小小是个硬脚色,尤其他的智慧足以抵上千军万马,再加上逢敌便拼的路君回,背后还有个盂绝神、容观秀。”

他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该算是一股不可忽视之力量。

柳阴直道:“照你这么说,他也该列入目标?”

赵瞎子点头。

柳阴直开始沉思,不久他满意道;“这和计划无差。”

“怎么说?”

“因为他迟早会倒向楚霸王那边,是以我将对付于他。”

赵瞎子考虑半晌,不再说话。

柳阴直见他不再表示意见,默认,微微一笑,问:“赵兄和公西铁剑之关系……”

“利害关系。”瞎子直截了当地说。

“这我就放心了。”他又问:“左金枪可曾受到赵兄那口盒子之殃?”

“可能没有,当时太急促,我又眼盲。”

“据我所知,当时有匹快马趁夜直奔霸王庄。”

“乌驹?”

“嗯。”柳阴直点头:“所以我推断左金枪为楚霸王所救。”

他又问:“你可知公西铁剑和左金枪之恩怨?”

“不知。”赵瞎子道:“我没问,他也没说,传言是宿怨。”

“两虎相争……”柳阴直笑得很深沉;“只要任何一方倒了,咱们就趁机下手。”

“现在不动?”

“不。”柳阴直说:“你仍是公西铁剑邀助的人,先整垮霸王庄再说。”

“留公西铁剑在后面?”

“嗯。”

“你可知他的功力?”

“大概和我在伯仲之间。”

赵瞎子轻轻一笑,道:“现在或许如此,将来恐怕无人能赢。”

“怎么?他有秘笈或灵药?”

“两者都有。”

搓搓短髭,柳阴直问:“以你那口盒子……”

瞎子道:“盒子之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怕就怕在他早有预防。”

柳阴直闻言轻笑道:“多谢赵兄提供如此宝贵意见,只要公西铁剑胜不过你那口盒子,咱们就稳操胜券,其他的赵兄就让小弟来操心好了。”

“还有一位小小君。”赵瞎子道:“其实我担心的还是他。”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提起小小君,可见他对小小君十分忌讳。

柳阴直亦感觉到他似乎曾吃过小小君什么亏似的,心头亦警惕起来,道:“赵兄你放心,我会特别留意他,必要时将针对他下手。”

常子开总不会忘记将最新武林动态告知门主。

他说:“红叶庄已加派好手支援霸王庄。”

公西铁仍然没反应,左手食指仍在搓那刀疤。

“护法狄健,左掌令颜人颖,以及一百二十位好手。”

常子开将支援人数一一念出。

“嗯。”公西铁剑已翘起嘴角,微露笑意。

这似乎又在他预料之中。

“很好!”他说:“去的正是时候。”

常子开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公西铁剑很快就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竟然在等这一刻?

红叶庄支援霸王庄,等于力量已扩大,他却在等这一刻?

他不是白痴,就是有超人智慧。

“我知道你不懂。”他说:“这种事一点即破。”

他装作毫不在乎而轻声地说:“但是要知道点破之方法并不容易。”

这些天,他都是如此,常子开已习惯,而且门主毕竟有过人之见解,他是由衷佩服。

他在听。

公西铁剑笑了笑,道;“你可知晓一国不容二君之道理?”

常子开当然懂,但这和此事又怎么牵连上了?

公西铁剑很快解释:“一国不容二君,是因为王不能见王。是王,就必须是强者,强者是很难臣服于他人。就像‘铁剑门’和‘霸王庄’不能并存,迟早要斗上一斗。”

他又说:“我要说的是指‘强者’两字,‘红叶庄’是强者,‘霸王庄’也是强者,他们似乎也该斗上一斗,不对么?”

常子开有点懂了,他问;“但是他们是同一路的,又怎么斗?”

公西铁剑又说:“兵家有云:‘有内忧,攻其强’。国有内忧则攻打其强国,为何要如此?”

不等常子开回答,他又说:“那是要使全国上下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强敌。你懂了吗?”

他笑得甚是和蔼,像是父亲在教爱儿一般慈祥。

“强国是指我们。”常子开仍未领悟,问:“那他们岂不更加团结?”

“要是我们变弱国呢?”

“那他们必恃骄而有分歧。”

“这就对了!”公西铁剑笑道:“这正是我们所等的时刻。”

“这……怎么变?”

“由弱变强难,由强变弱易。”公西铁剑笑道:“只用一个字。”

他说:“装。”

“对。”他道:“立时派上二十名好手夜侵霸王庄。”

“这……”

“我知道你不懂。”公西铁剑笑道:“这二十名是去送死的。”

“既是送死……何须好手?”

“不是好手,那才叫白送死,楚霸王并非省油灯,如是庸手必瞒不过他。”

“但……如是好手,又怎能装弱?尤其是送命?”

这点问得很好,再怎么装,也不可能将生命拿来开玩笑,除非是忠贞烈士。

公西铁剑在笑,笑得甚是得意。

他说:“有人会让他们死得很舒服。”

“门主是说另派人手将他们杀了?”

“不必派!”他神秘地说:“那人早就在霸王庄了。”

“原来如此!”常子开顿悟道:“原来霸王庄早就有内线。”

他在笑。

公西铁剑也在笑,不久他又说:“本门示弱以后,他们必有所骄纵,那时再加以分化,制造间隙,霸王庄非混乱不可。”

“门主高见。”

接下来常子开又将其他事说明:“左晏安已回到霸王庄,但身受门主一掌,命在旦夕。”

“他——”公西铁剑闻言却吃惊地站起来,急道:“他受了掌伤?”

