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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旧情再续

由于——

郭晓涵得知“静玄仙长”这三年来一直坐关,恩师的那封信十之八九是“浪里白条”故弄玄虚,郭晓涵的心情,也愈加悲痛沉重了。

他风尘仆仆,日夜赶路,极少宿店休息,由于他已练成“佛光神功”,疲惫时略一调息,随即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第三天黄昏,襄阳城的巍峨箭楼,业已清晰可见。

襄阳是座大城市,人口众多,水产丰富,是一水陆码头。

郭晓涵来至西关城外的大街上,只见行人熙熙攘攘,商店如林,酒楼茶肆,客栈比邻,热闹异常。

家家悬灯,户户贴纸,上面写的尽是奇绝灯虎,虽然尚未入夜,但是街上早已灯火辉煌,光明大放。

城里城外,到处响着锣鼓声,和震耳的鞭炮声。

行人三五成群,熙来攘往,摩肩接踵,兴高彩烈的观灯、猜谜,好一副升平景象。

郭晓涵这才想起,今天是上元霄。

一股凄凉孤寂之感,直上心头。

他想到无双妹妹临别的戚怨神色,这些天来,不知道又惟悴了多少……

他又想到隐居鄱阳湖畔的横波姑姑和圆圆姐姐,离开她们已经两年了……

思忖之间。

一阵得得马蹄声,迳由身后传来。

郭晓涵一定神,发现自己已来到西关城门的护城河桥了。

而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喜娇呼声:

“涵弟弟,涵弟弟,我终于追上你了!”

郭晓涵猛的一怔,忙回头一看去,只见端坐在白马上的“毒娘子”,正不停的向他招手,同时催马驰来。

他看得剑眉一蹙,心中一阵迷惑,不由暗问自己,她为何追来了?

心念未毕。

“毒娘子”已至近前,妩媚一笑,纤纤玉手撑按鞍头,人已飘落在郭晓涵身前。

由于——

“毒娘子”来得突然,郭晓涵不由暗起戒心,但仍礼貌的拱手笑问:“夫人何事匆匆赶来襄阳?”

“毒娘子”见桥上围聚了不少进城看灯的人,而且都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立即笑着说:

“我们进城再谈吧!”

郭晓涵发现不少行人正以羡慕妒嫉的眼光,望着他自己,而且还有几个身穿劲装,满脸轻薄汉子,居然向他和“毒娘子”挤了进来。

于是——

瞅着“毒娘子”点了点头说:“好——我们走吧!”

“毒娘子”忙拉马和郭晓涵并肩走进城门,娇靥含笑,媚眼生辉,几天来的风尘疲惫,顿时全消。

郭晓涵满腹疑惑,不知道“毒娘子”飞马追来目的何在。

由于进城看灯的人太多了,你拥我挤,因而“毒娘子”几乎是贴着郭晓涵的身子在前进。

她身上似兰似麝的幽香,不断的向郭晓涵鼻孔内扑来,而她胸前那两个极富弹性的玉乳,也有意无意的猛在郭晓涵身上磨蹭。

“毒娘子”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娇躯丰满成熟,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这对跟在他们身后进城看灯的人来说,更充满诱惑。

郭晓涵却心情沉重,急于赶路,再加上对“毒娘子”来意不明,心中更是郁郁不乐,别说是街上五光十色的花灯无心一顾,就连那醉人的幽香,和不时撞来的玉乳,亦已然不知了。

郭晓涵在拥挤的人群中,茫然的向前走着。

蓦地——

他被“毒娘子”的玉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儿,同时听她柔声说:“涵弟弟,我们就到这家兼做饮食生意的客栈歇歇吧!”

