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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秋枫听得默默不语,低头沉思,连蓝星走了,他都不知道。

陡然,一声阴森冷笑传入耳际。

他蓦然惊醒,抬头一望……

冷月冰光之下,只见数丈外,不知何时来了七个印度僧人,其中一位正是白天在湖入口逃逸的那个印度僧。

只见他们个个手持铁杖。

当先那位印度僧生得高头大马,像半座铁塔似的,脸若红云,头似巴斗,狮口环目,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袈裟,骇人已极。

秋枫看得怔了一怔,心道:“这些人竟然能渡过冰川,直闯冰宫,武功定是非同小可。雪山天女禁令森严,怎么还不出来,竟容这些人闯她的宫殿?

自己虽然跟他们毫无瓜葛,但是做客於此,最低限度也要替他们抵挡外侵之人,何况这些人,大概是蓝星的同党,如果他们是为盗窃‘日月冰魄丹’而来,自己更非阻挡他们不可……”

想罢,秋枫冷声问道:“阁下等私闯冰宫,意欲何为?”

声如雷般的一阵哈哈大笑,身穿大红袈裟的印度僧道:“小子,你是什么人?雪山天女湖水晶宫,向来没有半个男人,难道雪山天女久处寂寞,偷藏你打个野食不成?呵哈哈………”

一听不像话,秋枫不由怒喝道:“住口!何方秃驴?休得无礼!”

蓦听一声银铃般的语音,接口道:“秋哥哥,你退开,让这些侍女教训教训他们就行了。’

语音甫毕,冰宫中,眨眼之间,走出李飞燕及九个侍女。雪山天女与中年美妇李蕊梅也随後姗姗而出。

那九位侍女恍似行云流水般围了过来。

唰地一声!

九剑出鞘,华光大盛。

秋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就像坠在冰谷之中一样,冷得难受。

原来这九位侍女手中每一柄剑,都是寒先闪闪,通体晶莹,非金非铁,竟似一段寒冰,九柄剑一齐亮出,寒气逼人,立刻华光四射。

一阵香风扑面,李飞燕已闪了过来,拉着秋枫之手,道:“快走出去,那是冰魄寒光剑。’

秋枫步出外面;顿觉寒气大减,他心头大惊,没想到那九柄冰魄寒光剑那般厉害,不由抬眼望去!

只见场中七位僧人,除了那位雄伟壮大的印度僧之外,其余六个印度僧,皆盘膝趺坐地面。

看他们身躯微微颤抖之状,已知是在运功抵抗奇寒。

秋枫曾经身历其境,不然他不会相信那九柄寒光剑,会产生如此厉害的寒气。

突听李飞燕在他耳边笑道:“那九柄剑乃是我婆婆给她们所练的冰魄寒光剑,是用此山特产的一种奇厉的冷气,如果内功尚未练到毫颠者,光是那股冷气,便难抵受。”

高大红衣番僧陡晃这九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不觉大吃一惊,但他内功精纯,在冷气侵袭之下,却也并不畏惧。

那九柄长剑首尾相连,布成一面光网,慢慢收缩。

红衣番僧忍耐不住,禅杖一挥,一招“力划鸿沟”向外推出。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连响,前一排的四口剑都砍在杖口。

红衣番僧这一杖有千斤之力,见这四名侍女居然能够抵受,好生惊异!

说时迟,那时快……

後一排的四口剑一齐刺到,却又倏的分开,前後左右,四柄剑同时进招,却是怪异之极,敏捷无伦。

红衣番僧一个闪身,左掌一震,避开了後面的一剑,又震歪了前面的剑锋,但左右两剑,已堪堪刺到身上。

猛听中年美妇娇笑道:“侍儿小心了!”

陡然之间,忽见那四名侍女,一齐飞跃起来。

红衣番僧大喝一声,掌杖兼施,排山倒海般的猛劈过去。

原来那红衣番僧精擅瑜珈之术,叽肉可以随意扭曲变形。

左右两名侍女的长剑刚刚沾着他的衣裳,忽觉剑尖一滑,他的两条臂膊突然一个拐弯,暴长几寸,禅杖呼呼挟风,掌势摧山裂石。

技有专精,确是了得。瞬息之间,发出内家真力,立郎转守为攻。

红衣番僧却也料不到冰宫侍女的轻功竟然如此高明!

