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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卷 第 九 章 千军万马

徐千光引领圣公军轻易取下临安伏虎城。且斩杀知县杨平,并据城为王,其手下圣公军且因良莠不齐,登时偷抢掳掠,甚至奸淫妇女,引来一场浩劫,无数百姓已逃城而去,未能逃走者只能祈求救兵早日来到。

此事已惊动方抵江南之童贯军,他且准备夺回伏虎城,向叛军来个下马威。

童贯赐封“江淮荆浙宣抚使”,引领禁军及蕃兵共十五万,浩浩荡荡南下,跟随者另有得宠副将辛兴宗,以及童强,王文丑和数大护法则潜行其暗处,声势甚是坚强。

童真乃太监出身,却当上大将军,自是威风八面,他原喜光明磊落作战,以彰气势,然此针对辽金夏等诸国而言,对于叛徒方腊,他压根未将其列入对手之流,遂决定玩些不一样花招,他一向崇尚孙子兵法,决定来个潜伏虚行,所谓“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对抗小小县城,他乃准备三万兵马,趁夜伪装潜来,及至黎明,终离伏虎城不及三里。

童贯且将辛兴宗分派右路,童强攻击左路,自己亲自中锋出击。

他喝道:“叛徒乃土匪、地痞之流,且多为罪犯组成,此次攻击不必客气,杀无赦,不过得避开伤及百姓。”

童强摩拳擦掌,道:“百姓早吓跑,伏虎城全是盗匪,自可全力扑杀!”打从兄弟童锣死在辽国战役之后,他悲痛不已,突闻出兵,且将方腊军为发泄对象,希望能一举歼灭,替兄弟出口光荣气。

童贯道:“注意便是。”

辛兴宗道:“敌军一向神打上身,以妖魔为护身,必定悍不顾死,将军应多小心。”

童贯冷笑:“鬼神之事交由吾师处理,对方必定作怪不得,希望一战成名,收慑匪徒气焰!”

辛兴宗未再多言。他原和种师道有所交情,对战术颇有涉猎,只是最近受童贯赏赐,调来作战。对童贯种种他了解甚深,只能建言,不能定论,他且听令行事便是。

一切皆妥为盘算。

趁着天空未亮之际,大军再次潜行而去。

及近伏虎城,旗帜竟然换得方腊军之圣公日月星旗,守卫亦是符衣符巾,黄橙橙一片。

童贯瞧得怒火高涨:“胆敢换下大宋旗帜,简直造反!”

童强冷道:“的确造反,必取他首级,挂在城墙上。”

童贯冷哼:“真是自不量力。”但觉守卫几乎靠墙打盹,敢情仍陶醉昨夜狂欢之中,他登时抽出利刀,高举空中,喝道:“火箭发射!”

霎见围城宋军突地列出三排火箭手,直往伏虎城射去,天空将暗未暗,瞧来实若鬼火。

火箭静悄悄飞落伏虎城头。

有的射中圣公军,有的猝地轰声爆炸,引来更巨火苗,原是绑了炸药。

千箭齐发,同自炸开,简直若霹雷轰顶,吓待全城皆醒,一时惊吓,千兵万人诧骇边逃边叫。有人喊道:“不好啦,乱军杀到!”有人喊及:“完了完了,天神发怒!”

另有人喊道:“对方火炮千万尊,无处可逃了!”乌合之兵只是想抢顾自己性命。

童贯视时机成熟,突又下令炮轰城门,随即挥刀大喝:“上,大宋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一声令下,其分三路强冲。

童强更是狠猛,手中长刀化若厉鬼,逢人便砍,只一照面,杀得十余叛徒首级弹飞,吓得欲逃叛军再次退回内城。

圣公军统帅徐千光原是土匪头,哪曾见过真正禁军,睡梦中忽被惊醒,已发现状况危急,然他的确相信神打威力,登时大喝:“莫要慌,待我祭天神助阵!”猛将广场大铜鼎引燃,喝着:“有请天神圣公下凡助阵!”灵符焚烧后,直往左右三十乩童般裸着上身战将。

二十战将立即起乩,哇哇狂叫中,利刀相互砍砸,全身不见血痕。

士兵见状欣喜,多人立喝:“神打上身,大家燃符护身,再也不怕敌军!”只见得一波波天兵抓出身上灵符引燃后往自身拍打。只见那二十名乩童直冲城门,神勇举止登时引得圣公军士气大振,个个挥舞狂刀,拚命杀出。

徐千光登时意气风发:“杀无赦,取下童贯首级,赏金万两,并封号护国将军!”

