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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银笙宝相

幻云叟一出现,全体寂然,个个对这一位武林一等奇人,都敬而畏之,九天魔丐孔姥姥及冷魂仙子诸葛芙蓉,各向他略一俯身表现感谢之意,即趺坐当地调息运气。

孔氏三仙趋前向幻云叟道谢问安,幻云叟大袖一摆,仍是那一副老气横秋态度,骨碌碌的眼珠向全场一扫后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不是我早来一步,你们就要铸成大错。我们的敌人是司马笑予那小子,谁知你们放弃目标竟自己内讧起来,岂不是笑话了?”

全体没有哪一个敢吐口大气,静静地呆立着,冷魂仙子那面的五色少年,亦均是低首垂臂,连一双眼也不敢眨一下。

冷魂仙子调息运气,体力已完全恢复,起立向幻云叟一敛衽,漫声道:“我与孔氏过节,是非曲直,自有事实可查,望前辈主持公道。”

九天魔丐孔姥姥亦起立,紫金藤向地下一顿道:“我孔氏在此地数十年,向无人敢打上门,今天我这条老命不要了,就凭你这个老头子作个公证,孔氏就与冷魂仙子见个高下吧!”

幻云叟望了望孔姥姥一眼,冷冷地笑了两声问道:“你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为的什么?”

孔姥姥见幻云叟冷冷态度,也不由有点不自在,漫声道:“当然为的是司马笑予!”

幻云叟侧转头又向冷魂仙子冷冷地道:“你是为的什么?”

冷魂仙子虽然是有点自傲,但在幻云叟面前却不敢有所放肆,乃漫声答道:“同孔氏一样,司马笑予本来已落我手中。”

幻云叟手一摆,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声震耳欲聋,内功确实惊人,笑后乃道:“我问你们,司马笑予现在哪里?”

孔姥姥道:“我照你的计划行事,将那小子引来,已与我白儿行过婚礼,现在紫金阁。”

司马笑予一听这话,暗自呸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二师伯的诡计,好啊!你对我这个师侄用这么狠毒手段,看我有机会再给你一掌。”

幻云叟仍然冷冷地,侧身用手一指,道:“白儿你过来!”

孔白洁奉她姥姥的命令,是看守着司马笑予。她放走司马笑予后,暗暗来到斗场,不敢现身的隐伏在暗处。现在见幻云叟将她从隐伏处看出,又见呼唤她,不由吓得打了个寒颤,她本来就胆小,又做了亏心事,哪得不胆战心惊,幻云叟抬臂向她一招手,虽相距着四五丈远,仍觉有一股无比的力量,将她从暗处吸出来。

这时司马笑予一见幻云叟将孔白洁唤出,内心也就不安起来,立即打定了主意,只要他对孔白洁一有不利,就挺身而出相救,虽然场中都是一等好手,他也顾不得许多,只得舍命一拼。

银笙孔白洁被幻云叟一股真力吸出,孔姥姥及三仙均相顾愕然,大家都想不到她会离开紫金阁。

孔姥姥急问:“白儿,你怎么不在紫金阁,那司马笑予呢?”

孔白洁手抱着银笙,骇得脸上发白,低着头,一句话也答不上,那种楚楚可怜相,实使人见了我见犹怜,司马笑予心头,实难过万分!

大娘梦仙看来虽只有三十不到,因修养有素功精深,故表面看来不老,实际她已有四十多岁了,她就是孔白洁亲生母亲,她一瞄孔白洁一眼,俊美面孔当即阴沉得可怕,一语不发的盯着她。

三娘琼仙是她三婶母,是孔氏中心肠最慈善的一个,尤其对孔白洁更是爱如己出,现见她一副可怜相,不由趋前携着她的手问道:“白儿,发生了什么事吗?”

孔白洁这时一见三娘琼仙对她一副亲切慈爱之色,不由呜咽啜泣起来,慢吞吞地道:“他一一逃走一一了!”

