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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又遇捣蛋鬼

郭晓涵仰卧在小艇上的麻绳上,慌急的瞪着柳无双,在这一刹那,他有着无比的懊悔,深悔隐身在这只小艇上。

如今——

他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一经发现,就等于瓮中捉鳖了。

堤上的柳无双张着樱口,瞪着杏眼,粉面上充满了惊愕神色,目光慌急的望着隐身绳下的郭晓涵,她完全惊呆了。

郭晓涵汗下如雨,心中焦急万分,他知道,只要柳无双的纤指一指,出声一叫,他便立刻被黄袍老人提回去。

一阵沉静之后。

柳无双一定神,竟而转首看向别处,依然作着游目四顾的神态。

但是——

她的神色之间,仍掩不住内心的慌急。

郭晓涵看得一楞,他感到无比的迷惑,心想——真怪,她为什么不叫出来呢?也许她没看清楚?

继而一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有意放我逃走?那又是为什么呢?……

郭晓涵愈想愈迷惑,他的心就像身下摇晃的小艇一样,无法让他宁静下来,逐一分析这些令人费解的问题。

他额角上的汗珠,随着小艇上的摇晃和互撞,籁籁的滚到了耳边……

又是一阵沉静。

就听——

“浪里白条”黯然说:“老前辈,那孩子或许跑远了,我们不如明晨绝早竟自前去找古大海要人……”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未待“浪里白条”说完,立即忧急的说:“不,明晨已经太迟了,目前我们急切的是今夜如何阻止郭晓涵,不要去他横波姑姑处。”

“浪里白条”略一沉思,不解的问:“老前辈是否认为‘佛门真经’在郭晓涵的横波姑姑处?”

黄袍老人略一颔首说:“极有可能!”

“浪里白条”似乎不以为然的说:“根据常理判断,如此重宝,‘金锥银弹’郭渭滨似乎不可能轻易交给一个女人保管,也许仍藏在古坟内。”

黄袍老人一蹙寿眉说:“我曾详细的搜查过每一个可能存放小锦盒的角落……”

隐身麻绳下的郭晓涵一听,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这时——

他已确定这慈祥和善的黄袍老人,就是那些人的同谋。

也许黄袍老人一直隐身在古墓里,也许他就是杀害父亲的人,只有如此高绝的武功,才可能一掌击毙父亲。

郭晓涵一想到此处,不由血脉贲张,怒火高炽,心中惧意全消。

但是——

一想到黄袍老人高不可测的武功,令他又觉得报仇无望了……

心念之间。

又听“浪里白条”问:“以老前辈认为‘湖海五独’中的那一个人,才是杀害郭渭滨的真凶?”

黄袍老人抚髯略一沉思说:“五个人都有嫌疑……”

郭晓涵一听,顿时大悟,“浪里白条”说的“湖海五独”,必是那些绰号以“独”字起始的人。

他仰面倒在小艇上,双目茫然望着夜空上的繁星,心里屈指数着昨夜遇到的那些人。

首先是乘他晕厥,以右手搜摸他全身的“独臂阎罗”沙似道。

其次是以铁拐捣得他痛彻心肝的“独腿天王”熊振东。

第三个便是那个满脸青疤,两颗撩牙的“独眼判官”左如风,这人也极可能就是杀害父亲的人。

再其次便是那个头生大包,被“金锥”透墙重伤的“独角无常”李元霸,这人是唯一知道谁是真正杀害父亲的人,当然,也可能就是“独角无常”。

他反复的数着:独腿天王,独臂阎罗,独眼判官,独角无常。

他一连数了几遍,只有四独,他想。第五独又是谁呢?必然是隐身石案之后,将自己击晕的那个银须老人……

蓦然——

郭晓涵的灵机一动,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一个银发邪眼,干瘦如柴,马脚缺耳,薄嘴钩鼻老人的丑恶影子,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他不由惶急的连声暗呼道:“缺耳?独耳?另一‘独’该不会是缺耳伯伯吧?”

