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清的“唐疮”发作,求过不少的大夫都无效。他来到苏州去找当地名医,开了个方子。
不过这位名医也很忠厚老实,对他说过,如三剂下去无效,就请他另请高明,他就无能为力了。
任大清恨透了白芝。
只不过他也承认,在白芝身上获得了不少的快乐,这快乐的代价可就太大了,这名医如不能治,还有谁能治?任大清住进客栈,走过前院一个厢房门外,忽然发现一个熟人,居然是“火神”苗奎,正在煎药。
任大清一噱,这老小子也有病。
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患了同样的毛病?“是苗兄吗?”
“噢!是任大侠……”
任是李闯的人,后又投靠了清廷,苗奎则是吴三桂的心腹,当然目前也算清廷的人了,两人过去无交情,见对方一脸病容,不免同病相怜。
苗奎道:中任兄的气色……”
“在下有病,苗兄也在煎药?”
“和任兄一样,也有点不大舒服……”
“不知苗兄是什么忠恙?”
“任兄是……”
“僻惭愧……是见不得人的毛病……”苗奎一听,果然是同病相怜,道:“在下也是。”
任大清道:“是不是白芝传染的?”
“算非任兄也是和她……”
“苗兄,如今想来,她是吃了砒霜毒老虎,预谋害我们的,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之烂……”
苗奎道:“据我所知,清军中高级将领及一些‘巴图鲁’,多人感染此疾,八成也是她。”
“苗兄是用的何人的处方?”
“此地名医姜恰齐。”
“兄弟也是他的方子,不知灵不灵,我这就回去煎药。”
苗奎道:“你我既为一样的药,何不在此煎了?在下已服了两剂,似乎无效。”
于是任大清把行李搬了过来,二人住在一起。
这药服了三剂没有什么用处。
二人正在苦恼时,店小二在院外道:“大爷,有位先生说是专治疑难杂症,特来报效!”
苗、任二人正自无计,立刻请进。
—主一从,仆人为主人背了个大药箱。
苗、任二人正是所谓有病乱投医。
把这主、仆二人迎入厢房中。
任大清道:“请问大夫高姓大名,怎知我二人有病待医?”
医生道:“在下‘赛华陀’常再生……”
“原来是一代国手……”二人大为惊喜。
医生道:“在下是‘赛华陀’之徒,‘回春先生’毛大业。”“名医之后,必能治我等的沉疴了!”
大夫道:“毛某试试看,毛某不久前在街上看到苗大侠,一看气色即知大侠在此隐疾……”
苗奎道:“请国手救人。”
毛大业试过脉,道:“请两位脱下裤子让在下看看……”
任大清道:“怎么?还要看看?”
毛大业道:“望闻问切是本行的规矩,况且此病种类很多,不看清楚如何能药到病除?”
说的也对,不过当众拿出来真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么大的年纪的人了。
只不过为了治病,只好照办了。
两人含羞带惭地松下裤子,掏了出来。
毛大业是名医,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他的侍从也许是未见过世面,不由失声道:“任大侠的没有一尺,足有七八寸,我了天哪!”
任大清瞪了他一眼。
毛大业道:“不要胡言乱语,少见多怪!”
然后毛大业开了方子。
苗奎道:“大夫以为如何?”
毛大业道:“二位的症候不轻。”
“大夫能医?”
“也要病人绝对地配合才行。”
“当然,当然!”
毛大业道:“由于这上‘唐疮’,必须双管齐下。”
“什么叫双管齐下?”
“就是一面服药,一边发泄出去。”
“如何发泄?”
“病是如何来的?也就如何去掉。”
“我二人不懂!”
“也就是找人吸出。”
二人不由一楞,道:“用嘴吸?”
“不、不!”毛大业道:“所谓吸吸是指吸引之力,此病属热,要北人吸之始能生效,因北方寒冷,北人的体质属寒……”
苗奎道:“请大国手直言!”
毛大业道:“吸引余毒,最好是北方男人,二位应该懂了吧?而且是愈北方愈好。”。
二人不由一怔,呐呐道:“莫非是要我们找娈童?”
