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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金童玉女

这个人,不是隐士,便是高人,岂可失之交臂?

余飞红心头一动,便朝茅屋走去。

由谷口到那茅屋,不过八丈远距离,一进入谷口,则见野菊满地,香气四溢,黄白相间,相映成趣。

余飞红胸怀畅爽,踏着缓慢的步子,一面欣赏着美景,一面朝茅屋走去。

突然一阵嬉笑,哭泣的声音,从茅屋中传出。

那哭泣之声,苍老而沙哑;

那个嬉笑之声,娇美细嫩,却是一个少女所发。

余飞红呆一呆,立在茅屋丈远外,不敢前进了。

少顷,茅屋内的嬉笑与哭泣之声停止了,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说道:“不成,不成,我们再从头来,我一定要抢到三十。”

这声音,即是那个哭泣的苍老女人所发出来的。

紧接着那嬉笑的少女说道:“再来一次,你仍然抢不到三十,输了又得哭啦。”

那老女人,似乎想了想,道:“适才你开始数起,三十被你抢去,所以我输了。现在由我开始,你就绝对胜不了的,听着。我开始数了……”

老女人及少女,一个一个接着数下去,结果老女人又输了,三十日仍被那少女数着,那老女人又大哭起来。

余飞红原先对这玩意只是感到好笑好玩,现在,他却发现其中原来竟暗含着无比深远的奥妙。

因此,不禁引起他的注意来!

老女人哭了一阵,突然说道:“不成,不成,我们再数。”

少女似乎不高兴了,生硬地道:“难道你不服?”

老女人也老羞成怒地喝道:“不服又怎样?要不我们拳脚相见。”

少女讥讽地一笑:“在拳脚上,我们已比划了三场,三场你都败北,再比你仍然讨不了好。我不愿意欺你人老,才提出抢三十的这个玩意,让你输得心服”

“谁知道你竟不知进退,还要纠缠,我可没心情同你闹了。”

老女人,沮丧得不再那么气势汹汹,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娃儿,这样,我心仍不服,我们再数。”

少女似乎无法,只得说道:“好!我们再数三遍。只要你能胜一次,抢着三十,我当即拔腿就走,如你一次也抢不着三十,就不要再纠缠。”

余飞红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原来两个女隐士,并非在消遺,而是为了得到宝物在进行较量。

这一次,老女人却要少女先数。少女似有把握地数出“初一”,老女人怕上当,也跟着少女数了一天。

少女接着数出“初三”一天,老女人跟着数出“初四”一天。

少女突然连数出两天“初五初六”,老女人也跟着数出两天“初七初八”。

这样数到后来,三十仍被少女数着。

第一场,老女人输了。

第二场开始,由老女人先数,当然她不会得胜,因为她没有懂得其中奥秘,就是数上一百次,也会输一百次。

屋外的余飞红静心听她们数了两次,顿然被他悟出秘诀来。他怕老女人再输第三场,忍不住蓦地推开茅屋大门,飞身进去,道:“我来接替第三场。”

他这一现身,倒将屋内老少女人惊得一呆!

人已进到屋内了,只好抬眼向两个女人望去。只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原来是两个乞婆。不但衣衫褴褛,而且满脸油污尘土,长发散乱披拂。

茅屋之内,光线甚是黯淡,余飞红朝他们打量一眼,一抱拳,道:“在下余飞红路经此地,因一时好奇冲动,打扰了两位兴趣,请恕罪,我这里陪礼了!”

那老女人嗓音沙哑,似极其老迈。

少女年约十七八,身材倒苗条。二人低着头,不同余飞红对视。

老女人听了余飞红这话,却道:“余飞红?余飞红是谁呀?

看你这样,却是个练武的人,但我却未听过这个名号。”

她朝着那少女,问道:“女娃,你可听得江湖上有这个人?”

那少女面色冷峭地答道:“他大概是个后出名的后生小子,名不见经传,当然我们不认识他了。”

余飞红听了并不生气,他自己感觉行为冒失,失礼在先,只好笑一笑,道:“在下有扰二位,已然陪礼在先,请多多恕罪,但不知二位如何称呼,能否告知?二位是何方人士?”