就在这时。

蓦闻堤上的“浪里白条”急声说:“老前辈快看,那面堤下闪过一道人影!”

郭晓涵心中一动,觑目一看,只见“浪里白条”萧猛.虎目闪光,虬髯颤动,正举手指着北方。

黄袍老人手抚银髯,紧蹙寿眉,微一颔首说:“我已看到了。”

柳无双杏眼一闪,悄悄瞟了郭晓涵一眼,接着对“浪里白条”说:“萧老哥,恐怕是郭晓涵吧!”

黄袍老人微摇皓首,忧郁的说:“不,那人是“独耳吊客’!”

隐身小艇上的郭晓涵,虽然已断定缺耳老人可能就是“五独’冲的人物之一,但是当他听到“独耳吊客”这个凶狠的绰号时,依然惊得浑身一颤。

片刻。

又听黄袍老人继续说:“郭晓涵本是一个智慧超人的孩子,只是他小小的心灵上,骤然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

他心绪一时不能宁静下来,以致不能发挥他天赋的智力,加之‘独耳吊客’古大海以传授武功为饵。

因而——

才减低了郭晓涵对他的怀疑,否则,以‘独耳吊客’古大海的言行举止,又岂能瞒得过郭晓涵?”

“浪里白条”萧猛,一蹙霜眉,涩然一笑说:“不瞒老前辈说,晚辈虽届古稀之年,半生闯荡江湖,有时也自诩见多识广,阅历颇丰。

但方才听了老前辈昨夜所见,不要说郭晓涵还是个孩子,就是晚辈这个老江湖,也被闹得一头雾水,不分东西南北了。”

黄袍老人颔首一叹,似有同感的说:“‘独耳吊客’古大海虽然以阴险狠毒出名,自以为老谋深算,但他遇事不能沉着机变,日久不难被郭晓涵洞烛其奸……”

话未说完。

蓦见“浪里白条”萧猛双目精光一闪,转首对黄袍老人说:“老前辈你看!”

说着,举手指向村前。

黄袍老人循指向前一看,寿眉一轩,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已向村里飘去。

接着——

堤上人影又一闪,“浪里白条”和柳无双也随之不见。

郭晓涵的心情紊乱极了,对“浪里白条”看到了什么,黄袍老人为何离去,以及柳无双没将自己隐身麻绳下指出来的原因,他已无心去想了。

如今,他急于要迅速而隐密的潜至横波姑姑处,而不被发现才是重要。

他知道,黄袍老人虽然走了,但极可能立即又返回来,是以他仍不敢匆匆纵上湖堤。

郭晓涵倒身在晃动的小艇上,微有寒意的湖风,透过麻绳的空隙,吹在他的俊面上,使他的心渐渐的宁静下来。

忽然——

一声苍劲的哈哈大笑,竟由村前传来。

郭晓涵听得出那是“浪里白条”的声音。

但这时他对任何骤变的事件已不感到关心。

因为——

他正在运用他的智慧,去理解存在他心中的疑难症结。

首先,他想到武功高不可测的黄袍老人。

由“浪里白条”恭谨的态度和称呼上判断,黄袍老人在武林中必是一个地位极尊,辈份极高的人。

黄袍老人虽然企图攫取父亲的小锦盒,他曾搜索过坟内各处,但并不一定是“湖海五独”的同谋人物。

由于黄袍老人至今不知道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当然隐身石案后,将自己击晕的必然另有其人。

郭晓涵一想到身后将他击晕的那个银发瘦削老人,便立即联想到“独耳吊客”古大海。

如此一想,令他恍大悟,“独耳吊客”一切诡谋,顿时昭然揭露。

同时——

他气恨自己的糊涂,竟将一个阴险狠毒的丑恶吊客,误认为是父亲的多年老友。

“独耳吊客”进坟后的一举一动,神色言行,不少值得怀疑之处,而自己却受了他一时的情感迷惑,昏沉不悟。

他断定丑恶的古大海将他击晕后,是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去购买香烛,为了探出横波姑姑的住处,他不得不冒险施展阴谋。

所幸在自己被击晕的一刹那,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否则,自己这时恐怕早已气绝身死了。

至于赠药增长功力,其主要动机在于乘郭晓涵闭目调息进入忘我之际而潜入古坟,以掩饰其盗剑阴谋。

那么暗中偷袭古大海,击毁古坟铁门枢纽,截走“日华月辉剑”以及两个金质精致小盒子的人又是谁呢?

