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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三天已过。

小小君如脱胎换骨,精神抖擞又恢复往昔英姿,挂着他特有的憨厚而和蔼的笑容。

申烈在磨刀,想将刀锈磨去,好替小小君动手术。

小小君和浣花在练功,点着石头,忽上忽下,宛若天上神仙,飘忽不定。

申烈见状,兴致大发,抄起石块朝小小君打去,又以内力吼出奇锐无比之响声,霎时空谷回响,震撼山林,鸟兽齐飞。

这对小小君是一种最大的干扰。

只见小小君人如天上游龙,飞掠、倒窜、翻腾、神色从容地对付着申烈袭来之石头。

申烈愈吼愈大,石头愈丢愈急愈多,登时如急雨般往小小君身上落。

两人僵持不下,数分钟未到,申烈额头已显汗珠,气喘急速。

“注意了!”

大喝出口,他已腾空罩向小小君,并以狮子吼般的神功,震得整座山谷隆隆作响,有若雷鸣,双手一扬,打出一串类似佛珠的东西,快速无比地射向小小君。

浣花见那佛珠,登时脸色大变,已扑向小小君,急叫:“小小君快闪开!那是‘连环阎王珠’!”

可惜珠发如电,一闪、再闪,本是几颗珠子,现已分裂无数,满天花雨般地射向小小君。

小小君乍闻“连环阎王珠”脸色也微变,想闪开已不及,只得凝神,劈掌,一掌打向申烈和若干珠子,一掌却击向树叶。

一触即竭,只见小小君冲向高空,一个折身,已飘向古松横枝上,余悸犹存。

申烈跌落于地,喘息不已。

回音渐渐枯竭,申烈方自抚头叹笑:“妈的!小兄弟你真有一套,连这暗器你也躲过。”

小小君苦笑不已:“老前辈你把我估计得太高了。”

“一点都不高!”申烈满意笑道:“你现在不就平安无事了?”

浣花直抚胸口,余悸犹存道:“吓死人!我还以为……那阎王珠,天下无人能躲……”

申烈得意道:“他不就躲过了?”

小小君飘身落地,苦笑道:“那是前辈先示警,否则晚辈非丧命不可。”

申烈道:“别扯了!没想到只短短三天,你已如此进步,过些时日那还得了?珠子有针但没毒,你被打中了?”

小小君点头,从眉头拔出两支细如牛毛的银色小针。

浣花咋舌:“还好没毒,否则……”她走过去诊视小小君伤口,见无大碍,方自放心。

申烈拾起阎王珠,只见黑珠外表已被绿叶裹着,赞叹道:“老夫以为你会用天人十八闪突破防线围困,没想到你比我想像聪明多了,利用树叶裹住珠子,让细针无法射出!”

小小君苦笑,只有他知道为何如此应付,因为其中还加了一位浣花,须知毒针是射向四面八方,若让它射出,不免会伤了浣花,这就是他用心良苦的地方。

申烈将其他珠子拾起,道:“这暗器跟着我将近四十年,是得自一位盗匪手中,老夫杀了他,呵呵,就据为已有,你要不要?送给你如何?”

小小君笑道:“还是留在前辈身边好,要是让晚辈带出江湖,难免多造杀孽。”

申烈若有所悟,点头道:“对呀!老夫活了百来岁,想不到还未渗透生死玄机……”望着手中串珠,“毁了它!以免贻害武林!”

说着他就想拿石子砸碎阎王珠。

忽然有人叫道:“使不得——且慢哪——”

他那句“且慢哪”是学京剧般,拉得长长地。

众人惊愕,怎会有人闯至?

浣花已叫起来:“是孟大叔来了!”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孟乌龟的独门嗓子,尖如孩音又含着老气。

不错,左边林子正探出一颗快要光的秃头,眯着眼,在笑。

申烈立时想出手以击毙老乌龟。

孟乌龟急道:“喂喂喂!住手!住手!我是李歪歪的朋友!”

他钻出林子,双手直晃不已。

“管你什么歪!”申烈一腾身已捏住孟乌龟脖子,厉道:“擅闯禁地的……”

“死!”孟乌龟不反抗地说:“对不对?”

申烈被他一逗,倒也觉得很有趣,装凶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

“怕你还不求饶?”

“求饶不一定有效,不求也罢!”

浣花禁不住已笑了起来。

申烈望着浣花,指向孟乌龟:“你真是他朋友?”

“一点不差,快放手吧!”

申烈放手,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放手?”

孟乌龟摸摸脖子,直着腰杆,比起驼背的申烈,他是高得多了,对他这五短身材来说,实在很难找得到有让他出“头”的机会,如今逮着了,他有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耸耸肩,他抿嘴道:“这问题我不必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放手。”

“我还可以再赶你。”

“无意义!”孟乌龟将他举高的手按下,道:“无意义,放了就放了,再抓就是瘪三!”

浣花在笑,申烈也觉得想笑。

小小君走向前,问:“老乌龟,他们呢?”

孟乌龟笑道:“一切顺利,醉鱼受了伤,行动不便,只好将他安置在老巢,至于小凤姑娘,有她两个丫环照顾,不久就能赶来。”

小小君闻言,心中亦宽慰不少。

申烈不解道:“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要老夫做啥?”

孟乌龟笑道:“不多不多,只有六位而已,两位是看病的。”

“看病?”申烈转向小小君:“还有人眼睛受伤?”

小小君点头:“是位姑娘,她和我一样遭受水晶变之害。”

浣花道:“老前辈,她是好人,你得想法子救她!”

申烈本是有点烦,但想着自己已近天年,又何必呕气,当下想想,叹道:“救是没问题,最主要是何来人眼可换?”

这问题立时困厄大家,不由得使众人心情为之沉重起来。

没人眼,就算医术通天也弄不出结果。

孟乌龟问:“老头,你不是可以以兽眼易人眼?”

“话是没错。”申烈解释:“可惜兽眼具有兽眼功用,比如说猫头鹰只能夜视,猫眼虽厉害但它瞳孔变化大,常使人头晕目眩!

小小君还没关系,要是个个如此,那岂不变成妖怪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

孟乌龟考虑半晌,道:“看来只有我去想办法了。”

申烈问:“你怎么弄?”

孟乌龟回答:“很简单,我到刑场,或者江湖人物杀伐地方等待,若有死人,马上将他眼珠取下。”

申烈点头道:“看样子也只有如此了,虽残酷点,但能救活一对招子,也算值得,不过时限上不得超过两个对时,否则就变死眼,无法移植!”

孟乌龟很有把握道:“没问题!”

申烈道:“还有一点,必须含着鲜活血液,方不会受损。”

孟乌龟道:“干脆我将人头给割来,省得麻烦。”

申烈可能杀多了人,倒也无啥关系,谈笑自如地晃着手中阎王珠,道:“找人眼的事就此说定,你最好三天之内给我弄来,这串珠子要它作什么?杀人?”

孟乌龟笑道:“你只知道用阎王珠杀人,你可知道它内部结构?”

申烈摇头。

孟乌龟抢过阎王珠,道:“你不知道,你还毁了它,你存心叫世人永远不知是不是?”

申烈愕然,干笑:“这坏东西,不知也罢!”