一声令下,全城鼎沸,圣公军疯狂冲向四面城门,准备一决雌雄。

神打附身,乩童、士兵奋不顾死猛冲再冲。

就在对方将突破城门之际,王文丑突地引领八大护法现身,王文丑冷喝:“什么圣公附身!下地狱去找他吧!”利刀一挥,登时砍下五颗乩童脑袋。

八大护法再次扑前,每人一刀,登又砍下十八颗叛兵头颅,鲜血喷飞如雨,淋得后头圣公军骇醒不少,哪顾得是否神打上身,掉头即逃,一时慌惨叫声连连。“不好啦!神打失效啦”,“神打遇上恶鬼,快逃啊!”乌合之众践踏成一堆。

王文丑更自扑前,引领八大护法如虎入羊群,全数以砍人头为手段,刹那间砍下二百余颗。

血注喷冲脖颈而去,天空一片血雨。

现场更形可怖,宛若索命妖魔裂齿撕杀。

神打圣军原以人多势众唬住胆小地方官兵,哪曾见过正规禁军,乍见同伴个个一招不到即脑飞头掉,谁还敢再战,登若丧家之犬溃逃。

任徐千光如何喝喊亦难挽颓势,眼看四面城门更涌入无数禁军,大势显然已去,他赶忙摘下将军帽,混充小兵阵营,先行开溜。

童强、辛兴宗狠猛无比,杀敌无数,不但刀头见血,连衣衫、脸面亦血迹斑斑。

童贯则在杀入战区之后,掠往墙头,威风八面指挥作战。他极痛恨叛军,下令格杀勿论。

战况就此一面倒,圣公军简直若刀上鱼肉,被剌得肢离破碎,尸横遍处。

惨叫哀嚎直若厉鬼夜泣。

从黎明战至天白,只花两时辰光景,数万圣公军几乎全军覆没。

伏虎城血流成河,尸横如山,宛若鬼城。

能逃走者几乎冒充宋军,待逃出城后方自换下宋罩衫,但也只寥寥数人。

童贯、童强、辛兴宗从未如此霸气快感过,一鼓作气,短短两时辰之内即攻下数万妖军之巨城,远比任何一战役皆惨烈且过瘾。

童贯满意说道:“大宋军队果然骁勇善战,足可吞辽战金,何患天下不统一?”暗暗决定北伐替大宋抢回燕云十六州,甚至灭辽、灭金!

大将军气势使他神醉不已。

宋两利连夜赶至此城已是次日白天,战况刚刚结束。

只见得一具具尸体从城中扛出,堆于右侧广场。断臂残肢,头颅烂脏叫人见之欲呕。尤其尸体堆若山一般高,简直数万具之多。

宋两利觉得反胃,性命竟然如此脆弱,眨眼便去了。纵在光天化日之下,仍能见得无数冤魂挤在万人尸堆中哭泣,翻找自己尸体,他们仍不敢相信已命丧于此,待找着血淋淋尸体后又自嚎啕大哭,结成一股怨气无法散化,再此下去,恐将变成鬼域妖城。

王文丑突然走来,喝令八大护法倒淋燃油,随后以待火点燃。

霎见火光冲天,尸体被烧得劈叭响,孤魂野鬼悲泣中,仍被符火烧着,登时魂飞魄散,无影无踪。

王文丑冷道:“散了也好,否则入地狱还得再死一次!”

宋两利但觉心寒,连死者魂魄一并消灭,的确过分。然想及若留下他们为害百姓或许此法又觉合理了。轻轻一叹,只怪国势如此,夫复何言。

他得想办法,尽量减少伤亡为是,于是偷偷施展感应神通,在探知阴阳老怪不在附近十里,方敢有所行动,暗中潜往童贯立身之城墙上。

他早已脱下圣公军服,换穿一般百姓服饰,唯一没变乃头上仍绑符带。待潜近城墙,轻功一掠,轻易可攀上墙头,守卫见状大喝:“找死么?”一枪便刺过来,宋两利喝道:“我要见大将军!”灵力一摄,对方楞住。

童贯忽闻此声,回头乍见宋两利,登时怔喜:“小神童你怎在此?”