孔氏全体哗然!只有幻云叟冷静地一语不发,冷魂仙子可暗自得意了,心说:他能逃得出你们手掌,可逃不出我的“摄魂术”,他终归是属于我的。

冷魂仙子得意态度,孔姥姥看在眼里可气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你别高兴早了,他已吃了我孔氏专制的‘定魂丹’,你还能困得住他吗?”

她这话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内功精深的冷魂仙子,听得很清楚,孔姥姥这话明是说给她听的。

幻云叟嘿嘿两声道:“早已跑了,你们还不醒悟地团结起来,仍然自己斗嘴斗舌地,这是算哪一门?”

幻云叟的态度非常难看,孔姥姥乃自解嘲地道:“老头子你吩咐一句就是,谁个敢不听你的?”

她这话明是在幻云叟脸上贴金,暗地里却也有点轻蔑冷魂仙子,意思是说你冷魂仙子再强,也强不过幻云叟,他的话,你敢说个不字。

冷魂仙子是何等人物,哪有听不出孔姥姥话中之意,当即漫声道:“幻云叟你老,乃是当今奇人,你老一句话,在武林中是一言九鼎,谁敢不遵?我冷魂仙子乃江湖末学,更是哪敢说个不字。”

她这不卑不亢态度,说得孔姥姥面红耳赤,幻云叟也有点面带愠色!

幻云叟当然值不好意思发作,只得按捺着性子道:“冷魂仙子与孔氏两家,从现在起握手言欢,团结一致。司马笑予那小子,你们既惹上了,可就要提防着点,他的武功,别说你们难对付,就是我老头子,也没有十分把握,如果你们再把力量分散,更难应付了!”

“现在既然让他逃走,日后再想计算他,可就不容易,也是我老头子大意一点,事先没有与你冷魂仙子有个交代,不然,绝不会现在闹得功亏一篑了,日后,又得要我用上一番心机了。”

“这件事,固然大家都有点误会,但主要责任是在白儿,她不该放走了那小子,这娃儿不知安的什么心?”最后几句话,虽然是轻描淡写,言外之意明是将一切责任都怪在孔白洁身上。

孔姥姥一听,气往上冲,丑恶的面孔上,流露出无比杀气,大吼一声道:“小贱人你过来!”

孔白洁寒颤颤地望着三娘琼仙,双腿不敢拔一步,三娘也着实替她耽心难过,只得安慰她道:“多说两句好话,姥姥不会伤害你的。”

这时司马笑予在暗处也全身紧张起来,他已打好主意,只要孔姥姥对她不利,他就舍命相救!

孔白洁全身打颤,两眼噙着泪水,一步一步来到孔姥姥面前,她生性是个善良的孩子,在这么个残忍的家庭里,因此养成一个怯懦的个性。

孔姥姥眼如铜铃似地瞪着她,厉声问道:“是你放走那小子?定魂丹呢?”

孔白洁吓得脸上无一点人色,嗫嚅地答:“是一一是我放他走了,定魂丹已给他吞下。”

孔姥姥双眼一翻,举起芭蕉扇般大手向孔白洁当头劈下,这一掌有一千斤重,如劈下,孔白洁怕不击成肉泥?

正在危急之际,司马笑予蓦然大吼一声,快如闪电向孔白洁身边纵去,一手拔出太乙剑,一手顺势抓起孔白洁,急道:“快跟我走!”

说着,双足一点地,腾身空中,向墙头纵去,情急拼命,动作极快,全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惊愕得呆了,尤其被司马笑予极高的轻功,震骇得干瞪着双眼!

这场中,高手如云,除了幻云叟这个奇人外,九天魔丐孔姥姥,及冷魂仙子诸葛芙蓉,两人都是一等高手,就是孔氏三仙,及冷魂仙子手下胭脂五虎五个少年,都不是弱者,岂能让司马笑予就这么轻易得手而去?

