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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荆傲雪之死

春风淡泊,罗裳飘飘,花丛月光里的吴越真仿佛是下凡的仙子。

荆楚挟着伞,拘谨地远远跟着,显得有些煞风景。

吴越站住了,幽幽叹了口气,柔声唤道:“荆兄,你走近些好不好?离这么远,咱俩怎么说话呢?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荆楚无奈地应道:“是。”

走近吴越,一阵诱人的幽香顿时笼住了他,让他感到神不守舍,綺思顿生。

这不是花的幽香,而是人的幽香。

他刚刚经历过男女之间的情事,又怎么能抗拒这种幽香的诱惑呢?眼前这位月下的仙子,又是如此脉脉含情,他怎么能不心醉,怎么能不想人非非呢?

吴越缓缓道:“荆兄,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荆傲雪被害的真相?”

像一阵惊雷掠过头顶一般,荆楚僵住了。

月色,花香,仙子,一下都变得遥远了。

“你……你在说……什么?”荆楚止不住浑身哆嗦起来,问完这句话,他就紧紧咬住了牙。

吴越仰首,望着月儿,幽幽地道:“令尊是什么人杀.害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吗?难道你不想复仇吗?”

荆楚终于止住了颤抖,松开了咬紧的牙:“这个不劳吴兄挂心,本门已经找到了凶手。”

“那么,荆兄这次来洛阳,就是打算将离魂门精锐调至洛阳。准备复仇吗?”

吴越还是望着月儿,还是没有转过身。

荆楚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看来吴兄什么都已知道了。不错,在下的目的,就是杀了那个仇人,为我爹报仇。”

“你们的计划不算很周密,想来你那五个老头儿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计谋来。”吴越冷冷道:“如果我是你,是决不会采用这么笨的办法的。”

“在下的脑瓜或许是不太灵光,但请吴兄不要辱及敝门中五老。”荆楚忍不住有些暴躁起来。

吴越转过身,浅浅一笑:“你说得对。不过,咱们是就事论事,说不上什么污辱不污辱的问题,是不是?你们是不是咬定了令狐一招是凶手?”

荆楚惊得退了一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越扁扁嘴:“你们这次的目的是杀令狐一招,我说得是对还是不对?”

“不错。”荆楚强抑住冲动,但拳头已经攥紧了。

“你们凭什么认为令狐一招就是凶手呢?”吴越装作没看见荆楚激动的样子,仍旧笑得很迷人:“就因为荆傲雪在临终前和他打过一架,而且打输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荆楚简直都快要气疯了。

吴越正色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弄错了,令狐逸不是凶手,杀害令尊的另有其人。”

荆楚突然僵住了。

淡淡的春风和着月色拂在面上,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清幽幽的花香,伴着仙子清幽幽的叹息落在肩上,又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应该说,这两种感觉荆楚是从来不会有的,即使是在他最宁静的时候也不会有,更何况现在他的心中已是一片混乱呢?

荆楚终于开口了:“那么,请问吴兄是如何知道令狐一招不是凶手呢?希望吴兄能给在下一个可信的解释。”

他的声音很闷,很哑,让人听起来会想起一段被露水打湿的枯树枝,让人感到很压抑。

吴越似乎就感到了这种压抑,她的声音也变冷了:

“如果我不说呢?”

荆楚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让你喜欢?”吴越怒色可人:“你以为你有通天的本事,你以为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吗?”

“也许我可以这么猜测,吴兄和令狐逸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荆楚哑声道:“我不得不这么认为。”

“我?令狐一招?渊源?”吴越逼到他脸上问了三次,才微微一扬下额颏:“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根本就没什么可笑的。”荆楚眼中闪出了精光:

“请怨在下不自量力了。”

吴越微微一晒:“莫非荆兄还想打一架不成?”

“不错。”荆楚后退两步,抽出离魂伞:“你如果不说出个子丑来,在下一定会迫你说出来的。”

吴越又是一晒:“如此花色、如此月光、如此春夜、春风,如此……”吴越顿了一顿,似乎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又适:“在此时此地大打出手,岂不太煞风景吗?”

“我是个粗人,没你们那么些臭讲究。什么地方都可以打架,就是皇帝老子惹急了我,我也敢打上他的金銮殿!”

老实巴交的荆楚,竟也有如此狂妄的口气。

吴越怔了一下,叹了口气:“看来我要不说你是真的要打架了。”

荆楚点点头:“请吴兄不吝赐教。”

吴越还是叹气:“你杀了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可以说我是淮一知道真还凶手的人,你如果不动手,或许我还可以帮帮你的忙。”

荆楚一怔,怒道:“在下认为令狐一招正是凶手。如果他不是,本门也一定能找出真凶,你说不说也没多大区别。”

“真的没有区别?”吴越冷笑道:“难道你杀了我——

一个无辜的女子,就算是大丈夫行径吗?”