他一杖击空,九名侍女的身形已散布四方,恰似蜻蜒掠水,彩蝶穿花,左穿右插,忽合忽分。

红衣番僧一连发出几记恶招,却是毫无昕获,那能打着一个。

不知不觉闾,这九名侍女已布成了一个阵势,将红衣番僧引到核心。那六位坐在阵中的印度僧,像似忍受不了那种奋寒的冷气,齐齐站起扑向阵外。

那知九名侍女阵式已经发动,四处游走,忽合忽分,依着花园中那些怪石作为屏障,阵势摆开,如重门叠户,变化万端,看得人眼花缭乱。

九名侍女奔饱起来,就如同数十百人一样,满园里绸带飘舞,羽衣闪动,真像天女散花一般,好看极了。

六位印度僧想突围而去,但却一个也跑不出去!

他们冷得浑身打抖,九名侍女身形又飘忽不定,长剑所指之处,全是人身的要害穴道,使六僧手忙脚乱。

红衣番僧在六位同伴混乱之下,更无法展开绝技。

七个人有时端坐地面,如被攻得紧迫之时,忽又跳起来,禅杖挥舞一阵,又再度趺坐地上。

七人忽跃忽坐,状甚滑稽,看得李飞燕、秋枫哈哈大笑。

直气得那红衣番僧,大喝一声,手中禅杖拦腰扫出,左掌飞舞,竟然击向同伴,他这突然的举动,使六僧防不胜防。

蓦地惨叫连声,六位印度僧人,全部变成红衣番僧掌下亡魂。

秋枫看得呆愕一边……

他想不到红衣番僧如此凶残,竟然惨杀同伴。

秋枫看那阵式,不禁暗暗惊奇,她们那阵式,竟似诸葛武侯所传下的八阵图,只是却又不完全一样。

八个侍女各踏着一个方位,暗合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任是如何转动,这八门都在互相呼应。

但与八阵图不同之处,却在多出一人,这一人并不随着转动,好像是镇守中枢的主脑人物,却又并不出来。

那番僧也似觉察出来,连连击向那个主持的侍女。

可是阵图奇妙,他迈步向东,西面就钻出入来向他袭击,他迈步向西,东边南边,长剑又倏然递到,怎么样也进不去阵图的心腹之地。

因此,他也到不了那个主脑侍女的身边。

番僧武功也确实高强,虽然不识阵图,仍是奋战不已,禅杖呼呼挟风,扫在假山湖石之上,石块也碎裂片片,扬起尘沙。

眉头一皱,为首的侍女叫道:“你这厮竟敢毁坏我宫中的美景么?”双指一弹,忽听得嗤嗤的暗器破空之声,骤然袭到。

番僧喝道:“暗器岂能奈何我?”

他禅杖一挥,周身风雨不透。

那暗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颗颗好似珍珠大小,亮晶晶的,从空中洒下,被那杖风激荡,倏忽碎裂成粉,散出寒光冷气。

那番僧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要知那些暗器,乃是雪山天女从千丈冰窖之中,撷取冰魄精英,练成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奇门暗器。

要知暗器或用以伤人、打穴,所讲究的不外乎是准头,劲力的工夫,或是加上暗器本身的锋利,唯有“冰魄神弹”与众不同。

它所依仗的功力,原可抵御。

但红衣番僧要全神贯注应付冰宫的围攻,那能分出心神运功防御,加之八名侍女所持的冰魄寒光剑,也是阴冷之物,寒气激荡,愈来愈浓。

红衣番僧牙关打战,渐觉忍受不住。只见他狂呼疾扫,状若疯狂,额角沁出汗珠,却又全身颤抖。

李飞燕对秋枫笑道:“这厮强用内家真力,以为可以发热,那知道这样一来,冷热交战,阴热之毒攻身,非死不可。”

果然红衣番僧高呼酣门,越来越觉精神不济。

但见那群冰宫侍女,穿来挥去,挥去穿来,眼前人影如潮,彩色缤纷,目眩神迷,眼花缭乱。

为首侍女娇暍一声:“倒也!”扬手又是一枚冰魄神弹飞出!

红衣番僧心头一冷,脚跟一软,只觉天旋地转,摇摇欲坠。叭哒一声,一个庞大的身躯,倒於地上。

接着嘶嘶………九剑齐刺!