“怎么说它坏?”孟乌龟道:“东西是死的,好坏之分是在何人手中,懂吗?”

申烈只能干笑,他懂这个道理,只是没用在阎王珠上,自始至终,他都认为阎王珠是坏的。

“好吧!你要研究就拿去,收拾收拾,咱们回去吧!”

申烈掠回溪边,拿起利锐小刀,已朝林中行去,众人亦追随其后。

公西铁剑十分认真地在炼丹,同样地,他仍让公西绿竹等了相当久一段时间,方故意溅出少许粘液,方惊愕地避开粘液,这才发现公西绿竹。

乍见之下,他已急叫:“竹儿你受伤了?”很快地,他已奔向公西绿竹,看不出一丝做作。

公西绿竹默然点头。

“伤得如何?重不重?”

“不重!”公西绿竹本想好要如何询问,现在被他爷爷一耍,也不知该不该问了。

公西铁剑闻言,心中稍安,用手擦去脸上汗珠,道:“看你,不辞而别,一回来就受了伤。”公西绿竹无言以对。

公西铁剑似乎能猜出他心思,也不追问,转个话题:“你昨夜去了哪里?”

“追查小小君的下落……”公西绿竹回答得甚为小声,他怕他责备。

“看你!”公西铁剑是该责备,“小小君是何许人物?连爷爷都得忌讳他三分,难怪你会吃亏?”忽有所悟:“你碰上了他?”

“碰上了。”

“在哪里?”

“荆州江头附近。”

“何时?”

“昨夜亥时。”

公西铁剑喃喃道;“传言果然不虚,他没死,又出现江湖了。”

公西绿竹道:“孙儿本是可以将他擒住,没想到……”眼睛已畏惧地瞟向公西铁剑。

公西铁剑双目如炬,道:“没想到如何?出了纰漏?”

“嗯!”公西绿竹低声道:“船炸了。”

公西铁剑紧张地追问:“谁的船?”

“两江分舵的。”

“自己的?”

“嗯!”

“全部罹难?”

“三十二名水手炸得稀烂。”

公西铁剑怒目往洞外瞪着,骂道:“好个狗东西!”

他不知在骂谁,但猜想是在骂炸船之人,公西绿竹见他如此激动,再也不敢相信小小君的话而怀疑自己爷爷就是凶手了。

公西铁剑渐渐恢复平静,道:“竹儿以后小心点,须知人在江湖,随时都有危险缠身,对了,你碰上小小君,他现在如何?”

公西绿竹抿抿嘴,道:“除了眼睛瞎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和他同船的有谁?”

“两个女的,似乎是容浣花……”

“容浣花……”公西铁剑若有所觉问道:“他们是溯流而上?”

“嗯。”

“也经过分舵地盘?”

“听他们说是如此。”

“如此说来,炸药可能是他们放的!”公西铁剑解释道:“他们溯江而上,想必也揣测我们会发现他,是以他们先放炸药在船上以炸船,而小小君行动不便,容浣花却完好如初,她办此事,一点也不勉强。”

公西绿竹终于找了原谅他爷爷的理由,顿时笑逐颜开,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想嫁祸爷爷!”

公西铁剑不解:“他想嫁祸爷爷?”

“嗯!”公西绿竹深深点头道:“他们说炸药是爷爷放的!”

“你信了?”

“不信……只是……”

“只是找不出其他解释的理由是不是?”

“嗯!”公西绿竹笑道:“现在想通了。”

公西铁剑关怀地拍着他肩头,爱护有加道:“竹儿,爷爷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爷爷再狠心,也不会做出如此兽性的事情来!”

公西绿竹感到歉疚:“爷爷,都是竹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事情过了就算了,以后得小心,爷爷可不愿你有所损伤!”

公西绿竹满意地笑了,每次走出他爷爷所在的地方,他总是“再无迷惑”。

他走,常子开就来,这是公西铁剑的习惯,若无法将自己杰作告诉他人,倒也是一件十分难过的事情,是以常子开一向是最佳听众。

“你认为船是我炸的?”公西铁剑没等常子开发问,他已经先说出口。

常子开当然不敢承认此种杀孙的举止,他当然回答:“属下不这么认为。”

公西铁剑哈哈大笑,随即冷森道:“不错,船是我炸的!”

他竟然肆无忌惮地承认。

常子开也感到意外,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愣住了。

公西铁剑笑道:“你一定不敢相信是不是?”

常子开苦笑点头。

公西铁剑深深吸口气,方道:“当然我不会拿自己孙子生命来开玩笑,我只是意外地,他会受到炸伤。”

常子开道:“想必门主早有周详计划,只是少门主误闯罢了。”

“也不是误闯。”公西铁剑解释,“我以为凭他的功力,打斗的地方该是在李小小船上才对。”他苦笑,“谁知道他却留在船上?”

“也许是小小君功力仍在之原故。”常子开道:“他本就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

公西铁剑皱着眉头,冷笑不已。

常子开知道说错话了,连忙道:“可惜他现在已经瞎了,并不管用。”

公西铁剑也不愿太显原形,微抚左脸刀疤,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要炸船?”

“属下想不通。”

公西铁剑得意道:“传递消息,将小小君的踪迹传给所有想要找他的人。”

常子开立时拱手钦佩道:“门主果然高明,决胜负于无形之中。”

公西铁剑得意笑了笑,不久已恢复沉静,问:“路挂斗那批人行踪查到了?”

常于开回答:“他和孟乌龟在半途失踪,只留下那位叫小凤的,和两个丫环,据查报,她们可能往天凉山行去。”

公西铁剑点头:“有了小丫头行踪也是一样,他们绝离不了天凉山附近。”

“依门主之见……”

公西铁剑大笑:“赵瞎子最忌讳小小君,如今他已知小小君下落,必定赶了过去,咱们落个垫后亦无不可!”

“赵瞎子他……”常子开似有难言之隐,但仍说出来:“他不是和我们一线的?属下是指追杀小小君一事?”

公西铁剑回答:“话是不错,但能拖就拖,现在也快到扯破脸的时候了,还卖他多少帐?”

“他那口盒子……”常子开余悸犹存。

“他妈的!”公西铁剑想到那口盒子就有气,发牢骚地叫着:“好好的宝物,没事竟然双手白白地送给了人家。”

听他所言,赵瞎子那口盒子,还是他送给人家的。

公西铁剑发了一阵牢骚,然后叫嚣:“管他什么盒子?充其量他也只不过是个看不见的瞎老头,哪天带他上船,像这次一样,炸得他尸骨无存。”

常子开点头:“此方法甚为理想,但不知何时方可和他决裂?”

“等小小君死了以后!”公西铁剑忌畏地说:“我现在才了解赵瞎子为何对小小君如此看中,他真是一位可怕的敌人!”

常子开问:“小小君他们上天凉山,不知有何目的?”

公西铁剑沉思,不久道:“照种种迹像,尤其是路挂斗突然间地跑来找我算帐,可见小小君刚和他们碰面,然后却不在容浣花她师父那里疗伤,如此急切地赶往天凉山,而现在只一件事值得他们如此紧张!”他加重语气而得意道:“必定和治疗小小君眼疾有关。”

以他奸狡心思,加上数十年之经验,倒也能将事情猜出十之八九。

常子开闻言急道:“既是如此,门主是否觉得应该马上派人追杀?”