郭晓涵正希望早些知道“毒娘子”的来意,因而抬头一看,只见楼高三层,建筑雄伟,悬灯结彩,气势不凡,是城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家酒楼兼客栈。

于是——

郭晓涵立即同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走向店门,已有两个店伙计恭恭敬敬的迎上前来,一个人忙将马匹接了过去,另个人引着郭晓涵和“毒娘子”向店内走去。

“毒娘子”抢在前头要了一处有侍女的独院精舍。

郭晓涵虽然觉得谈话需要清静,但并一不定要如此铺张,何况有侍女在一旁,说话很不方便,正想和“毒娘子”商量换个地方,店伙计已来到一座灯火明亮的独院门前,因而也就懒得再多说了。

店伙计登上门阶,举手轻叩门环,稍顷,呀的一声,门开了,应门的竟然是四个年轻标致的侍女。

那四个侍女一见郭晓涵和“毒娘子”,齐敛衽为礼,同时恭声说:

“爷和姑娘请进!”

郭晓涵和“毒娘子”举步进院门,店伙计也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绕过迎壁,正面即是小厅。院中纱灯密布,两厢灯火辉煌,小厅内显得格外明亮。

郭晓涵进入小厅转身拱手,谦和的说:“夫人请上座。”

“毒娘子”妩媚的一笑说:“少快是客,礼应上坐才对,方才因为人多,请恕我直呼你涵弟弟。”

郭晓涵立即谦逊的含笑说:“少侠和弟弟,都是一样,些许小事,夫人何必挂齿!”

边说边当先坐在椅子上。

“毒娘子”神色一喜,立即愉快的娇声说:“既然这样,我这个大姐可高攀了,不过,大姐还真怕委屈了你这个人间麟风般的涵弟弟!”

刚才郭晓涵仅是一句谦逊话,没想到“毒娘子”竟认起真来,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已无法反驳。

片刻——

两个侍女已经送来点心干果和香茶,另外两个侍女则每人捧着一个精致的盖碗,分别送到郭晓涵和“毒娘子”的面前,同时恭声说:“请爷和夫人先进些元宵。”

边说边恭恭敬敬的将盖碗放在桌上,同时将碗盖打开,现出四个热气腾腾的元宵来。

郭晓涵听了侍女们的称呼,俊面不禁一红。

虽然——

侍女们听了他这样称呼“毒娘子”才跟着这样称呼,可是把“爷”和“夫人”连在一起,意思就大不相同了,可是,他又不好当面向侍女们解释,加以纠正。

而坐在椅子上的“毒娘子”,却妩媚的轻轻膘了郭晓涵一眼,略显羞涩的笑了。

郭晓涵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忙转首望着“毒娘子”说:“夫人飞马追赶在下,不知有何见教?”

“毒娘子”一看郭晓涵神色的忧急,不由妩媚笑着说:“本来事情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你,也就不重要了。”

郭晓涵剑眉一蹙,更加不解,俊面上已泛起不悦之色。

“毒娘子”一看,“噗哧”一笑,随即端起瓷碗说:“别急,先吃完元宵,姐姐自会告诉你!”

郭晓涵一看她这份儿媚态,活脱脱就是“苇林堡”古淡霞的化身,心中益发厌恶。

为了早一点儿摆脱她的纠缠,只好迅速将碗里的元宵吃下去。

“毒娘子”见郭晓涵无可奈何的吃着元宵,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郭晓涵匆匆吃完元宵,发现“毒娘子”仍在细嚼慢咽,虽然心中气往上撞,但也只得忍下去。

“毒娘子”虽然生了一副狐媚泼辣相,但是吃起东西来却是十分文静,她吃完元宵,喝了两口汤,顺手取出一方罗巾来。

她含笑妩媚的望着微泛怒意的郭晓涵,轻轻拭了一下儿鲜红的樱唇,淡淡一笑问:“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

郭晓涵耐心的等了老半天,竟然是一句无关要紧的“你是不是要去大洪山”,气得他狠狠一点头,沉声说:“不错!”

“毒娘子”玉手握着罗巾,目光柔和的望着郭晓涵,唇角微带笑意继续说:“你可知道如何前去?”