这一问倒使常子开迷糊了,他说:“难道门主没打伤他?”

“没有。”

“那……”

两人陷入沉思。

“难道有另外一股力量存在?”公西铁剑已喃喃念着:“他们会是谁?”

考虑半晌,他似乎已有决定,道:“此事暂且不谈,你先去办那件事。”

“还有一事。”常子开道:“侯爷夫人云湘君下落不明。”

“她……”公西铁剑皱起眉头,又开始冥想,不久叹口气,道:“派人马四处查寻。”

“是。”

“四大护法的剑阵练得如何?”

“威力大增。”

公西铁剑满意点头,又问:“绿竹如何?”

“少门主亦有进步。”

“很好!”

一切都如此顺利,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出现在他眼眸者,乃是一片美好景象。

隔天夜晚,霸王庄果然来了刺客。

个个身手矫捷,但仍然被逐一歼灭。

——武功虽高,却有破绽。

这是霸王庄和红叶庄,两庄高手所认为。

公西铁剑之谋略很简单的就生效。

任何武功都可能有破绽,若是这破绽之时间、方位、尺寸愈小,甚而接近于微乎其微,如此一来破绽就可以达到“非破绽”之地步。

但若有人说出破绽在何处,那么“非破绽”仍是破绽。

这些人就是这么死的。

公西铁剑只吩咐内线将这些人之武功破绽告诉一两人就可以。

果然他已达到目的。

当然,内线也要运用技巧才行。否则就得暴露身份了。

这内线是谁?

能利用此技巧将任务完成者,他职务并不低。

可惜没人察觉,甚至连感觉都没感觉。

看来霸王庄处于十分不利之地位,迟早非栽筋斗不可。

一排漆白色并盖上绿瓦之围墙已出现三位姑娘。

一胖、一瘦,两人扶着一位白衣女子。

她们正跚跚走向霸王庄正门。

不是别人。正是胖妞弄玉,瘦妞香晨和那位病美人袁小凤。

杜梦堤已迎她们到大厅。

他也问袁小凤是为何而来。

绿衫而俏皮之香晨已回答:“我家小姐是送药来的。”

“送药?!”杜梦堤惊讶地说。

——自己如此病重,却想替人治病?

该不会有诈吧?

杜梦堤心中已闪出此念头。

弄玉见小姐说不出口,她马上接口道;“听说有位左晏安堡主受了掌伤,我家小姐是想送灵药给他。”

“这……”杜梦堤拱手问:“敢问小姐贵姓?令尊……”

胖妞弄玉截口道:“我家小姐姓袁,其他不便奉告,药在此,和水服下,或许能解那掌毒,用不用,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她拿出一白色小瓷瓶往茶几一放,已扶起袁小凤往外行去。

“是解药。”楚霸王很有把握地说。

他果然非常人,只听杜梦堤如此一说,已能断定那是解药。

楚霸王又补充:“我所说的解药,乃是指可能是真正解药,也可能是专解各种毒药之灵药。”

杜梦堤就不如他的机智与经验,是以他要请教。

——经验往往能使人产生机智。

楚霸王回答:“左堡主已中毒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若未找到解药,他可能会送命,别人不须多此一举,再送毒药来。”

这就是经验谈。

杜梦堤立时明白其中关键,连连点头。

“只不知来人是何方人物。”

“那位小姐,和洛庄主千金年龄差不多,弱不禁风,满脸病容,自称姓袁,有两丫环,一胖、一瘦。属下所知只此而已。”

很快的,他们已将解药让左晏安服下。

药只三颗,牛头也服了一颗。

盏茶功夫一过,左晏安已有反应,狂吐几口乌血,血脉也顺畅活络起来。胸前碧绿掌印已趋转淡红色,想必已对症下药。

“爹,大叔伤势好转了?”

门外奔进两人,一男一女。

男者颇像楚霸王,身材魁梧,英挺豪迈,一身蓝色劲装,十分俊俏。他是霸王庄唯一少庄主楚天观。

女者清新脱俗,两口梨涡更是迷人,她乃洛小双。

两人手拉手,十分亲切。

该算是表兄妹吧,如此亲切也算常情。

但楚霸王神目如电,突然这么一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这么一闪,楚天观赶忙松手,乖如小猫地停立于该处,不知如何是好。

洛小双本是无啥感觉,但被楚天观当众松手,那份少女娇羞亦展露无遗,满脸红霞。

还是左瑗安爱女心切,替他们解了危。

“天观。”楚霸王道:“你今年几岁?”

“回爹话,二十四。”楚天观回答。

书房只有他们父子俩,点在黑色长书桌之檀香袅袅而起,气氛有些闷人。

沉默一阵,楚霸王问:“功夫练得如何?”

“爹教的全学会了。”

“你离家过几趟?”

“两趟,都是和爹一起回老爷爷(左侯爷)那里。”

“你认为你长大了?”

楚天观惊讶地看着他爹,迟疑一阵才点头。

楚霸王轻轻一笑,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爹,您……”楚天观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不错!”楚霸王更坚定地点头。

“多谢爹——”

哪位年轻人不想到外面闯?楚天观惊喜之下已跪拜于地。

他终于长大了,可以自主了。

——这是他心中现在的想法。

而楚霸王呢?他是如何想?