纵使在宫中稍有嫌隙,然在江南相逢,竟也泛起父子般关怀之情,该是他一生无子,不自觉将宋当成义子,然那只在于感觉直接反应,若硬想收宋为义子,他且又不愿,毕竟头上有龟,甚不雅观,收了龟儿子,自己岂非变龟父亲?

童贯急忙招手笑道:“过来过来,师父正找你找得头疼呢!”

宋两利道:“找过了。”步行过来。

童贯诧道:“那么快?”忽地笑道:“或许吧!师父神通广大,不过你也别乱跑,神霄殿少了小神童,林灵素简直撑不过来。”

宋两利道:“怎会?”

童贯道:“不知是他隐藏,抑或灵力退步,上次皇上让他祈降天下太平,水灾不再,谁知京城仍下了几天雨,差点淹大水。”

宋两利道:“下点雨也算不了什么。”

童贯道:“是他自行夸下海口能收伏雨妖,结果失败,他说是宫中太脏,下些神水洗涤;也不知真假。”

宋两利道:“师父自有盘算,倒是大将军如此南下赶尽杀绝,有失天道。”

童贯道:“这你可愚仁之慈了,对手全是亡命徒,不但打家劫舍,且奸淫掳掠,叛国夺邦,若不及时收拾,死在他们手中之百姓、官兵将更不计其数,我是快刀斩乱麻,以收震慑效果,对方若此打住,且饶一命,若执迷不悟,且也饶他不得。”

宋两利道:“有人不足死。”

童贯轻叹:“既是战争,死伤自难免,何况他们神打上身,已失自己,胡干非为是常见之事。”

宋两利道:“将军应找朱勉,他主持花石纲,贪得无厌,引起百姓反感才变得如此。且将军亦莫要替皇上再找奇石异宝,大内藏宝已过多了。”

童贯最不喜受人指责,闻言脸色已变,冷道:“朱勉过分,本将军自会处理,然收集奇石那只是皇上小小嗜好,你且要断了它?也未免管得太多了!”

宋两利道:“我懒得管,只是说清楚状况,您要听便听,不听也没法,毕竟天命难违,谁也躲不掉!”说完拜礼:“我还有事先走了!”实也不屑和他多谈。

童贯冷道:“回来!你如此向我说话么?”

宋两利懒得理他,摄脑过去,冷道:“大将军请去上茅坑!”

童贯突地拜礼:“是!”当真步行而去。

守卫瞧得莫名不解。

宋两利但觉过瘾,早知便向他洗脑,说不定可解决一切。捉笑道:“上久一点啊!”童贯又应是,走的甚是恭敬。宋两利待要盘算摄脑大计,岂知感觉王文丑已瞧来,对方是阴阳老怪手下第一战将,功夫早不在话下,以前纵使交情不错,然已和老怪决裂,敌我已分,且莫让他缠上为妙,连那八大护法可非闹着玩。

宋两利随即找机会溜下内城,乘机开溜。

童贯步行下城楼之后,蓦然清醒,怔诧道:“我怎会想上茅房?且对小神童必恭必敬?

难道受他妖法?”顿觉可怖,立即唤来王文丑,说明状况。

王文丑道:“是被摄没错。”

童贯诧骇:“光是说话即能摄人?未免太厉害、太恐怖了吧!”

王文魏道:“师父已有令,见他即念定心咒,且最好莫跟他多说话。”

童贯已起寒意,道:“此种人若不能用,倒要防了。”收拾之心泛起,却不想暴露,道:“尸体处理如何?”

王文丑道:“一天一夜将可全数烧完。”

童贯道:“也好,让对方知道,背叛朝廷,将落个尸骨无存,且连魂魄都将散去,永世不得投胎!”