那个人可能是事先已隐伏在古墓中,也许是黄袍老人根本没有走,或许是“独眼判官”

和“独臂阎罗”,又悄悄的潜回来。

郭晓涵又想到离开王陵之后,“独耳吊客”对他的功力大进,似乎感到颇为惊讶,为什么?这时他仍无法理解出是何原因。

但是对于墓地破格中的“独角无常”的死,显然是“独耳吊客”乘他取水之际,猝然暗下毒手。

他断定“独耳吊客”古大海暗下毒手的主要动机,是怕“独角无常”泄露了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的秘密。

因为——

小锦盒在横波姑姑处,只有“独角无常”李元霸和“独耳吊客”古大海两个人在暗中得知,也许这其中另有其他原因。

他愈想愈恨自己,当然更恨透了“独耳吊客”。

他静静的倒在晃动的小艇上,双目望着夜空闪烁的小星星,心里仍不停的想着“湖海五独”中的每一个人物。

他仍记得黄袍老人那句话:“五人都有嫌疑”,由此可见独耳吊客也是杀害父亲的可疑人物之一。

他决心趁此夜静更深,四野无人之际,悄悄潜往横波姑姑处。

忽然——

他心头猛的一震,因为感到小艇正在缓缓向前飘动。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刚刚平复宁静的心,又再度紧张起来。

他慌得急忙掀开身上的麻绳,突然跃了起来,游目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在昏沉的月光下,已看不清湖堤的影子了。

而前面七八支外,已是一片广大无际的芦荡。

雪白的芦花,正随风飘拂,宛如浮在湖上的白云。

他一跃动,缓进的小艇,速度骤然又加快了几倍。”

郭晓涵顿时慌了,他知道小艇上面必有水功极高的人正在推动着小艇前进,但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为何将他推进湖心!

这时——

小艇前进的速度更快了,直奔芦荡中的一道缺口。

郭晓涵慌张的跑至艇尾,探首一看,仅能看到滚滚的水泡和浪花。

他不由焦急的暗问自己“这人是谁?”

忽然——

心中一动,一个身躯修伟,银发虬髯老人的影子,立即闪过他的心头,不由脱口低呼:

“啊,浪里白条!”

低呼声中,再度探首看了看艇尾的水中。

他想,只有“浪里白条”才有如此精湛的水中功夫。

这时——

小艇已驰进芦荡缺口,速度显得更快了。

郭晓涵急忙游目一看,竟是一条宽约八尺的水道,左右芦苇高约一丈,俱都粗如手指,似绵芦花,迎风飘拂不停,发出“沙沙”响声。

他略一定神,继而一想,水中的人如果是“浪里白条”,必然将自己提回丰渔村,又何必前来这片广大苇林呢?

想着想着。

郭晓涵的星目忽然一亮,心中顿时大悟,他断定水中那人,必是出没在鄱阳湖上的水贼。

郭晓涵心念一动,不由怒火高炽,立即功贯右臂,力聚掌心,突然将右掌举起来。

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艇外波光粼粼的湖水时,他高举的右掌,又缓缓的垂了下来。

以他断石开碑的掌力,不难将小艇底下的那个人击毙,但艇底粉碎,自己也势必被湖水淹毙。

这时——

小艇左弯右转,已深入苇林,而芦荡中的水道交叉如织,郭晓涵被转的已分不清哪面是东,哪面是西了。

郭晓涵的确急了,他不能刚离虎穴,再入狼口。

于是心中一动,即由怀中取出父亲仗以成名的宝刀“精金刚柔锥”来。

心情紧张万分,因为一条生命刹那间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但是为了脱险,他不得不将心一横。

