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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纤掌挫群雄

勾魂仙娘路贞贞仍然俏生生挺立场中,漫声道:“还有哪一位朋友愿意赐教?”

云岭双煞梁氏兄弟同发一声冷哼,双双举步而出,并肩直逼近半丈以内,应道:‘咱们况弟焦孟不分,你敢不敢以一敌二?

路贞贞笑道:“二位怎的不撤兵刃?”

老大梁金虎冷冷道:“咱们兄弟人数已占上风,不屑以兵刃取胜,你若担心吃亏,只管亮剑出来。”

路贞贞点头道:“既然二位不用兵刃,本宫也仅用双掌以示公平。”

双煞心意互通,彼此交换了一瞥眼色,同道一声:“有请!’霍地疾分,四臂疾扬,虎虎按出。

这一把原是虚式,双煞精谙合击之道,同时出手,乃是欲逼使路贞贞趋让问避,待她移动了身形,然后加注真力,作迅雷一击。

哪知四掌拍出,路贞贞却不闪不避,纤掌当胸一翻,竟然挥掌同时硬接。

双煞低嘿一声,猛撤招,飞也似旋绕数步,身形忽矮,呼呼各劈两掌,齐向路贞贞下盘攻去。

依双煞心意,这一次不用虚招,可迫她纵起,只要人一离地,闪避就不如地面灵活,那时合全力抢攻上去,势必一击得手。

可是,他们又估计错误了。

路贞贞似乎存心要跟双煞较量掌力,娇躯一转,粉退半曲,仍是刚才同样的分掌准备硬接。

双煞不觉怒起,心念电转道:硬打硬接,难道咱们还惧怕你一个女人家。一念至此,同发暴喝,掌上各加了八成功力,排山倒海般猛劈了过去。

掌力方触,路贞贞忽然一声轻笑,掌势突变,左掌迎着梁金豪的力道,一圈一引,带向右方,右掌却将梁金虎的掌力引向左方。

双掌交替,人已凌空纵起。

梁氏双煞猛然惊党中计,急欲撤掌散力,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蓬”然一声,兄弟两人对拼一掌,全都拿桩不稳,登登登各自倒退了三大步,内腑一阵沸腾,险些摔倒地上。

余劲飞扬,尘土落定,路贞贞已含笑停身在丈余外,娇声说道:“本宫不想乘人之危,二位如欲再战,何妨先行调息片刻。”

双煞既羞且怒,无亲自恨智不及人,只好讪讪退下。

路贞贞五招内连败三名高手,气定神闲,毫无疲惫之状,秀眸斜看桑琼,嫣然又道:“久仰东庄剑术,南谷神刀,不知桑少侠和麦姑娘肯不肯联袂下场,一展玄功?”

此话的确太狂,敢情她连胜两阵,小觑九灵帮无人,居然同时向东庄南谷指名挑战了。

桑琼剑眉陡轩,怒容顿现,麦佳风更是杏眼圆睁,冷哼出声罗天奇急忙沉声道:‘小弟请命先代大哥一阵。”

桑琼摇头道:“不必了,此女自恃武功,目无余子,我得亲自挫挫她的娇气。”说道,倒提龙剑,举步欲出。

罗天奇束气如丝,低声又道:“正因她武功诡异,内力难测,何不让小弟先试出她的底细,纵或不敌,大哥亦可体查敌势。举将她制服,万希大哥以根本为重,暂忍激愤。”

桑琼默然片刻,终于颔首道:“你要多仔细,慎川龙剑三式,体叫她小觑了。”

罗天奇低声应道,掠身而出,脚甫落地,已将长剑撤在手中,遥遥拱手道:“在下罗天奇,九灵帮中走卒,斗胆向姑娘请教几招剑法。”

路贞贞凝目笑道:“罗少侠昨日已初露神功,想必艺出名门,尊意是以生死相搏呢?抑或点到为止?”

罗天奇谦虚地道:“在下自知不是姑娘剑下之敌,们愿点到为止。”

路贞贞笑了笑,轻探玉臂,从肩后撤出双剑,侧身一礼,道:“本宫身为主人,罗少侠请先赐招!”