王文丑默然不语,他一向话不多。

万人尸冢果然连烧一天一夜仍未灭去,尤其夜间鬼火幢幢,甚是可怖。

伏虎城已变鬼城之说立即传开,闻者变色。

宋两利劝童贯不得,唯有回头想劝方腊。

他偷偷潜回圣山。

方腊已知战况,正为此事发飙,直斥手下只知庆祝战胜而疏于防范,始让童贯那浑球有机可乘。

他正式宣布日夜两军交替巡逻,乃不致再出此差错。

至于真正不敌而败原因,他始终压根儿不信。

宋两利顾及刘道真及金妙莲,不知状况如何?数日前为阴阳老怪所阻,竟无法收拾刘道真,实是憾事。

他坐定暗处,运起感应神通,搜向圣山,不久已浮现刘道真及金妙莲皆各自躺在不同病房。

刘道真似是住于山洞般秘室,下体仍里着药物,宋两利但觉对方活该,阉割效果想必甚佳。然金妙莲为何亦受伤,他并不知晓,渐渐摄脑过去,金妙莲虽有防范,但伤势在身,抵抗较弱。不多时,宋两利终能摄知对方想法,原是刘道真一刀刺其心窝,她且怀恨想报复,看来双方决裂已是注定,至于有关阴阳老怪那档事,由于金妙莲未能想及,宋两利自无从摄取。

宋两利暗忖:“两人既受伤未复,阻力降低不少,且直接找向方腊,当面跟他说清便是。”于是收起感应神通,潜往方腊住处,岂知对方吃过暗亏,已加派人员防守,宋两利不得不改变方法,突地喝道;“童贯打来了!”立即潜身变位躲藏。守卫闻言大惊,冷喝是谁?四处搜寻。

方腊更惊,切急兮兮撞出秘室,直喊道:“谁喊的?怎么回事?”急往前厅奔去。

宋两利趁他行住回廊之际,一指截其齐门腰穴,拖入厢房中。

方腊待想喊叫,宋两利一把匕首已抵其胸口,邪声笑道:“别急,我是你的媒人,又来看你了。”

方腊清醒过来,终想及几日前遭遇,更认出宋两利,诧道:“神霄小神童?你怎又再来?”

宋两利道:“当然对你大有好处,我算过你的命,很差,所以请你辞去圣公职位,才能保住性命。”

方腊冷哼:“是他们拥我当圣公,并非我想当。”

宋两利道:“不想当还自封为帝,改朝永乐年。”

方腊冷道:“天命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宋两利道:“你再不变,不出一个月,必定死于非命!”

方腊冷道:“为百姓牺牲亦是值得。”

宋两利道:“算了,我已调查清楚。你原是生产家中漆园之漆料,被朱勉索求无度,弄得一贫如洗,才愤而招集受害人征讨朱勉,谁知越搞越大,才有此局面,你且为私恨报复,任何以为民征讨全是借口。”

方腊冷道:“你不懂局势,天下已在征讨童贯、蔡京等奸官贪宦,我只是其中一脉而已。”

宋两利道:“这正是我想说的,征讨童贯也罢了,你且任手下无禁制发展,连土匪都渗混进来,结果圣公军比土匪更土匪,如此对么?”

方腊道:“那是极少数,我已下令整治。”

宋两利道:“好吧,不谈那些,谈谈近况,伏虎城一夜被毁,死亡数万人,童贯是有备而来,且有阴阳老怪在后撑腰,你的圣公军根本抵挡不了,伏虎城就是一例,劝你解散大军,保住众人性命。”

方腊冷道:“我已说过,圣公军暴涨数十万已非我所能控制,现在换人回来,他们未必肯听!”

宋两利道:“能召回多少便多少!”

方腊道:“我尽力。”

宋两利原想摄他脑门,然顾及时间紧迫,且若摄他变得痴呆,必定无法控制圣公军,且可能造成更大伤亡,终放弃此想法,道:“且信你一次,否则死伤自行负责!”

方腊道:“既敢声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宋两利问道:“你又如何脱离明教,自行声讨?”

方腊道:“先时的确参加明教,但后来变了质,我不想拖累明教,只有自行退出,以免损及明教崇高地位。”

宋两利但觉他所言非假,叹道:“你既然明理,为何仍执迷不悟?”

方腊道:“又能如何?路行至此,唯有勇往直前,否则死路一条。”

宋两利窥知他心态,毕竟已成叛徒,进则仍有生存机会,退则死路一条,他当然一拚,故任何神打招法能用皆用,甚至纵欲亦只为人生苦短所做之犒赏。既然如此,宋两利无话可说,叹道:“实是天命如此,你且好自为之,别拖得太多人陪你死!”