第二天楚天观真的走了。

单枪匹马,连书僮都不带。

看来他是决心闯出个名堂。

全庄上下没有一人问楚霸王为何作此决定?

——十分不妥之决定。

楚霸王也没说,只说儿子长大了,该出去闯闯。

这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洛小双,一觉起来,如意郎却不见了?

连走都不告诉她一声?回来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敢情她并不知道楚天观在短期之内不回来,兀自准备许多话要骂他。

这艘任何人看了都会喜爱的小船,仍然宁静安详地停在岸边。

随风翻飞之轻纱,宛若袅袅轻烟,又柔又美,映在如镜之水面,点缀数朵白雾,如入梦境,如临仙居,如诗之美,如画之景。

“哼!罚三杯!”

高兴得满脸笑颜的佳酒,俏皮地抓起酒杯,准备一人灌上几杯,以消心头怨气。

“你们好可恶!一走就是三个月?害我和浣花姊姊流落他乡,看你们怎么赔偿损失?”

佳酒撒起娇嗔来,更是让人爱煞。她总是无忧无虑地过着。

这些天,她等烦了就酿酒,就陪浣花下棋、练琴、做女红,不过还是以酿酒为主。

她说要让小小君和路挂斗醉昏船上,永远走不了了。

今天她不知能否如愿?

“罚三杯!再三杯!”佳酒轻笑不已。

“呵呵……三杯!三杯!大的!大的!佳酒呀!辛苦你了,我罚!我罚,一次罚完!省得你操劳过度!”

叽叽喳喳的,路挂斗已抓起酒壶,用灌的。

他动作很快,佳酒一时不察,酒壶已被他抢去。

佳酒见状,急叫道:“路大哥不成!留给李大哥,你……”

“来不及了。”路挂斗叹道:“来不及了,这酒……会跑啊!一不小心就往我嘴里钻,真拿它没办法!”

他哀声叹气地将酒壶交还佳酒。

“路大哥你……”佳酒翘着嘴,十分委曲地瞪着路挂斗。

但见着他那种装出来之“十分无奈”表情,忍不住已咯咯笑了起来。

这一笑,三人已笑成一团。

佳酒抱怨道:“你们怎么那么久没回来?好可恶!”

“公事!公事!呵呵,公事。”路挂斗很认真地说。

“算啦!路大哥你会有公事?一定乱跑对不对?”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佳酒往小小君瞪去,娇嗔道:“李大哥你也一样,说走就走!好没良心。”

小小君苦笑着。

佳酒装凶,叫道:“李大哥你走了也不留点银钱,害我和浣花姊抛头露面地去赚钱,真可恶!”

“这……这……”小小君憋得甚是困窘。

“呵呵……”路挂斗调侃直笑道:“没想到名闻天下的小小君也有这么一天?被骂?”

他笑得更大声。

“笑什么?”佳酒连他也骂上了。她叫道:“这些钱都是被你偷去喝酒,赌博花光的,你还笑?”

路挂斗霎时宛如被人塞了个大馒头,噎住了,满脸通红,两颗眼珠已慢慢瞟向小小君。

这同时小小君也正好瞟向他,四目一照,想笑又不敢笑,窘得很,十分狼狈。

任谁也想不到叱咤风云之武林双豪,会有今天这种可怜的窘像。宛若犯错之顽皮小孩跪在他娘面前忏悔一般。

佳酒本想装凶,狠狠骂他们一顿,但毕竟火候不够,见着两人如此窘态,禁不住已笑了起来。

这一笑,就再也骂不下去了。

“浣花呢?”小小君轻声问。

佳酒叹道:“你们走后,浣花姊才发现没银钱,是以她时常替人看病,赚点零钱,今天她又到村庄行医,可能快回来了。”

小小君闻言感到十分内疚,他实在忽略了这点。

路挂斗更不用说,要不是他常偷钱,那些银子够浣花花上十年还嫌多。

他已暗中发誓以后不再偷。但只要酒瘾一犯,他的誓言就靠不住了。

小小君摸摸口袋,眨眨眼,轻轻推推路挂斗手肘,路挂斗亦搜起口袋。

结果两人相视苦笑不已。

——果真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路挂斗很快地在手上写了个“当”字,递给小小君看。

他反应甚快,也许当铺走多了的原因。

小小君会意,轻轻一笑,转向佳酒,道,“也许舱里卧房还有些碎银,我这就去拿。”

不等佳酒回答,他已钻入酒舱。

佳酒见他俩鬼鬼祟祟必有目的,但她心中早已认为小小君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会没钱?是以没想那么多。

不久小小君已走出船舱,手中提个小包袱,含笑走过来。

佳酒奇道:“李大哥你……”

小小君装出无所谓的轻笑,道:“是银票和一些东西,我想拿到镇上换银两。你等等,我这就去换。”

虽是如此,脸部也微微泛起红云。

说着他已往岸边行去。

一踏上岸,他愣住了,十分着急地将那小包袱塞往背面。

浣花已迎面而来,一袭淡紫罗衫轻飘,虽有些劳累,却掩不住她那绝世姿容。

“小小君?!你回来了?”