红衣番僧没哼一声,已成剑底游魂。

九名侍女早已收剑退下,排成两列,分别在雪山天女的身旁。

只听雪山天女冷冷的语音,道:“你们九人立刻去四周察视一遍,若发现敌踪立刻击毙。”

九名侍女应声:“遵命!”如云飘去!

秋枫听得心中大惊,他虽然对蓝星那种残忍凶恶而不值怜惜的女子痛恨,但不知如何听了雪山天女之言,立刻为蓝星的性命担起心来!

这时雪山天女和中年美妇李蕊梅,已进入冰宫。

场中只有秋枫和李飞燕。

突听李飞燕笑道:“秋哥哥,你在想什么?是否觉得我婆婆太残酷了。”

其实秋枫这时心内在想如何救助蓝星的生命,闻言立刻一笑道:“没有!这些僧人看样子不是好人,死无足惜。”

李飞燕道:“你知道这些印度僧为何闯入冰宫?”

秋枫忽觉这一问题,倒值得一听,是以摇头道:“不知道,他们为何来到这冰天雪地?大概有原因吧!’

李飞燕笑道:“他们是来偷盗‘日月冰魄丹’的。”

心头一震,秋枫道:“什么是‘日月冰魄丹’?”

秋枫假做不知问她。

李飞燕道:“那是一件旷世罕求的奇珍灵药,昔日婆婆练制三粒,我吃了一粒,婆婆为练一种绝功吃过一粒,现在还有一粒。”

秋枫暗道一声:“侥幸,果然还有一粒,但不知那座神秘小屋在那裏?”

秋枫故意问道:“他们偷盗‘日月冰魄丹’做什么?”

其实他当然知道蓝星的心意,因为南残天已在飞花醉月手中,如果蓝星将“日月冰魄丹”偷到,那么便可以灵丹作要挟南残天的性命。

李飞燕笑道:“当然是偷去救人啊!”

秋枫道:“他们要救人,你婆婆怎么不送给他们。”

李飞燕道:“他们要救的是一位南残天,这人关系到天下武林中一件大秘密,我婆婆怎会将灵丹轻易送人,何况……”

秋枫听得又是一震,她们居住在这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中,怎么对於江湖武林之事,知道得很清楚,想其中定有原因。

秋枫一心一意想知道那神秘小屋的所在,於是说道:“燕小妹,你是否可以带着我玩玩?’

李飞燕娇声笑道:“怎么不可以,你来舍下作客,自该领你四周走走呢,只是你太累了,所以……”

秋枫笑道:“我不累,这个地方景色太迷人了,所以,昨夜仍然睡不着!”

此时黑夜已尽,天女湖的太阳升得较早。

只见霞光万道,雪山天地又是一番景象。

那透时的冰宫,在红日照耀之下,五彩迷离,幻成人世间罕见的奇景,更似神话中的世界。

秋枫和李飞燕有说有笑,轻步游览。

宫中奇景,赏之不尽!

园林布置,美妙绝伦,亭榭水石,参差错落,掩映有致,回廊曲折,蜿蜒东西,的确堪称世外仙境!

只是那廊壁的花窗,形式就各各不同,构成佳丽的图案。所有的建筑,甚至假山湖石,都是大半通体晶莹。

园中有好几处喷泉,飞珍溅玉,在骄阳灿烂之下,泛起一圈圈的彩虹,还有小溪曲折,贯穿其中,真美。

笑了笑,李飞燕道:“池塘和溪水,都是从天女湖引来的,特别澄清,我最喜欢这裹的水了。”

宫中各处庭院,都用奇峰怪石,随意点缀,与各种花树互相掩映,几乎每一处都构成极美妙的图画。

那些花树,大半都说不出名字,灿如霞彩,微风吹来,香气沁人脾腑。

带着称羡的神色,秋枫笑道:“此处真如仙境,你们祖先真幸福。”

两人信步所至,随意游赏,饿了就采摘园中的果子充饥,冰宫占地甚广,走至中午时分,尚未走回。

行走之间,忽闻得一股异香,非兰非麝。

秋枫走了过去,只见前面有一间房子,结构得非常怪异,与宫中所有的建筑,都不相同,黝色尖顶形似神尧。

其他建筑都是用水晶、云石、晶盐或者坚冰所造,晶莹如玉,只有这一间屋子却是黑黝黝的特别惹人注目。

心头一震,秋枫忖道:“难道那灵丹……藏在这所小屋。”

那非兰非麝的幽香,就是由那间房子中发散出来的。

秋枫伸手想推门而入。

脸色一变,李飞燕急忙止住,道:“秋哥哥,这屋子不可进去!”