“不一定要娈童,当然娈童俊美,自是更好,但一时之间到何处去找?只要是北方男人即可。”
二人已有了谱。
所谓愈北愈好,清兵自然最适合。
如今江南到处可以找到清兵,这并不难找肉靶子。
临去,二人各赠医费一千两。
这二人那是什么大国手?他们是小熊和小郭易容装扮的,他们之所以能混蒙过去,主要是自称是“赛华陀”之徒。
因此二人听出这大夫有点童音也不会多疑。
要是冒肃‘赛华陀”,那就罩不住了。
小熊又补充了几句话道:“所以要吸,乃是因谷道有极大的收缩力,就像被传染了麻疯病的男人,如在三个时辰之内把阳具插入牛粪,(热的)也有效是同一道理的……”
苗、任二人似乎大为折服,大夫走后,立刻研究去找清兵,他们满州八旗子弟都来自极北方。
二人回去对李悔说了。
李悔大笑道:“你们两个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任大清上辈子八成得罪了你们。”
“怎么回事?”鱼得水进入屋中。
李悔道:“叫他们自己说吧!”
小熊说了,鱼得水直摇头。
虽然这是打击清军的一种方式,对任、苗二人却也太狠了些。
因为他开的方子全是扶阳之药。
如羊淫霍(据说一牧童见一羊吃了该草,一连和百十头羊性交,犹意有未尽)、巴乾天、仙第、菟丝子、沙苑藻藜、葫芦、屁茸、海狗肾、狗宝、雀那及阳起石(即云母根)
等。
服了这些药之后,即硬如铁杵。
不由他门不去找寻发泄的对象。
他们要找,当然就会去找清兵或“巴图鲁”。
也就是满州人,他们来自极北方的寒带。
小郭会点医术,所以他能制造迷药。
事实上要北方人来吸毒,那完全是胡说八道。
这两个人每天要弄好几个,于是“唐疮”就在清军中蔓延开了。
这大镇上住了六七百清兵,却是清兵的后力。
这儿有一家客栈被清兵包了。
因为这客栈中有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就是单于飞。
原来上次被二老重创未死,在此疗养。
保护他的有六七个“巴图鲁”高手。
他的左脚踝被扭裂,但已治愈,只是破了。
内伤刨团区霞,但经过调养,一个月就好了。
单于飞誓报此仇,虽然他不能单挑二老,但到一对一单挑,他有信心,所以派出他两个徒弟去找二老。
巧的是,二老就在这镇上。
这是个大镇,有两千多户人家,商贾云集。
二老在找单于飞,单于飞也在找他们。
这是因为二老打听出来,单于飞未死。
二老不能招摇,化装得较为年轻些,他们来到鱼得水等人的客栈中。
最初鱼得水还未认出呢!认出之后,鱼、李双双拜下。
“起来,起来!”上官紫拉起李悔,搂在怀中,道:“宝贝女儿,娘真不希望再和你分开了。”
李悔道:“女儿也希望在娘身边侍侯娘。”
“看你这小嘴多甜,老伴,咱们这次……”
车秀道:“老太婆,先别婆婆妈妈地!这个敌人先除去再说,再说满人不灭,也休想过太平日子,”
上官紫道:“女儿在身边也不碍事呀!”
“女儿在身边,咱们的干儿子或者女婿能不在身边吗:他们在身边,这两个小子也不能离开,不行!人太多不方便。”
小熊道:“老头,你嫌我们,我们也并不怎么欣赏你们呢!”
鱼得水道:“小熊,不可没大没小地!”
车秀道“不妨!我们不在乎这个,随便一些也好。”
鱼得水道:“义父母此来一定有要事见告!”
“不错,单于飞也在此镇上。”且说了上次重创而未死的事。
李悔道:“这贼子的命真大!”
“只是跛了一足,功力已复。”车秀道:“我们夫妇下定决心为了报敞犹跟了来,他身边有六七个高手。”
上官紫道:“不过那等高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鱼得水道:“我们和义父母一起,把这些人一鼓歼灭。”
车秀道:“你们有此孝心,我们也不能峻拒,到时候我们宰人,你们就为我们把风吧!”
***清兵的纪律不算太差。
除非上级有令,可以抢劫掳掠,不然的话也会处罚。
这也是李自成和张宪忠之流不能成功,但清军南下,却颇为顺利的原因。一般来说,李自成功入北京,崇侦自杀缢死,这代表什么?这虽不能代表大明已亡国,却有这种趋势了。
李闯如果能运用这种声势,他的成就可就大了!当然也不会不旋踵败亡被杀,肝脑涂地。
单于飞在和一名“巴图鲁”高手对酌。
这人叫巴雄,是个精干摔角及擒拿的高手。
“巴兄,我的眼皮子这两天跳得有限害。”
巴雄道:“不知是那只眼?”
“右眼!”
