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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童天罡窜向林中的同时,两条人影急如闪电般的从船舱内射落岸上,竟然是“连心三岳”中云燕春、云燕晖二人。

云氏兄弟二人在童天罡跌倒的地方看到一滩血渍,兄弟二人脸上同时流露得意又兴奋的神色。

老大云燕春向童天罡退隐的疏林望了一眼.道:“老二,童天罡这小子,这次伤得不轻,咱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云燕晖心中显然也有相同的想法,猛一点头,道:“对,咱们快追。”

话落转身就要向疏林的方向奔。

云燕春忙道:“慢着,咱们不能这样跟在后面追。”

云燕晖迷惑的道:“为什么?”

“难道说你还怕打不过他?”

云燕春道:“谁说我怕他了?我担心的是这小子鬼计多端,万一他缩在什么地方,等咱们俩个过去之后再溜到船上去,那咱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了米了?”

云燕晖点头道:“大哥,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样好了,你留在这里看船,我去追。”

云燕春道:“我去,你留下来。”

云燕晖看准了这是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只当没听见,转身迳自奔向疏林。

一面道:“大哥,姓童的跑不远,我很快就回来了。”

声落人已奔到林边了。

云燕春无可奈何的摇头。沉声叮咛道:“找到之后,不管他有没有受伤,立即发声招呼我,不要大意逞强。”

云燕晖应了声“知道了”,人已急燥的飞身投入林中去了。

疏林十分狭窄。

由此秋深叶落草枯之际,林又不够密,入林登高眺望,四周景扔历历在目,除非躲在树干后面,否则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童天罡显然也看出林中不能藏身。

因此,云燕晖入林登上高枝一望,就看到前面三四十之外有条人影在树干之间穿梭奔行。

—阵兴奋袭上心头,云燕晖几乎想都没想,提足真力,全力向前追赶出去。

童天罡的速度不够快,路边疏林也不长。

当童天罡奔到疏林尽头的时候,云燕晖已急如鹰隼般的—泻而下,挡在他前面七尺之外了。

猛然煞住脚步,童天罡抬头望着云燕晖,神色冷漠得出奇。

以讥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童天罡。

云燕晖阴沉的笑着道:“童令主,这片林子实在太短了。”

童天罡淡漠的道:“也不算短,童某在里面已经走了七八十丈远近了。”

云燕晖道:“我是说它没长得在你奔出林子之前先找到个可以龟缩的地主。”

童天罡冷漠的道:“如果童某真个藏起来,尊驾怎么找得到呢?”

云燕晖冷森森的问道:“这么说,童令主是存心让云某找到的罗?”

童天罡淡淡的点点头道:“是的。”

云燕晖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童天罡道:“知道。”

云燕晖“嗯”了地声道:“你是说你料定躲不过?所以打定了长痛不如短痛的主意,希望早做个了断了?”

看看云燕晖,童天罡道;“尊驾想得太周全了。”

云燕晖得意地道:“愿意听听我全部的计划吗?”

童天罡冷淡的道:“人在得意的时候,总是很少为别人设想,也很少理会别人的感受。”

云燕晖确实很得意。

闻言大笑道:“哈哈……童令主,你说得一点也不错,你想想看,我怎么能不得意呢?你是童令主啊,你是订手击败‘无刃剑’,‘万幻枪’的童令主啊,杀了你,我云老二岂不是一夜之间就扬名天下了吗?你说我能不得意吗?”

话落一顿。

不等童天罡开口,又抢着道:“不过,有件事在未动手之前,我得先请你多包涵点,因为你的名气太大,因此。我不能一下子杀了你,这样会引起江湖同道的怀疑。”

童天罡只冷漠的看着他,没有接腔。

云燕晖实在太高兴了。

忘形的继续道:“我得先卸下你的左臂,右腿,然后在你右胸上扎一刀,最后才把你项上人头砍下来,这样人家就知道我成名不易了。”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残酷的盯着童天罡,云燕浑偏着脑袋道:“童令主,你同意吗?”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有选择的余地吗?”

云燕晖冷冷的道:“没有,童令主。”

童天罡道;“那尊驾还等什么?”

仍然偏着脸斜瞄着童天罡。

云燕晖道:“童令主,我想看看你焦急紧张的样子,因为,江湖上传说没有人看见过你在临死亡时紧张的样子。”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不但做法残酷,想法也恶毒。”

云燕晖不在意的道:“童令主,这是你对我云老二的赞美?”