装着一片茫然,秋枫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不可进去?”

李飞燕道:“这间屋子,除了婆婆之外,任何人也不可进去!”

秋枫惊异道:“这样说来,你和你母亲也没进去过了。”

李飞燕道:“当然,咱们都没进去过。”

秋枫听得大是惊奇,他听飞花醉月说过这屋子禁止人入。

他本以为只是禁止外人进去,那知连李飞燕与她母亲都禁止进去,这怎不令秋枫大是惊奇?

他不知这屋内除了藏着“日月冰魄丹”之外,还有什么东西物事?

李飞燕又说道:“我婆婆每逢朔望之夜,都独自到这间屋子,耽搁一个时辰,她做什么谁也不敢问。

这间屋子是用一种香木做的,这种香木,若焚烧起来,香气可以传至十里之外,刚刚那股香味便是此木所发之香。”

秋枫听了,好奇之心,更是大起。

回路中,秋枫对那间秘密之屋,念念不忘,他决定夜间立刻独自窃探秘密之屋,所以回来之後,立刻在宫中闭目静坐。

月光如水,遍地如银。

二更时分。

人影疾速驰到那座神秘的屋子,这人影正是秋枫。

忽然秋枫耳中听到一声脚步之声!

他不由心头一惊,急忙伏在一片假山湖石之後。

只见那座神秘屋子的门,忽然开启,一个白发女人走了出来,她不是别人,正是雪山天女。

秋枫心中大惊,听李飞燕说:雪山天女每逢朔望之夜,才独自来这屋内,躭搁一个时辰。

而今夜并非朔望之夜,她怎么也来了,难道她发觉我对此屋有私探之意?秋枫伏在假山之後,大气也不敢透。

只见雪山天女面容冰冷骇人,缓缓走近过来。

秋枫心头鹿撞,卜卜乱跳。

只见雪山天女走到距离三丈余之处,忽然停步,“咦”了一声,秋枫吓得冷汗直流,只道她已发现自己,忙从石隙之中窥视一下。

只见又是一个少女的背影,向着西北方独行而来,秋枫怔了一怔。

但听雪山天女叫道:“燕儿,这么夜了,你还出来做什么?”

松了一口气,秋枫心道:“李飞燕,可能怀疑我独自到这裏来,赶来阻止自己,但愿她不要说出。”

只听李飞燕道:“婆婆,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儿。”

秋枫心道:“这小妮子也会说假话。”

雪山天女道:“你找我做什么?”

李飞燕道:“秋相公向我请教一种武功,我不会,妈妈也不会,所以我要请教婆婆你老人家告诉我。”

秋枫暗道一声:“妙绝。”

恍似御风而行的走去,雪山天女柔声道:“傻孩子,为着这点事,你就睡不着,走!到底是什么武功,竟然难倒你母亲?”

两人在花树丛中,冉冉而没。

过了好久,秋枫已知园内无人,想她祖孙业已去远,霎时显得清清寂寂,连鸟也似都睡着了,这才敢出来、。

走了两步,闻得那间屋子所发出的异香,特别有一股吸人的力量。他摸摸那个门环,心道:“这裏面不知有什么古怪之物?”

那门环转了两转,忽然自动开了。

秋枫吃了一惊,他一时间竟不敢进去——

呆立片刻,才缓缓走进,首先映入眼帘的,屋中布置俨如神殿,正中一个女子的塑像,面如满月,金发披肩,竟是一个胡女的塑像。

秋枫正看得出奇,忽闻得背後有人咳嗽,回头一看,只见雪山天女满面怒容,瞪着自己。

秋枫这一惊非同小可,真个是魂飞魄散,一颗心似乎要从口腔中跳出来。

雪山天女冷冷的道:“你好大胆,到这裏来做什么?”