金光一闪,湖面一暗,三尺多长的“精金刚柔锥”,毫无声息的贯穿艇底,刺进湖水中。

接着——

艇身一阵急烈起动,顿时翻起无数浪花,鲜红的血水,竟由艇下涌了上来,染红了小艇附近的湖水。

郭晓涵知道已刺中水中的那个人了,但是他仍不敢立刻将金锭撤出来。

小艇下的震动停止了,郭晓涵的额角,鬓间和握着金锭有些颤抖的右手,也渗满了汗水。

小艇缓缓的停下来,斜斜的横在水道中。

郭晓涵略一定心神,吁了口气,猛的将金锥撤出来,一股鲜红血水,紧跟着由圆孔内激射进来。

他心中一惊,赶紧用小艇上的破布,堵住激水的圆孔。

小艇下的湖水,仍间歇的向上翻涌着。

郭晓涵知道那人还没完全气绝,极可能以剩余的一口真气将小艇弄翻,把自己也拉进水里。

一念至此。

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小艇上除了一堆麻绳外,仅有一根长不足有五尺的青竹杆。

郭晓涵即将金锥缠在腰间,伸手拿起青竹杆,学着鱼人划船的样子,不停的用劲儿划动。

他不停的划,小艇不停的转,青竹在左舷划,小艇向左转,在右舷划,小艇又向右转。

郭晓涵一看,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他直起腰来,痴呆的望着小艇,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小艇驶出芦苇荡。

湖水已经静下来,红色也变淡了,小艇内渗进来的湖水已深达数寸。

郭晓涵一看、心中又急又怒,又怕再遇到水贼!

一阵哗啦啦破水声,竟由远处随风飘来。

郭晓涵心中一惊,知道又有水贼来了。

破水声渐渐近了,似由左方水道驰来。

循声一看,只见左边水道尽头,灰影一闪,如飞转过一叶校形小舟,直奔这面小艇驶来。

小舟驶得好快,疾如流矢,眨眼已不足七丈了。

郭晓涵自知无法藏躲,索性丢掉青竹,抖手解下腰间的精金刚柔锥,卓立艇上,蓄势以待。

渐渐已能看清小舟上竟立着一个长发披肩,身体窈窕的少女,罗衫长裙,肩露剑柄,迎风而立,恍如凌波仙子。

小舟舷尾,前后纵坐着两名劲衣小婢,四浆翻飞,水花激溅,小舟快如脱箭一般,眨眼已驰至三丈以外。

蓦闻一声娇叱:“何方小辈,胆敢夜探苇林堡!”

娇叱未落,舟上少女的玉腕一扬,一点寒星,挟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快如电光石火,直向郭晓涵打来。

郭晓涵没想到这少女如此蛮不讲理,断定必是水贼。

心念之间。

脚尖一点小艇,身形一旋,暗器已擦衣飞过。

嗤——的一声。

又是一声娇叱,数点寒星,再度击至。

郭晓涵顿时大怒,振腕一抖,金锥幻起一轮光影,一阵叮当金铁声响,击来暗器上被震飞。

就在郭晓涵击飞暗器的同时,小舟已冲至近前,一道如银匹练,已扫向郭晓涵的腰间。

郭晓涵心中一惊,暗呼好快,身形一挺,仰面倒在艇上。

少女长剑闪电掠过他的面门,小舟也紧擦着小艇飞过,直冲两丈以外。

郭晓涵不敢怠慢,左掌一切艇舷,身形一跃而起,蓝衫下摆,尽被渗进小艇内的湖水浸湿。

这时——

那两个小婢运浆如飞,轻轻一拨小舟,立即飞回,再向小艇冲来。

郭晓涵又急又怒,星目闪辉,焦急的等着小舟冲来。

他这才看清楚少女身穿粉红衣裙,两个小婢,分着淡绿浅紫。

粉衣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桃花眼,柳叶眉,红樱唇,悬胆琼鼻,瓜子粉脸,肤如凝脂。