惊喜之余,她已经急奔而至。

这下小小君有若被逮着之小偷,困窘非常,整个脸已红了起来。

“小小你……”浣花也感觉不对,问:“你又要走了?”

“没有,浣花,我不走……我……”

“那你……”

“我……”

这时佳酒也发现浣花已回来,她笑道:“浣花姊你快来呀!我有好多事要和你说!”

她迫不及待地想将刚才那得意事说给她听。

浣花向她招手轻笑,随即又深情地望着小小君,真怕他当真又离开了。

小小君困窘笑道:“浣花你先回船上,我马上回来。”

佳酒声音又传来:“浣花姊!李大哥他不走的,他是想拿银票去换银子,很快就会回来,你快点来呀!”

“银票?”只要有钱,小小君从不私藏,他哪来银票?

浣花看着他,那不同的眼神,不同的表情,再看他往后藏之双手,轻轻道:“你有银票?”

小小君尴尬点头,脸更红了。

路挂斗见状,暗道糟了,准出纰漏,双手捏得紧紧,一颗心已悬在心口,他和小小君一样紧张。

——这次他猜得很准。

浣花已将那包袱接过手,泪珠儿已滚落腮边。

她哭,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感动。

——她好感动小小君如此怜惜她,知道她在外吃苦,想筹钱让她过得舒服些。

——她好感动,为了她,小小君能将自己最心爱之一只碧玉壶拿去换银两。

——她好感动小小君怕她难过而想隐瞒此事。

晶莹亮丽之泪珠,宛若天上小星,一闪一闪,闪出人间真情。

抚动着带满爱心双手,轻轻抹去剔透泪珠,洒向天空幻化成万点寒星,一闪一闪,闪出人间关怀。

留下清新泪痕,蕴化无比娇柔,轻轻挂在脸庞,蜕化成银河新星,一闪一闪,闪出人间温情。

今夜,无月。有星,小星星。有河,小银河。

一盏烛灯透出焰黄烛光,反照四周轻纱,映出柔和温暖色彩,也映出两尊人影。

她倚在他怀中。

夜,很静,飞虫可闻。

佳酒,睡着了。路挂斗?他说他要赚钱,也走了。

只剩他们两人。她倚在他怀中。

他说:“你……累不累?”

她说;“不累,永远都不累。”

她浅浅一笑,他在沉思。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

她制止他,说;“别说那,为你分担,我喜欢。”

他轻抚她秀发:“赶明儿,我弄点银子回来。”

“怎么弄?再拿玉壶去当?”她轻声反问。

他哑口无言。

“你……”沉默一阵她又说:“你真敢拿玉壶去当?”

“嗯!”他点头。

她心口一甜:“那我拿什么替你盛酒?”

“粗杯劣碗……”

“我不要!”她说:“我要你用最好的,只要我在,我都要你用最好的。”

“浣花……”他激动得抚紧她肩头。

她陶醉温馨之中,不久她问:“你……还要走?”

“嗯!”

她抬头望着他,幽幽道:“我跟你去。”

他摇头:“不成。”

她默默无言。

他安慰她:“我不走,我是去赚钱。”

“你不像上次走得远远?”

“嗯!”

她又满足地倚在他怀中:“其实这些天,我也赚了……一些银子。”

“苦了你。”

“不苦,我喜欢。”

“我不忍。”

烛光映在浣花脸腮,泛出那出水芙蓉之绝世花容,尤其她那特有之神韵,不由得使人为之一傻。

他静静地看着她,欣赏着她。

蓦然睁开明眸,她顿觉他在看着她,脸腮已泛起红云,娇羞的说:“你……在看什么?”

“看你。”他说:“你好美。”

轻轻一笑,她感到无限温馨涌上心头。

今夜,好美。

夜美,星美,烛美,风美,人美,情更美。

轻纱静悄悄悠闲地享受柔美的风。情人默默甜蜜地享受沉醉的情。

无声。

烛,无声地熄了。

夜,无声地流逝。

人,无声地倚偎着。

像路挂斗那种人,真他妈的绝。

他好像就是那种永远都不会没钱的人。

以前没钱,小小君有的是钱,多少偷点、骗点,也穷不了。

现在小小君没钱了,他仍是有钱,油水从不间断。

这种人实在少见,也实在是有两下子。

平常他只顾花钱,但等到他说要赚钱时,他就能赚到钱,而且相当容易。

他不偷、不抢、不骗,还是能弄到钱。

凭真本事——喝。

喝?

喝就能赚到钱?

能!

这才叫绝。

赌喝酒。

以一赌十,利润很高。

凭他唱做俱佳之表演,竟然将全镇炒热起来,争相一睹风采。

有人赌小的,有人赌大的。赌小的大部分是想看热闹,赌大的通常都是花得起钱的人。

所以他们并不在乎路挂斗是否有钱赔。

——何况他腰际塞石块,塞得鼓鼓的,随便一掏永远是那块镀金的铅元宝。

这方法,小时候他常用,现在用起来更顺手。

就这么,他赢了这笔钱。

连那十缸白干都是酒铺老板奉送。

每一缸有米斗大,十缸足足得喝上一个更次。

他终于熬出头。

——不但喝酒免费,还可以赚钱。

除了上次跳长江三峡捞月外,这是他最出风头的一刻。

不醉是骗人,只是有点头昏,等他晃回船上时,天已大亮。

喜闹气氛已淡,众人坐于舱板,叙旧。

浣花问:“你们去了哪里?”