罗无奇见她怀抱双剑,却将剑柄合律在掌心,既未挽决,脚下亦无方位,乍看起来,十足像个门外汉,不禁纳闷,心道:此女身怀绝技,英华蕴而不显,若非意存诱敌,必然出手便是诡异煞招,我倒不可大意卜她的当

暗暗打定主意,决心以静待动,当下剑藏肘后,左手剑决一搭,也还了一礼,笑道:“强宾不压主,还是姑娘请先吧!

路贞贞颇意外,脸上笑容忽敛,霎了霎眼,道:“彼此份属仇敌,罗少使何须如此多礼?”

罗天奇道:“兵戎未见,礼义为先,何况在下志在请教,并非舍生赌命。”

路贞贞语塞,目光流转,忽然笑道:“既然罗少侠不肯先出手,本宫就失礼了。”

语毕莲足微顿,手中双剑竟向空抛起。

那两柄原是一正一反,阳阴相扣,此时脱手飞出,却自行分开一尺左右,剑身凌空折转,变成了柄上镝下。

路贞贞两手一探,闪电般一把抄住剑柄,亦是反握之势,柄端反碰,发出‘丁丁”地一声轻响,低喝道:“罗少侠接招!”

喝声方才出口,剑芒一绕,业已直逼而_卜,左手剑横斩腰胁,右手剑斜挂颈胸,一招二式,快得无法形容。

桑琼一见她出手剑招,心头猛地一震,骇然忖道:“奇怪!这两式分明与天寿宫独门剑法“旋风十三式”有些相象,所不同的只是招式反用和双招并使,难道魔宫武技与天寿宫有何关系?

这念头电掣般在他脑中闪过,未及深思,场中罗天奇已临险境,招架滞阻,一连变换了三四种招式,才将路贞贞首攻一招躲开,但是,罗天奇却并未使用龙剑三式。

桑琼凝神观战,只见路贞贞双剑盘旋,迅如飘风,每一出手,莫不凌历绝伦,而剑招竟越看越与北宫剑法近似,尤其单剑出手时,除了剑身倒反这一点不同,简直和“旋风十三式”如出一辙,叫人难以分辨。

而罗天奇一直只守不攻,节节败退,始终不肯施展“龙剑三式”,亦令人十分费解。

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路贞贞几乎占去绝对的优势,直逼得罗天奇绕场问避,转眼已抢攻近十招。

突然,路贞贞剑势又变,两柄剑此伸彼缩,连环出手,所用招引,又变得跟“旋风十三式”毫不相同,招招诡异,着着进逼。”

罗天奇勉强又支撑十招左右,眼看就要落败了,蓦地一声清啸,振剑挥出一招“龙腾九霄”。

龙剑三式果然不同凡俗,只这一招出手,路贞贞凌厉剑幕立被荡开,叮叮叮一连三剑互击,光华陡敛。

罗天奇藉势仰身倒射丈余,含笑掠手道:“姑娘剑法神妙,在下几无还手之力,自愿认输,就此告退厂。”

路贞贞美日深注,嫣然一笑道:“罗少侠太客气了,玄功未展,胜负未分,何竞吝于赐教呢?”

笑语问突然一声冷哼,麦佳风已缅刀脱鞘,掠身而出,冷冷接道:“给脸不要脸,你当谁怕了你不成?要打,咱放手斗上三百招,不分胜败不许罢手。”

路贞贞双眉一挑,道:“正想讨教太阳谷名震武林的红袖刀诀。麦姑娘这话,恰合鄙意,请!

说着,微一实裣枉,双剑转藏肘后,议态万千地向麦佳风折腰为礼,娇靥含笑,并无丝毫怒容。

麦佳风倒被她礼让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角一撇,道:“动手就动手,何必多礼!”

话声甫落,霍地一抖缅刀,唰唰唰!振腕虚劈三刀。

刀光绕体而生,连绵三招一气呵成,只见寒芒耀目,恍如平空幻起一匝彩环,四周砂石飞舞,广达丈余。

等到飞砂沉落,刀光隐去,两人立身处一丈方圆的地上,竟清晰的划出一道圆形刀痕。

麦佳风傲然冷笑道:“既作殊死之战,未见真章前,谁也别停手,咱们俩以地上刀痕为界,脚下不得超逾这一丈范围,否则,就算输了。”

路贞贞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麦姑娘的意思是,要咱们在这一丈方圆内分个生死存亡才罢?”