郭晓涵一听,怒火不由上升,但是他仍强自忍耐着,冷冷的说:“在下自会沿着官道前去,这一点儿,夫人大可不必耽心。”

“毒娘子”淡淡一笑道:“大洪山计有三岭、九峰、一十二寨、山势崎险,关卡无数,寨中高手如云,喽罗头目近万,滚雷陷阱,椿哨棋布,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难进入,这情形你可知道?”

郭晓涵的确没有想到,大洪山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但是他心中有气,因而豪气干云的说“大洪山即使是刀山剑林,在下又有何惧……”

“毒娘子”未待郭晓涵说完,立即又插言问他:“你是说杀遍三岭九峰,踏平一十二寨,不怕找不到‘独臂阎罗’是么?”

郭晓涵被她问得一楞,星目盯着胸有成竹的“毒娘子”,顿时无言以对。

“毒娘子”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笑,接着说:“论武功,‘独臂阎罗’只能与一般武林高手争雄,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

但是他寨中高手中云,而且俱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你杀也杀不光,再说你心地善良,除非十恶不赦的人,你决不忍心大开杀戒……”

郭晓涵被“毒娘子”说中他的弱点,不由轻哼了一声说:“哼!必要的时候,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毒娘子”见郭晓涵说得十分勉强,不由笑着问:“假如‘独臂阎罗’一直躲在暗中偷窥,永远不跟你照面儿,你上望天岭,他去摘星峰,你在庚辛寨,他去甲子营……我的涵弟弟,你就是天上的二郎神,哪吒三太子,恐怕最后也要落个筋疲力竭,累死在大江山上……”

郭晓涵听得心头狂震,但仍不肯服输的说:“在下深夜前去,直奔主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怕‘独臂阎罗’跑上天去!”

“毒娘子”媚儿眼膘着郭晓涵,赞许的“噢”了一声,接着慢条斯理儿的说:

“要是有人事先去大洪山通知‘独臂阎罗’,说你近日必去找他报仇,又该怎么办呢?”

郭晓涵心中一惊,神色立变,不由脱口问:“果真有这种事!”

“毒娘子”冷冷一笑,有些故卖人情似的说:“难道我披星戴月,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只是为了骗你吗?”

郭晓涵这才觉得事态严重,果真有人暗通消息,以大洪山区之广,“独臂阎罗”若有意避不见面,的确是一个难题。

加之险要重重,机关密布,偶一不慎,便有丧命之虑,何况我明敌暗,以逸待劳,在对方蓄意防范之下,即使潜入,亦属不易!

一念至此。

心中万分焦急,他不由连声暗问着自己,这个暗通消息的人又是谁呢?

心中一动,立即急声问:

“你是说老寨主去了大洪山?”

“毒娘子”见郭晓涵一直无动于衷,芳心不禁有些气。

这时见问,立即轻哼一声,冷冷的说:“他们是死对头,一见面儿就打的头破血流,他那儿有那份儿好心肠去给‘独臂阎罗’通风报信儿噢!”

郭晓涵剑眉一蹙,立即不解的问:“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毒娘子”一看郭晓涵的忧急相,芳心似乎有些不忍,神色一变说:“就是我们白河寨前寨的‘矮脚虎’!”

郭晓涵一听,似有所悟的说:“可是那夜被我一脚踢上房面的那个人?”

“毒娘子”立即点了点头说:“正是!”

郭晓涵剑眉一轩,忿忿的问:

“他是何时离开白河寨的?”

“毒娘子”似已看出郭晓涵有意星夜赶往大洪山,于是平静的说:“就在你离开白河寨半个时辰之后。”

郭晓涵一看时间,星目突然一亮,墓地起身对“毒娘子”拱手说:“承蒙夫人关注,在下无任感激,隆情后报就此告辞。”

“毒娘子”依然端坐,动也没动,望着郭晓涵冷冷一笑说:“你认为现在星夜赶往大洪山,就可以在‘矮脚虎’之前到达吗?”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毒娘子”又冷冷一笑说:“‘矮脚虎’身携巨金,决心先你而至,每遇驿站,必换马匹,星夜兼程,前日他已渡过汉水,如今恐怕已经过了长寿店,进入大洪山区了。”