童天罡摇摇头,道:“童某是替尊驾惋惜。”

云燕晖一怔。

接着大笑道:“童令主,说服一个要杀你的人,确实也是自救的方法之一,问题是你说服不了我。”

重天罡冷冷的道:“有很多人都是给脸不要脸的尊驾就是这类的人之一。”

云燕晖阴狠的道:“我的确不想要你的脸,因为,我要的是你项上的人头,童天罡,云老二说的话一向算数,因此,我要看看你紧张的样子。”

话落慢条斯理的抽出身边佩剑,然后倏然出手,一剑点向童天罡左臂,出手奇快如电,入目可知,他仍是全力施为。

左眉微微向后一仰,童天罡没有还击,也没有招架。

云燕晖的目标似乎也不在左臂,童天罡左肩才刚一动,他手中剑已顺势而下,斜切向童天罡左大腿,势如惊电奔虹,力道沉猛迅捷,显然是势在必得。

正因为云燕晖势在必得。

所以当他斜挥而下的剑突然被一股沉如山岳的力道反弹开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七八尺远。

猛然把目光集中在童天罡脸上,但只一接触,云燕晖又不能自主的匆匆避开了目光。

童天罡的目光并无恶毒异芒,只是那么冷,那么沉,那么稳。

流露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主宰力量,就像判官从生死簿上勾消人名一样,不必说什么就能令人魂飞魄散一般。

向后退了一大步,云燕晖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冽的道:“童某使尊驾失望了?”

云燕晖脱口道:“你……你受了内伤了。”

童天罡抹起左袖,小臂上赫然有一处剑伤,血渍未干:“尊驾指的是岸上的血?”

云燕晖信心有些动摇了:“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童天罡道:“童某如不这么做,尊驾敢来追吗?”

云燕晖道:“你根本不知道舱内有人躲着。”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是不知道,是船家告诉童某的。”

云燕晖道:“胡说,你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

童天罡冷笑道:“云老二,你们原先的计划本来很高明,尤其叫船家告诉童某圆觉过江的一招,但是,二位性子太急了,二位不该安排叫船家催促童某进舱这一着,因为,那时候船还没到江心。”

云燕晖道:“就算你知道舱内有埋伏,你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攻击。”

童天罡冷漠的道:“那得怪二位位置没拿捏准,二位的内功也还不够浑厚,因此,童某只提轻了身子,双掌略一迎击就上了岸了。”

几近用吼的,云燕晖道:“我不相信。”

用深沉的目光望着云燕晖,童天罡道:“童某没有叫尊驾非得相信不可。”

话落开始向云燕晖走过去。

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燕晖心上,沉重得使他不胜负荷,他鼻尖额角上开始沁出冷汗。

童天罡每向前逼进一步,云燕晖一定向后退一步,心中虽然明知道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能先保持着这段距离总可以或多或少的减少些心中的威胁与压力。

一面向后退一面不停的转动着眸子。

云燕晖在找脱身的空隙及退路。此刻对他最具诱惑力的就是童天罡身后的那片疏林。

对云燕晖的企图童天罡内心中很了解,一面向前进一面冷峻的道:“尊驾在找退路?”

云燕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那双眼睛仍在不停的转着。

他在找童天罡防守最弱的地方,但在童天罡身上,他看不出有那个方位他有防守。

正因为找不到童天罡有戒备的倾向,所以云燕晖才觉得特别焦虑。

因为,童天罡的从容所表示的是他已有了万全之策。

童天罡的脚步开始加快,云燕晖脸上的汗则越来越多了。

情急之下,云燕晖突然霹灵般的大吼道:“站住!”

如此近的距离,云燕晖用不着提足丹田之气来发出这声大吼。

童天罡微微一怔,然后会意似的冷笑道;“这声吼叫足可传到江边,只是,声音太短暂了,令兄可能注意不到。”

十多丈外,童天罡身后的疏林边突然啊起云燕春的声音道:“我不但听到了,而且也来了。”

声落一阵衣袂破风声,云燕春已落身到童天罡身后八尺左右处,与云燕晖形成了前后呼应之势。

一脸大喜过望之色,云燕晖兴奋的道;“大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姓童的小子原来在使诈,我们差点上了他的当,被他个个击破了。”

一听童天罡没受内伤,云燕春的心情立时又沉重起来。

沉声道:“老二,我是怎么叮咛你的,要不是我觉得情况有异找过来,今天……你也太大意了。”

云燕晖心有私念,没敢辩驳。

在古松坡云燕春曾与两个兄弟会过童天罡而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今夜他们只有两个人,因此,他没有取胜的信心。

“老二,今夜的事情到此为止,咱们还有急事待办,今夜先饶他一命吧,走!”