麦佳凤道:“正是。”

路贞贞笑道:“那么,谁若踏出线外,又当如何自处?”

麦佳凤应声道:“当场自绝,陈尸阵前。”

这八个字一出口,不但司马青臣等人吃了一惊,连桑琼也骇然暗震,罗天奇不觉脱口叫道:“麦姑娘请听在下一言……”

麦佳凤挥手截断了他的话头,沉声道:“不必说了,太阳谷是怎样毁的,今天也叫他们怎么报应,假如我技不如人,宁愿一死追随父兄。”

罗天奇心里一阵惊悸,望望桑琼,只得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桑琼淡淡一笑,举步而出,说道:“若论血仇深恨,卧龙庄毁庄在先,这场殊死之战,理应由我先解决才对。”

麦佳风激动地道:“桑大哥,你答应不跟我争的,难道忘了?”

桑琼含笑道:“没有,但你也答应过,此来百丈峰,须听从我的凋度,对吗?

麦佳凤一怔,道:“我并没有不听调度呀?”

桑琼道:“好!现在我如插口说一句话,你可愿听?

麦佳凤想了想,道:“只要你不跟我争光就行!”

桑琼微笑道:“我决不是争先,只是要你把这场生死之战,暂时延后一天,等到明日再订时地决战。”

麦桂凤愕然道:“为什么?”

桑琼侃侃说道:“既是生死决战,必须在公平合理的情形下,才能分出真正的胜负,今日路姑娘已接连应战过四人,尚未调息,此时决战虽胜不公,咱们更不屑授人话柄,讥笑以车轮战法取胜,所以,不妨暂退下山,改期明日清晨,仍在此地候教,一战决定胜负。”

麦佳风听了,默然沉吟,没有出声。

对面司马青臣却冷笑说道:“何不干脆承认连遭挫败,想藉词遁走,还来得爽气些……”

桑琼充耳不闻,向路贞贞拱手道:“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你我各自体兵凋息,约期之前尚盼一本磊落初衷,约束门下,勿存偷袭之念。”

路贞贞嫣然道:“这个尽管放心,本宫必然尽撤桩卡,恭候明日侠驾重临。

说完,纤手微摆,抱剑一礼,率领着魔宫武士退回宫门,刹时尽去。

麦佳凤无奈还刀人鞘,目注宫门,好半晌,才低头随着桑琼等退下了百丈锋。

大伙儿仍在峰下密林中顿住,似乎都有些垂头丧气,尤其霹雳神葛森,刀折人伤,满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豹目含忿,长吁不已。

九灵帮自从建帮以来,可说从未遭遇过像今天这样的挫折,被被路贞贞单人双剑,连败帮中四名高手,这话如果传扬江湖,九帮还拿什么脸闻名立方?偏偏桑琼又忍气吞声,下令撤退,委实令人费解。

葛森等人越想越窝囊,碍于帮规严峻,又不能反对,自然希望由表佳凤出面,好好向桑琼追问个所以然,可是,麦佳凤却也闷不作声,以至气氛更显得沉闷。

桑琼虽有感觉,只作不知,一面令众人凋息裹伤,一面将鬼偷邢彬唤去一旁,低声询问盗剑经过。

这时候,何冲也清醒过来,内毒清尽,起身向桑琼见礼请罪,自承升巧反拙,失去凤刀,更险些累陷鬼偷。

桑琼含笑安慰了一遍,待大伙儿全都凋息完毕,用过干粮,然后集众计议第二天的行动步骤。

大家环绕席地而坐,全都默默不愿开口,实则心里都对明日之战抱着吉凶难测的沉重之感,人人扪心自问,谁也没有把握胜得了勾魂仙娘路贞贞。

桑琼朗目环顾,不禁微笑道:“本帮仓促创立,豪壮有余,坚毅则不足,今日之事,诸位初逢强敌,面临考验,果然弱点暴露无遗,其实,魔宫高手,也仅只三数人而已,鼓勇一战,破之甚易,何须如此担优。”