荆楚一呆,火气渐渐在消:“如果你说出事情的真相来,咱们自然可以不打这场架。”

“我已经说了,但是你又不相信我,反倒异想天开地说什么我和令狐一招有渊源,这又能怪谁呢?”

荆楚见吴越十分委屈的模样,不觉有些歉疚,忙道;“好吧,适才在下言语冲撞,尚乞吴兄海涵。”

“这还差不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吴越马上又是笑靥如花了:“荆兄果然不愧是个大丈夫!”

荆楚冷冷道:“你说吧!”

吴越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认为令狐一招是凶手,有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

荆楚沉吟片刻,道:“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当然,这也是门下五老告诉我的。六年前,我父亲因事来到洛阳,住在林老板店中……”

“嗯,林老板店中。”吴越重复了一句,旋又道:“荆兄请接着往下说。”

“当时令狐一招正因为和少林派闹别扭,和龙门派争地盘,在武林中名声大振,几有成为中原武林第一人之势。我父亲在洛阳办完了事,便欲找令狐一招切磋一下武功,结果……”

吴越打断了他的话:“对不起荆兄,请你讲得详细一些。因为有很多细节,只要你仔细推敲,就会找出极大的破绽来。”

荆楚心中一凛:“好的,我尽量说详细些。当时我父亲到洛阳,实际上也是因为林老板报告说,离魂门在洛阳的发展很困难,令狐一招和龙门派的龙俊臣都暗中整治我们。我父亲到洛阳后,先和龙俊臣交涉,结果龙门派退让。而后又准备去找令狐一招,林老板在介绍了令狐一招的情况后,劝我父亲不要冒险,因为令狐一招武功深不可测,皆只用一招就制服枪、剑王,很不好惹。

林老板认为,打胜了固然可喜,若是败了离魂门的名望势力将一落千丈。你知道,当时离魂门在江湖上虽未公开出现,但暗中势力很大。”

吴越点点头:“我冒昧地问一句:令尊的脾气是不是和你差不多?”

荆楚狐疑地望望她,见她一本正经的,没半分讽刺的意思,便摇头道:“听五老说,我父亲为人太过刚烈,脾气暴躁得很。林老板的劝告,他自然听不进去,因而下了一个帖子给令狐一招,约他在白马寺外相斗……”

吴越点头道:“不错,这些都没有毛病,请讲下去。”

“那天子时,我父亲准时单人赴会。到了白马寺外,令狐一招果然也已等候在那里。两人见了面,只说了几句话,就打了起来……”

“等一等。不知令狐一招是否也是一人去的?”吴越又打断了荆楚的叙述。

“是一个人。

“哦--”

“……果然,我父亲只一招之间,便中了令狐一招的‘天香掌’,重伤倒地。”荆楚咬咬嘴唇道:“他败得很惨,一招落败,连出手还击的机会都没有,他从来没败得那么惨过……”

吴越幽幽一叹,道:“江湖上的事情本来就难说的很。令尊虽已败了,但不失是条好汉子,武林中对令尊的评价还是相当不错的。后来怎样?”

“后来,林老板按我父亲的交待,在子时未去白马寺收尸。其时我父亲尚未气绝,他只说了一句话:‘找楚儿,报仇。’就……就……”

荆楚哽咽着说完,转过脸去。他不想让吴越看见他眼中的泪水。

男儿的眼泪,向来比金子还珍贵。

吴越也转过身子,装作没注意他,顾自仰望着月色中的一树鸽子花。

她知道,现在千万不要和荆楚说话,无论说什么,也都会显得很傻很傻。

尤其最不要去安慰一个正在流泪的男人。那么,他在流过泪之后,会默默地感激你的,这个道理吴越很懂。

半晌,吴越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令狐一招是一个人去赴约的?”

荆楚的声音很沙哑:“五老说的。”

吴越又问:“五老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老板说的。”

吴越摇头:“林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不仅知道令狐一招是单身赴约的,而且还知道两人只说了几句话便动了手,知道令尊是被一招击败的,而且还知道令尊连还手机会都没有。这是不是很有点奇怪?”

荆楚冷冷道:“林老板是因为不放心这场决斗,便吩咐门下兄弟隐伏在白马寺附近,这些情况,林老板自然知道。”

吴越笑笑:“林老板派出的贵门兄弟武功难道很高?

他们竟然能埋伏在白马寺附近而不被令狐一招发觉?他们若悬隐身在很远的地方,又怎能看清楚?这些问题,你认认真真想过没有?”

荆楚道:“你这些问题,根本就不成其为问题。因为令狐一招也有门人弟子隐在附近,自然相安无事。”

吴越不说话了。

荆楚却忍不住了:“吴兄是不是很有些怀疑林老板?”

吴越妩媚地一笑,俏皮地道:“怎么,你感到不自在了,因为他是你老丈人?”