小小君总是喜欢躺在那张逍遥椅,脚垫得高过头,他道:“找一位瞎子。”

接着他将经过说一遍。

浣花奇道:“传言‘水晶变’并非如此,赵瞎子那盒子当真是此物?”

小小君摊手苦笑道;“我也不清楚。”

浣花觉得再谈此,谈不出结果,遂转移话题,道:“那位病姑娘袁小凤她患了‘玄阴绝脉’?”

小小君肯定道:“没错,当时我诊断得很仔细。”

“她是邪道中人?”浣花问。

路挂斗抢口回答:“我看也差不多,她和赵瞎子是一伙的。”

“可是她两位女婢却是峨嵋弟子。”小小君说。

“怎么说?”浣花问。

“她们会峨嵋‘舞柳春风手’。”小小君回答。

“她们是嫡传弟子?”浣花迟疑一阵,又摇头:“不可能,她们没出家。”

“却不知是掌门心静,还是长老心悔师太之徒?”小小君问。

浣花道:“据我所知心静师太三年前已闭关苦练‘太清神功’第八层,到现在仍未出关,而心悔师太在十余年前就进入‘千莲洞’此生可能无法出洞,怎么会收徒?”

小小君苦笑道:“我只是瞎猜,反正以后会再碰上,以后再说吧!”

路挂斗往浣花看去,笑得甚是暖昧,道:“浣花呀!钱也够啦!赶快和佳酒去进点货,准备放洋出海吧!”

“你们不走了?”浣花及佳酒异口同声地说。

“不走了!”路挂斗叹道:“江湖饭一天比一天难吃,现在乱得很,不溜,何时再溜?”

浣花往小小君看去,她知道路挂斗说话靠不住。

小小君点头道:“暂时避开也好。”

路挂斗又道:“等敌人明白了再回来,免得挨黑刀。”

浣花急问:“他们要杀你?”

“不是我。”路挂斗指向小小君:“是他,树大招风哪!呵呵……”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

小小君苦笑:“现在还轮不到我们,避开一阵,散散心也好。”

“哇!太棒了!”佳酒天真地拍手直笑:“浣花姐我们快点去进货,快点将船开走,省得他们反悔又溜走了。”

浣花求之不得,喜上眉梢,抓起那一大麻袋九十余两银钱,拉着佳酒已雀跃奔向岸边,进货去了。

“听公西铁剑说,有不少奸细混入霸王庄,却不知是谁?”

对于此种既隐密又刺激,还能使自己表现出不同于他人之优越感,孟绝神永远不会忘记去探察。

“多少也得探些线索,否则李歪歪得笑我不管用了!”

双目灵如正在滚动之水晶球,瞬也不瞬地往四周看去。

虽然是白天,他总是能找一段最佳时刻潜入他想潜入之地方。

大敌当前,霸王庄在夜间可说是草木皆兵,但到了白天,许多人就得撤哨休息了。

又有谁敢白天侵入霸王庄?

——除了孟乌龟以外。

不论防守多严密之处,他总是有办法潜入。

——这正是天下人对他头痛之地方。想保住自己一丝小秘密都不成。

就是你秘密放在最安全的心中,他还是有办法弄到手。

当真?

当真!

怎么偷?

人总是要休息,人总是会作梦,只要你一作梦,他就能叫你一五一十地将心中秘密说出来。

以现在科学观点来说,就是催眠术。

你虽然不觉得已说出来,但他已获得他想要之秘密了。

沾满淤泥之微臭的秃脑袋已钻出地面,是靠近花园假山之左后方。

花园为长椭圆形,十分宽广,弯湖、拱桥,还在湖中盖了座白色八角亭。湖水如碧镜,映着瑞雪红梅,乳皑小亭,再加上朱栏画梁琉璃瓦之厢房,宛若梦中美景。

以他数十年之经验,立时判断出何处可以找到自己想找之东西。

微微探首,他已轻巧翻越假山,往厢房另一道回廊潜去,再一转身,已翻窗进入一间雅房。

是书房。坐落左墙之一叠叠古旧典籍,整理得十分整齐干净,一张六尺长四尺宽之黑色大书桌,置满文房四宝及烛台、书本。

孟乌龟倒也逍遥自在,甚大方地坐上那张铺了豹皮之太师椅,欣赏墙上那幅像是唐伯虎之观月图,明月清雪,不染尘烟。

目光移向另一边和观月图对向之墙上,正挂着一幅仕女图,含羞带怯,欲笑乍嗔,红香罗裙,风俏衣裳,堕马髻掠玉钗。很美。

孟绝神讶异道:“这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会是谁?”

他知道这女人必和楚霸王有所牵连,可惜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女。

冥想再三,仍是一无所知,只好放弃,以后有机会再查。

接着他开始找寻资料,翻箱倒柜,典籍字画通通不放过。

“飞狐十九邪?……南瞑神功?……九幽神功?……凌空摄力……”

孟绝神感到十分不解,怎么楚霸王会对这些邪功有兴趣?