“右跳财,左跳凶。”
事实上大多数人是说左跳财右跳凶。
其实眼皮子跳只是心绪不宁之故。
所以这种迷信是倒果为因,不信你稍微注意一下,如你因某事焦燥不安,紧张过度时,眼皮就会跳。
当然,失眠也会有此现象。
单于飞道:“我以为可能有人想动我的念头!”
“不会的,单于大侠,没有人敢在此虎口捋须。”
单于飞冷冷一笑道:“就怕他们不来!”
巴雄道:“单于大侠似能猜出是谁?”
“如我没有猜错,极可能是上次向我施袭之人。”
“车秀和上官紫两个老浑蛋?”
“大致如此,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不会的,单于大侠,我会通知弟兄们格外小心。”
下人点了灯,巴雄也告辞离去。
单于飞负手在屋中骗着,左足一跛一跛地,每次看到这只跛足,就不由发狠,誓报此讥。
就在这时,一个老妪自门外探进头来。
单于飞一楞,十分陌生,以前未见过。
“你是……”
“我是本镇上的何大婶……”
何大婶之名可能比地保或地方上的大善人还出名,她是个经营半掩门,很兜得转的中年女人。
她认识的人很多。
上自大官,下至贩夫走卒,地痞流氓,一个人只要和这些人扯上了交情,在地方上就能呼风唤雨。
有所谓:有钱的王八坐上席,穷困的秀才受狗气。
又有所谓:人敬者,狗咬丑。一个穿了破衣而潦倒的人,狗见了都会向他“汪汪”狂吠几声,真是狗眼看人低。
单于飞一听是何大婶,脸上不由有了笑容。
因为就连清军将领,如王千总、李守备和孙游击等军官,都和何大婶有往来。
至于“巴图鲁”高手,也都认识何大婶。
据说只要你能说出愿望,何大婶定能满足你。
“单于大侠,李守备说你的心情不太好,问我有没有办法为你效劳?我呀!别的不成,要找乐子寻开心,找我准没错!”
单于飞并不是很好色的人。
只不过男人又怎能不喜欢女人,尤其是何大婶的女人。
“何大婶有何贵干?”他不免奇怪让这女人进进出出地。
“我和大清军官都有来往,他们有心事,到了我那儿也都忘了!我也能为他们解决问题。”
“在下没有什么问题。”
“单于大侠也不必瞒我,一看你的眉头就知道了。”
“何大婶……”
何大婶摇摇手打断了他的话,道:“单于大侠,我所以能兜得转,就是因为能有求必应使朋友们满意,”
“在下目前并不……”
“不,只要是人都会想。”何大婶道:“请说,你喜欢肥的、瘦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比你小的或比你大的。处子还是惯于风月的,会房中术或媚术的,或者不会,只要你提出来,一个时辰内送到……”
单于飞摊手知道笑笑,道:“大婶,你似乎是应有尽有?”
“不敢这么说,却也没有被客人难倒。”
单于飞踱了一会道:“小脚女人别具风味……”
何大婶道:“真不愧为内行玩家!”
“你有?”
“你要多少?”
单于飞耸耸肩,道:“二十来岁,小脚、身材玲咙,细皮白肉,屁股蛋大大地,胸部也要耸拔……”
“单于大侠,缠小脚的女人,屁股蛋不大的太少了。”
这是经验之谈,老油子就是不同。
单于飞道:“在下的话还没有说完。”
“请说!”
“具备了以上六种条件之外,脸上还要有少许浅白的麻子。”
何大婶微微一楞,似乎这位仁兄的胃口不一样。
前五项都证明他是老玩家、老经验。
小脚女人别具风格,据说玩家边玩边握着一双小脚把玩,可以得到双重乐趣,够回票价。
只不过后面加上“脸上有少许浅白麻子”,这胃口就大不同凡俗了,居然有人对麻女有特殊兴趣。
麻面女人有特殊风味吗?有所谓“十个麻子九个俏,一个麻子值一吊”。
这儿的“俏”不作“俊俏”解,而作俏皮解。
女人上了床除了销魂勾当彭卜,还要俏皮。
有许多的女人很美,但死板不俏皮,就减色不少。
是单于飞故意刁难何大婶,还是真对这种女人有偏爱?不管怎样?他是提出了要求。
那知何大婶道:“好,我这就为单于大侠去张罗……”
何大婶退了出去,单于飞笑笑,似乎也为自己的“嗜好”感到发噱。事实上他并非喜欢有少许浅白麻子的女人,的确在为难她。
何大婶走了一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他又坐下来喝酒,真能找那么个女人玩玩,也许心情会好些吧!”