郭晓涵还没看仔细,小舟已又冲到。

少女一声娇叱,长剑疾演“银河刺鲤”,一道寒光,直刺向郭晓涵的小腹,而小舟尖端,也同时撞至。

郭晓涵大吃一惊,不敢出招迎敌,脚尖一点,身形空而起。

就听——

“轰”的一声巨响,水花飞溅,小艇已被撞了个底朝天。

小舟冲力略微一顿,继续向两丈外冲去。

郭晓涵身在空中立施千金坠,疾泻而下,直落在撞翻旋转的小艇上。

这时——

他才发现,对方梭形小舟的尖端装有铁甲。

小舟上的少女,粉面上充满了惊讶,看对方是个最多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轻身功夫。

转身再一仔细看,顿时绽唇笑了。她似乎才看清郭晓涵长得眉清目秀,将来长大了,定是一个貌若子都的俊美人物。

郭晓涵则看得一楞,发觉这个少女绽唇一笑,狐媚醉人,尤其那双荡人魂魄的桃花眼,闪射着诱人的光芒。

但见粉衣少女纤指向后一比,两个小婢同时拨桨,小舟再度冲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

郭晓涵看得心中一动,决心先将两个小婢除去。使小舟无人操纵,再设法制服那粉衣少女,然后夺舟逃走。

心念未毕,小舟已再度冲至。

郭晓涵未待小舟到达,已先腾空跃起,少女横剑在手,并无刺出之意。

郭晓涵闪电下泻,水花飞溅中,脚尖已踏上舟尾。

接着大喝一声,飞起一腿,直踢着绿衣小婢的后腰。

绿衣婢子惊得娇呼一声,飞身扑入水中。

就听——

“刷”的一声,但见浪花飞溅,人已至一丈以外,宛如一条入水的美人鱼。

郭晓涵看得一呆,知道要糟,女水贼岂能不会潜水?

心念未毕。

另一紫衣小婢已反身运桨打来。

郭晓涵一式“金针定海”,金锥闪电下垂,急封扫到的水桨。

“蓬”的一声,紫衣小婢手中的木浆,已被震得脱手飞去。

郭晓涵正待起脚,粉衣少女一声娇叱,长剑业已刺到。

水中的绿衣小婢,同时一抖银练锤,击向郭晓涵的后腰。

郭晓涵前后受敌,已无还手之机,脚尖一点小舟,飞身横飘丈二,直落在撞翻的小艇之上。

少女一见,喜上眉梢,即对小舟上的紫衣小婢,命令的说:“提回堡去,听候堡主发落。”

“落”字尚未出口,刷的一声水响,紫衣小婢已纵入水中。

两个小婢纤腰一扭,竟分左右,直向郭晓涵立身的覆艇游去。

郭晓涵一看,顿时慌了手脚,因为他根本不识水性,只要两脚一沾水,身体势必立沉湖底。

现在只有一线生机,就是迅速制服小舟上的少女,迫使那两个小婢,将自己送出芦苇荡去。

心念一动。

身形腾空而起,一式“海燕掠水”,直扑小舟,同时手中金锥一招“金蛇吐信”,幻起一道金光,直刺少女的前心。

少女立身船头,似在想着心事,因而未料到郭晓涵会猝然出手,而且身法奇怪,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