在司马笑予抓起孔白洁腾身向墙头飞去时,虽事出突然,孔姥姥是何等人物,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在惊愕万分之中,但紫金藤杖已一招“狂风招叶”地已猝然打出,出手之快,威力之猛,无与伦比!

在孔姥姥紫金藤杖一招出时,司马笑予已跃身空中三丈余,避过了这一狠着,饶是这样,紫金藤杖的无比劲风已沾上了他双足,当即感到疼痛刺心,险些坠下地面,他在空中不由轻叫一声“侥幸”。

但在他一声“侥幸”余音未了,蓦地一条五色巾带风卷云滚似的,翻腾而至,未防备地卷个正着,两条腿被一条软绵绵的东西缠上,接着一股强力向下一拉,他竟被拉下地面。

冷魂仙子诸葛芙蓉一发现司马笑予,又喜又气,喜的是又见了这个小冤家,气的是他竟出手相救她情敌孔白洁,故在一气之下,五色香云带随手抖出。

其实她的香云带抖出,目的不是司马笑予,意欲将银笙孔白洁拉下,让他一人逃走。她自信司马笑予中了她的“摄魂术”及“冷魂碧丹",虽然吞下孔姥姥的“定魂丹”,灵性一时清醒,但终久是会自动投入她怀抱。

谁知司马笑予轻功绝高,一见香云带迳向孔白洁卷去时,在空中立即左臂一带,就将孔白洁硬带过了他前面,可没防备香云带就里缠着他的双腿。

冷魂仙子一见香云带竟将司马笑予拉下,芳心不由有点懊悔,这样一来,司马笑予岂不又落入孔氏手中?

司马笑予被香云带一缠住双足,人即被对方劲力牵引下坠,在下坠之时,左手仍抓牢孔白洁不放,右手太乙剑往下一扫,直切香云带,冷魂仙子手腕一沉,急将香云带回,太乙剑扫了个空,人也落下地面。

幻云叟一见司马笑予第一个就有气,冷森森地嘿嘿两声,阴鸷的眼神向全场一扫,慢吞吞地道:“大家齐上。”

幻云叟,在这一群人当中,无疑地是群龙之首,他的话,谁敢不听,何况司马笑予适才那一手轻功,功力惊人,隹敢同他单打独斗!

孔氏三仙,冷魂仙子五虎,身形齐展,将司马笑予及孔白洁包围在连中,幻云叟、孔姥姥、冷魂仙子成三角形在司马笑予身侧二丈远处虎视眈眈!

司马笑予一落地,怀抱太乙剑气定神凝,精光四射的眼神,紧盯着四周,以不变应万变,稳如山岳,屹立不动。

九天魔丐孔姥姥气急交加,紫金藤杖指着孔白洁道:“好小贱人,竟吃里扒外,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梦仙这是你养的好女儿,还不去毙了她,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大娘梦仙一摆手中乌藤杖,闪分纵到司马笑予身侧叱道:“好小子,我孔氏待你不尔,你竟忘恩负义,引诱我白儿,背叛孔门,也不打听孔氏是何等人物?今天有你好受的了。”说着眼光转到孔白洁面孔上,继续道:“好贱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孔氏教条,就是已结婚了的丈夫,我们也应该将他视为外人,当敌人看待,我们一旦得着他的武功后,就要手刃他以绝后患,你竟敢违背孔氏教条背叛祖宗,我为娘的现在无法救你,毙了这小子,再来收拾你!”