再翻下去,他发现这些邪功资料都不完全,心想:“练武者研究功夫并不是件大不了之事,而这些功夫也许将来都可能成为他的对手,事先探索其中奥妙,也是合理。”

接着他又找出一本专写“破枪”之秘笈。

“怎么?这大块头连自家的枪法也想拆?”翻了又翻,他想:“也许知道本家枪法破绽,就能另创一套更完美之枪法,他倒是个有心人。”

他来此并不是想偷功夫,而是想找那所谓之奸细,可惜找了老半天,也没发现可疑之名单。

人事资料对于所有人都记载得十分清楚,全然无疑窦可寻。

他只好放弃此书房,想再往别处搜搜看。

这下子他可闯对了。

“咦……左金枪没死?”

他已闯入禁地,已见着左侯爷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打坐。

这个发现,使他如获至宝。

第一个反应是——这个秘密可以搪塞小小君一切质询。

接下来之疑问已接踵而来。

——该死的为何未死?

以他狡黠之心灵,一刹那之间已闪出十数道疑问。

他在笑了,本已过小之眼珠,现在已眯得像老鼠屎粘在上面似的。

他已找到他要找的了。

这“找到”两字包括——找到能够找到“答案”之目标。

他并没再进一步去打扰左侯爷,他知道该如何调查方能收到最大效用。

他只是再真确地辨别左侯爷,看是否为冒牌货,经再三探索后,他已敢认定除了眼瞎外,他是百分之百的左侯爷。

高兴之余,他已退去,临走前还赏了颗石头给他。

接下来他想去看看左晏安身上之独门掌伤。

摇身一变,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一身侍卫衣服。穿在他那五短身材,虽有些过大,也勉强凑合凑合。

房里仍然躺着两人——左晏安及牛头。

孟乌龟拿着药罐,说是要给牛头敷药,一进房,他已往左晏安行去。

这一看,他有些失望,自己慢来一步,掌伤已褪色,无法辨认是何种掌法所伤。

抿抿嘴,他已往左床之牛头行去。

乍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他早已闻知牛头英勇事迹,现又见着他那烂溃半脸之伤势,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牛头!你还好吧?”他轻轻握住牛头粗手:“你伤得好重,我看看……”

他开始诊视牛头伤势。

这一诊伤,他发现除了脸部伤口一直溃烂无法愈合外,其他伤口已渐渐复原。

奇怪之余,已挑少许溃肉至随身携带以采样品之小玻璃盒中,再加点药粉。

霎时他脸色大变,叫道:“妈的!你们还是人吗?”

这一吼,是气极而吼,够大声,惊得门扉咯咯作响,左晏安也被惊醒。

孟乌龟顿觉自己失态,房外已有急促脚步声传来。临机应变,他已凄叫起来。

“牛头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该怎么办?牛头快醒醒!哇……”

众人以为有刺客之类的事发生,惊惶奔至,却见自己“弟兄”在哀泣,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三劝四劝才将孟乌龟给哄回去。

“不行,我绝不能让牛头这样就翘了!”

孟乌龟已离开霸王庄,心中却一直燃烧那把热火,他为牛头愤愤不平。

“妈的!好人不能死!”狠狠一拳打在树干,震得枝头积雪咯咯往下掉。

“我得赶快找人来替他治伤。”

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往小径奔去。

那是因为他发现有人想置牛头于死地,而那人不是敌人,是混在霸王庄的一名奸细。

牛头脸部的伤,本该和他处伤口一样可以愈合,但它却一直溃烂不合。

很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难怪孟乌龟乍觉之下会失态地吼叫起来。

浣花和佳酒已回船上。

她们并没带多少东西回来。尤其是酒。

路挂斗见状,叫嚣道:“喂喂喂!我说浣花小公主呀!怎么?

你们存心要叫我出洋喝海水?你以为昨天喝十缸就可以‘堵’上一个月?”

佳酒娇笑:“路大哥不是啦!我们碰上事情,浣花姊说恐怕出不了海,所以才随便买买而已,你别生气嘛!”

路挂斗还想发牢骚,小小君已急切地往浣花看去,问:“浣花你……有事?!”

浣花含笑点头,移步坐在小圆凳上,道:“有人在找你。”

“笑话!”路挂斗戏谑地说:“要找他的人多的……”

浣花截口道:“这人不一样。”往小小君看去,道:“洛英红。”

“他……”小小君微微吃惊道;“我知道他迟早会找我,没想到他找得这么急。”

“你怎知他会找你?”路挂斗不解地问。

小小君回答:“左瑗安是侯爷独生女,洛英红是他女婿,这还不够?”

“够是够了,但……”

“好啦!想抬杠以后再说。”小小君反问浣花:“他是如何找到你?”

浣花娇笑一声往路挂斗看去,轻笑道;“还不是路大哥。”

“我?”路挂斗纳闷。

“嗯!”浣花颔首一笑:“路大哥昨日那出‘英雄饮’可惊震全国,所以他们就循线找上来了。”

“哦!原来如此!呵呵……”路挂斗显得十分光彩,很是得意,情不自禁又耸起肩头,沉缅于昨日那段光荣情景。

小小君和路挂斗一向焦不离孟,只要找到路挂斗就能找到小小君。昨日那一幕拼酒之事,很容易能令人想起路挂斗,是以才有人找到此地。

“洛英红亲自来?”小小君问。

“他属下,以及所有有交情之朋友。”浣花说:“包括冰雪楼,找上门的是冰雪楼属下。”

“他为何找我如此之急?竟然出动所有可用之人?”小小君不解,喃喃道:“时间还未到嘛?……”

浣花回答:“是为了左晏安的伤,他中了独门毒掌。”

“那……”小小君轻轻一笑,往浣花看去:“他们找的是你,不是我吧?”