郭晓涵心乱如麻,不禁连连跺脚说:

“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毒娘子”一听,忍不住得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接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事情本来极为重要,既然追上了你,也就不重要。”

郭晓涵万分不解的望着“毒娘子”,不禁焦急的问:“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侍女们已将酒菜送来。

“毒娘子”望着丰盛的酒菜,妩媚的笑着说:“你先安下心来吃酒,姐姐保证给你一个‘独臂阎罗’,任由你审问、报仇。”

郭晓涵知道急也没用,“毒娘子”既然敢这样说,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于是——

郭晓涵再度落坐,望着满桌酒菜,却提不起一丝胃口。

“毒娘子”亲自为郭晓涵斟满一杯酒,樱唇绽笑,神色自若,好像在欢度上元宵节。

郭晓涵心绪紊乱一直想着大洪山,忍不住再度问:“但不知夫人有何良策,迫使‘独臂阎罗’……”

“毒娘子”神秘的笑了笑说:

“饭后我们俩先去观灯……”

“郭晓涵一听,不由生气的沉声拒绝说:“要去你去,我没兴趣!”

“毒娘子”一听,不由格格笑了,立即向他解释说:“那天晚上我得到‘矮脚虎’私自逃走的报告后,立刻派出二十匹快马,分头追了下去,一经追上,格杀活捉,见机行事,并规定他们今夜在襄阳城会齐,我们上街看灯是假,主要的是要找他们……”

郭晓涵一听,自是无话可说,心想如果那些人迫到了“矮脚虎”,大洪山虽然分寨众多,高手如云,但要找“独臂阎罗’仍极容易。

两个人吃完饭,立即走出店来。

街上灯火辉煌,行人拥挤,锣鼓声,欢笑声,不时响着鞭炮声,整个的襄阳城热闹非凡。

郭晓涵和“毒娘子”立在店门口,只见这面舞双狮,那边要龙灯,酒楼茶肆的窗口上,探出不少人头来观看。

蓦地——

郭晓涵星目一亮,浑身不禁一颤,立刻一呆,惊讶的望着对面茶楼上的窗口。

“毒娘子”不解的轻轻碰了郭晓涵一下。

郭晓涵略一定神,想起什么似的,一句话不说,神色慌张的转身就向店内跑。

“毒娘子”看得一楞,急呼一声“涵弟弟”,忙飞身追了上去。

就在她急呼“涵弟弟”的同时。

另外一个清脆声音,也在惊喜交加的急呼“涵弟弟”,透过欢笑的人潮传了过来。

飞奔的“毒娘子”听得一楞,情不自禁停身回头一看,立刻惊呆了。

只见——

一个身穿粉红劲装,外罩短披风,背插长剑的狐媚少女,神色焦急的穿过人群,向店内追来。

“毒娘子”觉得这个少女极为面熟,似在什么地方见过,桃花眼、柳叶眉、悬胆鼻、红楼唇、瓜子脸,这个少女和自己太像了!

打量之间。

粉衣少女已至近前,擦过她的身边,直向店内追去。

“毒娘子”一定神,立即怒声喝问:

“喂!喂!你找谁?”

怒喝声中,飞身向那少女扑去。

粉衣少女理了不理,依旧向店内紧追!

“毒娘子”顿时大怒,一声娇叱,人已腾空而起,直向飞奔的粉衣少女身前扑去。

就在她身形将要落地的同时,粉衣少女已纵身飞上房面,一式“彩凤归巢”,直扑向独院精舍。

“毒娘子”顿时补空,不禁又羞又急,接着一长身形,也腾空越墙而入。

身形落处,恰恰挡在粉衣少女身前,柳眉一挑,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追赶我涵弟弟?”

粉衣少女见郭晓涵逃进厅内避不见面,心中又急又气又委屈,粉面苍白,美目噙泪,娇躯不停的嗦嗦直抖。

一看“毒娘子”横身拦道,厉声喝问,一肚子怒火顿时发作开来,厉声反问她道:“你又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毒娘子”久历江湖,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女,铁的和郭晓涵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纠纷。

因而强忍着怒火,冷冷一笑说:“他是我的涵弟弟,我是他的大姐姐,我为何不能问?”