胆小如鼠的孔白洁,早已吓得魂灵离了窍,全身直打寒颤,司马笑予见她这一副可怜像,难受已极!如果不是为了他,她怎会遭此劫难?他也豁出了,如果不救出她,自己也决定赔上一条命。

于是他哈哈大笑一声,这笑声震动得各人双耳欲聋,齐向后退数步,武功稍差的人,身形被震动得摇摇欲坠。

司马笑予一声长笑后,大声喝道:“在下司马笑予,初入江湖,处处本以礼以诚待人,不料你们这些邪门魔道,对区区如此用尽心机,使出下流手段来害我。不知在下与各位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说个明白吗?江湖上讲的是恩怨分明,只要还我一个道理,是在下的行为不对,决不反抗束手就擒,任其处置。如果说不出一个道理来,我则以微末之技愿与各位较一长短,单打群斗,决定奉陪。”

说到这里转过头向幻云叟道:“这一切过节,都是你的安排,既然对我如此心狠手黑我也从今天起,不认你为师伯了,你的伤好了吗?这一次你既无情,可别怪我无义,我就不客气了。”

他摆了摆手中的太乙剑,向面前的大娘梦仙道:“想不到在你们这群邪门魔道中,居然还有像孔白洁这么个有善良人性的姑娘,古人说恶虎不吃儿,你竟不想想你这个女儿为人正直,替你们孔氏争光不少,你反还要来处置她,天下真是少有像你这样的母亲。我看在你孔白洁姑娘的情面上,不伤害你,你不是我的敌手,去吧!”

说到最后,又是大吼一声道:“谁有能耐,先上!”这一次吼声更是大得惊人,震撼得屋瓦连响,树枝摇摆。

冷魂仙子五虎及孔氏三仙,均被震退数丈远外,连孔姥姥及冷魂仙子亦有点拿妆不稳,幻云叟倒是艺高一着,仍屹立未动,可是面色却也大变!

适才司马笑予一席慷慨大道理,申斥得孔姥姥及大娘梦仙面红耳赤,孔姥姥恼羞成怒地大喝道:“三仙齐上,先把这小子毁了!”

梦仙本来怒极,孔姥姥语音未落,她人已窜到司马笑予身侧,举起手中乌藤杖叱道:“好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申诉老娘,先接我一招。”声到杖到,快如闪电,直扫司马笑予下盘。

司马笑予一听风声,不待敌人招数用实,足尖一点地,左手仍紧抓着孔白洁,一招“平步青云”,纵起三丈多高,在空中双足一挺,身向后翻,又落到原来的地方。

这一记轻功,实令人心折,平地拔起三丈多高,轻功略有根基的人,都能做到,但手抓着一个人,避招纵高,这可要有相当火候!

司马笑予避过一招,一落地面即大声叫道:“住手,我有话说!”

大娘梦仙一招落空,第二招将要使出,闻声即收杖后退冷笑道:“小子如果怕了,就丢了长剑,饶你不死了。”

司马笑予亦还以冷笑道:“在下自出道以来,还没向敌人说过怕字。不过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是成名人物,我有个请求能否答应?”

大娘梦仙道:“你有什么话快说?”

司马笑予道:“今天与各位单打群斗,较掌较剑,在下无不奉陪,只是你们先答应一个条件,在我们胜负未分之前,你们对孔白洁姑娘不能伤害她一根毫发。”

孔姥姥在一旁大吼道:“好,毙了你这小子,小贱人还能跑到哪里去?”

司马笑予赶紧接道:“孔姥姥说的话,在场各位想都已听到,我如果败了,自身都难保,当然顾不得孔姑娘。但在我未败以前,希望各位能守诺言,不能出手伤害孔姑娘,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三娘琼仙见司马笑予对孔白洁一片真情,心头不由暗暗欢慰,心想白儿能得着这样一个丈夫,也是前世修到,祷告上苍保佑他们,安全地离开孔氏大屋吧!她原本对孔白洁爱之甚深,故而有此一想法。她不等别人开口,即接口道:“你放心好了,没有哪个不敢不遵守姥姥的话,我们决不会伤害白儿。”

司马笑予一听她的话,将孔白洁放在地下,并安慰她道:“孔姑娘请放心,我就拼了这一条性命,也要保护你的安全。”

孔白洁手抱银笙萎缩蜷伏在地下,泪流满脸的不语,可是她内心却感到无限安慰与恐怖,安慰的是司马笑予一片真情,恐怖的是今天两个人很难逃出生命。

此时孔氏三仙已将司马笑予包围在当中,大娘梦仙不让他再次开口,乌藤杖一举,抢先发招。她这一发动,二娘碧仙三娘琼仙根山藤杖也同时出手。三支山藤杖如三条乌龙,在司马笑予身前后挥舞起来,风声虎虎威力惊人!