浣花脸腮已泛红。

佳酒却不解其中奥妙,很认真地说:“没有啊!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他们是说要找李大哥,一句也没说要找浣花姊。”

浣花脸腮更是红云如霞,已有些困窘起来。

小小君见状不忍,爽朗一笑,道:“我是说着玩的,谁不晓得浣花医术天下无双,看病找她不是最好吗?”

佳酒有点懂了,轻瞥浣花,神秘笑道:“那……浣花姊你去不去?”

“我不晓得!”浣花脸红地往小小君看去:“人家并没说要找我。”

路挂斗瞪着小小君,叫道;“李歪歪你去是不去?拖拖拉拉,你烦不烦?”

“烦!”小小君很干脆回答。

“不去!”这话更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去?!”

众人顿觉甚是诧异,像此种救人之事,只要对方不是大凶大恶之人,小小君很少会拒绝,此次他却回绝了。

浣花愕然,她也以为小小君必定会去,才没采购出洋必需品,现在小小君突然来这么一下,倒将她弄得手足无措。

佳酒反而高兴,出了洋,就能天天有人陪,再好不过了,她反问:“李大哥你真的不去?”

“嗯!”小小君点头笑道:“那人的病不必我们去医,他也会好的。”

“为什么?”浣花急问。

路挂斗也不解:“人家动用全江湖之力量来找你,这病会痊愈?”

他说:“所有力量都动了,只有一人没动。”

“谁?”路挂斗问。

“楚霸王。”

“他?”路挂斗不解:“他不动又和左晏安伤势有何关系?”

小小君轻轻一笑,道:“以楚霸王之为人,他会让左晏安白白送命?”

“不会。”

“这就是了。”小小君解释道:“左晏安在金枪堡受伤,那掌也必定在金枪堡挨的,现况十分危急,楚霸王却与公西铁剑之任何交涉也没有,这是不合理的现象,这种现象也只有解释做左晏安的伤势并不如传言中那么严重。”

“原来如此!”路挂斗已轻轻满意地笑着。

对小小君的解释,他永远感到很满意。

浣花也笑了,叹口气,道:“早知如此,我就将货买齐,现在又得再跑一趟了。”

“不必如此。”小小君道:“先走吧!你如再回到镇上买货,他们必定猜到我们将有远行而不放人,说不定他们已在路上。”

佳酒闻言高兴雀跃不已,娇笑道:“我去解绳索!”

“我来!”路挂斗抢在前头已将绳索解下,扬起帆,准备飘洋入海。

“我们走吧!暂时离开内陆一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帆已张满,船行如梭。

但离岸不到四丈,已有声音传来——

“李歪歪你不能走——”

孟绝神急奔而至,大小汗珠落满脸,可以看出他已经过长途跋涉。

“嘿嘿!是孟乌龟?准没好事,不理他!”

路挂斗在船头装出一副逍遥状,边喝酒边唱戏,全然将孟乌龟视若无睹。

浣花和佳酒也高兴地招着手,但船却没停下。

孟乌龟但见船只不停,情急之下已腾空而起,划起一道长虹,直冲小船。

可惜功力不够,一头栽至湖里,溅起水花宛若雪白串珠挂向天际,哗啦啦脆响不绝于耳。

“李歪歪你不能走啊!浣花姑娘你要去救人,不能走——”

虽然湖水如冰,他却全然不觉,猛力往船只游去。

这和他平常之为人不同。

众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小小君。

——有谁能使孟乌龟如此激动?

“牛头!你们一定要救他!”

孟乌龟激动地吼着。

小小君安慰他,要他慢慢说。

“他是条好汉。为了他主人,他被砍掉一条手臂,半边脸颊,身中十数刀。”孟乌龟激动地说:“我没看过这么忠心的人,就是因为他只是个侍卫、凡人,所以许多人都不关心他。”

“人没有卑贱,生命没有卑贱,牛头在救主人时连脸部溃烂生蛆都无暇用手拂去,他说剩下的左手是要用来抱紧主人。这种人不能死,不能死!”

“竟然有人还想害他?那狼心狗肺的奸细,非把他逮出来碎尸万段不可!”

吼着,骂着,孟乌龟已激动地流下泪来。

小小君默默无语,但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比任伺人都痛苦。

“牛头是好汉!牛头不能死!他是好汉……”路挂斗喃喃念着。呆然凝视天空,见到的牛头似乎就是他的化身。

浣花和佳酒已抽搐哭了起来。她们也许感受不出牛头的忠心,但她们感觉牛头是个可怜的人,他需要人家帮助和安慰。

船调了头。

它不能为了人情而调头,却能为一位平凡而垂危之人调头。

浣花替牛头诊伤后,反身向楚霸王询问:“庄主,他的伤刚开始就是如此?”

楚霸王回答:“先前仍有好转,后来才逐渐恶化。其中间隔约七天左右。”

“那……堡主之伤又是谁所治愈?”

“不瞒姑娘,左堡主之伤乃一名女子赐药所致。”

“女子?”浣花疑道:“庄主没将她留下?或许牛头的伤她也能治。”

楚霸王苦笑道:“那女子自称姓袁,赐药之后即行离去,当时老夫并未在场。”

“姓袁?”小小君惊异道:“来人可是病容满面,一袭白衣,或有两名女婢一胖一瘦在身边?”