粉衣少女不由怒声说:“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古淡霞,为何不能追他!”

“毒娘子”一听,立刻傻了鼻子。

古淡霞受尽千辛万苦,奔走大江南北,一年来风吹日晒,马不停蹄,好不容易才找到心爱的涵弟弟,没想到一见面儿,竟吓得他转身飞奔,宛如看到蛇蝎!

想到伤心处,真是欲哭无泪,悲痛欲绝,她噙泪望着小厅内,颤声低呼道:“涵弟弟,涵弟弟,我是淡霞,我找你已经一年了!”

厅内寂静无声,依然没有郭晓涵的回应。

“毒娘子”一定神,心中似有所悟,立即冷冷一笑,讥嘲的问:“既然你是他妻子,他为何不理你呢?”

古淡霞一听,顿时大怒,柳眉一挑,厉声叱道:

“你给我站远一点儿,哪个要你问?”

厉叱声中,疾挥玉掌,一式“横扫云山”,闪电扫向“毒娘子”的面门。

“毒娘子”见郭晓涵不理古淡霞,因而胆气一壮,一声娇叱,扭柳腰、闪躲躯,玉掌一翻,疾扣向古淡霞的脉门。

古淡霞尽得“赛貂蝉”和古大海的真传,武功自是不弱,冷笑一笑,横扫的玉掌,突然变削为劈,直切向“毒娘子”的酥胸。

“毒娘子”久经大敌,虽然暗吃一惊,但仍临危不乱,忙将上身一仰,脚尖儿轻一点地,业已飞身退至厅阶上。

立在厅阶上的四个侍女,早已吓得惊呼尖叫,花容惨变,纷纷逃散!

古淡霞逼退“毒娘子”之后,飞身直向厅内扑去。

“毒娘子”被逼的心头火起,一声厉叱,玉掌翻飞,幻起一片如山掌影,挟着凌厉劲风,迅速将古淡霞逼退。

古淡霞明明看到郭晓涵进入小厅,然而他却狠心不肯出来。

因此断定他已被这个孤媚少妇迷住,满腹懊恼,变成了无名妒火。

这时——

又被“毒娘子”凌厉掌势逼下厅阶,把心一横,突举皓腕,“呛啷”一声龙吟,寒光暴闪,一泓秋水,已握手中。

两眼怨毒的望着“毒娘子”,满面杀气的咬牙恨声说: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涵弟弟,今天本姑娘若不将你剁成肉酱,便举剑自刎!”

边说边注定阶上的“毒娘子”,手横长剑,缓缓向前退去!

“毒娘子”冷冷一笑,毫无惧意的说:“既然你无法迷住涵弟弟,那算你没有本事,今夜你不举剑自刎,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说话声中。

毒娘子探手腰间小皮囊内,取出三粒“毒磷弹”来。

隐身在小厅屏风后面的郭晓涵一看,神色突变,他知道再不出去是不行了。

他不是不敢见古淡霞,只是觉得见了她,对那天逃走的事儿无法自圆其说罢了。

再者——

古大海也是杀害父亲的重要凶嫌之一,因而不愿见她。

现在眼看古淡霞和“毒娘子”已经刀兵相见,不管是谁伤了谁,都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更何况古淡霞对他有赠药之恩,和帮助他逃出苇林堡之情。

至于古大海当众宣布他们是未婚夫妻一事,那仅是他们一厢情愿的事儿,他根本不能承认。

照理说,古淡霞这一辈子是不能再嫁别人了,可是古淡霞生性放浪,心如蛇蝎,一向任性胡为,她也不会自甘寂寞的过一辈子。

因而——

他不肯承认这一椿婚事,对古淡霞来说,毫无亏损,她仍是自由之身。

“毒娘子”更是伤不得,明天就要去大洪山,一切全仰仗她的指点相助,她能诱出“独臂阎罗”来。

而今夜“白河寨”的人马又预定在城内会齐,必须由她去联系、召集。

心念之间。”

古淡霞已横剑通至阶前,蓄满劲力的长剑,正待骤然一击了。

“毒娘子”也已紧扣“毒磷弹”,凝视着古淡霞手中的长剑,以静制动,只要古淡霞的长剑一举,她手上的三颗“毒磷弹”,便立即打出。

郭晓涵看了厅前的惊险情势,只好闪身走出屏后,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误会!大家不要误会!”