云燕晖心中也自有数,忙道:“好,那咱们先办正事去。”

童天罡突然插嘴道:“二位要办所渭的正事,不就是来收拾我童某吗?这么一走,不是等于放着正事不办了吗?”

云燕春没理会童天罡,沉声道:“老二,咱们走!”

童天罡接口道:“走?二位走得了吗?”

云燕春遥望了云燕晖一眼,云燕晖也正在望着他,他俩迅速的交换了个眼色。

云燕春冷笑道:“你想留咱们兄弟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想留二位的是这片荒地。”

无疑的。童天罡已经明白的表示下杀他们兄弟二人的决心。

重重的哼了一声,云燕春道:“我偏不信这个邪,老二,走!”

“走”字是个暗号,云氏兄弟同时扑向童天罡,一前一后,犹如两道闪电,这是他们全力的一击。

这一击原是童天罡料中的,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用个走字做暗号而已。

云氏兄弟的攻击虽然凌厉而迅速,但童天罡如果想闪避仍有充裕的时间。

而云氏兄弟所期待的也正是要童天罡闪避。只要童天罡一闪,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窜进林中。

童天罡也明白云氏兄弟的意图。

他不能放弃破“连心三岳”的机会,因此,在“天煞令”挥扬的同时。童天罡同时抽出了“地煞令”。

当三人会聚的刹那。

就像炸碎了红色染缸般的突然爆洒起一天红雨,童天罡从漫天的红雨中冲了出来。

云氏兄弟交叠着仆跌成一堆,只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致命伤那在咽喉上。

童天罡左肩头及右后背上各有一处剑伤,伤势不重,但前后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还剑入鞘。

童天罡淡漠的扫了地上两具尸体一眼,转身向江边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来,挟起云氏兄弟的尸体直奔江边而来。

靠在浮桥上的父子二人,显然还在等着云氏兄弟。

当童天罡带着云氏兄弟的尸体突然出现在船面上时,船家父子二人全呆住了。

得了好半天,老者双膝一软,突然跪在童天罡面前。

连声哀告道:“大侠饶命,小老儿父子二人并非为非作歹的人,实在是被逼无奈。”

壮汉一见老者跪下,连忙也跪下来,连声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把云氏兄弟的尸体抛在船面上,重天罡冷冷的道:“愿意渡童某过江吗?”

老者忙道:“小老儿这……这就开船。”

童天罡沉声道:“到了对岸,童某还照样付二位五两银子。”

老者忙道:“大侠不杀我们父子,已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小老儿怎敢再存贪念要您的银子。”

话落起身,对身边的壮汉道:“快去解缆,咱们这就送大侠过江。”

壮汉应了声是,起身跨过云氏兄弟的尸体,奔向浮桥解缆绳去了。

童天罡没有留心到那壮汉的脚步。

否则,他一定会对他脚步稳健得不合常理,一个腿被吓软了的平常百姓,不应该恢复得如此快。

船终于开动了。

老者的紧张情绪也平复了很多,看看船面上云氏兄弟的尸体,然后望向童天罡忧虑的道:“大侠,这两具尸体?”

童天罡淡淡的道:“到了对岸,我会把他们带走。”

活落转身走向船头,选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方,背靠船舷坐下来。

老者跟在后面。

直等童天罡坐好之后,才担心的道:“据小老儿所知,他们两个好像还有个弟兄在对岸等着,小老儿是怕他迁怒到小老儿父子身上,往后咱们来往接渡客人这碗饭就吃不成了。”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他们的兄弟在什么地方等他俩,你知道吗?”

老者摇摇头道:“小老儿没留意他们说好会面的地方。”

童天罡轻“晤”一声.道:“他会来找我的,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会设法找到他,你不用担心。”

老者忧心忡忡的道:“还请大侠慈悲,救我们父子一命,像我们这种摆渡维生的船户,实在惹不起江湖上的豪客。”

童天罡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似乎已不打算再多说话,但目光却一直在注意着站在四尺外的老者的举动,显然,他对这父子二人仍有着戒心。

似乎能看得出童天罡的心思,老者一直没往前靠,向后退了两步,背依在船舷上,道:“大侠,你受伤了?”