司马笑予知孔氏三仙,也不是等闲人物,不敢大意,右手使剑左手使掌,剑刺掌劈,一招两式,同时分打大娘二娘二人,脚步稳,出手快,挪身滑步,还躲过三娘一拐。大娘二娘一见掌到剑到,双双旋身对发了一招“拦江截斗”,一劈他右肋,一劈他左肋。

可是司马笑予的确非同小可,他使出一招两式,招本未用老,趁掌剑使出之际,足尖一点地,一个“鹤入九霄”,拔起三丈多高。

大娘二娘一招打空,两根藤杖一左一右成一个斜十字形撞在一起,“噼啪”一声,山鸣谷应回响不绝!

司马笑予此时已落在她们三人身外,朗朗笑道:“杖沉力猛,确实非凡,再接这个。”不等三仙出手,又闪身扑上,太乙剑一招“分花拂柳”专攻大娘梦仙肩窝,凌厉凶猛锐不可当。

大娘一杖落空,同二娘双双上当,已是羞惭无地,再受司马笑予一讽刺,更比骂还难受。明知他这一招“分花拂柳”厉害,也不肯示弱,虚发一杖,猝转身形,右足蓦然飞起,疾踢司马笑予关元穴

司马笑予虽然出招男猛,却去势未尽,一觉风钻穴道,双膝半弯,右足一撑,以脚还脚,以攻为守,以进为退势如闪电。如果大娘不收腿硬接,受伤必定不轻。

大娘老于经验,当然不愿上当,沉右足旋身形,左手一横,杖头直点敌方云海穴。此时二娘三娘也不闲着,三娘一招“横扫千军”,二娘一招“云花盖顶”,同时攻到。

司马笑予见三仙招同时上下攻到,不慌不忙,一个“鲤鱼打挺”斜着身子,倒穿了出去一丈多远。

三人一往一来晃眼五十余招过去,司马笑予双眼一扫,忽见幻云叟孔姥姥冷魂仙子三人,六只眼光紧盯着他,不由心间一动,暗说:“我为什么这样糊涂,旁边还有许多高手,怎能够多消耗精力同她们游斗?”心意一定,招式陡变。

他自开始决斗以来,始终凭本身真力,运用太乙剑法,竟没有用过一式一扫“五九神功”中的五九剑法,现时为了要速战速决,乃展开绝学。

在三仙中司马笑予第一个恼恨的是大娘梦仙,招式一变,使出“神龙摆尾”、“神龙探爪”、“神龙出洞”三招,快、狠、准,威力之猛,实所罕见!只听到“咔嚓”两声,大娘二娘两支乌藤杖,被司马笑予的太乙剑齐中折断。

大娘二娘双双变色,齐向后纵,三娘见势亦收杖纵开,司马笑予气定神凝抱剑而立道:“我看在孔姑娘情面上,放过三位!谁个再上?”

孔氏三仙在孔氏中是三个顶尖儿人物,三支藤杖还敌不过一个后生小子一支剑,齐齐败下,孔姥姥脸上哪里挂得住?

紫金藤杖往下一顿,闪身而出,咧着嘴呲着两排黄牙,大吼道:“好小子,真有两下,今天叫你能走出孔氏大屋,我九天魔丐也别在江湖上混了,接我一招试试看!”