方腊终叹口气,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天经地义;路已难回,全凭命运安排,这群人早知如此,我只不过增加他们信心罢了。”

宋两利知多说无用,道:“你看着办吧!”终放掉方腊,潜行逃去。

方腊脑门空白甚久,想自己革命之初的确满腔热血,亦把兄弟方七佛拖进来,谁知人数逐渐庞大,几已达难以控制地步,唯有藉神力量加以控管,终欺人自欺,竟也自认能推翻大宋昏君,另立国号,说来实是可笑,然拥兵数十万,难道连一点机会皆无么?

方腊不信,在退即死路一条下,他只能硬拚。

他非但未唤回各路人马,甚至更加强神打宣传,表示圣公将一统天下,只要拿下童贯尸首即成。

圣公军霎时士气大振,亟欲迎战童贯而后想歼灭始畅快。

宋两利得知方腊作法后,无奈轻叹一切全是天注定,岂是凡人能转其天机?

终于圣公军、圣教军,甚至打着明教军人马,在方腊散布神打猛威下,和童贯作殊死战。

然在五雷尊者王文丑及八大护法助阵下,童贯军简直如人无人之地,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短短半日之内已击破东路军于富阳城,将领金双虎脑袋被砍,挂于城头,死伤约两万兵。西路军亦于五日后被歼灭,战将马太元横尸桐卢城郊,死伤万余兵,至于北路军王贵和童真军交战于杭州城郊,战况更形激烈,死伤不计其数,王贵终伤难逃恶运,开膛破肚而亡。

四场战役下来,圣公军死伤近十万人之多,简直足以溃不成军形容。

童贯军气势更炽,准备乘胜再击,渐往圣山逼去。

圣公军虽仍有十余万之多,然皆退守圣山,军心动摇,气势顿挫。

方腊怎知半月之际即已风云变色,难道正如宋两利所预言、圣公军该败么?然他实不信一向风评不佳的童贯军有何多大本事,竟能连闯四关。

他仍想出征一搏。

战将方七佛却道:“敌长我消,宜守不宜攻,咱可退入山区,保存实力,以地利之便,和对方打持久战。”

方腊想及宋两利所言,多少信得几分,命运若真如此,且得改运改方式而行,道:“可是如此退去,我颜面尽失!”

方七佛道:“怎会,只要说及战术运用,想必手下将接受;时至于此圣公请上圣台,向子弟兵喊话,再作撤退,免得士气受损。”

方腊道:“又要用邪法神打耍他们?”

方七佛道:“那是提振士气妙方,相传韩信出兵,往往以百面铜板卜卦,全数正面,士气顿旺,战无不胜,后来方知铜板双面全是一样,怎么卜都是正面。”

方腊领首:“就此办!”遂下令升坛。

眨眼圣台火苗已起,无数信徒聚集四周,有的惶恐,有者仍虔诚高昂,膜拜不已。

方腊于欢呼中渐被抬出,表情庄严若神,虔诚者立即叫喊圣公万岁,圣公万岁,声音由小而巨,终至全场沸腾,气势拉回不少。

方腊坐定圣台龙椅,伸手要求安静,顿时雀哑无声。方腊遂道:“各位以为童贯军战胜圣公军?那是谣言,此乃圣公刻意安排,化整为零,先潜伏暗处,待对方进入陷阱,再四面扑杀,一举歼灭,收摄战果!”

有士兵亲自从战场逃回,恐惧仍在,道:“可是弟兄一路血流成河……”

方腊道:“必要牺牲那是正常,但何来血流成河,那是谣言,何况弟兄飞升后,必在天庭居高位,享受仙境繁华;圣公军仍可歼灭童贯军,若无信心者,立即退出!”