话声微顿,接着又道:“诸位一定要问,既然一战可胜,为什么又临敌撤退,不让大家放手一搏呢?我这样做,共有四点原因,其一,是顾忌各位兄弟新遭挫败,锐气受损;其二,是彼众我寡,混战于我无益,纵能获胜,定将多伤无辜,魔宫罪魁不外数人,非万不得已,应尽可能少造杀孽;其三,乃是藉以骄敌,使彼不备,方可一鼓而下;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欲求用兵上策,期能不战而破魔宫,去彼羽毛,增我臂助,这才不失咱们侠义本色和目的。”

说到这里,神色渐渐凝重,再度缓缓扫视众人一遍,才继续说道:“勾魂仙娘路贞贞虽然侧身魔党,决不是邪道中人,若论气质心控或武功,更非寻常女子可及,似此列帼奇葩,倘以威相逼,徒使坚心附魔,永堕邪路,未免可惜,况彼武功已臻上乘,力敌不如智取,假如能使她弃暗投明,为我所用,岂不比径勇一战更有意义……”

麦佳民听得火起,没等桑琼把话说完,冷冷接道:“啊——原来是这样,才逼着我改期的呀!”

桑琼笑了笑,道:“不错,但也是为了你…”

麦佳凤冷笑道:“为我什么?”

桑琼道:“路贞贞武学十分庞杂,你要胜她,势非容易,如果两败俱伤,那就更不合算了。

罗天奇接着也道:“大哥所见极是,当时小弟讨令出战,便暗存试探之意,所以,开始一直没有施展龙剑三式,从她剑术造诣看来,其武学竟博杂难测,好像精请多种名门剑法…”

麦佳凤黛眉陡扬,截口道:“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未必胜得了她,怕我求荣反辱,替大伙儿挫了锐气!”

桑琼忙道:“咱们决无此意,只是心存怜才之念,希望你不要一怒伤了她,须知南谷血仇,并没有她参与——”

这真是越描越黑,麦佳风气得秀眸含泪,突然拂袖站起身来,委屈地抿了抿嘴,大声道:“怜才?怜个鬼的才,为什么不爽快说是怜香惜玉?那贱人长得美,把你们这些自命英雄的男人迷住了!竟帮着那贱人,反来欺侮我!

桑琼见她脸都气白了,连忙柔声劝慰道:“凤妹妹,你完全误解愚兄了,愚兄句句实言,决非为色所迷,更不会帮助外人来欺侮你的!

麦佳凤泪珠儿籁籁而落,一顿莲足,扭身便走。

罗天奇急急拦住问道:“麦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麦佳凤用力一摔罗袖,掩面哭道:“别管我,闪开!冲过罗天奇,飞步奔向林中去了。

桑琼忙向鬼偷邢彬使个眼色,轻声道:“远远跟着她,别让她离开这片林子。”鬼偷邢彬点点头,忽忽而去。

过了片刻,邢彬才含笑返回,耸肩道:“不要紧,她并未去远,只在林边小溪畔生气,把石头一块一块向水里掷,姑娘家心眼儿窄,帮主去好言劝她几句,就没事了。”

桑琼若笑道:“确实也怪我说话大梗直了些,她心性高傲,又新遭毁家之痛,自然把魔宫门下恨人骨髓。”

何冲肃容说道:“帮主的话也没有说错,那路贞贞心智武功,件件超人,在魔宫中可算得出类拔革,最难得是出污泥而不染,每敢仗义执言,面斥同门师兄辈,以至才被人怂恿曹克武,将她派来执掌第五分宫。”

桑琼问道:“依你所见,若用道义相召,她会不会弃暗投明呢?”

何冲沉吟良久,摇摇头道:“这却难以预测,路贞贞虽不屑与同门师兄辈合污,惟自幼得曹老魔钟爱,几乎视同亲生女儿,要她叛师归降,只怕不太容易。”

桑琼道:“假如咱们以大义感化她,让她广解置身魔党决无善终,或订能使她心动。”

何冲仍然摇头道:“她不是不明白大义所在,无奈师徒情深,未必愿意舍弃养育恩人。”

桑琼诧道:“曹老魔十她有恩?”