童天罡看看他,淡淡的道:“轻伤。”

老者见童天罡不太爱说话,沉默了一阵。

忍不住又开口道:“雷波有个很好的治外伤郎中,他的刀伤药神验无比,一敷就好,这附近的人受了外伤,全部找他冶。”

童天罡没有接腔。

老者似乎存心要让童天罡注意他。

接着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大侠上岸之后也许可以带着这两具尸体去找他,我记得这两个人生前好缘提起过那郎中的名字。”

这话果然引起了童天罡的注意:“那郎中叫什么名字?”老者忙道:“我们这里的人都叫他金面师傅,因为,他那张脸看起来就像敷了层金粉,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童天罡沉思片刻,道:“有没有到过江湖上的人称呼他什么?”

老者想了一阵,道:“他们叫他金面……金面,对了,他们都叫他‘金面尊者’,没错‘金面尊者’。”

童天罡心头一凛,眼睛也跟着放出异样光芒。

因为“金面尊者”杜心明在江湖上的知名度很高,他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老者道:“少说也有六年了,不过,这六年中,倒有五年的时间没住在此地。”

童天罡一怔,迷惑的道:“这话怎么说,你不是说此地的人有外伤都找他治吗?怎么又说他有五年没住在此地呢?”

老者道:“治伤的地方是他开的,名声也是他创出来的,而且,他的家人也都住在此地,因此,习惯上,大家仍然叫他家为金师傅。”

童天罡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离开此地到那里去了,可有人知道?”

老者摇摇头。

童天罡又道:“他这些日子可在家吗?”

老者想了想道:“他刚搬来的时候很少离开此地,半年后就突然离开了,这些日子我没进雷波镇里,不过,听来往过江的本地人说金师傅回来三四天了。”

童天罡很自然的把事情与“寒江门”连贯了起来。

在江万里统辖的地盘内,住若像“金面尊者”杜心明这种风云人物,江万里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了,那杜心明便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是离开川康,一是靠向江万里,杜心明没走,那他走的显然是第二条路了。

童天罡在沉思,船却急速的向江心滑行着,此时已经离岸有多丈远了。

老者观了许久,才道:“大侠,您如果要找金师傅,小老儿可以送您去,因为少老儿去过他那里。”

童天罡收慑心神后,淡淡的道:“到时候再说吧!”

老者点点头道:“如果大侠决定要去找他的话靠岸时就告诉小老儿一声,现在,我得去替换小犬摇橹了。”

童天罡目光转向江面扫了一眼,淡淡的道:“老丈请便。”

老者刚站起身来,突然嗅到—股极淡的硫、硝烟昧。

他是个大行家,烟昧虽淡也瞒不过他,脸色一变。

在此同时。他听到船尾响起一声极其轻微的落水声,那是水中工夫极高明的人的入水声音。

想都没想,老者豁然转身,腾身跃出船外。

事情发生得虽然极大突然,但—直存着戒心的童天罡却已察觉事情有变,跟着站起身来。

童天罡刚站起身来,一声崩雷般的大响声中,火光一闪,整条船巳被炸成了碎片。

当老者从水底冒上水面的时候,那条船已经变成—些仍在冒烟的碎板子了。

他两眼中闪烁着惊怒的灼烈冷芒,双眸中血丝密布。

他并不心痛这条木船,他无法容忍的是自己一片赤诚,冒生命之险相助江万里,换到的竟是杀身之祸。

老者水上工夫精湛。

他抬高了身子四处了望,想找到那个暗中下手的壮汉,但除了看到两三丈外沉浮不定的童天罡外,并发有看到那壮汉的踪影。

童天罡显然伤势不轻。因为他已失去强力的挣扎能力,只浮沉不定的随着缓流的江水往下游漂。

又四处寻望一遍,老者终于放弃找那壮汉的念头。游向已漂出七丈多远的童天罡。

当童天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地上的那滩带有食物的水。

他知道那是他吐出来的,当他坐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在他右侧丈许处的老者。

他背对着晨旭坐在草地上,手中正在把玩着他的“天地双令”。

江水洗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目光也不似在船上时那么浑浊,目光表现一个人的精、气、神,他已变了一个人。

清癯的睑上泛着红光,目光冷如寒电,眨动之间,透射着狡颉之色。

童天罡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望着老者没有开口。

仰睑望着童天罡,老者道:“船炸开之前,你从船头向下走了三尺,对吗?”