“呼”地一招,“龙蟠虎踞挟着一股劲风,向着司马笑予斜劈而下,卷起地面上一阵砂石飞扬,尘土弥漫。

司马笑予见孔姥姥来势太凶太猛,没有摸清对方功力不敢硬接,一摇身后退丈余,避过一招。

孔姥姥怒极填胸,岂就此放过,一杖落空,闪身扑递,就势连环使出"枯藤盘根”,“风摆垂藤”两招,一扫下盘一劈右肋,其快如风,司马笑予运用“移影换形”轻功,仍不还招的避过道:“我已让你三招,现在接我的。”

说着双足一点,右手一领剑诀,随即抛出一朵剑花,一出手就是五九神剑中一招“龙爪探珠”。

“龙爪探珠”这一招,应是一招五式,可是司马笑予使了个坏,剑花中之神龙五爪缺了一爪,只使出四式,现出一个缺口。九天魔丐对五九剑法不熟识,以为司马笑予功力不够,所使出剑招有了破绽,不退反进的,横杖一挥,就朝着缺口中猛劈进去。

司马笑予一看对方上当,心头暗骂:你这女魔,枉称雄一世,这一趟可要吃亏了!身形一转,剑随身起,足踏子午,转到对方身后,一缕剑光,快如电光火石,疾刺九天魔丐左胁。

九天魔丐一杖发出,忽失对方所在,就知不妙,但这一杖用力极足,招式用实,身形虽不至前倾,手腕不能不稍为不沉,足一用力,身子刚稳,敌剑已到,又劲又急,怎能不叫她大吃一惊失声而呼?

九天魔丐到底是一个经验极丰、武功极高的人物,临危不乱,右足一沉,用力一撑,身退如箭。司马笑予太乙剑在她肋下穿出,“嗤”地一声,把外衣划破三寸多长一个裂口,却没伤到她皮肉,司马笑予也暗暗赞许她应变迅速。

九天魔丐吓得一身冷汗,猛提一口气,又向他扑来。

两人一分又合,九天魔丐知对方剑法神奇,不敢大意,把一根八十余斤紫金藤杖舞得风雨不透,终因司马笑予剑法神奇,一百招后,则觉气力不足,攻势稍缓,已渐处下风了!

幻云叟在旁观战甚久,见他这个师侄武功虽高,但对敌经验却不老到,可是以在场诸人谁单打独斗,想将他困获,却是难事。于是计上心来,也顾不得江湖道义,急向冷魂仙子使一个眼色,手一摆,闪身而上。

冷魂仙子,成竹在胸,总觉得司马笑予中了她“摄魂术”及饮了她“冷魂碧丹”,终久逃脱不了她的掌握。她不但不愿意出手参加战斗,暗地里还希望司马笑予得胜而去。现在幻云叟既要她出手,碍于情面,不得不挥起五色香云带而上;但是在出招之间,处处留下空隙,使司马笑予少受了许多牵制。

幻云叟及冷魂仙子二人一出场,战斗即行改观,四个高手打在一起,风云变色!

孔白洁一颗芳心,颤抖不已,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她的武功不弱,在三仙伯仲之间。但她生性怯弱,又慑于孔姥姥威严,虽然内心里代司马笑予担骇不已,但不敢出手相助。孔氏三仙中三娘环仙因心爱孔白洁,爱屋及乌的也对司马笑予担了一分心事!

司马笑予在三个高手围斗中大显神威。三人中最难斗的是幻云叟,功力要高出孔姥姥及冷魂仙子数倍,因此司马笑予以十分之三力量对付孔姥姥及冷魂仙子,以十分之七的力量对付幻云叟。

幻云叟不但功力高,又老于经验,奸险异常,以一双雄厚无比的肉掌,乘隙着向司马笑予要害拍出,闹得司马笑予也有点心慌胆寒,手忙足乱起来!