何冲道:“是的。听说路贞贞本是一名弃婴,尚在襁褓时,就被生身父母遗弃路旁,适巧曹老魔经过,将她收养成人,又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囚在路旁抬得,所以取姓为路,实则无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姓氏……

桑琼听了这番话,不觉剑眉深锁,默然无语。

罗天奇献策道:‘咱门明晨赶约,个妨先以威势相逼,先挫挫她的骄气,使她知道武功不足仗恃,然后对她故示优宠,以离间她和司马吉臣师兄妹之间的感情,等到他们猜疑已生,司马青臣必然会暗中呈报老魔,只要能挑起老魔对她的疑心,不冉对她宠信,路贞贞失意之下,无路可走,那时咱们再以人义感召,不难使她弃暗投明。”

桑琼摇摇头道:“威逼离间之事,岂是我辈侠义中人能做的。”

罗天奇道:“遇特殊事故,用权宜之策,昔日诸葛武侯收降姜维,也是运用这个方法,先断其退路,绝其奥援,使他孤立无助,存身无地,方能被我所用……”桑琼摆手道:“我以诚待人,不拟使用权术,何况她本是可怜孤女,焉能忍心相逼?此计再好,也不可行。”

罗天奇义道:“大哥既然怜才生悯,那路贞贞与曹老魔关系又不比平常,似此怎能夺回凤刀,摧毁魔宫?”

何冲接着也道:“罗兄之对未尝不可一试,帮上倘若应允,在下愿冒险潜往后宫,向路贞贞面致帮土怜才之意。”

鬼偷邢彬道:“对!要行离间计,正好由何老弟出面,咱们不是还捉了她两头雪狒臧在山上吗?你就借口送回雪狒,私下与路贞贞见面,风声传到司马青臣耳中,必起疑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都赞同运用罗天奇的离间计,桑琼却独排众议,毅然道:“路贞贞不是寻常女子,必须使她心悦诚服归降,方能为我所用,诸位不必再说了,容我冷静地想一想。”

罗天寿等不便坚持,只得暂时散主,各自觅地休息,桑琼低头徘徊,苦思许久,仍元善策,于是信步穿出密林,来寻麦佳凤。

这时约当正午,但大际彤云密布,仿佛要下雨的样一厂,山路林间,极为阴暗,呼号的寒风,使人感到阵阵凉意。

桑琼缓步出林,来到小溪边,四下一张望,溪边却不见表佳凤的影子,低唤儿声,亦无回应。

当时心头一震,急忙招呼众人分头寻找,沿溪搜索,绍果都毫无所见,再查问守护马匹的头陀郝飞,全部坐马俱在,并不缺少。

桑琼大感诧异,详细询问鬼偷邢彬,才在麦佳风曾经逗留的溪畔沙地上,发现许多重叠零乱的字迹,都是“妖女路贞贞”五个字。

那些字迹有的被鞋印践踏得模糊不清,有的被加上几条叉纹,显见麦作凤在写这些名字时,心中必然充满了忿恨和杀机。

桑琼骇然道:“看来她一定私自登山去寻路贞贞较量了。”

罗天奇忙道:“咱们跟路贞贞有约,体兵期内不得偷袭,现在又在白昼,如果麦姑娘真的挟怒上山,不但危险,更会被路贞贞误会咱们不够磊落,这却如何是好呢?”

桑琼略一沉吟,道:“她离去已久,追阻不及,如今只有我亲自登山,试试还能劝她罢手不能!

罗天奇道:“即如此,索性大伙儿一同去,只当把约期提前,放手决一胜负。”

桑琼道:“不必,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可自毁诺言,麦姑娘违约登山,其屈在我,应该由我去阻止,你们仍照原订计划,不得擅自离开山脚,一切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何冲奋然道:“帮主不谙地形,何某请今充当向导。”

桑琼摇头道:“你毒伤初愈,不宜劳累,邢彬随我去一趟吧,为示坦诚并无恶意,我们两人都别携乱带兵刃。”

说着,果然解下飞龙剑,交给了罗天奇。

罗天奇劝道:“大哥乃一帮之主,徒手登山,如有变故岂不太涉险了?”

桑琼笑道:“不妨,我自忖足可护身,再说,路贞贞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

于是,赤手空拳和鬼偷邢彬迈步登上了百丈峰。

两人刚离山脚,一声闪雷,大雨已倾盆而下,雨雾水花,几乎遮断了视界。

鬼偷邢彬问道:“帮主,咱们是明访还是暗探?