嗫嗫嚅嚅的,秋枫道:“我……我……我不知道这儿不能进来。”

哼了一声,雪山天女道:“你不知道?小燕还未对你说过?我不相信,若然是她未说,那就是她的不是,回头我去问她。

但我不信小燕会这样粗心大意,连宫中的禁忌都不向你提起。你快说实话,不要诿过於人。’

秋枫本就不惯说谎,这时听她要怪责李飞燕,要飞燕替自己受过,拼着受责,何况今夜之後,自己已被怀疑,要偷盗“日月冰魄丹”已无可能,不如乾脆承认,何必害了燕小妹呢甲·

想罢,秋枫大着胆子,道:“是我说谎,小燕早就对我说了。”

冷冷的,雪山天女大是生气,暍道:“那么你为什么偷偷进来,我本来对你的印象极好,没想到你这么不自爱。我问你,你来这边要做什么?”

秋枫冷冷道:“第一好奇心使然。第二,早就存着偷盗‘日月冰魄丹’之心。”

好小子,胆子真不小、算你勇气可嘉。

秋枫说了之後,心中坦然,毫无怕意。

这屋子裏四角都有长明灯,墙上还嵌有夜明珠,光绫虽然不强,但已照见雪山天女的怒容。

秋枫本觉得她冷煞骇人,这时被她眼光一射,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头,她的脸容是多么残忍骇人……

猛然间,秋枫忽觉颈上一紧,浑身酸软。

原来他已被雪山天女将他颈领一钯提起!

秋枫此刻武功已是武林中极厉害的人物,但雪山天女这一抓,却令他无法闪过。这时被雪山天女一把提起,如捉小鷄,竟是动弹不得。

雪山天女冷冷说道:“你既然要来这裏,那就不必出去了!如果你要那颗‘日月冰魄丹’,我也让你吃下。”

秋枫眼角瞥见,雪出天女由怀中取出一颗雪白莹玉的鷄蛋似的东西,揑开自己牙关塞了进去。

这时秋枫苦於不能说话,只觉那鷄蛋似的东西滚下肚中,全身气血恍似要凝结了一般。

蓦见雪山天女将他在空中转了两转。

这一瞬间,秋枫只觉如同腾云驽雾一般,四边墙壁有许多古古怪怪的人形,好像妖魔鬼怪飞扑出来,择人而噬。

秋枫被她转了两转,头昏眼花,忽而又似从云端中掉了下来。

原来是雪山天女用力将他向地上一摔……

在他醒来之时,只觉周身肋骨作痛欲碎,但却未受伤,跳起来时,只见洞中漆黑,不辨五指,上面黑黝黝,也不知有多高。

秋枫被困在黑洞中,但感到一阵阵寒冷潮湿之气袭来,甚是难受,尤其是全身肋骨,酸痛已极,像似有着莫大变化。

他想:“雪山天女定是给自己吃下一颗慢性毒药,不知何日才发作,唉!现在被困其中,太阳月亮和一切美景都不能见了。”

秋枫是个历经忧患的人,对於死都毫无所怕,但当他想起一个面临垂死的老人,心中不禁大是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上面啼鸟之声……

秋枫想道,唐人诗云:“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意境何等幽美,但与我现在的境遇却恰恰相反。

听这鸟啼之声,想必是天亮了,难道自己已被困多日,或者刚是一夜,李飞燕这时是否知我被困在此呢?

呀!夜来虽无风雨,但对我来说,昨夜之事,也似遇到一场大风暴啊!

秋枫胡思乱想,虽觉眼神困倦,却是睡不着觉。

枯坐黑洞,度日如年!

又不知过了多久,正自胡思乱想,忽觉地下传来怪声,愈来愈响,墙壁也似有些震动。

秋枫吃了一惊,忽又觉有一股热气,从地底下透上来。

秋枫更是惊奇,怪声愈来愈响,不但墙壁也震动,连地底也震动了。

忽地——

“哗啦!”一声!

墙壁的砖头震落几块,一片阳光从十余丈高透了进来。

秋枫也给震倒地上,猛地想起:“这是地震!”

原来这雪山天女湖,附近有许多活火山,所以常有大小地震。这时猛然想起这是地震,不由心惊至极。

猛然间,一声巨响,有如天崩地陷。秋枫蒙着耳朵,但觉一阵晕眩,眼前金星乱冒,晕倒地上,人事不知!

过了许久,秋枫悠悠醒转,从震裂的缺口爬出……

只见整个天空布满一层黄色尘沙,连太阳也是黄色的。看日头的影子,也不知是第几天的黄昏了?