童天罡淡漠的道:“童某是向下走过,因为童某想追你,但却不知道走了几尺。”

老者点点头,道:“那里有块铁板,你落水的时候,是被爆炸的震荡呛昏的,否则,就算你不死,少说也得躺上个一年半戴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对船上的情况很清楚?”

老者道:“船上的爆炸物是老夫亲手安放的。”

童天罡眸子一亮,道:“尊驾大概就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水火神’雷开天吧?”

老者点点头道:“不错,老夫正是‘水火神’雷开天。”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驾既然要杀童某,为何又要救我?”

原本冷静的脸上又浮上了怒色,“水火神”雷开天道:“老夫没弄清楚想连老夫一并沉尸江中的人到底是不是江万里,因此,老夫不能替他先办这件事。”

童天罡道:“如果只是那个所谓的‘令郎’想抢功呢?”

“水火坤”雷开天道:“那老夫仍然会替江万里出力。”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换了尊驾是童某,尊驾此刻做何找算?”

“水火神”雷开天毫不考虑的道:“先下手为强。”

童天罡笑道:“尊驾既然已经想到这一点了,想必已经有了万全准备了?”

“水火神”雷开天扬扬手中的“天地双令”道:“这是老夫的准备之一。”

童天罡淡淡的道:“听说尊驾也是剑中高手?”

“水火神”雷开天傲然一笑道:“‘高手’二字老夫不敢当,不过,老夫刚才掂过这对神兵,的确很趁手。”

童天罡道:“很多人都希望得到童某这对剑,尊驾是唯一例外的一个。”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没这个想法?”

童天罡道:“因为童某至今还活着。”

“水火神”雷开天道:“如果老夫用你的剑杀了你,然后再得剑,下是更光彩吗?”

童天罡一怔,接不上话来。

“水火神”雷开天得意的笑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忘记尊驾是个江湖名人了。”

“水火神”雷开天自负的道:“童天罡,如果云氏兄弟分开对付,我要杀他们还用不了你那么多时间。那时候,你手中有这对剑,现在,情况更不相同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云氏兄弟死时的情形。

童天罡道:“如果换了‘无刃剑’、‘万幻枪’呢?”

“水火神”雷开天傲然一笑,道:“老夫没见过这两个人,不过,江湖上很多人的名声都是以讹传讹而传响的。”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是个很自负的人。”

“水火神”雷开天受无愧色的道:“那是因为老夫有这份足以自负的实力。”

童天罡没有再加以驳诉,话题一转,道:“尊驾的第二个准备是什么?”

“水火神”雷开天冷然道:“老夫闲不着第二个准备。”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狡兔三窟。尊驾再自负,也必然有个退路,此地离江边很近,尊驾有‘水火神’之号,火器独专,水中工夫也驰名天下,想必尊驾的第二条路就是水遁吧?”

“水火神”雷开天先是一怔,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年轻人,你的心思转得可真快,就算是这样,你有什么对付之策呢?”

童天罡笑笑,从身边的枯树上折了根三尺多长,烛身粗细的枯枝,走向“水火神”雷开天道:“此地距江边只有十来丈远,尊驾只怕到不了江边。”

看看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枯枝,“水火神”雷开天啧啧连声,道:“年轻人,你很会吓人。”

童天罡停步在“水火神”雷开天面前四尺左右处,冷漠的道:“雷开天,这是生死关头,尊驾最好别那么大意。”

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阵.“水火神”雷开天仍以那种轻率的目光看着童天罡道:“年轻人,你的表情虽然沉着,笃定,但是,仅凭这两样就想唬住老夫是不够的。”

神色仍是那么沉着,笃定,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警告过尊驾了。”

“水火神”是个遇事小心而慎重的人,他先抽出“天地双令”,然后才故作轻松的道:“老夫这不是在等着你了吗?”