文天相拱手道:“正是。”

“袁小凤?”路挂斗往小小君看去:“会是她?”

楚霸王问;“李少侠认识此人?”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也说不上认识,只是彼此碰过一次面而已。”

他似乎不愿多谈袁小凤之事,转向浣花,问:“病情如何?”

浣花沉思半晌,道:“牛头……牛大成他中了毒。”

“毒?!”楚霸王两眼闪出骇然青光,激动道:“有人下毒?”

浣花娇笑道:“庄主别心急,这毒并不一定在霸王庄下的,也许敌人兵器早有抹上毒药也说不定。”

楚霸王闻言心头稍宽,问:“他中的……是何种毒药?”

“赤练五绝散。”

浣花道:“牛大成本身伤势已相当重,再加上伤口不能愈合,血流过多,本已十分棘手,然而他却能支持到现在,可算是一项奇迹,我当尽力而为。”

她道:“我想先配点药稳住他伤势再求解药,较为适当。”

“承姑娘援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楚霸王拱手道:“不知容姑娘需要用到何种药物、器材?也许庄里能够供应。”

“不必了,多谢庄主,医药用具我已随身携带,这就去拿,对了!”浣花往小小君看去,娇笑道:“你那把刀呆会儿也带来,我想用它刮掉溃肉。”

小小君轻轻往她瞧去,目光一触,他有所领悟,笑道:“好,那我先去拿。”

说着他已告退,路挂斗紧跟其后。

路挂斗问:“李歪歪你有什么宝刀可以刮肉?”

“你猜?”

“以前那把‘寒露弯月雪’?”

“神兵利器怎能乱用?”小小君笑道:“我没什么宝刀,是浣花怕我们被楚霸王缠住,是以才如此说,刮肉的刀她多的是,保证顺手又实用,你试试如何?”

“去你的!”路挂斗甩过一只酒杯,笑骂道:“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心心相印?害我摸不着边。”

两人视目而笑。

此时浣花已和佳酒步入客房。

“哇!那个叫什么楚霸王?真够吓人!一个人两个大,好像一座大门神,我和他这么一比。”佳酒左手往上比,叹道;“真如七爷碰上八爷一般,不能比呀!”

众人又是一笑,随即围住圆桌。

浣花道:“牛大成的伤是另有人下的。”

路挂斗惊异道:“你是说有人在事后再下毒?”

浣花点头道;“不错。”

小小君问:“他的伤……”

浣花回答:“他元气十分弱,又中了独门毒药,再加上拖延时日,不很乐观。”

“你有解药?”

浣花摇头。

“解毒方法?”

“有是有。”浣花道:“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小小君开始沉思:“也许找到袁小凤就能索到解药。”

路挂斗道:“可是这三个死丫头不知躲在何处,老乌龟又没跟来,这一耽搁,恐怕不成了。”

小小君反问浣花;“毒药性质如何?”

浣花道:“赤炼五绝散产自大漠,性属纯阳,十分强烈,要不是牛大成昏迷不醒,血脉运行微弱,否则早已丧命,须要纯阴性质之解药。”

小小君沉思半晌,道:“看来只有找公西铁剑要了。”

“找他?”浣花道:“我不懂。”

小小君解释道:“铁剑门和霸王庄相互对恃,而你又说有人暗中下毒,可见此人是铁剑门派去之奸细,而如此霸道之毒药,公西铁剑不可能不留解药在身上,找他要乃理所当然。”

”可是……”浣花担心道;“我师父曾提过公西铁剑这个人,但他早该在三十年前就死了,是以我不明了他功夫如何,没想到他还活着,想必一身修为能高过他人许多……”

小小君笑道:“凡事我会多加小心,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何况他刚创立‘铁剑门’根基未稳,想必也不敢树敌太多,我想他不会为难我的。”

浣花幽幽道:“我还是不放心。”

“让你担心了。”小小君歉然地说:“但有许多事不能因为它有危险就弃之不做,我相信我会平安回来。”

路挂斗安慰道;“浣花你放心,有我同行,保证一切顺利。”手慢慢如顺水推舟般地往前推,十分有信心而带着点天真道:“顺利啦!”

佳酒见着他那副宛如顽童的臭像,已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也轻轻一笑。

小小君斜睨着他,故意冷森森道:“我有说要你同行?”

路挂斗还以颜色:“脚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你管不着。”

“这么说……”小小君轻轻问:“敢问路兄何时启程?”

“不便奉告。”

“我打算现在……”

路挂斗截口道:“我现在就启程,你想跟我走?”

他真以为小小君想现在就走,自己截在前头占定了优势。

谁知——

“路兄请便。”小小君哑然一笑道:“我是说我打算现在好好养足精神以便晚上行动,路兄可是快人快语啊!”

他和蔼地笑着。

霎时路挂斗巳知上当,老脸一红,老羞成怒,吼道:“休息个鸟!”

一拳已往小小君脸上打去,他是存心豁上了。

小小君亦有意嬉闹,耍得众人呵呵直笑,沉闷气氛也冲淡不少。

“明访?还是暗取?”闹累的路挂斗问。

“暗取,被逮了再明访。”小小君逗趣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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