不一会,门外又探进一个头来。
脸有黑沙,看不清面孔。
不过至少可以看出二十郎当岁,小巧玲珑。
这工夫这女人又伸进一只脚在门槛内。
单于飞一看,居然是三寸金莲。
他对小脚女人有偏爱,虽然这女人脸上有薄纱,尚不知脸上的麻子是什么样子?或者有无麻子?这已经很够神秘刺激了。
“你是何大婶派来的?”
“嗯……”女人走了进来。
身段婀娜,步步生莲。
单于飞站了起来,道:“何不除去面纱?”
女子道:“你是要死的人罗!怎可被你这双媚眼看到?”
单于飞一惊,冷冷地道:“你是谁?”
“我不是杀你的人,只是偶尔路过此处,发现了何大婶和你谈生意,你指名要小脚女人……”
“有什么不对?”
“像你这种两手血腥的武林败类,‘小脚女人’四字出自你的口中,就已经是一种侮辱了!你也配吗?”
“照你这么说,你不是和何大婶一路的?”
“当然不是。”
“刚才的何大婶是什么人?”
“你该猜得出来。”
“她不是真的何大婶?假的?”
“你自己去猜吧!”这女子道:“我来此顺便告诉你,大明气数将尽,满人可能一统天下,你在满人助翼之下讨生活,最好少作孽,我是说你今夜能不死的话。”
“我会死吗?”
“你能活命才是奇迹……”这女子往外走。
单于飞伸手猛抓她的肩肿,一把抓空,再抓也空时,才知道来者不善。
不过单于飞也可以列入顶尖高手之列,和“四绝”是齐名人物。虽然两抓未中,却也把这女子逼退了三步。
这女子一直不曾还手,不知是不是不屑还手,单于飞非占点便宜不可,展开凌厉的攻势。这女子有点招架不住,开始反击时,单于飞的优势就逊色了。
就在这时,门外射进一人,道:“单于飞,这个小脚女人如何?”
来人正是刚才的何大婶。
不用问,那小脚女子必是徐小珠。
当今武林有一双标准小脚却又有一身绝技的,找不到第二人。
这何大婶却是上官紫花装易容的。
何大婶一出手,单于飞就嘿撇笑道:“原来是你这老虔婆扮演鸨母,真能入木三分,看来你正是这种料子……”
这工夫,豪面女子已出屋而去。
她确是路过此处,适逢其会,发现车秀等和李悔及鱼得水等在研究如何对付单于飞的事。
她也看到上官紫和单于飞交淡。
单于飞居然要小脚且有点麻子的女人。
于是她扮演那女人,试探单于飞的身手。
人怕出名猪怕肥,有了名气就会受人妒嫉。
高手们都会相互猜忌—一某某人比我高还是比我低?上官紫接了单于飞五六招,就知道单挑未必是此人的敌手,难怪他们的儿子车耀宗败在此人手下,吐血而亡了。
两人争一座位,单于飞这身分本就不该,年轻人跋扈,可以教训他,揍他一顿,但重伤及死,手段太毒了。
上官紫在二十来招时就感到压力沉重。
这工夫,车秀道:“老太婆去把风,让我来!”
车秀攻出凌厉的一招,单于飞心头一凛。
老头子比老太婆约高出两筹。
他可以在五十招内击败老虔婆上官紫,但在一百招内未必能占到车秀的上风,差距竟然是这么大。
这儿戒备极严,巴雄已发现了鱼得水等人。
他立刻招呼其余六七个高手和满清“巴图鲁”。
鱼、李、熊、郭四人接下六个高手,包括巴雄在内,上官紫一边要为车秀把凤,一边也要协助四小。
以四小的功力,应付这七个高手是有余的。
即使熊、郭二人差点,也还可以占到上风。
只不过三十招后,伤了对方二人,清兵围拢来,又形成了数道人墙时,忽然又来了两个蒙面人。
这二人任何一个都比巴雄等人高明,才六七招,鱼得水这边已经攻少守多,熊、郭二人已受了伤。
鱼得水大为惊奇。
这两个人的路子似有点熟。
李悔一看就有数、以伟音入密道:“李双喜,你以为别人就认不出你是谁吗?你知道你的恩人在内和单于飞在作殊死战吗?你要恩将吮报吗?”