说话之间。

人已飘身来至厅外。

“毒娘子”见郭晓涵已经出来,望着古淡霞冷冷一笑,立刻就将“‘毒磷弹”放进皮囊内。

古淡霞见郭晓涵身穿蓝衫,神采俊逸,较之以前又长高了,完全像一个成熟的年轻人,芳心中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但一想到郭晓涵刚才见了她转身逃走,避不见面一事,又令她痛如绞心,泪水就像决堤似的流了下来。

郭晓涵本就心地善良,再加上古淡霞对他一直关怀备至,他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于是歉然说道:“霞姐姐快请厅上坐!”

这一声霞姐姐,立即补偿了古淡霞一年多来的奔波辛劳,心里虽然略感安慰,但是她所受的委屈,却无法一时消除。

郭晓涵见古淡霞花容憔悴,满面泪痕,如呆如痴的立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些什么。

他因而又歉声说:“霞姐姐请原谅小弟难言之苦,刚才躲避,实在情非得已,小弟在此陪礼,请不要再生气了。”

边说边向古淡霞拱手一揖。

古淡霞黯然一叹,翻腕收剑,流着泪说:“一切内情,‘芙蓉仙子’已对我讲过,姐姐愿意协助你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如果杀害令尊的真是我爹,这也是造化弄人,什么都不必再说,姐姐自认命苦……”

郭晓涵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立即作了个肃客手势,请古淡霞到厅里坐。

“毒娘子”愈听愈糊涂,由于郭晓涵没有提到古大海的事儿,是以一时之间,她也弄不清楚。

古淡霞看也没看“毒娘子”,便迳向厅内走去。

“毒娘子”见郭晓涵一直称呼古淡霞“姐姐”’。以为他并不否认古淡霞是他妻子,因而感到又落寞、又嫉妒!

郭晓涵一俟古淡霞走了过去,才向“毒娘子”肃手请进。

“毒娘子”妩媚的一笑,心中似才略感好受一些,转身与郭晓涵并肩走进小厅内。

四个侍女惊魂甫定,你端茶,她送水,俱都战战兢兢的。

郭晓涵一指“毒娘子”,瞅着一脸幽怨的古淡霞,代为介绍说:“这位是白河寨的熊夫人……”

“毒娘子”见郭晓涵无法介绍下去,立即自动的说:“马翠萍。”

郭晓涵又赶紧介绍古淡霞说:“这位是苇林堡古堡主的掌上明珠古淡霞姑娘。”

“毒娘子”眉梢一挑,立即娇声一笑说”

“原来是古堡王的千金,久仰,久仰。”

郭晓涵见古淡霞仍面有愠色,仅淡淡的向“毒娘子”轻颔螓首,因而怕“毒娘子’难堪,两个人再打起来。

他立即解释悦:“白河寨熊寨主与古堡主俱是多年老友,交情极厚,今后双方见面机会正多,熊夫人见多识广,阅历极丰,为人爽快淳直,霞姐姐今后应该多向熊夫人请教才是。”

古淡霞一直怀疑“毒娘子”与涵弟弟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因而心中充满妒意,但是她为怕郭晓涵难堪,勉强向“毒娘子”客气了几句。

郭晓涵见古淡霞勉强,而“毒娘子”却神色自若,似乎毫不在意,于是有意岔开话题,向古淡霞道:“霞姐姐,我们自湖滨分别之后,你这一年多来可好?”