公西铁剑似乎看穿他心思,深沉笑道:“我们是第二批。”

“第二批?”

“不错。”公西铁剑道:“我们是追寻袁小凤主仆的!”

“她们……也许她们未到,小小君已医好眼睛了。”常子开担心地说。

公西铁剑笑道:“没那回事,若医眼睛能如此轻松,凭容观秀一人就够了,他们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向天凉山?”

常子开有点懂了。

公西铁剑又解释道:“而且小小君也不是那种人,他必定会等着袁小凤才会离去,我如此做,只不过避免和赵瞎子发生冲突。”他又奸笑:“慢点去,总是不必花费更大的代价的。”

常子开对他只有言听计从,纵使他还认为小小君有可能先治疗眼睛,却也不便再言,频频点头答是。

公西铁剑道:“此次任务只带三人,冰魔叟、笑脸婆婆,还有一人……”眯眼神秘地对常子开奸笑:“你猜他是谁?”

常子开心中自然反应是公西绿竹,但再仔细分析,他觉得最近门主时常提起及看中王刀,遂道:“莫非是王护法?”

“正是他!”公西铁剑很满意地点头,“有了他,本门实在添了不少实力。”

山洞中,有了孟乌龟可热闹多了,一切事儿,他都感兴趣,东摸西问,总有令人难以回答的难题,虽问不出结果,他还是乐此不疲。

独对那间石室,他是望壁兴叹,进不去,心中那种痒,真使他不能忍受。

“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孟乌龟问小小君,“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像是藏尽了什么天下至宝?”

他耸着肩,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小小君可清楚他的个性,笑道:“你就老实点,申老前辈再三交代,必有它重要性,若是你来个乱闯,出了毛病可就糟了。”

孟乌龟甩手来回走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哪想进去,只不过看不惯他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罢了,到底搞些什么玩意儿?”

小小君还想说他几句,申烈已从石室走出来,目光狡黠地盯着孟乌龟,冷道:“老乌龟你在罗嗦些什么?”

感觉上,他以为孟乌龟在说他坏话。

孟乌龟亦白他一眼,细声说了一句:“神气活现?”手往石门指,“老头子,那里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申烈得意笑着:“宝物,人间至宝,外人是不准观看的。”

“为什么?”孟乌龟叫道:“我就不相信天下有你能看而我不能看的宝物?”

申烈神秘瞟向小小君眼睛,目光折向孟乌龟,得意道:“信不信由你,那宝物你看不得,将来你就会明白,现在我要替小小君治疗眼睛,你给我放老实点!”

“哼!你以为我稀罕?”孟乌龟不屑道:“我的宝物比你多上何止千倍?”白他一眼:“不入流!”

申烈并没生气,反而更专神地瞧着孟乌龟,不久摇头道:“不保险,看你贼头贼脑地……”他已走向石室,似想上锁。

浣花见孟乌龟因被说成“贼头贼脑”而象忽然被人掴了一巴掌而哭笑不得的神情,禁不住已咯咯笑了起来。

孟乌龟不是味道地抚着脖子,抿嘴奚落:“贼头贼脑总比你獐头鼠目来得好!”

正如小小君所说,孟乌龟是按捺不住那种欲窥人秘的毛病,而现在他们又在忙。

——这真是天赐大好良机。

他想凭他本领,就是天皇老爷的金库都能来去自如,哪怕这小石室?

他还想进去揩点油,捞点货,现在不行,等弄个假货来换也不迟。

所以他已摸向石室,那种锁,只要他一吹气就能将它给吹开,太容易了,小铁丝一拨,比申烈那支钥匙还容易得很。

石门打开,又有个石门出现,相距不到五步。

孟乌龟皱眉头:“看样子是真有重宝。”

很快地,他又将第二道石门打开,一连闯了三个石门,方抵石室,而第二道石门开始就全是自动恢复式的石门,是以石室一片漆黑。

“妈的!还真是不见天日,见不得光……”

孟乌龟骂着,却无怒意,反而有一丝因好奇而兴起之喜悦。

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只觉得有不少罐装东西,其他空无一物。

啪一声脆响,孟乌龟已燃起火折子,黑暗一扫而空,淡淡火光足以将石室映得清楚。

不足三坪大的石室,只有左侧石壁多凿了两尺深,六尺长,半个人高的凹石,放置了五口透明膝盖大的玻璃瓶,居中一瓶似供着一株黑草,其他四瓶却灌满透明液体,还有大小不同的眼球。

眼球仍明亮如活人眼般,甚为吓人。

孟乌龟天生虎胆,世面也见多了,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感到有些失望,走上前,一一审视透明液之眼珠,他发现这些眼珠都非人眼,是种种兽眼,四副中,他只能猜出一副是猫眼。

他叹气:“我还以为什么宝贝?原来是他的招子?”有些不屑道:“神气活现地!把废物当宝贝!”

目光移向那朵花,花叶纯黑,只四叶,但仍可发现其中有被摘过之痕迹,该算五叶,筷子般粗的茎顶,有颗鲜红如血,大如桂圆的红果。

花叶正慢慢萎缩,果实也慢慢下垂。

霎时孟乌龟像触了电般抖颤着,火折子已掉在地面,石室归于黑暗。

好久,孟乌龟方叹道:“完了!真的完了!好好的宝物……”

“我他妈的狗杂种,不是人,竟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他抚着枯萎的叶果,神情甚是沮丧。

不用说,这颗奇异叶果,就是申烈所最重视的宝物,至于它有何效果,使孟乌龟如此惋惜、沮丧之神情中可以看出此果非属凡品。

肇了事,闯了祸,他却故作不知地退出右室,将锁再扣上,一无异样地奔出洞口,想来个一推二净三不知。

孟乌龟弄好午饭,含笑地在等申烈他们出来共餐,这事几乎使他忘了早上闯的祸,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终于——

申烈出来了,神情疲备,但仍笑意挂嘴。

孟乌龟见他出来,马上笑脸迎上去,道:“老头儿怎么样了?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餐如何?”

“还没空!”申烈仍往秘室走去。

孟乌龟急拦住他,装笑道:“今天的午餐不一样哦!上等狸肉……”

申烈打断他的话:“再五分钟就可以了!你先让我弄好手术行不行?”

他在开锁。

“老头儿,我……”

锁已开,申烈闪身入内冷笑道:“急什么?看你那副嘴脸,决没干好事,说不定肉里还放了毒呢!”

再笑几声,他已消失室内。

孟乌龟着急拍手直跳:“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放了毒还好说话,弄死了那棵花,我可惨了!”

他虽念着,但也马上恢复镇定想来个一问三不知,企图瞒过此关。

“啊——”

一阵惊叫从石室传出,震得孟乌龟心头猛颤不已,他知道要糟了。

接着传来石壁被撞声,砰砰然有若击鼓,想必申烈忍受不住事实而打击墙壁。

“我的花!我的花!谁弄死了我的花?啊——”

石门一开,申烈有若疯子冲出,怒目失神。

“老乌龟你弄死了我的花?”