这人正是李双喜。
另一个是谁也就不问可知了。
鱼、李二人越是恨他们助清抗明,他们越是往这条路上,因为清廷即将一统天下,抱大腿自然要选粗的抱。
李双喜本来并不想依靠清廷。
他有自知之明,清廷对他不会有太大的成见,相反地,也许会暗暗感激他们义父子要不是李闯攻占北京,使崇侦缢死煤山,大明失去领导重心,只怕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也不会如此顶利吧?信仰与信心是十分重要的,崇侦如果仍然健在,清兵就算大举入关,即使势力不可当,中原之局势也绝不会像目前一样不可收拾了。
李双喜知道麦高向他拍胸膛,清廷可以接纳他,甚至将来会给他一官半职,但是有个人却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那个人就是吴三桂。
吴已受封为“平西王”,身分显赫。
这当然也是因为目前还要利用他们(包括耿仲明、孔有德及尚可喜几个明朝的降臣)打天下。
天三桂要是不接纳他,仍视他为眼中钉,他在清廷这边就混不下去,只不过他不能不暂时听麦高的。
麦高的身分超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高。
李双喜逃不出天地衫卜,只好姑妄信之。
就这样,他和麦高来相助,也有将功折罪之意。
屋内的车秀并未得到决定性的胜力,七八十招后稍占上风,但要击败或挫伤单于飞,只怕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外面鱼得水等人此刻十分险恶。
加之李、麦二人吃过两小的亏,李双喜的左耳被炸去一半,麦高曾被炸得浑身乌黑,裤子几乎不足蔽体了。
直到现在,他们被炸伤之处还有未完全痊愈的地方。
所以二人对两小出招,拳拳到肉,掌掌追魂。
此刻小郭已挨了十七八下,小熊也中了七脚五六掌。
两小口鼻渗血,摇摆不定,随时都会倒下。
鱼得水和李悔虽学了车老夫妇的绝学,但应付这么多的高手已经自顾不暇了,况且他们也提心二老的安危。
两小倒下时,麦、李二人全力对付鱼、李二人。
屋中两老应付单于飞,估计二十招内就可以撂倒他。
绝未想到,只差十招八招即可得手,后窗外忽然射进二人。
其中一人道:“单大侠,我们来助你!”
一个是御前待卫金燕。
另一个是“翻天手”乔圣。
不论二老联手有多厉害?加上这二人就完全不同了,至少三人联手,二老就占不到上风了。
上官紫以“蚁语传音”道:“老伴,鱼、李等人发发可危,我们已不可为,还是暂时撤退吧!”
车秀也能看出这一点。
只不过不能战,要全身而退也不大容易。
虽然撤退难,还是要及早撤退,二人来到外面,眼见鱼、李二人已开始挨打,好在鱼得水能挨。
李悔却就不成了,鱼得水挨十下,也没有李悔挨一下重。
至于小熊和小郭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了。
车秀夫妇一出手,固能在两三招内伤了巴雄等三人,但单于飞一出屋,这优势又立刻不见了。
四人陷人苦战,鱼得水最担心的就是李悔。
主要是他对她有一份深厚的歉意。
自认识她开始,她就全心全意对他,但鱼得水迷上了白芝,一直瞧不起李悔,甚至对她的忠告却报以侮辱。
由今夜的情况看来,单于飞算得上是一代枭雄,顶尖中的顶尖,即使车秀和他单挑,只怕也无胜算。
鱼得水有时必须去救李悔,甚至以身子挨揍去挡住李悔,局面更加危急,这么打二老也沉不住气了。
于是车秀道:“得水,你和李悔把熊、郭二人带走,我们二人断后……”
鱼得水也以“蚁语蝶音”对李悔说了立刻撤退。
当二老和鱼得水以全力各攻出一招时,鱼、李二人挟起小熊和小郭就往外冲,事实上是很难冲出的。
固不论对方立刻拦截,四周还有数百清兵围住。
真正是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形同铜墙铁壁。
二老断后,仅单于飞即能接下来。
这情势更险,因鱼、李二人挟了一个人实力大减。
鱼得水道:“义父,那个年轻的蒙面人就是李双喜小贼,此贼恩将仇报,猪狗不如!”