秋枫运了一下真力,站起来行了几步,只见那座尖顶的神秘屋子,已经不见,大概是沉入地底了。

秋枫缓步走向冰宫,但见那些假山都给震得或倒塌、或变形,有将座宫殿也给震倒,已戍一片瓦砾,却没有一座完整。

秋枫呼叫几声,却无人声相应,整座冰宫,宛如死一般的沉寂。

这恍然是做了一场恶梦,令人骇怕极了。

他四处奔跑,但什么人也没有见到,甚至连飞禽走兽也早已逃之一空,什么声息都没有了。

只见冰湖中,一片黄色尘埃………

只有注入湖中的流水,还在淙淙作响!

猛一抬头,又发现了一桩更令人惊心骇目的奇事。

冰宫对面,像一枝玉笋高插云霄的冰峰,竟然不见了。好像骤然之间,给人用魔法移去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峰日夜发出寒光,乃是雪山奇景之一。如今骤然不见,令秋枫在惊异之中,又带着惋惜。

攀登高处,再仔细看时,但见满山都是磨盘大的冰块,滚滚而下,宫中也平添了许多巨石。

不问可知,这乃是冰峰受地震震场之时,飞到这儿来的。

目睹这场巨变,秋枫不禁心胆俱寒。

想起宫中的雪山天女、李蕊梅、李飞燕及宫中的侍女,她们的绮年玉貌,绝代风华,都遭受如此惨祸!

真欲昂首问天:天何忍?

这霎那间,秋枫眼前现出李飞燕那天真、娇丽的奇异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秋枫摘了两枚果子,吃下之後,精神稍振,又再大声呼叫,到处找人,偌大一个冰宫,冷冷清清,毫无声息。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寂寞,更令人恐惧的了。

秋枫此时但愿遇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即便是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也好,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地面上的花草和昔日一样,发散着缕缕清香,有各种各样的色彩,可是此时此际,在秋枫眼中只感到一片黯淡。

秋枫仔细的找寻,仍是任何人也没有见到,在倒塌了的宫殿旁边寻觅,也没有发现任何尸骸!

这么多的侍女怎么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即算都被压死,也该有些尸体被发现,但却什么都没有!如果是逃走了,这时也该有人回来探视。

黄昏已逝,月亮已升上来了,仍是毫无人影。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秋枫怀疑眼前所见,只是一场幻景或是梦?

但绝对不可能是幻景或是梦,他指指头送进口中一咬,分明又觉得疼痛,证明这不是恶梦,也不是幻景。

陡然之间,秋枫觉得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凝结起来,人快要窒息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

月光之下,冰宫的夜景,仍是那么美丽,但,未免有点美中不足;唉!那是一种异样凄清,令人伤感的美丽。

时交午夜。

忽然听到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唤道:“是相公么?”

秋枫这时像发现了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也觉得富裕了许多。

他一时欢喜得说不出话来,急忙循声寻觅,他所听到的声音,就在身边一个倒塌的孤独房子裏。

声音从泥土之中发出,秋枫挖开泥土,只见一个白衣少女躺在裏面,衣裳上也有些血迹。

看清了她的脸後,秋枫惊叫道:“是你?蓝星。”

蓝星道:“不错,是我。给我些吃的及拿一碗水来。”

秋枫心内虽然恨极她,但在此时此刻,他心裏对任何一个人已没有恨的存在。他摘了两枚果子,又用蕉叶盛了冰湖的水给她暍。

歇了一阵,蓝星叹口气道:“除了咱们之外,这宫中还有生人吗?”

秋枫将所见的情景说了一遍。

叹了一口气,蓝星喃喃自语道:“雪山天女说过,要她下山除非冰峰倒塌,现在冰峰已倒,只是她恐怕永远埋在山中,不能再下山了。”

不知她在说什么,秋枫问道:“你受伤了?”

蓝星道:“还好,只给石头刮破了一点皮肉。”

秋枫问道:“你怎么会还在此地?”

微微一笑,蓝星道:“你没离开这裏,我怎能放心走开。”

心头一震,虎目露出一缕深情,秋枫道:“你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蓝星道:“我对你的爱是纯真的,但你却对我不忠贞。”

突然轻声一叹,秋枫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的错我的错,咱们都不要谈它,只要愿意的话,我们从此就退出江湖武林间的恩怨。”

蓝星幽叹道:“我明了你的心情,但是你却不知我父母大仇,对我是多么深切,我宁可牺牲我的爱情,却不能不报父母之仇。”

秋枫道:“你是真心雪仇?”