一声娇叱,身形疾退,飘身退向舟尾。

郭晓涵心中一喜,大喝声中,脚尖一点舟舷,金锥招式突变,幻起千百锥影,直向少女当头罩去。

少女足尖叫沾小舟,一团金光,夹着寒风,已将她全身罩住,惊得她一声尖呼,疾演“巧燕翻身”,刷的一声,窜入水中。

郭晓涵毫无打斗经验,加之又在小舟之上,根本没想到那少女会纵入水中,只觉两眼一花,少女顿时不见了踪影。

郭晓涵这一惊非同小可,暴喝声中,疾抡双臂,企图闪电下坠。

虽然下坠之势极快,但仍冲过小舟数尺,噗通一声巨响,水花飞溅,人已直落水中,一股微带腥味的湖水,直向耳鼻口内灌入。

郭晓涵一连喝了两口湖水,赶紧闭住呼吸,尽量放松肌肉,手中金锥,依然紧握不放。

在他进入水中的那一刹那,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欢呼声,和一声尖叫。

身体正在下沉之际,一双手臂已将他揽腰挟住,接着浮向水面。

哗啦一声水响,身体已托出水面,郭晓涵眼睛尚未睁开,赶紧张口吸了一大口气。

蓦闻一声娇叱:“小姐快下去,他还没晕过去!”

郭晓涵一听,不由大吃一惊,心中非常后悔,真不该出水就吸一大口气。

耳畔骤然响起一声娇叱:“快接过去放在小舟上。”

郭晓涵一听,知道挟着自己的正是那个粉衣少如这时,他已闻到一丝浓郁的脂粉香气。

就在两个小婢接过他的同时,他的“黑憩穴”已被少女点了一指。

郭晓涵知道少女的用意,也就乘机把头一垂,佯装熟睡过去。

那两个小婢听了小姐的斥责,对郭晓涵似乎客气了一点,两人将郭晓涵高举至舟舷,合力一推,“咚”的一声,郭晓涵已应声被推进小舟内,虽然有些疼痛,但他咬了咬牙没敢吭声儿。

又是一声清脆的喝骂:“你们不会轻一点儿吗?”

骂声甫落,舟身一阵晃动,郭晓涵知道少女和两个小婢已纵上小舟。

一阵哗哗滴水声,惹得郭晓涵忍不住觑目偷看。

郭晓涵不看尤可,一看之下,直吓得怦怦心哑,俊面通红。

只见粉衣少女和两个小婢,衣裙尽湿,紧紧裹着娇躯,高低起伏,曲线毕露,看来实在惹人。

两个小婢一胖一瘦,稍具成熟,面粉衣少女则娇躯健美,极富弹性,柳腰肥臀,剔透玲珑。

尤其胸前两座浑圆高耸的玉乳,在湿透的粉红罗衫下,颤颤巍巍,随着呼吸起伏,在郭晓涵看来,简直像小时候吃过的大蜜桃。

郭晓涵觑目看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连大气儿不敢出。

少女清脆的命令说:“回堡去,老堡主这时也许回来了。”

接着水响桨动,小舟疾进如飞。

郭晓涵仰面倒在小舟上,双目紧闭,不时睁开一丝眼缝,偷觑舟外情形。

只见夜空深邃,繁星万千,已没有了朦朦的月光。

水道两侧,苇叶沙沙,芦花摇曳,梭形小舟冲击在水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郭晓涵手中虽然仍握着那柄无坚不摧的精金刚柔锥,但他已无意突然跃起,猝向少女袭击了。

因为——

他既不会操舟,也不识水性,何况他早已被转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即使一击成功,自己也无法出得去这片广大苇丛。

现在他只有暂时随她们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忽然——

一阵浓郁的异香,直扑进郭晓涵的鼻孔里。

郭晓涵心神一荡,觉得这香气令人闻了有种轻飘飘,醉陶陶感觉。

正待觑目一看,一方湿凉的绢帕,已抚在他的前额上,接着轻柔的移动着,拭去他脸上的湖水。

而后,颚下,鬓间,发髻……

郭晓涵佯装沉睡,略带鼻息,他不敢让粉衣少女察觉他在伪装晕睡,但是他紧张的内心,却感到一丝温暖和舒适……

操桨的响声依旧,因而断定为他拭去脸上湖水的是那个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的纤纤玉指,不时触及到郭晓涵的面颊,使他的心头怦怦直跳,奇痒难耐。

由于郭晓涵终年居住在荒林古墓中,根本不知道两性相吸的天赋生理作用,当然也不懂异性问的爱抚。

但是他的心灵上,却能感应到对方给与他的喜悦,快慰,和舒适。

一阵疾劲夜风吹来。

粉衣少女立即命令说:“小莲,快打信号!”