猛然向前欺进一步,童天罡出手了。

“水火神”雷开天虽然不相信童天罡剑上造诣能达无物不可为剑的境界,心中却也不敢过份大意。

“天煞令”抖起一片剑芒,逞卷向童天罡手中那段枯枝,显然是想削掉重天罡手中的枯枝来羞辱他一番。

童天罡手中的那段树枝,一出手,就像突然有了灵性,也有了煞气,“水火神”雷开天一向自认为风雨不透的剑网,此刻竟然封不住那么粗的一段枯枝。

“水火神”雷开天也是剑中老手,一见情况不对,左手中的“地煞令”急忙挥出接应,救援速度相当迅速。

就在“水火神”右手的“天煞令”在左手“地煞令”支援下准备换招的时候,枯枝点在他右腕上。

那是个转不进来的角度,因此“水火神”才放心的想变招。

“天煞令”几乎才刚一着地便已落入童天罡手中了。

借着向后飘开的距离,“水火神”雷开天转身全力向江边扑去,第二跃才着地,童天罡已挡在他前面五尺左右处了。

“水火神”在不能不停的情况下收住脚步。

仍以原先那种笃定的目光注视着“水火神”雷开天,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曾经警告过尊驾,记得吗?”

“水火神”雷开天先是因为惊骇而脸色骤变。

随后又轻松的大笑道:“哈哈……‘天地双令’的主人的确名不虚传,老夫今天总算开了眼界了。”

话落趁童天罡满面迷茫,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又抢着道:“老弟,老夫如果不摆出这个架势来,你大概也兴地对老夫施展真才实学吧?”

对于“水火神”雷开天态度上的大转变,童天罡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水火神”雷开天并没有杀他之心,倒也是事实,因为,他曾经从江里把他救上来。

淡淡的扫了“水火神”雷开天一眼,童天罡道:“好说!”

看得出来童天罡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水火神”雷开天把手中“地煞令”装入鞘中,调转剑柄递向童天罡道:“物归原主。”

话落走向童天罡,童天罡也迈步迎了上去。

当童天罡的手刚接触到“地煞令”剑柄的刹那间,“水火神”雷开天蓄满真力的右掌暗中突然拍向童天罡小腹。

斗然一个大筋斗,童天罡雷光石火般的从雷开天头顶上翻了过去。

这一次的震骇比头一次更大。

“水火神”雷开天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天罡在拿到“地煞令”之后,对他的疑心仍未能消除。

声音起在雷开天身后五六尺处,童天罡冷漠的缓声道:“雷开天,尊驾又试了童某一次对吗?”

声音中听不出怒意,但却潜藏着令人毛骨惊然的寒冽煞气。

转过身来,“水火神”雷开天平静的道:“童天罡,老夫认了,老夫有生之年,这是栽得最惨,最澈底的一次,因此,老夫想知道我到底错在那里,使你事先有所准备?”

童天罡道:“自负,自负的人不会这么容易放手。”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老夫方才的那番解释……?”

童天罡冷漠的道;“不错,童某不相信。”

“水火神”雷开天以诧异的目光盯着童天罡道:“你对任何人都不相信?”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驾曾经把童某从江中救起来,童某应该不会怀疑尊驾。”

“水火神”雷开天道:“这么说,是老夫的话有破绽了?”

童无罡点头道:“不错,因为在这次的变故中,尊驾也是被害者之一,以尊驾与江万里之间的交情而言,按说在尊驾未能查明想连你一起收拾的主凶是不是江万里之前,尊驾只怕没有那种闲情来试童某的武功。

因为,尊驾不是那类能把恩仇不放在心上的人。”

惊异的目光望着童天罡。

“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你的分析是很合理,但以你这种年纪能有此分析能力就未免太玄了。”

童天罡冷漠的道:“并非童某有此分析力,而是童某有过同样的经历。”

无奈的摇摇头,“水火神”雷开天苦笑道:“这么说这是天意了?”

童天罡道:“也许是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水火神”雷开天道:“也罢,老夫认命了,童天罡,你下手吧!”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不打算杀你。”

雷开天—怔道:“为什么?因为老夫不抵抗?”

童天罡道:“因为尊驾救过童某。”

“水火神”雷开天思忖了一下,道:“就这么简单?”

童天罡淡淡的道:“事情原本就不复杂,尊驾曾经想把童某炸沉江中,但尊驾却曾在江中救起童某,童某自份必死而未死,此刻,尊驾也是自份必死。因此,童某也不杀你。”

嘴上原先虽然说得硬朗,但死必定不是件容易泰然处之的事。

因此,“水火神”雷开天一听童天罡说出不杀他的话心中立时开朗起来,说话声音也响了:“如果老夫查明谋我的不是江万里……”

童天罡道:“尊驾仍会为他出力来对付童某?”