他一步步逼近,像一头发了疯的山豹。

“我没有!”孟乌龟不自禁地畏惧往后退:“老头你别乱来!”

“不是你是谁?啊——”

申烈一掌已击向孟乌龟,打得他如摔死狗般撞往石壁。

“不是你是谁?你,一定是你!”

“哇……呃……”

申烈打红了眼,出手全是杀着,再此下去,非得将孟乌龟打死不可。

浣花已听见外边打斗声,顾不得昏迷的小小君,快速奔出石室,见孟乌龟已受伤流血,顿时急叫:“老前辈快住手!”

“我为什么要住手,他弄死了我的花!”

申烈出手又是两掌。

孟乌龟已无力反击,任由他击得四处乱撞,哀鸣道:“浣花!快……”

“老前辈,你不能打了!”

浣花急出眼泪,挡在申烈前面。

“快让开,不关你的事!我要打死他!”申烈并未停手,不时想掠过浣花,痛击孟乌龟。

浣花不时阻拦,急叫:“老前辈有话慢慢说,你这样会将他打死的!”

“就是要他死!快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不!”

“你不让?”

“我不能让!”

申烈果然火爆脾气,一掌击退浣花,掠身又扑向孟乌龟,端的是非打死他不可。

孟乌龟急叫:“快叫小小……”

“好,我去叫,你忍着点!”浣花猛往石室撞,急叫着小小君名字。

一奔入石室,她马上倒出一瓶药水至小小君鼻孔,亦溅得他满脸,她不敢松懈,猛摇小小君,又急又哭地叫着:“小小君你快醒醒,快醒醒,孟大叔快不行了!快醒醒!”

药效还算灵,不到几秒钟,小小君已醒过来,还好方才申烈没在他眼上做大手术,虽有血痕,但也不碍事。

“快!孟大叔他不行了。”

迷糊中的小小君立时惊觉,坐起:“浣花……”

“别问我,快——”

浣花等不及,已将他拉出石室。

孟乌龟已奄奄一息,随着申烈掌劲在空中翻腾着。

浣花悲泣道:“快救孟大叔——呜……”禁不住心头哀切,她哭出声音。

小小君登时明白是怎么加事,大喝:“住手!”人已腾空,一手反击申烈,一手抄向孟乌龟。

“他闯入了我的石室。”

“那也罪不足死。”

“谁说的!他弄死了我的宝贝,我要他偿命!”

申烈又自猛攻不已。

小小君见他火气如此之大,想说理,可能无效,倒不如让他发泄怒气再谈,当下也不再言,全神应付着申烈。

浣花诊查孟乌龟,虽然见他全身泛黑淤血,口中更挂出大量血迹,伤势似乎并不重,立时喂他伤药,再以真气替他疗伤,不到盏茶功夫,孟乌龟已喃喃醒了过来。

浣花收手,关切道:“孟大叔你没关系吧?”

孟乌龟有气无力地苦笑:“还好……穿了护……心甲,还好……平常补药……吃得多!”

浣花摸他胸口,果然有护心甲,也放心不小,安慰道:“你好好养伤。”

孟乌龟翘了翘嘴角,已闭目运气,疗起伤势。

而申烈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气喘如牛,出手再无方才猛劲。

小小君道:“前辈,您休息一下,要杀人,也得养足力气,反正他是逃不掉的!”

申烈闻言,瞟向孟乌龟,甫自住手,脾气仍不灭:“我非杀死他不可!”

小小君知道目的已达成,气头上杀不死人,等怒气过了,若非大奸大恶之人,是不会再杀人了。

他道:“他已被您打成重伤,您又何必杀他呢?”

“非杀不可!”申烈手做切菜状,“他太可恶了,竟然弄坏我的宝贝。”

不停地擦汗,也不停地瞪着孟乌龟,但怒气已没方才那么烈,那么旺。

小小君也流了不少汗,微微拂去额头汗珠,笑道:“他进了您的秘室?”

“不是他?还有谁?”

“他也弄死了您的宝物?”

“没错。”

“那宝物……能再寻得吗?”

“不可能!”申烈肯定摇头道:“普天下只有我有。”

“能否告知晚辈?”小小君很诚恳地请求。

申烈一想到自己拥有那宝物,也感到一丝得意,不禁微耸肩头:“全黑的叶子,朱红的果实,天下只这么一株‘黑叶红花果’。”

“黑叶红花果?!”

小小君十分惊讶地说出口,那不就是小凤要的药草,莫山天道人失去的那株?

他问:“可是见光死?”

申烈再白孟乌龟一眼,叹道:“否则我又何必告诉你们,石室里面有见不得光线的宝贝,又怎会不准你们进去观看?”

“黑叶红花果”见光必死,不见光,他们见不着,当然是他们不能看的宝贝了。

而小小君想的不是这个,他在想这株红花果的来源为何?若真是窃自莫山天道人,这其中恐怕又有许多问题了。

他问:“前辈您这株红花果可是得自莫山天道人手中?”

“什么天道人?地道人?”申烈叫道:“老夫三十年前就拥有了它。”

“前辈……”

“我没有必要再解释。”

对于小小君的怀疑,他似乎有点不大高兴。

小小君哑然一笑:“前辈多疑了,晚辈是指,若前辈那株真是三十年前所拥有,那么‘黑叶红花果’就可能不止只有一株了。”

“你见过?”

小小君轻笑:“有数十人为它牺牲生命,也许就得信他几分了。”

“多久了?”

“不久,约四个月以前。”

“有这种事……”申烈陷入沉思,他现在宁可信其有,因为他正想抢夺此株红花果,以补遗憾。他问:“现在落人何人手中?”

“还是天道人。”小小君道:“据晚辈所知,他和红花果一起被不知名的神秘组织劫走,下落不明。”

申烈沉吟许久,方道:“只要世上还有此东西,哼!”目光瞪向孟乌龟,怒道:“臭小子!不是你,我又何必大费周章!”

孟乌龟自知理亏,也不再言,挨了一顿骂,没被打死也算幸运了。

申烈哮吼道:“你行?你犯了大错,我看你如何去治好小小君的眼睛?”

这一吼,霎时将三人给吼得掉了魄,失了魂,呆呆愣着。

“不用愣,也不用慌!红花果枯了,我再有天大的本领也救不回神仙的眼珠!”

这消息,无疑又将小小君推向最暗深渊,永劫不复之地步。

小小君惊愕,当然也很失望,但他并未失态,因为不管情况如何,都不会比先前眼睛方受伤时来得差。

这许多天来,他已快习惯于失明的生活,再加上申烈的指点,对敌时,亦有几分信心。

他虽失望,但并不太难过。

申烈无奈道:“我之所以胜过容草头,就是在那株红花果上,如此灵药,白白地就被损失了!多可惜。”叹口气,他又道:“红花果不但可以生肌活血肉白骨,还可治各种奇症,尤其对眼睛,那真是无以比拟的灵药,它见光必死,但能治瞎眼,有活光作用,懂吗?它可以将不能活光的眼珠变成能感光!”

浣花和孟乌龟当真心如刀割,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小君轻叹口气:“也许是天意吧!老乌龟你也不必太难过!”