古淡霞见问,还未说话,眼圈儿已先红了。

“毒娘子”世故较深,不愿听两人之间的私事,又不放心白河寨的人马是否已经到齐了,因而起身说道:“涵弟弟和古姑娘慢慢叙吧!我先去街上看看本寨的弟兄们可曾到齐了。”

边说边迳向厅外走去。

郭晓涵急忙起身目送,并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古淡霞见郭晓涵起身相送,也只好立起身来,同时她已看出涵弟弟和“毒娘子”之间,在情感上似乎远不如她自己。

她心里仍有一些怀疑,因而一俟“毒娘子”走出院门,立即不解的问:“涵弟弟,你怎会和白河寨的人混在一起呢?”

郭晓涵还不清楚“芙蓉仙子”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所以不敢先把去华山学艺的事说出来,仅仅由前去白河寨向熊振东追问仇踪,开始说了一遍。

古淡霞听后,立即不解的问:“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郭晓涵毫不迟疑的说:“大洪山!”

古淡霞一听,神色立刻一变,脱口轻“啊”一声说:“大洪山!大洪山区方圆何止百里,三岭九峰十二寨主,俱是黑道闻名的高手、莫说你一个人前去,就算合我们三人之力,能否进入山区,都成问题!”

郭晓涵一看古淡霞的神色,证实了“毒娘子”并没有危言耸听骗他,同时他也断定古淡霞还不知道他赴华山习艺的事儿。

于是——

郭晓涵淡然一笑,悲忿的说:“父仇不共戴天,即使是明知死路一条,也不能畏死不去!”

古淡霞黯然一叹,忧戚的说:“好吧!姐姐随你前去,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甘之如饴!”

郭晓涵听了甚为感动,但是他却不愿古淡霞为他牺牲生命,立即感激的说:“父仇深似海,岂可假手他人,万一姐姐有个闪失,小弟必会遗憾终身……”

古淡霞未待郭晓涵说完,满眼泪水,娇躯颤抖说着:“姐姐为你离家背井,自绝干父母,终日马不停蹄,甘冒风霜之苦,到处寻找你的下落,这一年多来,我为你憔悴……我为你废寝……忘食……想不到……今日你却……”

说至此处。

泪下如雨,泣不成声。

郭晓涵听得黯然神伤,内心格外感激,在这一刹那,他觉得古淡霞变了,干是赶紧安慰她说:“姐姐的情义,小弟终生不忘,只是……”

古淡霞打断郭晓涵的话,双手掩面,悲痛的大声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郭晓涵不愿再惹古淡霞伤心,顿时沉默下来。

四个侍女俱都知趣的躲到厅外去,她们不了解这位文质彬彬的英俊公子,为何不好好读书,偏偏交些武林中女子。

一阵沉默之后,古淡霞的哭声渐渐停住了。

郭晓涵有意的岔开话题问道:“霞姐姐,刚才你说‘芙蓉仙子’对你说了些什么是吗?”

古淡霞取出绢帕拭眼泪,不答反问道:“你那天骑着老马,可是早就有意逃走!”

郭晓涵对于这些问题早有准备,因而毫不迟疑的说:“你看小弟当时的情形是早就有意逃走吗?”

古淡霞自是不信,但是她仍不解的问:“那为何搜遍了整个丘陵茂林,没有发现你呢?”

郭晓涵剑眉一蹙说:“说来凑巧,否则我早被老马摔死了,那天我伏在马背上,跑到一座高岗下,忽然一阵巨大潜力卷来,老马立时停住了……”

古淡霞迫不及待的问:“可是那个黄袍异人?”

郭晓涵赶紧点了点头,补充的说:

“还有‘芙蓉仙子’横波姑姑!”

古淡霞连连点头,想是觉得郭晓涵说的与“芙蓉仙子”说的完全相符,于是继续不解的问:“黄袍老人可是当场将你带走了?”