目光在童天罡脸上注视了很久,“水火神”雷开天才点头道:“不错,而且尽全力。”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驾是很尽全力,因为,今天这种场面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水火神”雷开天道:“童天罡,日后也许有一天你会对今天放i过老夫的事后悔。”

童天罡道:“每一件事都可能引起日后的追悔,但人却不能因为怕后悔而不做任何事。”

“水火神”雷开天一怔,道:“有道理。”

话落又道:“老夫可以走了吗?”

童天罡道:“请便。”

“水火神”雷开天转身向上游渡口走去,走了丈许,又站住脚道:“‘火凤凰’一行已经在夜里渡江到雷波去了。”

童天罡一怔,道:“什么时候?”

“水火神”雷开天道;“在你引走云老二没多久的时候。”

童天罡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你不相信?”

童天罡仍然没有开口。

“水火神”雷开天道:“接他们的是‘金面尊者’杜心明指派的船。”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童某记得当时过江只有尊驾那条船。“’

雷开天道;“你来的时候,老夫的船不在江边。”

童天罡道:“她们为什么没找尊驾?”

雷开天道:“老夫的目标是你,因此,她们来的时候。老夫不得不先离开岸边,因为云老大认得她们。”

童天罡道:“江万里想必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合王先达,圆觉和尚与明积德二人之力竟未能消灭‘火凤凰’等人而预先再设此伏兵,接她们过江?”

“水火神”雷开天道:“‘金面尊者’的那条船本来是预备来接应老夫的。

因为,原先炸船的计划是预备在江心行动。得有船接应我们上岸。”

这种预备是合理的。

正因为合理,童天罡心里才有了不安,道:“‘金面尊者’杜心明是不是真的到了雷波了?”

“水火神”雷开天道:“是,不过,江万里一直觉得他不可靠。”

曹天罡没理会“水火神”雷开天后面的话,接着问道:“‘金面尊者’杜心明知不知道计划已经改变?”

“水火神”雷开天心头一动,道:“他不在船上,应该不知道才对,童天罡,你的念头动得可真快,不错,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杜心明是不敢轻捋虎须的。”

童天罡道:“尊驾为什么要告诉曹某这些事情?”

“水火神”雷开天扬声大笑道:“也许这是老夫的另一条诱敌之计,哈哈……”

笑声中腾身急驰而去。

万福楼是雷波镇集上最大的一家客栈。

平日打从雷波渡江往云南去的客商几乎全都在这里歇脚。

店主姓霍,因为万福楼给他赚了不少银子,在地方上也算是有财势的人。

因为人品不好,平日里时常仗势欺人,因此,地方上的人当面叫他霍百万,背地里都 叫他“祸一方”。

“祸一方”人品虽然不好,生意却很会做。

因此,到过客栈的人,没有人说不好的。

在他店里,也从来没发生过纷争事故。

因为,地方上的混混都知道“祸一方”不仅有财有势,而且手底下也确实有两下子。

因此,这些混混们在惹不起他的情况下,只好来巴结他了。“祸一方”为害一方也就因而更烈了。

池童天罡一脚踏进万福楼的时候,立刻就有两个堂倌迎上来。

其中一个堆着笑脸道:“公子爷,辛苦,您住店还是打尖?”童天罡朝宽敞的厅堂内扫了一眼。由于还没到用晚餐的时间,厅内客人并不多。

“贵店店东在吗?”

两个堂倌同时一怔,其中一个诧异的道:“公子爷,您是来找咱们老爷子的?”

童天罡淡淡的道:“专程来的。”

猜不透童天罡是什么路数,两上堂倌不敢多问,其中一个道:“公子爷,请您找咱们柜上的白管事谈好吗?”

话落带着童天罡走到柜前,交给白管事。

白管事年四十五六,黄睑堂。小眼薄唇,仅管他堆着满脸笑容,仍使人觉得他不像善类。

“这位公子贵姓,找咱们东家……?”

童天罡淡淡的道:“过路的,有点事情想谈教霍店主。”

白管事道:“可以告诉小的吗?”