“李歪歪,我……我……”

“哇”地孟乌龟已忍不住哭出来,但只“哇”了一声,马上又再“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浣花一急,又替他催脉顺气。

小小君鼻头甚酸,这些天来,他已带给朋友太多悲哀,偏偏自己又无力挽回。

浣花见孟乌龟真气顺畅多了,方自转向申烈,叹泣:“老前辈,没有红花果,您就没法子了吗?”

“没有!”申烈摇头,他也感到可惜,叹道:“你师父医术并不比我差,他不能,我也不能。”

“您能!老前辈您能,师父说他有一分把握,您动过好多次手术,一定有好几分把握的!”

申烈不语,他不知如何回答。

小小君走过去,扶起浣花。

“老前辈,呜……小小君……”她伏在小小君怀中,恸哭不已。

孟乌龟此时很郑重地对申烈道:“老头儿,你现在有几分把握?”

他已决定不管如何,必须将另一株黑叶红花果弄到手。

申烈微抿嘴角,本就驼背的身子压得更低,不甚有把握地道:“五分吧!”

“加上红花果呢?”

“如有红花果,任谁也有十分把握。”

孟乌龟频频点头,又问:“你那五分,是以何为估计?”

“如浣花姑娘所说,全凭手术经验。”

孟乌龟转望小小君,轻声道:“李歪歪……”

小小君能领会他的含意,为了怀中浣花,他道:“我愿意一试。”

“只五分把握。”申烈强调再说一遍。

小小君回答:“我相信你。”

申烈伸舌舔着嘴唇,有点紧张。

“申前辈您放心治吧,若真的治不好,也只有维持现状而已。”

“我尽力而为。”

小小君转向浣花,安慰道:“浣花别难过,你可听见?还有另一株红花果。”

这是希望,大家的希望,浣花心中又升起期望,悲戚心灵已添入几许祈祷,亦随之平静多了。

药已失,人也够累,是该好好休息,手术之事,只有延期了。

参天古树中,仔细可瞧见两条青影闪动,再潜数丈两人已止步。

这人……好熟悉的身材!依稀可辨别,他那高而瘦的身影,连衣服都类似小小君。

他会是小小君?他又怎会在此?

“他们就在对面不远的山洞中!”另一位较低沉的声音传出,他正指着申烈居住洞口。

洞中微微透出淡光,深夜中,很显眼。

“主人……”类似小小君那人道:“现在就开始行动?”

听他口气可以感觉出,他非常不在自而畏惧。

从他那句“主人”可以猜出他俩关系,而这“主人”莫非就是上次要任变冒充小小君的那位“主人”?

这么说此人就是任变了?

主人蒙着脸,从声音可辨别他至少中年以上。

“别急,任变!我不会叫你白白去送死!”

“是!主人。”任变默然而立。

主人张望四周,盘算一下时间,又道:“过来,我将计划说给你听。”

任变走向他。

主人笑了笑,虽在笑,声音却冰冷,道:“你的任务是杀一个驼子,他叫申烈。”随即解释:“据我暗中观察,他就是三十年前的‘无眼神驼’,功夫十分棘手,你得小心从事。”

“为何不杀小小君?”

“小小君不能由你去应付!”主人道:“虽然他们俩武功都很高,但小小君心智过人,你瞒不过他。”

任变不再言。

主人道:“申烈现在对小小君没戒心,只要你依计划行事,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属下省得。”

主人又往四面黑漆漆林中扫去,寒风仍啸,道:“等了两天,该来的也快来了!”转向任变:“当我引出小小君时,你就潜进去,记住!不可说话,一碰上申烈就给他一刀。”交给任变一把刀:“必须一刀毙命,否则死的恐怕是你了。”

任变接过那把七寸长,刀身黑如墨的短刀,神情十分犹豫。

主人安慰道:“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机会对你来说十分有利,现在我将计划说明。”

任变淫淫而笑:“如若属下掳下容浣花呢?”

主人轻笑:“那么她的人就是你的了。”

任变感到十分惬意,色胆使他包天,顿时将一切危险给抛诸脑后。

“属下必定尽全力完成任务。”

主人频频点头道:“很好!”回目环顾四处:“你在此等候,我去看他们来了没有。”

说着已闪入暗处,不到半刻钟,他已回来。

“一切都算妥当!”主人满意道:“公西铁剑已摸上山,咱们走!”

两人潜向山洞,任变躲在洞口左侧大树后,准备依计行事。

在洞内。

申烈仍在密室,他犹自惋惜红花果,竟然抱着它而沉沉入睡。

孟乌龟躺在床上,似已熟睡,浣花在旁,因疲倦而打盹,身上已披着小小君先前所盖的虎皮毯子。

小小君坐于靠洞口火堆旁,不时添加薪火。闭目沉思。

那主人却不来暗的,他来明的,要引人,当然来明的来得好。

可是他这种明的方法,也够称得上一绝,尤其他又是位绝顶高人,不是年轻小伙子。

他怎么明法?

“操你娘!”

很简单,三字破口大骂的粗话,再加一连串足以震飞所有梦中夜鸟的笑声。

这招的确很管用,飞鸟惊飞,人也惊醒。

“有人?!”小小君立时起身,转向惊愕中的浣花,道,“别跟来,我去看看!”

话未完,他已闪出山洞。

那主人又骂:“李小小你死定了!”

摘叶散花般地打出无数树叶。

小小君心想有申烈在洞内,也许出不了差错,再觉来人手法狠毒,不如引开他,以免伤了好友。

一想妥,立时拔高身形避开树叶,罩向主人。

主人也不愿拔腿就跑以露企图,接了两掌,方自掠向左边树林。

小小君极力追上,他仍担心好友安危,虽想引开对方,却也就近为佳,不敢奔离过远。

申烈已从石室奔出,神情焦急:“什么事?”

浣花急道:“有人闯进来!”

“他妈的!”

一句话,他已追出洞外。

任变此时已凝神以待,乍见一驼子冲出,诚如主人所交代,他一语不发,往申烈撞去。

“小小君你怎么回来……”。

申烈觉得有异,刹住身形,正想问个明白。

任变一把短刀已往他腹部插去。

申烈立时察觉:“你不是小小……呃……”

他虽然察觉(不是以眼睛,而是以身躯感觉),但任变已靠近他,短刀已插入他小腹,痛得他捧腹往后倒退!

任变眼见得手,冷笑出口,已朝浣花罩去,他仍未忘记此次行动之“最大”目的。

惊变聚起,浣花早就有了防范,双手一翻,短剑出手,奇快无比地刺向任变手掌。

任变不得不撤招,改变方向再攻。

此时申烈竟然再度罩上来,怒骂:“狗杂种你敢暗算老夫!”

一掌击退任变,打得他口吐狂血,满地打滚,而申烈刀犹在腹,痛得他直掉汗,脸色苍白得吓人,似乎无力再移动步伐。

浣花趁此攻向任变,一时亦将他缠住。

小小君已闻洞内有惊变,也不恋战,瞬时回往洞中掠。

主人亦感到事有出入,紧缠小小君不放,可惜他轻功不及小小君,终究让他奔回洞内。

小小君一掌逼退任变,急问:“浣花你们还好吧?”