桑琼毅然答道:“咱们既无恶意,自然是明访为佳,但为了赶得及拦阻麦姑娘,最好抄取捷径。”

鬼偷邢彬道:“麦姑娘如果真欲寻路贞贞较量,必往后宫,那儿才是路贞贞居住的地方。”

桑琼应声道:“那么咱们也径往后宫,休再延迟。”老偷儿点点头,当先领路,冒雨向后山掠登。

他们只顾着急于追拦麦佳风,却忽略了麦佳凤根本不熟谙百丈峰魔官形势,更不知道前宫后宫的分别。

麦佳凤心里不满桑琼对路贞贞的赞誉,一怒之下,挟忿登山,决心找路贞贞分个胜负,她所走的,仍是昨夜那条大路,沿途未遇阻碍,也没有发现魔宫桩卡,毫无困难的抵达宫门前!”场。

这时候,还只有己牌辰光,天际彤云虽浓,尚未下雨,魔宫宫门前,仅有四名执戟武士守望。

麦佳风昂然直抵门首,怒目喝道:“要命的从速报与路贞贞,叫她来跟姑娘分个强存弱死,否则,休怪姑娘杀进门来,玉石俱毁。”

守门武士见她满脸煞气,独自登山挑战,都不禁惊咤万分,立即飞报人宫。

适巧此时路贞贞已返后国休息,前宫只有追魂郎中马文魁和司马青臣,执勤武士如飞呈报进来,马文魁顿吃一惊,愤然道:“那桑琼不是约定明晨决战的么?宫主还说他不会爽约,下令撤回全山桩卡,谁知那小辈竞然趁虚而入,又到宫前战来了司马青臣冷笑接道:“姓桑的本是无信匹夫,偏偏四帅妹会相信他的鬼话,把他当作了绝世英雄。”

马文魁急道:“事既生变,应即呜钟飞报宫主,快去!”

“且慢!”司马青臣突然截口拦住,向呈报武士问道:“你们看清楚了?来的只有那姓麦的丫头一个人?”

武士答道:“的确只见姓麦的丫头一人,而且,她指名要宫主出去应战,口口声声要跟宫主分个生死存亡。”

马文魁道:“这可能是桑琼的诡计,故意由麦佳凤单独出面,诱咱们出去,以便声东击西。”

司马青臣阴森一笑,道:“小弟也颇有同感,所以,咱们不必惊师动众,反堕圈套,不如暗中下令全宫戒备,先别让师妹知道,你我二人抢制先机,出去把麦家丫头擒住了再说。”

马义魁沉吟道:“这等大事,假如不先陈明宫主,只怕……”

司马青臣不悦道:“马兄何必这般拘谨,小弟虽是客位,难道连这点主也作不了么?

马文魁忙道:“少侠休要误会,论关系,少使与宫主足师兄妹,自然作得主,但宫主的脾气十分刚烈,咱们未得令论,擅自出战,必然使她不快……”

司马青臣晒道:“事出意外,为什么不能权宜应变,何况,这是桑琼自己先毁约,并非咱们下山去找他,马兄未免大胆小多虑了,纵然师妹责怪,还有小弟承担呢!

马文魁连忙笑道:“既然少使有意,老朽自当追随左右,但是,麦佳凤武功不错,少侠千万不可大意失手。”

司马青臣阴笑道:“双拳难敌四手,届时马兄与小弟联袂并肩,还怕敌不过麦家丫头。

两人密议定当,双双结束,飞步迎出宫门外。

麦佳凤正感不耐,忽见马文魁和司马吉臣并肩而出,不觉怒道:“路贞贞因何不见?”

司马青臣抖开逍遥白骨扇,摇了两摇,轻蔑地道:“你不过是太阳谷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路师妹身为分宫宫主,岂屑与你见面,故嘱本宫首席马护法擒你人宫,惩治你们这批食言无信的小辈。”

麦佳凤怒目双挑,娇叱道:“这话真是路贞贞那贱人说的?