司马笑予见势不对,赶紧摄神定心,一提真力,气贯左臂招“五九神掌”中“泰山北斗”,闪过孔姥姥一藤杖后,急向幻云叟拍出,这一掌,掌力之大,震撼山岳!

幻云叟是何等人物,已知道厉害,何况早前吃过司马笑予败仗,此时处处留心他的攻势,一见他这一招“泰山北斗”凌厉招式,哪那硬接,赶紧撤身跨步,让过一侧!

司马笑予一掌打出落空,将地面击陷桌面大小一个深坑,尘土飞扬,黄雾弥漫,吓得场外众人节节后退。

司马笑予左掌虽然落空,右剑却未闲着,剑尖一点,挑开冷魂仙子香云带,左足横扫孔姥姥下盘,出掌、刺剑、踢足,三招一气呵成,沉稳灵活,不得不使全体心折。

幻云叟知道司马笑予功力太高,不可与之力拼,于是嘿嘿两声向孔姥姥及冷魂仙子轻声道:“采取游斗,困死这小子!”

果然三人不再那么硬拼,你来我往,你闪我躲,有意无意之间,还来两三狠招,晃眼打过三百余招,司马笑予已汗流浃背,微微喘气了,不觉暗惊!

司马笑予虽已学得“五九神功”,终因尚未穷其奥妙,变化不灵,想在这三个高手中求胜,实在困难,好在他督任两脉已打通,气充力足,虽然打了一夜,尚未呈现败迹。

他心说,看情形求胜是不可能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再拼下去,绝难讨好。

于是心意一定,身形渐渐移向孔白洁,想抓起孔白洁而去,幻云叟是何等人物,哪看不出司马笑予心意,料到他有逃跑打算,赶紧连接两掌,又将司马笑予逼回场中。

孔白洁虽然生性怯懦,但心性极其灵慧,早已看出司马笑予表面虽未露败迹,实际已力不从心了。又见他身形渐向她移近,就知道有带她逃走打算。心头正感高兴,幻云叟忽地接连使出凌厉两掌,又将司马笑予逼回场中,芳心不由又忧愁起来!

司马笑予竭力又同三人斗了一百余多招,气力实在不济了。这时天色已露晓光,东方渐现出鱼白色,他竭力右剑连续使出“龙震生春”、“神龙戏水”两招,向孔姥姥及冷魂仙子刺去,左掌使出一招“蚩尤撞山”向幻云叟拍出,凌厉无比,三人哪敢硬接,不由逼得齐身后退。

司马笑予乘此机会大吼一声,双足点地,一招“平地青云”纵身在空中,一侧身,斜刺里向孔白洁立身处纵去!

幻云叟及孔姥姥哪能让他称心,孔姥姥接着纵起身形紫金藤杖一挥,一记“拨云看日”,向司马笑予双足击来,幻云叟滑步挪身,双掌齐扬,向司马笑予当头劈去。司马笑予功力再高,也不能在空中连接两招,何况他现时已精疲力竭,哪能招架,只得又被逼坠下地面,落于原处。

司马笑予刚落下地面,孔姥姥的紫金藤杖又一记“横扫落叶”已攻到了他的下盘,幻云叟右掌并拍向他的肩窝,冷魂仙子五色香云带卷向他双腿。

他气力用尽,无法解除这个同时攻到的三招,心慌意乱,正绝望引颔就擒之际,忽见冷魂仙子的香云带梢头回转,将孔姥姥的藤杖撞个正着,减轻来势,不由大喜,赶紧提了口真气,一撑右足,斜刺里横窜出去一丈多远。嫌是这样,右肩已挨上幻云叟一掌,如中巨锤,痛彻心脾!身形踉跄地摇晃了两下,接着胸口一闷,口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好在他内功雄厚,顿时猛吸一口真气,将身形稳定,不至顿时倒下地面!

在一旁的孔白洁见了不由惊叫一声!