少女仍没好气地回道:“我们也不同你交朋友,为什么要道出名儿?你这人虽然装出多礼,但行为上也狂傲得可以,你竟敢说要接下我们比斗的第三场,似乎你稳操胜券,有把握胜了我。”

她顿一顿,接着道:“你也是来夺宝的吧,也好,既然被你发现,你我二人就在这里斗一斗……,,”

余飞红连连摆手,打断她的话锋,道:“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来夺宝的,也没有同你决斗之意,我只是好奇而已。”

少女听了余飞红的话,仍低着头道:“你是亲口说的要比较第三场。我并不怕你,你就是接替下去,仍然还是输定了。

你绝对抢不到‘三十’。

余飞红沉吟一阵,道:“好吧!我来试一试,不过,这只能作我同姑娘的游戏,不当作那位大娘同姑娘的决斗。”

那老女人却道:“我同意,要是你抢到‘三十’,洞中宝物由你所得。”

余飞红赶紧说道:“我已申明,我没有存心夺宝。”

少女冷哼一声,道:“好,就依着大娘的意思,你能抢到‘三十’,洞中宝物由你所得,若抢不到‘三十‘,可也没那么轻松,拍手一走了之。”

余飞红被她这么一激,好胜争强之心顿起,沉声问道:“姑娘之意如何?”

少女坚定爽快地道:“你输了,只答应我一个条件,水里火里,不得违拗。不过,你放心,不要你的命。”

余飞红立即若无其事地淡淡说道:“好,就请姑娘先数。”

只见姑娘眼珠一转,拿出两小块纸,用木炭背着余飞红,在每张上面写了一个字,揉成一团,转过身,道:“这样好了,我们别你推我推的,来抓阄吧!这两个纸团,一张写着‘先’字,一张写着‘后’字,抓到‘先’的,,就先数,好不好?”

余飞红十分留意少女的神色,见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心实早已了然。心想,这丫头诡计多端,不亚于蓝烟及狄明珠,我倒要让她碰个钉子。

他笑着说道:“这是最公平不过了。”

说道,伸手抓了一个纸团。

少女面露喜色,拿着手中一个纸团,道:“这个是我的了。

你打开手中纸团,一看便知谁先谁后。我这个纸团,不用看了,这样省去麻烦许多。”

说着,举起纸团朝口中一送。

她手臂刚一举起,余飞红人便纵到那姑娘身前,臂一抡,猝然扣上她手腕。

少女一呆,问道:“你干什么?”

余飞红右掌扣住少女手腕,左掌把拿着的纸团朝自己口中一送,咬得粉碎,道:“我这个纸团不必看,先看姑娘手中纸团,也是一样,反正里面是‘先,后’字。我想姑娘不会错写两个‘先’字。”

说着,不待少女同意,便夺过纸团,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先”字。

那少女让余飞红拆穿了,不禁窘得抬不起头来。

他放开少女手腕,立在一旁,笑道:“现在不必谦虚了,请。”

少女无可奈何,道:“好,我先数就先数,‘一’……”

余飞红立接着数“三”。

少女数“四”。

余飞红接“五,六”。

凡少女数出一个数字,余飞红便接着数两个数字。

少女在一至十数字中,数的是“一,”“七,八”“十”。

余飞红数的是“三”“五,六”“九”。

原来,余飞红悟出,要抢到“三十”,必须后数。后数的人,定要抢着这三十个数字的前十位数字“三”“六”“九”

十位的“二”“五”“八”,后十位的“一”“四”“七”等数,便可抢得“三十”。

因只限定每人只数一至二位数,故先数的人必败。

少女一败,立起身,闷不做声正欲走出茅屋,余飞红飘身拦在她身前,抱拳笑道:“姑娘何必认真?在下早已申明,是为了好奇而与姑娘做一番游戏,并没有夺宝之意,在下这就告辞。”

少女本立在门口,臂一伸,反而将余飞红拦住,冷冷地道:“站住!我们较智之前,说过你如得胜,洞中宝物就归你所有。你输了,就得接受我的条件。你说话不算数,难道我也同你一般混帐?”

此时那老女人笑了笑道:“对,应该遵守信义,余相公去取宝吧!”

那少女望了老女人一眼,悻悻走出茅屋而去!

余飞红心想,我真是幸运,无意之间,获得宝物,但不知这宝物是什么?