二老一听望去,果然很像。
上官紫厉声道:“李双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双喜当然不会出声,但攻击如故。
像他这种人,只知利害,是没有感情的。
他忘了失去武功,万念俱灰的绝望,他现在只知道要生存须倚靠清廷,要不,天下虽大没有他立足之地了。
两老一呕气,更是不济。
尽管单于飞绝非二老敌手,在声势上却比二老笃定,况且四周的清兵又大声呐喊助威。
鱼得水足足挨了三十多拳五十多脚和掌。
换了任何人,早已倒地不起。
他能支持,却也是在苦撑,只是痛苦的程度比别人差些而已。
在单于飞、李双喜及麦高这三大高手的合力交击之下,连上官紫也已经开始失招了。
因为还有乔圣和金燕助阵,都不是庸手。
要走,真是难于登天。
就在车秀也中了麦高一掌,四面攻击有如盖房架屋般罩下时,李悔被李双喜一脚踢出三步。
这一脚正中她的左腰,差点倒下。
鱼得水去一扶,背上又中了单于飞一脚。
这一脚好除把他的背骨跺散开来。
几乎同时,上官紫连中麦高及金燕各一掌,只不过金燕也中了上官紫一脚,栽出五六岁。
无论如何,这局面是愈来愈绝望了。
李悔口角有血渍,上官紫也差不多。
单于飞也受了内创,口鼻中都有血渍渗出。
只不过对方都还能撑下去,因而他们突围难成。
就在李悔连挟人的力气也消失时,忽然一阵喧哗声中,一道灰影呈抛物线状越过人墙而来。
这轻功高而怪,在空中一路翻滚而来。
落地却不带一点声音。
这人不但头、脸蒙起,身上也包扎得很紧密。
似乎亏很怕人认出他是谁。
只不过最低限度可以看出这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大致来说,和上官紫的年轻差不多。
麦高逞能先迎上砸出了一掌。
也许他太轻敌,只用了七成真力,只见这女人撩臂一格,麦高“吭”地一声,抱臂退了三大步。
李双喜很精,知道来者不善,不敢出锋头。
在目前,单于飞是对方的顶尖人物,虽然他也受了伤,还是要上前试试,撤刀攻上,这女人不避不闪,伸手夺刀。
单于飞相信来人了得,却不信她能夺下他的刀,因而这一刀照样划出,蕴含三个以上的变化。
来人照抓不误,单于飞三个变化使过,这女人仍然抓到。
单于飞一惊,只好疾退道:“尊驾何人?”
来人当然不会出声,以“蚁语蝶音”叫二老及鱼等把对方的人赶到西北角一隅,那边的清兵必然开出一条路。
自那边突围较易。
这办法还真行,对方的人不敢正撄其锋,就往西北角退,后面的清兵让出路来却又不敢放箭。
于是也们突围成功。
由于对方在后面追,就由二老扶起两小,如此奔驰才甩掉了追赶的人。
在镇外十二三里处的林中停了下来。
车秀放下小熊,抱拳道:“多谢这位援手,要不,今夜只怕……”
那蒙面人摇摇手,表示不必谢她。
上官紫道:“尊驾肯冒此大险人内搭救我等,必是侠义道中人,这儿的人都是绝对忠贞之士、可否见告大名?”
这女人又摇摇手,而且掉头弹起身子,翻滚飞泻而去。
鱼、李二人躬身道:“义父母受伤不轻,让我来为二位疗伤吧!这单于飞老贼的技艺,出乎意外的高强。”
车秀为两小服了药,要他们自行调息自疗,道:“老夫和他单挑示必准赢。”
李悔道:“义父单独对付他必赢,只是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车秀道:“真正是人外有人,蒙面女这人的路子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鱼得水道:“武林中除了‘四绝’,看来高人奇士仍然很多,不知义父母有未看出这位奇人有点怪?”
上官紫道:“怪是怪,武功奇高。”
鱼得水道:“晚辈不是说她的武功怪,而是发现她的手腕上长了茸茸白毛,女人长白毛而不长在头上,所以很怪。”
李悔道:“对,我也隐隐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白毛,因为其他部位都密封遮盖起来,只有衣袖和手套之间空隙处可以看到。”
车秀想了一下道:“手腕处有白毛,证明她可能全身皆有。”
上官紫道:“你胡说什么!”
车秀道:“腕上有,全身绝对都是白毛。”
李悔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人猿?”
“当然不是。”车秀道:“猿再像人,毕竟可以看出,而且她虽未出声说话,却以‘蚁语蝶音’叫我们集中西北角突围,人猿再灵,却不会说话。”
“对对!”鱼得水道:“据说久居蛮荒,远离人烟之处的野人会长毛,是由于很少吃盐之故!”
车秀道:“这说法我也听说过,我想起来了,这人的路子似乎和‘菊夫子’咯以,当然因她出手很少,颇难认定。”
上官紫道:“此处不是久耽之地,我们走吧!”
车秀道:“他门不会派人追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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