霎见支持者不断呐喊圣公万岁,原是犹豫者更形挣扎。

方腊知该要神迹时刻,道:“我这里有纸人百尊,如若打出,红面向前,白面向后,即是上天旨意,圣公军必败童贯军!”伸手抓出一叠巴掌大红白纸人。

群众情绪一阵沸腾,如若几张相同或可侥幸,但若百尊全数一样,那非得神迹不可。

方腊甚有把握,目光巡视众人一趟,终向天默念几句,随即打出小纸人凌空飞滚,直若雪片纷飞,卷滚十丈方圆,群众揪急心结随着纸人起伏,两眼瞠巨欲凸。纸人纷飞先落十数尊,竟然能直立而起,面红背白,群众一阵欢呼,纸人又落十余尊,照样面红背白,群众一阵激动。纸人再落四处。竟然全数红面向前,群众狂呼击掌。

猝地发现仍有一尊,天空乱舞,群众更激动万分。

纸人终于落定地面,竟是白面向前,群众一阵哗然,正失望中,纸人突又醉酒般反弹一闪,变得红面向前,群众更自疯狂,声音暴出:“圣公、圣公、圣公!”震撼天地。霎又转为“天意、天意、天意!”随又圣公混合天意吼叫着,乩童激动处,又自上台跳舞。

方腊情绪亦显激动:“是天意没错,圣公军将杀败童贯军!”群众齐喊:“打倒童贯!

歼灭大宋!”武器齐扬,气吞山河。

方腊见激动处,喝道:“天意指示,圣公军改采迂回战术,以圣山为根,引童贯入内,然后歼灭圣山中,替天行道!”

群众一阵喝吼:“替天行道,歼灭童贯!”

方七佛见状伸手招摇,道:“东西二路军立即进入林区!”群众激情万分,边喊边行,直若天神下凡,所向无敌。

方腊但觉此种掀天气势,又怎会败于童贯之手?终信心再起,受尽拥护后始退入内殿之中。

足足耗去一时辰,圣公军方全部隐入山林。

圣台上仍留百尊红面向前纸人,随风摇晃,总也不倒。

宋两利偷偷探来,仔细研究方知纸人上了磁石粉,而此圣台另有磁场,如此阴阳相吸相斥之下,当然能红面向前。不禁佩服方腊耍神迹的确有一套。

他想耍耍童贯军,随即将纸人搜集落袋,溜身而去。

方腊退入内殿后,立即找向金妙莲。两人虽欲望交往,然时日一久,亦有交情,尤其金妙莲受洗脑之后,已将方腊当丈夫,更让他受宠若惊,真诚相对。

金妙莲虽受阴阳老怪唤回往昔记忆而认得刘道真,然被洗脑为圣姑身分仍深留脑海之中,此时竟也端坐而起,焦切问道:“听说圣公军已败,方才在外头是宣布解散?否则怎听士兵直往山林逃去?”

方腊道:“不是逃,是伏兵,只要童贯军敢赶来,必让他锻羽而归!”

金妙莲闻之稍安,道:“他敢来,自让他回不去了。”

方腊道:“正是正是,你的伤如何?恢复几成?”自知对方功力了得,有她在身边,将更安全。

金妙莲道:“四成吧!”想及刘道真,恨意即上心头:“他竟敢杀我,迟早取他性命!”

方腊亦想收拾情敌,道:“此仇日后再报,军队已转进,咱得一并前往。”

金妙莲应是,终起身,准备穿上衣衫,方腊瞧她曲线玲珑,胸脯轻颤,一时欲火勾起,邪拥搂去:“或许往后机会不多,你我且来次仙人妙境!”

金妙莲原是淫荡喜色,虽受圣姑身分而有所矜持,然骨子本性未变,受及挑拨,欲念已起,邪笑道:“你倒色了!”

方腊道:“就是对你色!人生苦短啊!”已将金妙莲压往床头,解开亵衫,妙处已现,欲火终难熬,非礼过去。

金妙莲始终媚笑直道你坏死了,禁不了挑拨,躲着伤势,仍配合翻云覆雨,享受半日未尝之难得快感。

双双梅开二度,乃在方七佛敲门喊退之际始收兵。恩爱穿妥衣衫后,相拥相扶而去。

刘道真经过半月休养,下体伤势已复原泰半,他急于抢回金妙莲,故常在附近潜伏监视,如今见得爱人和方老头搂搂抱抱,一股醋劲涌生,怒斥:“我助你打下江山,你且偷我爱人,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选得路子,亦潜行探去。

山中虽伏兵甚多,但刘道真原即封为大法师。在家丑未宣布前,刘道真仍能穿梭不受干扰,唯方腊之护身守卫可能被告知,故刘只需防此批人发现即可,他行来毫不费劲,机会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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