冷魂仙子因别有用心,不愿伤害司马笑予,一见孔姥姥及幻云叟两招齐出,知司马笑予绝无法招架,不由暗含劲力将手腕一沉,有意无意之间,将香云带梢头往回一带,刚好撞上孔姥姥紫金藤杖,消解去势,使司马笑予有窜出机会,不然司马笑予已命丧在紫金藤杖下了!

司马笑予虽逃出险招,三人又已攻到,他受伤不轻,实在难以抵抗,正在危急之时,蓦地一阵“嗡、嗡”之音,刺耳难闻,如鬼哭神嚎,如夜枭啼泣,难听已极!在场诸人均被这一阵怪声呆住了,功力稍差的人,不由随着这悲惨的怪声哭泣起来,幻云叟内功虽高,亦被这声音弄得六神无主,愣在当地不动,孔姥姥更不用说,放下了武器两眼发直,司马笑予也被这怪声弄得身形摇摇欲倒。

这声音,原是孔白洁所发之“银笙宝相”,她见司马笑予已陷绝境,不由自主的将银笙举起,提起真力,奏出“银笙宝相”曲来。

她这“银笙宝相”非同小可,虽与“琵琶玄音”、“紫箫凝香”、“铁笛定心”同属外门玄功,但功力却高出一筹,如果平常人一听到这“银笙宝相”曲音,则足之蹈之,手之舞之,嚎啕大哭,抓肌裂腹而死,在场诸人,如三仙、冷魂仙子的五虎,内功均已到火候,虽没有抓肌裂腹,但也无法抵抗,心神无主的嚎哭起来。

按说幻云叟内功雄厚,不应被其所迷惑,惟因他战了一夜,亦是精疲力竭,且这“银笙宝相”来得又突然,令他来不及凝气定神,故也着了道儿。孔姥姥及三仙更感惊异,不知孔白洁这怪异武功是从何处学来?

司马笑予不但精气已尽,且又受了重伤,一听这“银笙宝相”后,身子摇摇下倒,正要倒下地面时,忽被一只柔软手臂将他扶起,耳边并听到一个娇嫩声音道:“快走了。”

司马笑予定神一看,原是孔白洁,不由精神突振,随即抓着她左臂道:“是,妹妹!我们走!”

孔白洁泪流满面地道:“我不能走,我怕!”

司马笑予虎目圆睁怒道:“不走,你是找死?”

不知他哪里来的气力,也许是孔白洁纯真的情意所感动吧!猛提一口真气,左手抓牢孔白洁不由她分说的双足一点地,向院墙外疾窜,将众人愣在当地,双双落荒而去!

两人离开孔氏大屋,不择目的地向乱山中疾奔,一个时辰约奔窜了百十来里地。

这时天已大亮,两人来到一个山崖下,司马笑予这才舒了一口长气,停身下来,侧头向孔白洁一笑道:“我们大概已脱离了险境?”语音刚落,倏地头重脚轻倒在地下,昏死过去!

司马笑予因打了一夜,精疲力竭,肩窝又受了重伤,加之适才拼着最后一口真气,奔跑了百十来里地,现在危险已除,精神一松懈,就昏迷倒地了!

这一下可把一个毫无处世经验的银笙孔白洁急得手足失措,赶紧将司马笑予搂在怀中,一面伤心流泪,一面大叫道:“笑哥哥你怎么啦。”

司马笑予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人已昏死了过去。

孔白洁慌了手脚地大叫道:“笑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到后来索性嚎天嚎地的大哭起来!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哭了大半天,司马笑予仍是昏迷不醒,她停住哭,伸手摸了摸司马笑予胸口,只有一点跳动,又翻开他的眼皮,眼珠已无神的定住了,他的口鼻,只有微微的出气。她双手紧紧搂着司马笑予,又大哭起来,她只知道哭,除了哭,想不出一点办法来,这一哭,又是大半天,已到中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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