司马青臣道:”‘谁还骗你不成。”

麦桂凤仰面冷笑,杀机毕现,哺哺道:“好一个心性气质超人的巾帼奇葩,看来我登门求战,竟是抬举你了。”

目光遽落,缓缓在马文魁和司马青臣脸上扫过,切齿又道:“姑娘满身血仇深恨,虽屠尽全宫魔党,难消心中怒火,今天就叫你们尝尝麦家太阳神刀的厉害!”

声落时,玉腕疾探,呛然一声,缅刀已撤取出鞘。

马文魁慌忙解下软鞭,倒退一步,沉声道:“丫头休想撒野话犹未毕,麦佳风已双手捧刀过顶,一声娇叱,刀光疾卷而至。

南谷红袖刀诀最擅快攻,寒光乍现,刀锋已距马文魁头不及四寸,马文魁心头猛震,顾不得把话说完,急忙缩颈滑步横移,踉跄颠出数步,竟连挥鞭格拒也来不及。

堪堪避开了第一招,麦佳凤蓦地欺上一大步,刀身忽转,电击般变劈为削,唰唰唰连挥三刀。

三刀连环,一气呵成,一招快似一招,只见刀光闪烁如雪片飞舞,追魂郎中马文魁措手不及,登时陷在层层刀光之中。

司马青臣看得暗惊不已,“唰!地一收逍遥白骨扇,扇柄遥指,低喝道:“打!”

麦佳凤连头也没回,缅刀反扫,谁知却迎了个空。

追魂郎中马文魁得此空隙,才算缓过一日气来,展开软鞭紧护全身,脚下仍不住地向后倒退。

麦佳风怒喝道:“诡诈匹夫,不要走,也接姑娘几招!’遽而弃了马文魁,挥刀直扑向司马青臣。

司马青臣冷笑一声,扇掌兼施,硬接了三招,忽然抽身退出,追魂郎中马文魁又接上动手,免强应付几招,也仰身掠退,由司马青臣接替。

两人你进我退,使用车轮战法,一接即走,麦佳风虽不惧怕,终嫌顾此失彼,空有一身绝技,无从施展。

互换了三四次照面,麦桂凤已被激得怒火腾腾,一声清啸,刀法顿时加快一倍,狂风暴雨般卷向马文魁。

马文魁功力略逊司马青臣,奋力支撑了数招,刚待抽身,却不料麦佳风已动了杀机,低喝声:“着!”缅刀竟脱手飞掷而出。

司马吉臣战阻不及,忙叫道:“马兄小心——-”

马文魁骇然挥鞭回扫,竟未能将缅刀格落,刀光破空疾射,贴着左肩肿掠过,衣破,肉绽,鲜血崩现,当时被切开两寸多深一道创日,连肿骨也险些折断了。

马文魁疼得龇牙咧嘴,痛哼出声,身形一个踉跄,冲出六七步。

麦佳凤身随刀进,抖手一掌,劈向马文魁背心。

这时,马文魁业已重伤,哪儿还能闪躲得开,司马青臣又在麦佳风身后,眼睁睁看着马文魁被一掌震飞丈余远,大口淤血喷洒遍地,惊怒交集,右手拇指二指用力一拧扇柄,振臂扬处,三十六根淬毒白骨也向麦佳凤飞射了过去。

麦佳凤掌震马文魁,正俯身拾取缅刀,天际适巧响起一声霹雳,倾盆在接踵亦至。

那一声雷响,恰好掩去了淬毒扇骨的破空声音,等到麦佳凤发觉后挥刀飞扫,虽将扇骨砸落大半,左腿和小腹上,已被两枚淬毒扇骨射中。

麦佳凤感觉伤处麻而不疼,就知道扇骨上附有剧毒,心里又急又恨,咬牙自行点闭了右腿穴道,闭住一口真气,缓缓把腿上扇骨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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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上搭着灰布的搭裢,手上提着满筐子的旧书,他默默无闻的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南山集”。修长的身材!略嫌得白晰的脸……再衬上那袭读书人穿着的青布长衫,虽然看上去不到三十岁,却是一副十足读书人的典型。八九不离十儿的是个道学先生,该是个教书的吧?他走了老远的路,来到了“南山集”,暂时好像不想再动弹了!他想找一个地方歇歇腿儿,然后再……旱田里竖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南山集界……这里一进山口子,还有个小菜馆——“南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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