话声甫落。

郭晓涵感觉到粉衣少女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知道她方才说的“苇林堡”可能已经到了。

于是——

悄悄睁开一线眼缝,觑目一看,左右已没有了芦苇,想是已进入芦荡的中心——“苇林堡”的附近。

只见——

身穿淡绿劲衣的小婢,已引起火种,一连点燃了四只小红灯笼,横排在舟尾上,正作着有规律的摇动。

另一个身穿淡紫劲衣的小婢,依然运桨如飞,小舟速度似乎丝毫未减。

绿衣小婢,将灯笼摆了一阵之后,依然坐下操桨,小舟速度骤然加快。

小舟飞驶之间,郭晓涵觑开的缝眼中,突然现出一盏红光四射的斗大红灯,高高悬在半空。

灯上有一个白底大字,由于距离尚远,郭晓涵无法看得清楚。

继续再前进,第一盏红灯之下八九尺处,又现出一盏红灯,灯上依然有个白底大字。

渐渐,第三盏红灯也露出来了……

第三盏红灯之下,露出一座高耸夜空的堡楼尖顶,而郭晓涵也瞄清楚了红灯上三个大字——“苇林堡”。

小舟飞快的进入苇林堡门楼的暗影中。

这时——

郭晓涵已能听到壮汉的吆喝声,和堡门升起的沉重“格格”声。

悬在堡楼尖端的三盏红灯,在身卧舟内的郭晓涵看来,显得更高更小了。

小舟逐渐慢了下来,郭晓涵才发现距离堡门已经不远了。

堡门宽约八尺,高约丈二,闸门用巨木排成,开时上升,关时下降,闸门下显得示着浸入水内数尺的水痕。

门楼和堡墙,均以巨大青石筑成,接合处都用巨钉相连,工程浩大,气势雄伟,实属少见。

郭晓涵看了,一直想不出这座雄峙湖中的水上堡垒,是怎么建成的。

心念之间。

小舟已驶进门内,光线一亮,只见数盏大灯笼高悬在门楼下面。

两侧台阶上,恭谨的立着十数个身穿绿皮水靠的彪形大汉,浓眉环眼,腰悬寒光闪闪的蛾眉刺。

郭晓涵一看,才知道逃了虎穴,又掉进了龙潭,如今再想逃走,恐怕科没有傍晚逃出丰渔村那么简单了。

彪形大汉一见少女和两个小婢的衣服尽湿,俱都面色一变,知道在湖上遇到了高手。

以他们小姐的武功身手,居然被逼下水,那人功力之高,可想而知。

但是——

看了倒在舟中的郭晓涵之后,大汉神色俱都显得不解,没有人相信他们的小姐是被这个年龄最多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逼下水的。

蓦见粉衣少女一打手势,小舟立即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心知要糟,必要是将自己交给这些大汉们立即关进水牢里去。

粉衣少女纤手插腰,桃花眼中冷电游目一扫,十数名大汉俱都畏怯的低下头去,少女立即沉声问:“老堡主可曾回来?”

其中一个虬髯大汉垂首恭声说:“启禀小姐,老堡主尚未回来!”

粉衣少女柳眉一蹙,暗感惊异的“噢’了一声,继续问:“今日中午,马总管是派谁前去恭迎老堡主的?”

虬髯大汉恭声回答说:“是堡中三鬼中的‘追鲸鬼’姚旺。”

大汉把话一顿。

回头看了看身后石门上插着的一柱香,继续说:“方才马总管又率领堡中二鬼,乘快艇亲自迎接去了。”

粉衣少女一听,似乎略放宽心,微一颔首,即令小舟前进。

虬髯大汉又恭声问:“小姐,这个奸细可要留下来拷问?”

郭晓涵一听,心头猛的一震,立即将握着的金锥下意识的紧了紧。

只听——

粉衣少女沉声说:“不必了,我还有话问他!”