郭晓涵顿时想起恩师“独醒子”,曾在横波姑姑住处现身吓走古大海夫妇的事。

于是——

他立即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先回到湖滨小渔村横波姑姑住处,第二天夜晚,才离开横波姑姑的家里。”

古淡霞听得连连点头,接着关心的问道:“这一年多,你一直是在跟着那位异人学艺?”

郭晓涵颔首应了声是。

古淡霞关心的继续问:“那你现在的武功是不是已大有进步了呢?”

郭晓涵微蹙剑眉说:“当然有进步了,不过,究竟进步了多少,小弟自己也不得而知。”

古淡霞看了郭晓涵的神色,断定他的武功进境恐怕不多,因而不解的问:“涵弟弟,你在何处学艺,那位黄袍异人究竟是谁呢?”

郭晓涵立即为难的说:“请姐姐原谅,曾奉恩师面谕,师门源渊,不得与任何人谈及。”说此一顿。

发现古淡霞面有不悦之色,立即解释说:“不过,令尊大人知道小弟恩师的来历,将来姐姐一问便知。”

古淡霞对郭晓涵的回答似乎感到不满,正待发问,蓦见院门前人影一闪,“毒娘子”已由外面匆匆的走进来。

郭晓涵举目一看,只见“毒娘子”柳眉微蹙,神色凝重,因而断定白河寨的人马,没有追上“矮脚虎”。

于是和古淡霞同时起身相迎,一俟“毒娘子”进入厅内,立即追问了一句:“他们可曾追上‘矮脚虎’?”

“毒娘子”柳眉一蹙,感叹的说:

“‘矮脚虎’果然是一个鬼灵精,所有驿站,均来看到他前去换乘马匹,直到樊城才发现他的踪迹……”

郭晓涵一听。下由急切的问:“可曾追上?”

“毒娘子”黯然摇了摇头说:“前两天已经过去了。”

郭晓涵立即焦急的说:“奇怪,白河寨距此数百里,又隔着武当山,他是怎样过去的呢?”

“毒娘子”忙解释说:“据北路追踪的人判断。他是沿白河、经均县、奔光化,直抵樊城,第二天,他断定寨中必会派人追赶、因而先隐藏在暗处,俟追赶他的人马过去之后,再开始前进。最后到达樊城,已进入大洪山‘独臂阎罗’的势力范围。白河寨的人马即使追上他,也不敢逮人了。”

郭晓涵听得暗暗焦急,同时也暗暗赞服,那天夜里在白河寨,他就看出“矮脚虎”是个短小精干的人物。

在一旁的古淡霞,忽然双目一亮,不由急声问:

“涵弟可有马匹?”

“毒娘子”抢先的回答说:“我已给涵弟弟从二十匹快马当中选了一匹,‘乌骓’……”

郭晓涵未待“毒娘子”说完,他立即为难的说:

“有马我也不会骑!”

古淡霞不由嗔声问:“上次马惊可曾摔伤了你?你有一身好武功,只要稍加注意,便不会有问题。”

“毒娘子”似乎已决定将自己的爱马赠给郭晓涵,于是插嘴说:“既是这样,我骑‘乌锥’,涵弟弟改骑我的‘白龙驹’,不但快,而且稳,跑起来鞍头上放碗水都不会溅出来!”

古淡霞知道这是夸赞宝驹的话,但是她却趁机附和说:

“这样太好了,‘白龙驹’是千万良马中选出来的,快速平稳,马中翘楚。涵弟弟尽可放心的骑了。”

边说边转首望着“毒娘子”问:“我们现在就起程吧?我那匹‘赤火’,足可媲美昔年关老爷的‘赤兔’,虽不能说‘日行千里不黑,夜走八百不明’,但今夜启程,放马飞奔,后天绝早当赶到大洪山……”

“毒娘子”立即阻止她说:“来不及了,即使‘矮脚底’还没有到,信鸽早到大洪山了。”

郭晓涵这时被她门说的没了主意,不由焦急的问:“依夫人之见,应该如何?”

“毒娘子”胸有成竹的说:“既然事情业已无法挽回,索性沉着行事,原本两天可达。

我门偏偏五天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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