怔了一怔,蓝星道:“不然我为着什么?”

秋枫淡淡道:“我看你另有企图,我知你虽是一个孤弱女子,但却雄心万丈,如果你是真心为爱情,定会放弃任何一切。

现在你已经坦白的告诉我了,除我心内对你一片痴情,咱们从今之後,以前在石壁机关中的话,已是无效,你自己珍重吧!”

说罢,秋枫转身疾驰而去!

蓝星呆呆望着他的背影消逝,她脑海耳际裏不时响起秋枫的话。

她若似梦呓般,边走边语道:“……雄心万丈,如是真心为爱情,一定放弃任何一切……难道他已知我来历?……是的,他的话对,我确实不时不刻在利用他……”

秋枫乃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在刚才几句话中,他已经得知了蓝星是怎样一个女子。他知道自己若痴情爱她,可说是一件大错待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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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十,荆州大会和以往一样热闹,也和以往一样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怪事。正月初十过去了,今年的荆州大会也已成为过去,但江湖上许多纠纷仍在持续,甚至越来越多流血火并事件发生。有人说:“情义容易消散,仇恨永远难忘。”所以,仇恨争杀永无止境。但江湖人真的不讲情义吗?这种悲观的想法却是大谬不然的,尽管不少江湖人见利忘义,为求满足私欲不择手段,但江湖上也有无数热血儿女,肝胆照人的真英雄,真好汉。江湖人是复杂的,江湖事亦然。然而,当代武林形势最复杂的门派帮会,乃是血云教。局外人看血云教,是神秘的,可怖的江湖组织。局内人看血云教又是如何?
  • 翠袖玉环
  • 十锦图
  • 奇门兵刃

    奇门兵刃

    熊沐《奇门兵刃》作者: 熊沐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这部书讲的是关东,是那个可以把鼻涕胡子冻成一砣砣的地方,你如果用手一绝,胡子就被绝折,在冰块块里有你的胡子,也不疼,更不流血。讲的是在这样一种天气里的故事。这部书里的人都很怪,一个温文尔雅的姑娘叼着一只烟袋,烟袋杆和姑娘那玉藕一般的臂差不多长,姑娘在喷云吐雾,那烟雾在明珠翠玉当乌云欺雪的姑娘头边鬓角上缭绕,让人不知神女究竟多美。有人凑上去涎脸一笑,这烟袋便砸在这个人的脸上,叭叭叭三下,左右颊上便有了一圆圆的伤疤。
  • 鹤形十二
  • 牡丹园

    牡丹园

    初春天气,夜风仍带着隆冬留下的寒意。万里乌云,蓝天如洗。蝉噪林愈静,月明星反稀。好一个春寒料峭的静夜。洛阳城外牡丹园的洗心阁中,此刻却燃着一支红烛。阁中一张八仙桌上,摆着四色细点。一侧炉火熊熊,上面放着一个锡壶,壶水已滚。一个头梳双辫,身着靑衣,十五六岁的女婢,蹲在炉侧,望着壶嘴中冒出的热气。一个长发披垂的白衣少女,端坐在一张木椅上,脸上笼罩着一片愁云。忧愁,掩不住她天生丽质,那是个很美的姑娘。占地十亩的牡丹园,除了洗心阁上这两位姑娘之外,再无别人。洗心阁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全身黑衣,二十四五的年轻人,手提着长剑,缓步行了进来。
  • 玉佩疑云
  • 九月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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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美人如玉剑如虹

    美人如玉剑如虹

    独孤红《美人如玉剑如虹》作者: 独孤红 类别:武侠全集 状态:已完结那是一人一骑。南往北上了“芦沟桥”!这一人一骑走得很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挨”。来往这条路,进出天子脚下那座北京城的,常见的不是大宛的龙驹,就是蒙古种的健骑了,再不济也总是神骏健壮的马匹。而这一人一骑的那匹马,却是瘦弱得可怜,不但瘦得皮包了骨,而且从头到尾找不出一块干净地方。分明足一匹白马,都变成了黄毛儿了。不知道是经过长途跋涉累的,还是因为老弱病得简直就不堪负荷,举蹄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