说话之间。

小舟已驰出堡门楼下。

郭晓涵一颗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小舟在堡内水道中不疾不徐的前进着,水道两侧俱是以青石筑成的房屋和阁楼,由干夜深人静,堡内灯光已熄,仅水道两侧,每隔数丈悬着一盏灯笼。

“苇林堡”范围极广,小舟在形式古老的石房楼阁间水道中,穿梭极久,又经过了两道闸门,一座月形拱桥,和一道红漆金钉金环大门,才在一座青石栏阶前停了下来。

郭晓涵一看这情形,逃走的想法,完全绝离了。

苇林堡是水盗的巢穴?还是名震武林的帮派?抑或是江湖侠隐高人的避世之所?他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

但是他深信,这座苇林堡的老堡主,必是一个武功高不可测的人。

忽然——

心中一动,顿时想起父仇,他在想,如果这个老堡主确是一位武功高绝的侠隐人物不妨拜他为师,然后再替父报仇。

心念未毕。

他的身体已被两个小婢抬起来。

接着——

手中的金锥也被粉衣少女拿了过去。

郭晓涵拜师的美梦顿时醒了,心想:自己的生命尚且难保,还在异想天开……

思忖之间。

粉衣少女已斥责的说:“小芝,你不会把他的头抬高一些吗?”

郭晓涵的头立刻被抬高了一些,觉得舒服不少,但郭晓涵的心里却感到无限迷惑,他不明白这个少女的心肠为什么这样好。

接着——

传来一阵莺声欢笑:“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欢呼声中,同时响起一阵急促的奔步声。

由于粉衣少女就走在郭晓涵的身边,他不敢觑目偷看,仅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自己被抬进一座鲜明的红漆月形圆门内。

欢呼声和脚步声,骤然停止了,涌来的一群侍女,顿时静了下来,想必是看到小莲和小芝抬着郭晓涵。

粉衣少女急声说:“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和夜点!”

一阵急促的奔走声,涌来的侍女又一声不响的走了。

眼帘光线一亮,接着身体上升,郭晓涵知道上台阶了。

片刻——

又响起粉衣少女的声音:“先放在绣墩上吧!”

郭晓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绣墩,只感觉身体被放在一个异常柔软舒适的东西上,两手接触处,布置极为滑润。

粉衣少女声音稍缓和了些说:“你俩也去沐浴更衣吧!”

那两个小婢低声应是,接着走了。

室内灯光很强,直照得郭晓涵的眼帘发亮,耳边不远处也逐渐响起阵阵窃窃私议声。

郭晓涵知道身边不远处尚立着有人。

同时,也断定粉衣少女走了。

渐渐,那些细小的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正悄悄的向前走来。

“……他为什么还在睡呢?……”

“恐后是被小姐点了穴道吧……”

“你们看……他长得真英俊……”

“小花,不要动,当心小姐剥你的皮……

一群侍女围着绣墩品头论足,郭晓涵只感到浑身有如针刺。

忽然——

全室一静,侍女们惊得纷纷退去,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果然——

一阵浓郁的香气扑来,一只玉手立即将他揽起,舒掌在他的“命门”上轻巧的拍了一下儿,接着又将他放下。

郭晓涵知道少女是在为他解开穴道,佯装吁了口大气,伸了个懒腰,老实说,他也的确需要活动一下儿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被室内强烈灯光照射的举手遮住双目……

他眼珠子一动,发现粉衣少女仍穿着湿衣,手里抱着几件颜色不一的衣服,樱唇绽笑,双眼默默凝视着他。

郭晓涵佯装一惊,急忙由绣墩上跃下来,立即左手护面,右掌护胸,作了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架势。

紧张的望着粉衣少女,和立在一角的几个小婢,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惶急惊愕之色。

几个小侍女,被郭晓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俱都吓呆了。

粉衣少女看了郭晓涵的紧张相,“噗嗤”一声忍俊不住的失声笑了起来,直笑得胸前玉乳抖颤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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