他目不能视,并未看见申烈已受创。

浣花急道:“那歹徒行刺了申前辈!”

话未说完,小小君已奇速无比罩向任变,一掌再劈得他跌撞于地。

主人大惊,马上拦下小小君,大喝:“快逃!”

他出手奇快无比,且带着阵阵腥风,力大无穷地涌向小小君。

任变趁此空隙已逃窜。

浣花见主人出手如此诡异,又有腥味,再现青烟,已惊愕叫出口:“九幽摧魂?小小君快躲开——”

然而进度已过慢,双方一触即散,小小君撞向顶壁,跌落于地!主人也倒撞墙头,口角挂血。申烈亦出现在两人之间,原来他惊闻浣花叫出“九幽摧魂”已不顾生死地扑向主人,来个以二敌一,现在他正慢慢地跪下来,双手抚肚,似乎十分痛苦。

主人跌落于地,马上滚身洞外逃之夭夭。

小小君也不敢追出,急忙扶着申烈,急切道:“老前辈!”

申烈脸色泛白,有气无力道:“我……我可能……不行了!”

浣花泣出眼泪,不时替他诊伤,她知道,若方才他中刀之际能及时救治,可能还有活命,而现在,伤口已溃烂,分明刀喂剧毒,已回天乏术了。

她哭泣:“老前辈你……你不会死的!”

申烈翘着嘴角,微露笑意:“我……活了两……甲子,也够了……可惜……未能替……小小君……呃……”

牵动伤势,他又吐口鲜血。

小小君急道:“老前辈你别说话,我替你运功疗伤。”

双指扣住申烈“太阳”穴,逼入内力。

“来不及……了!”申烈气息更弱,“眼睛……黑叶……红花……果……红果可……治眼睛!”

他似乎非将黑叶红花果的功效说出来,才甘心:“叶可……治伤……明……眼……果宝……可再……造眼球……找……找……告知……容……草头!”

他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众人悲伤之下,已无暇他想,猛施救,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施救亦是枉然。

该来的还不止此——

“围上去——”

一声大喝,洞外火光闪闪,似乎来了不少人。

小小君立时道:“浣花你护住老乌龟,想办法逃走!”

活未完,他已掠出洞口,火把熊熊,十数名劲装大汉并排而立!居中者正是柳阴直,他也来淌此浑水。

“上——”这次他可不多说废话,一挥手,十多支火把已丢向小小君,登时火海滔天,火舌毒辣地卷向山洞,看火势,他们似乎加了磷粉、硝石之类的易燃物。

小小君顿感不妙,若再让火势漫延,非得将浣花他们呛死,烤干不可!当下折回洞内,抱起孟乌龟,急道:“我们闯!”

肩负孟乌龟,一手拉着浣花,奔出石洞,一掌劈落无数石块往下落,借此,他又劈下数棵斗大巨树,等巨树稍盖住火苗时,他已窜向众人,突围而去。

柳阴直大喝:“快追——”

众人鱼贯追去。

然而不到几丈远,小小君又被挡了回来,是赵瞎子。

他那消瘦身躯,依然挂着那口要命的盒子。

他本是和浣花有约定,现在不知他将如何对待小小君。

小小君只一停顿,柳阴直已围上来,不由分说,一味猛攻。

“浣花你先走,我断后!”小小君将孟乌龟交给她,已出手迎敌。

浣花自是不愿意,但顾及孟乌龟,不得不先将他安排后再回来,当下急道:“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已抱着孟乌龟掠向左边山林。

柳阴直大喝:“快敲锣!”

从人摘下随身小锣,猛敲,当当之声震天。

他们又想故技重施,以制服小小君。

小小君冷冷一笑,照着申烈所传方法,凝神而战,双方互相缠斗,互有损伤。

不到半刻钟,柳阴直手下已损失过半,只有残喘的份儿。

赵瞎子此时走向前,立时打开那口要命的盒子。

红光乍现。

众人哀嚎。

小小君也有所忌讳,掠至赵瞎子身后,准备伺机下手。

赵瞎子已转身,面对小小君,冷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小君实在不愿触及水晶变红光,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冷道:“你也够狠毒了!”

赵瞎子冷道:“对仇人,不必计较手段。”

“我和你有仇?”

“不共戴天。”

小小君侧耳而听,想从他声音辨别出他是谁。

赵瞎子若有所觉,不再开口。

柳阴直走上前,怒道:“瞎子,你怎么连我也想谋害?”

赵瞎子冷道:“如果在此出手,你也避不开,你不如死了算了。”

公西铁剑调侃道:“赵瞎子你很累吧?”

赵瞎子冷笑:“几天不见了,你好像胆子大了许多?”

“哪里!”公西铁剑口气也不敢太刻薄,以免将来无法挽回,轻轻一笑:“承赵兄指点,略有进步罢了!”

笑脸婆婆始终就看不顺眼,张大血盆裂口,枭叫道:“瞎子,我想你阳寿快尽了!”张张手中“七巧夺魂针”,大有一试之态。

赵瞎子从来不理她,冷笑不已,转向柳阴直,道:“走吧!”

“等等!”公西铁剑拦住他,道:“赵兄……”

赵瞎子冷道:“人在那里,要捉要放随你!”

头也不回地就要越过公西铁剑,他这招果然厉害,逼得公西铁剑非马上出手不可。

一出手就能留下他来“观战”,再怎么说,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至不济,他也不会倒向小小君。

一声令下,公西铁剑、笑脸婆婆、冰魔叟,还有王刀攻向小小君。

而赵瞎子并没有观战,不知怎地,他突然不大关心小小君生死?还是另有所图?

他走了,和柳阴直不声不响地走了。

四人皆是当世武林高手,其联手威力可想而知,小小君本就有伤,再加上眼瞎不便,已节节败退,不得已,只有冒险取胜。

以险易险,全凭寸发之间的机智取胜,他让左肩去挡公西铁剑掌劲,以易换武功较弱的笑脸婆婆,这计划果然成功,笑脸婆婆已被击中,倒地吐血,而小小君一个踉跄,撞向巨树,方稳住身形。

最令他忌讳和意外的是王刀的刀,竟然在他左腿肚撂了一刀。

公西铁剑见状更是得意狞笑:“看来你今天非死不可了!”

双方缠战,只见掌影幢幢,劲风呼啸,厉吼震天。

砰然,小小君第一次被击倒,啐出血迹,他本想逃,但眼不能视,对此地又陌生,可说是逃无可逃,只有硬撑了。

笑脸婆婆见他受伤颇重,狞恶直笑,虽受伤,却紧扣匣准备一举将他射死针下。

再战,小小君已伤多处,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浣花已赶来,见状不忍,急叫“小小君”激动地已加入战圈。

小小君更急:“浣花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担心你。”

“那就一起死吧!”公西铁剑奸笑不已,出手更狠、更辣。

“哈哈……”

他们就像猫戏老鼠般,狂态毕露,笑声不竭,那股嚣张气息,令人作呕。

只有王刀,从头至尾,他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连嘴角也没动,面如冰山,沉着应战,他才是一位高手——从不将敌人看轻的高手。

“小小君你纳命吧!”笑脸婆婆已射出夺魂针。

王刀已奇快无比将刀刺向小小君心窝。

公西铁剑及冰魔叟双手尽展,毫无保留地攻向小小君。

若无意外,小小君和浣花不死也得重伤。

果然老天有眼,赶来的正是伤重的孟乌龟。

他已受伤,有何办法救人?