老女人走到茅屋后,将一片茅草掀开,现出一道崖壁,崖壁之下有个洞穴。

老女人将茅草掀开后,道:“那宝物,是部《玉女经》,是练武功的秘诀,就在这洞内,你自己去取吧!”

二人进入洞穴,约四丈多远,便是一个石室。室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幽暗如豆,有点阴森森的气氛。

老女人将灯芯放大了一点,伸臂向东边洞臂一指道:“那部《玉女经》,就藏在崖壁之内。你将双手伸入那两个圆孔里,上下一扭,便出现一个洞门来。”

余飞红眼光随着她手指之处看去,见那洞壁,光滑如镜,上面有两个拳头大的圆孔,两孔相距约有二尺。

他不禁走近崖壁,俯下身来,抬眼向圆孔里看去。

但那圆孔甚厚,且又漆黑无光,看不出内面景物,他没加考虑地伸出两臂,分向两个圆孔插入。

他两个手腕刚入圆孔,蓦地手腕上一凉,猝然被两个铁箍箍上。

余飞红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赶紧运劲收臂。

晚了,那两个铁箍,连着两个铁链拴在那一面,不但手臂缩不回来,连动一点点也不能够。

余飞红正在惊骇之际,陡听背后,一阵哈哈之声传来。余飞红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老女人在发疯地大笑。

余飞红怒喝道:“原来是你们设的圈套,来计算于我,你究竟是谁?可否报个名儿来?”

老女人没有理会,她伸手将披拂在面颊上的乱发向脑后理去。她的面型,这才全部露了出来。

老女人望着余飞红惨然一笑,道:“我们别来甚久,你当然不认识我了。这虽是我们故意设下的圈套,来算计你。也只能怪你自己无情无义。”

余飞红脑子一闪,忽然醒悟道:“你是区老前辈?那姑娘是狄青萍?”

老女人点点头道:“不错,你倒认得出来。不过,那丫头不是狄青萍,她是我徒儿任吟娥。”

余飞红按捺着性子,道:“老前辈这样捉弄于我,到底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鬼手阴风区彩虹沉声喝道:“好小子,你还说我们之间没有仇恨。我问你,我女儿狄青萍哪一点配不上你?她陪着你吃了千辛万苦,受了多少危险,赴衡山去求我师叔六根子,解释你诗画绝功之谜。而你竟无情无义,对她一点心意也没有,将她视作路人,我们岂能受人轻视的?”

正在这时,那已离去的少女进入洞来,她冷冷地望了望余飞红,侧过头,向区彩虹道:“师父,何必同这无情无义的东西多费口舌,我们将条件告诉他。看他能否答应,不然,干脆将他功夫破了。”

余飞红暗自又是惭愧,又是惊骇!

现一听任吟娥要废除他的武功,这比杀死他还要难过!他焦急地没做回答,暗自气纳丹田,劲运双臂,想挣脱扣在手腕上的铁箍。

哪知他一运劲,扣在手腕上的铁箍随着一紧,顿时真力消散,气血逆流,全身一点劲力也没有了。

鬼手阴风区彩虹道:“现在,有两个条件,任你选择。一是破除你的武功后将‘天人合一’秘笈交出;一是同我女儿结为夫妇,你选哪一个?”

这两个条件,都是不为余飞红所接受。

他只好闷不作答。

区彩虹见他不做回答,怒声喝道:“你现在已落我手,你的命脉被扣,真力不能运用,收拾你难道不轻而易举?”

余飞红两腕铁箍又紧了一点,他慢慢地丹田一提气,蓦地将真力运到双腕命脉之上。

余飞红的真力,已经护住腕脉,铁箍便无法再收束,但余飞红也无力将铁箍弄断。

任吟娥不满意地道:“你这人真是个禽兽。我师姐哪样配不上你!”

余飞红见她们用这等诡计威胁他,不禁怒气大发,猛然大喝:“住嘴,我余飞红是何等之人,岂受你们威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皱一下眉头,算不得好汉。”

任吟娥是个沉默的女人,生性冷傲,又早对余飞红极度不满。一听这话,气往上冲,挥掌欺身,便向余飞红后背拍去,其势快如闪电!