童天罡道:“尊驾做不了主。”

白管事收敛了笑容道:“三五十两银子,小的还做得了主!。”

童天罡冷冷的道:“白管事,如果我要的是令店东项上人头,尊驾也做得了主吗?”

厅堂内的客人立时有了骚动。

白管事睑色一变,忙肃容道:“公子爷,小号是供来往商旅歇脚的客栈,公子爷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以免吓着客人。

再说,敝东家对江湖上的豪侠一向敬重有加,江湖上的明友也很照顾小号,所以,在小号开张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事故。”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最好把令东家请出来,这些废话解决不了问题。”

白管事脸色一变,道:“年轻人,小号虽然是营商谋利,和气为贵,可以不能任凭欺凌。

敝东家在雷波也算是有头有睑的人,年轻人,你最好先打听清楚了。”

这时候,有一桌歪头斜眼的汉子,放下杯筷围了上来,为数有七八个之多。

童天罡视如未见,冷冷的道:“令东家的确很有头睑,他叫‘祸—方’。”

白管事脸色一沉,道:“年轻人,你是存心上门欺人吧?”

童天罡冰冷的道:“白管事,你到底要不要叫姓霍的出来?”

白管事小眼—眨,围在四周的七八个汉子,一声喊,拳飞脚踢,一涌捣向童天罡,状如一张人网,把童天罡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没听到拳脚落实的声音,七八个恶形恶状的汉子突然静了下来。

然后一个个双手抱着肚子,铁青着满脸冷汗的睑,张大了嘴,—步一步的直往后退,连声音都哼哈不出来。

童天罡仍然斜倚在柜台上。

一急之下,白管事叉开五指,闪电抓向童天罡咽喉。

一把扣住白管事腕脉,恰在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道:“慢着。”

“祸一方”从里面急步走了出来。

一身黑缎长袍,浓眉大眼,一脸横肉,满面红光,年纪虽有六旬以上,脚步却稳健异常。

童天罡目注“祸一方”道:“尊驾就是‘祸一方’?”

“祸一方”变色道:“老夫霍方,年轻人,老夫不认识你,你指名道姓的找老夫有何贵干?”

童天罡冰冷的道:“尊驾不是也不认得‘火凤凰’吗?”

心头一凛,但未形之于色,“祸一方”道:“不错,老夫是不认得什么‘火凤凰’。”

童天罡道:“她们却是从贵店中被劫走的。”

“祸一方”作色道:“年轻人,老夫开的是客栈,客栈以商客安全为上,无凭无据,你可不能信口开河,破坏老夫的买卖。”

童天罡冷冽的道:“‘祸—方’,你原来也是个江湖上的人,江湖上的规矩你应该知道。”

“祸一方”冷冷的道:“知道什么规矩?”

童天罡抓住白管事的左手一松,倏然向前一送,白管事闷哼一声,整个人如烂泥般的堆在柜台里了。

“祸一方”睑色大变,大吼道:“你……你敢杀人?”

双眸中泛动着寒人心肺的冷芒。

童天罡道:“‘祸一方’,童某时间不多,你知道怎么答话最省时省力。”

那七八个才透过一口气来的汉子,一见杀了白管事,吓得全跪了下来。

平日攀附着“金面尊者”杜心明,“祸一方”霍方不但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无人敢轻攫其锋,即使是来往雷波的江湖人也都不敢易犯他。

因为,即使他们得罪得起“金面尊者”杜心明,也得罪不起“寒江门”。

日子久了,“祸一方”霍方渐渐的连自己有多少份量也忘记了,童天罡的做法他当然忍不下去。

脸色猛然一沉,欺身出拳,一招“黑虎偷心”直捣童天罡心窝,出手沉猛迅捷,比之白管事又高明多了。

轻易的探手扣住“祸一方”霍方的腕脉,童天罡注定一脸惊慌茫然的霍方。

童天罡冷冷的道:“‘祸一方’,尊驾虽然口口声声自称是买卖人,但我看你却不像个买卖人,不过,不管你是与不是,我仍想跟你谈椿交易。”

脸上的惊慌之色减少了很多,“祸一方”霍方冷咳一声道:“你这种举动像个谈交易的吗?”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驾只要有张能发声的嘴,咱们这笔交易就可以谈,其他的并不重要。”

“祸一方”霍方冷哼一声道:“老夫是有一张可以说话的嘴,但它的主宰是老夫而不是你。”

童天罡冷笑道:“尊驾自信能做得了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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