别忘了,他叫“九转通天”总是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杰作。

虽然这次不怎么吸引人家,但也算是杰作——

阎王珠,从申烈手中拿过来的“连环阎王珠”。

照理来说,他若用阎王珠,必定也将小小君含盖在内,然而他和小小君相处莫逆,早就培养出一种默契,只要他一叫,小小君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一叫,小小君立时拉着浣花闪出十丈开外。

阎王珠一扬,连环爆炸,威力无可比拟。

轰然炸开,公西铁剑已知不妙,大吼:“快闪——”

四人作鸟兽散,可惜只有他和王刀逃过此劫,笑脸婆婆和冰魔叟被炸得满身如刺猬,连叫声都来不及出口,已当场毙命,死得十分干脆。

公西铁剑余悸犹存,定定神,怒气再起,向王刀:“上,死活不论!”

两人再上。

小小君已经受伤过重,又想保护浣花和孟乌龟,其所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硬撑这口气,不死不休。

公西铁剑见久攻不下,遂想到利用人质,立时向王刀示意,不攻小小君,反攻孟乌龟及浣花。

果然一击成功,无可还击的孟乌龟及精疲力尽的浣花已被擒住。

浣花大惊,叫道:“小小君你快走,快走——”

公西铁剑哈哈大笑,得意非常,他是稳操胜券了。

孟乌龟亦挣扎破口大骂,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小君心如刀割,默然而立,叹道:“公西铁剑你我何仇?”

“人在江湖,不一定要有仇。”公西铁剑狞笑,“何况你会坏了我的大事。”

这句话正应示了,弱肉强食,以及身在江湖不由已的道理。

小小君叹息:“你放了他们,我依你就是!”

“不!不可以!”浣花急出眼泪,“你快走,他不敢杀我的,快走!小小君我求你……”

小小君默然而立,他知道浣花心情,但他却不能走,也不愿走。

公西铁剑得意直笑:“很好!你果然识相,先自己点‘天突’穴。”

小小君依言点向“天突”要穴,制住自己武功,道:“你可以放了他们吧?”

“小小君……”浣花已泣不成声。

孟乌龟却叫嚣不已:“李歪歪你搞什么?不会先逃走再来救我们哪?你这么一点,全完了!”

公西铁剑狞笑:“他哪舍得你们呢?一个如此美的姑娘,连我看了都会动心,哈哈……”

小小君冷道:“你快放人!”

公西铁剑倒也不失信,点了浣花穴道,冷道:“你走过来,不准耍花招!”

小小君道:“还有他!”他指着孟乌龟。

公西铁剑向王刀道:“废掉他武功,放了他!”

王刀依言,点了孟乌龟麻穴,并废掉他武功。

小小君这才一步步走向公西铁剑。

公西铁剑犹豫地往后退去,最后命令王刀制住小小君,这才放心哈哈大笑,放了浣花,走向小小君。

“本来我实在不愿和你为敌,不过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再说,留下你这么一个可怕的人,我也会坐立不安!”

他得意非常地撂着小小君下巴,就像对小猫一样小心而细腻。

小小君苦笑:“你又将如何?”

“通常对付敌人,只有一种方法最能消除隐患。”公西铁剑强调,“死,只有你死,我才放心!”

孟乌龟大吼:“公西铁剑你敢?”

公西铁剑得意一笑:“有何不敢!”他已拿出铁剑门之标志——小铁剑:“只要我往他胸口轻轻一送,保证能叫他魂游地府,哈哈……”

他那种狂态,绝非正常人做得出来。

浣花她想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连哑穴都被点了,盈眶泪水直流。

小小君叹口气,道;“你动手吧!只希望你别毁了诺言。”

公西铁剑笑道:“放心,我还不想开罪赵瞎子,你的女伴会活得很好,至于……”目光移向孟乌龟,冷笑不已。

孟乌龟叫嚣谩骂不已。

小小君道:“你也该放他!”

“放!我放!”公西铁剑笑道:“只要他跪下求我,我就放!哈哈……”

“做梦!”孟乌龟视死如归地说:“要杀就杀,要我求你?来生也甭想!”

“好,好,好!很好!”公西铁剑笑得很好狡,慢慢道:“等我将小小君的事办完之后,再来陪你玩!”

一把铁剑已慢慢朝小小君胸口刺去,一寸寸地,他似乎不愿小小君死得太快,想一寸寸地将他刺死。

对于铁剑一寸寸往肉中刺,小小君一点表情也没有,倒是孟乌龟看得连话都忘了骂。

浣花只有流泪,她准备以死殉友,她知道再也无人能救小小君了。

不,有人。

是谁?

袁小凤,她由山下奔至,他急切而无力的叫着:

“住手,爷爷!你不能杀他!爷爷——”

公西铁剑莫名不解。

“爷爷,我是小凤!”小凤拿出一块玉佩交给公西铁剑,已转向小小君,替他拔出铁剑,不忍地哭着。

公西铁剑见着玉佩,登时抖颤不已:“你是小凤?”

“爷爷,我是小凤!”

公西铁剑捏着玉佩,咬着嘴唇,终于他软了心,朝王刀道:

“走!”

王刀放下小小君,慢步跟他离去。

“小小君你受了伤?”小凤无力而关怀地问。

小小君轻轻一笑,感激道:“小凤,谢谢你救了我们!”

小凤感伤道:“想杀你们的是我爷爷,我能算救吗?我只是在替爷爷减轻罪行而已。”

自始至终,她都抱着此种心情,小小君这才明白,为何她上次要阻止自己上金枪堡?虽然上次掳人的弄玉、香晨是为了红花果一事,但不难想像,小凤也为了她爷爷之事而赶至襄阳城,使弄玉、香晨有机会捉人。

弄玉、香晨一边替三人解穴,一边替小小君裹伤。

小小君道:“小凤,我已知道可以治好你眼睛的药了,你不久就能复明了!”

小凤感激道:“我很高兴,但我用不着,我想你能复明,这要比治好我眼睛还来得使我高兴,你先治好,再治我,好吗?”

小小君感受良多,想哭又不能哭,强吸口气,笑道:“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小凤感伤道:“你们要好好疗伤,我想我该走了,李大哥、浣花姊,那位孟大叔。”

浣花急道:“小凤你要去哪里?”

“回峨嵋山。”小凤怅然道:“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了,因为我是我爷爷的孙女。”

明眸中已渗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小小君急道:“小凤,我一样欢迎你。”

浣花也急道:“小凤你别想太多,我好喜欢你,你别走,好吗?”

孟乌龟叫道:“那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小凤泪流更甚,悲戚道:“谢谢你们,我想我该回去了!”