在她刚一接近余飞红后背,掌还未拍上时,余飞红陡然左脚一屈一伸,一记钩腿反踢,便踢在任吟娥小腹之上。

任吟娥仰天一交直摔出去。

鬼手阴风区彩虹大吃一惊,赶紧抢上前来,扶起任吟娥,但见她面如白纸,连声喘气,说不出话来。

区彩虹大急问道:“娥儿,你伤在哪里?”

任吟娥吸了口气,面色转了过来,缓缓地道:“伤什么,我只是被那畜生一脚踢中了关元穴。”

区彩虹恨恨地瞧了余飞红一眼,立即运气于掌,替任吟娥推宫过血。

任吟娥只是轻伤,经区彩虹运用真力一阵推拿,立时完全恢复,霍地纵身而起。

余飞红这钩腿反踢,只用了二成劲力。他为人厚道,不愿伤人,故任吟娥只是被踢摔开,未受重伤,不然,任吟娥哪有命在?

即使这样,任吟娥已是吃不消了!

任吟娥忍着伤痛,霍地从地上爬起,向师父大叫道:“师父!我们不必同他横打猛顶,用阴毒断脉风伤他,岂不简单?”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向余飞虹道:“你怨不得我出毒手了!看看谁厉害!”

臂一扬,就要将纸包抖出。正在这时,蓦地一一条人影,从石室外飞入,身法极快,臂一探,便将区彩虹手中纸包抢到手中。来人原来竟是狄青萍。

狄青萍幽怨地看了余飞红一眼,侧过头向区彩虹道:“娘,他既不仁,我们不可无义。我们同他也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他一命不可!”

鬼手阴风区彩虹不禁大怒,道:“住嘴,要知道江湖上一经同人结仇,便是有我无敌,或是有敌无我,你怎能这等懦弱仁慈?你对他仁慈,他可没有将你放在眼里?”

余飞红见了狄青萍,便想起过去相处那一段时间。狄青萍为了他,吃了许多辛苦,经过许多危险,并且对余飞红也是关心备至,温柔体贴。

他不禁心头有点惭愧,叹了口气,道:“青萍姐姐,你对我一番心意,我心领了,不是我无情义,实在是我另有隐情。

“我今天既落在你母亲之手,并未打算留得一命。不过,我请求给我一个干脆。还有你母亲想要我‘天人合一’,那是万难,不用白费心思了。”

狄青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生得很丑,使你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请你告诉我。”

余飞红道:“青萍姐姐,你并不丑,只是我另有苦衷。”

鬼手阴风区彩虹有点不耐烦地道:“丫头,别和他噜嗦了我看这小子是敬酒不吃。他今天如不答应婚事,我就先废去他的武功,看他还硬不硬。”

余飞红昂然道:“你对我怎样都行,要我答应婚事,那是万难。”

区彩虹气道:“好哇!臭小子,我看你嘴还硬不。”

怒叱声中,人就朝余飞红扑去。

余飞红眼看对方扑到,仍然施展一招“燕就还低”来,双腿连还踢出。

狄青萍含泪拦住了她。道:“娘,你这是干什么呀!要嫁他的是我又不是你。”

区彩虹一听瞪大了眼,叱道:“好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

我这样做究竟为了谁,既然嫁的是你,今天你们就成亲。”

然后,她将狄青萍从余飞红的臂下穿过,面对着放在余飞红身前,用一条铁链,将两人的双腿,绑个结实。然后阴恻恻一笑,道:“你这丫头,一心一意地袒护情郎,现在该称你心了吧?让你们两人在一起。我也不杀死你们,你们去自生自灭吧!”

说着,她从余飞红的衣服里寻找“天人合一”秘笈。但余飞红衣衫里,除了几个碎银子及金创药物外,什么也没有,顿时她大失所望。带着徒弟离洞而去!

余飞戏狄青萍麻穴被封,只是动弹不得,心是清醒的,口也能讲话。

狄青萍突然流下几滴眼泪,轻轻说道:“飞红弟,我害了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别怪我!

“我是一个可怜的女孩,父亲的背弃,母亲反常的心性,又无兄弟姐妹,谁是我的亲人?谁会疼我?”

她这儿句话,倒未做假,完全出自肺腑!

狄青萍一声叹息,声音颤抖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心头另有一个人。我在衡山见过。”

沉默了好阵,狄青萍突然面色现出新希望,道:“你功夫绝高,难道自己不能运气解开穴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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