她走了,走得如此孤独凄怅,如此无助,宛若暴雨夜的孤鸟受不尽风雨之苦,觅不见归巢,蹒跚步伐留下了多少落寞和无奈。

路挂斗一掌劈向小小君。

这已是两星期后的一个怡人早晨。

昨夜雨浇林树,今日阳光初照,嫩叶欲滴出水珠儿,青葱爽朗,最能让人痴醉。

小小君三手两脚已封住路挂斗攻势,他,已恢复昔日之喜悦。

“好!好!真有你的!”

在旁之孟乌龟拍手叫绝,几乎他已忘了小小君是个瞎子。

小小君为不让他们想起此事,不论动作或是谈笑,都配以眼神,倒也将木讷之眼珠转得活灵活现,若非已知者,绝想不到他是目肓者。

小小君轻笑:“还有更绝的!”

话未完,他已腾身再出手,只见掌影无数,搔得路挂斗抱胸扭腰呵呵直笑直逃。

小小君飘身落地,含笑而立,他对自己手法很是满意。

而路挂斗也很得意,好久没被“搔”过,没如此畅然而笑,今天总算如愿以偿,可是他再笑,就笑不出来了。

“哇!李歪歪你……”他紧张地抱着胸口,又抓向全身,可是已不及。

如细雪般的碎屑正从他身上慢慢飘落。

孟乌龟大笑:“哈哈!杀鸡拔毛啊!”

小小君那手“无尽天星散”当真让路挂斗衣散裤飞,只留下短裤和那双破腾云履,够窘的了。

他骂道:“李歪歪你不得好死!”

小小君调侃回答:“不好死总比光着身子死来得体面多了。

孟乌龟拍腿叫绝:“对对,光身是不能死的,否则阎王爷会把你阉了,好苦的啊!”

路挂斗老羞成怒:“光身就光身,你又如何?再叫!再叫就拖你下水!”

一冲上去,两人拉扯不止,看来孟乌龟也难逃噩运,又笑又叫,比方才的路挂斗还惨。

突地一声惊叫传来。

“啊——”路挂斗和孟乌龟也惊叫地闪入林中巨树后面,困窘地望着前方。

佳酒掩面而立,急叫道:“你们……你们太……太那个了!”

练武场在林中较宽敞之草地,离老乌龟巢穴还有一段距离,佳酒是来叫人回去吃早餐,谁知误撞此幕“惨”戏。

小小君轻笑不已,他看不见路挂斗和老乌龟到底有多狼狈,但从佳酒言语中,不难猜出。

孟乌龟探出头,窘道:“佳酒你怎么可以乱闯……乱闯禁地?”

佳酒羞窘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她羞得说不下去。

路挂斗向她猛甩指头,急道:“快回去弄点衣服来,我的衣服被……被狗咬碎了!”

“对!被狗咬碎了!”孟乌龟得意直笑。

路挂斗有意骂小小君是“狗”,孟乌龟也含沙射影骂着路挂斗。

佳酒骂道:“不拿!”

“不拿怎么可以?你存心看我们出洋相?”

“不拿!”佳酒已从路挂斗的动作、眼神猜出他在骂小小君,娇嗔道:“不拿就是不拿,谁叫你们欺负李大哥?”

“唉呀!我的天,小姑娘、大小姐你行行好!是他欺负我,可不是我欺负他啊!”孟乌龟直叫饶。

路挂斗内裤可完整得很,他神气道:“不拿也没关系,我们自己拿。”

说着他已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佳酒又是惊叫,转身往后奔,急道:“我拿,我拿,你们别乱走呀!”

路挂斗叫嚣:“给我快快送来!”

“好好好,你们千万别回家,我马上送过来!”佳酒跑了几步突又停下来,她没忘记任务,大声道:“开饭啦!”说完才再往回奔。

众人直笑不已。

膳毕,众人围坐亭旁,小桥流水,春花争奇斗艳,吹面柔风说不尽之舒畅。

浣花总是感伤多于喜悦,想说想笑,却觉得内心好重、好沉小小君一天不复明,她一天就不能快乐。

叹口气,她道:“小小君你觉得如何?”

小小君拍拍她肩头,哑然一笑:“我想我过得很好!你别为我操心。”

浣花怅然一笑:“我能不担心吗,记得申老前辈临死交代,还有那株‘黑叶红花果’,不知到哪里才能寻得?”

孟乌龟信心十足道:“包在我身上,只要有这么一样东西,我老乌龟翻了天也要将它找出来。”

路挂斗奇道:“红花果能治眼睛?”

浣花淡淡点头:“申前辈就是以它来治眼睛的。”

“有这种事?”路挂斗又问,“后来呢?他不是有那株宝贝,怎么又……”

浣花感伤地向孟乌龟瞧去,不语地低下头。

路挂斗立时明白,怒意又起,朝孟乌龟叫嚣:“臭乌龟又是你惹的祸?”

他想冲过去揍他几拳,却被小小君拦下。

孟乌龟困窘道:“意外,全是意外,我认错就是,我自罚再找一株,再找一株!”

小小君道:“这是天意,也不必太过于耿耿于心。”转向浣花:“我想先去九鬼阴风洞。”

他说出这句话,众人惊愕,只有佳酒没反应,因为她根本不知什么叫“九鬼阴风洞”?

路挂斗急道:“李歪歪你疯了?”

“没有。”小小君淡然道:“申老前辈曾经有这么一个愿望,我答应了他。”

孟乌龟道:“我不赞成,他不去,却叫你去,什么玩意嘛?”

小小君认真道:“最主要还是在考验自己,如若通过了阴风

洞,申前辈说过,该可应付一切状况了。”

小小君安慰道:“浣花你不必太耽心,阴风洞并非无人进去过,只是里边啸音很强,对耳朵有某种特别干扰而已!”

浣花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放心!”

小小君无奈道:“浣花,我希望你答应我,我不愿你们为我操心。”

孟乌龟接口道:“试试也好,江湖乱得很,谁叫他又树大招风”

路挂斗也有点赞成了,瞎归瞎,总不能任人宰割,他道:“我赞成李歪歪,我早恨透了公西铁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浣花急道:“可是阴风洞……地理天成……”

孟乌龟道:“不是一入洞就置身鬼域中,它是渐进威力愈大,不行时也可以退出,没什么危险的。”

小小君道:“我答应你在支撑不下时退出。”

浣花不说话了,她还能说什么?

路挂斗见她已默然同意,逐道:“何时起程?”

小小君道:“下午吧!我想我的伤已复原了。”

孟乌龟点头道:“也好,愈快愈好,等你闯过后,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办。”

路挂斗问:“你有什么鸟蛋事?”

孟乌龟得意一笑:“不是鸟蛋事,而是大事,他妈的!憋了好久,也该掀开公西铁剑和赵瞎子的阴谋了。”

路挂斗奇道:“你好像很早就知道似的,还是装出来的?”

孟乌龟叹道:“我是查到一些,可惜被耽搁下来,否则早就将他们摆平了。”

“你摆得平?”路挂斗戏谑道:“你只会钻地洞,跑给人家追以外,你凭什么将人摆平?每次也是李歪歪插一手!”白他一眼,不屑道:“摆平?”

孟乌龟困窘一笑,道:“人各有所长,这也该算另一种‘摆平’吧!”

众人见他如此瘪样已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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