荆楚眼中怒火大盛:“吴兄,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难道是我胡说八道,凭空造谣吗?”吴越竟也变得十分尖刻起来:“你和林素珍的事,只怕洛阳武林朋友们现在都知道了。”

荆楚浑身剧震:“你、你们……大卑鄙了!”

“你以为是我无聊到无耻的地步,跑去偷偷看你们偷情吗?真好笑!”吴越鄙夷地呸了一声。

荆楚一下变得举止失措了。他觉得有说不出的屈辱,连骂吴越的勇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荆兄……”吴越走近他,柔声道歉:“我没想到你……”

她没想到什么呢?

没想到荆楚竞是这么一个拘礼深沉,把什么都看得很重很重的人。

荆楚无话可说,因为他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是出自本心的,因为他确实什么也不想说。

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骂一场。

他并不恨吴越,因为吴越只不过是个流言的传播者,没什么可恨的。

他只是恨那个偷听偷看的人。

那个人的武功一定很高很高,所以荆楚才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的心突然颤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个蒙面大汉,那个使木剑的蒙面大汉。

那人的武功高得令人难以相信,而且那人确实是在天明时分出现的,会不会是他干的呢?

“荆兄,咱们谈谈香木剑派的事好吗?”

吴越讨好地媚笑着,想转开他的注意力。

荆楚一惊而醒,摇头道:“先不忙谈香木剑派的事,这件事迟早你也会告诉我的。因为你一定也是某个组织的首脑人物,香木剑派的出现,对你也是一种严重的威胁。合则可以一拼,分则必败无疑,只有你我联手增强实力,才能躲过香木剑派的这次打击。”

吴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分析得十分透彻。只是荆兄又是怎么知道,吴某是某个组织的首脑人物呢?”

荆楚不答。

他不需要回答,傻子也能知道这些的。

于是吴越也只好苦笑着摇摇头。

荆楚道:“请你接着讲我父亲被杀的真相,我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

吴越叹道:“你真的想知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我会放过真凶吗?”

“你知不知道,那天令狐一招并不是真的一个人去的。令尊也不是一招败阵的,实际情况是——令尊胜.了!”

吴越的话音很轻,但在荆楚听来,却无异于晴空霹雳一般:“我爹胜了?”

吴越点点头,认真地道:“不错,胜的是令尊。当时我们的人也四下埋伏着,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令狐一招身后尚有四人,其中有一个华服大汉是使木剑的,曾经在半月前的鸿宾楼上出现过,那人的名字叫莫雨村。”

“莫雨村?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啊?”

荆楚感到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会见到他的。这个人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令尊和令狐一招交上手时,令狐一招的确大占上风,而且也确实在第三十九招上将令尊击倒,用的是‘大香掌’,也是击在心口。但令尊倒地后,旋即跃起,撑开了离魂伞,大叫道:‘令狐逸,咱们再来打过!’……”

荆楚死死地盯着吴越的嘴唇,似乎想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吃下去。

“令狐一招当时笑了一声,说:‘荆傲雪,便是用兵刃,我也一样胜你。’说完便迎了上去,但令尊将手中的伞旋了一旅,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令狐一招好像受了极大的恐吓,退了好几步。莫雨村等人也都连连后退,双目圆瞪,好像已着了魔。令尊转动着伞,一面转动一面大笑……”

荆楚眼中闪出了狂热的光芒。

毕竟,那个大笑的人是他父亲啊!虽然他一直没见过父亲的面,但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应该就是这样一个边搏斗边大笑的人。

“令狐一招等人好像越来越支撑不住了。但也恰在这时,令尊突然停住了,身子也已僵硬,令狐一招和莫雨村二人都趁机跌跌撞撞地逃开了,另三个人则仆地而亡。

令着又站立了好一会儿,突然收伞,口中鲜血狂喷,仰天摔倒在地……”

荆楚忍不住惊讶起来:“啊——”

吴越慢慢道:“事情并没有算完……令尊已倒下,令狐一招和莫雨村又已逃跑,我们的人当时正想上前去看看,荆傲雪却大叫一声,跳了起来,骂道:‘刚才是哪个王八蛋,竟敢暗算你荆太爷?’骂完这句话,突然又有许多暗器飞向他,令尊本已受了极重的内伤,这时又怎能抵御这许多凶狠歹毒的暗器?他很快就又倒下了……”

“谁暗算我爹?暗器是谁的?”

荆楚嘶声悲吼起来,双拳激动地挥舞着,他只觉着自己的一颗心简直都快要炸开了。

吴越苦笑:“暗器多,发暗器的人当然也很多。谁能弄清楚呢?”

荆楚逼了过去:“是不是有你,是不是你也在场?”

吴越毫不畏惧地挺起了胸脯:“我正告你,我今年才十八岁!”

六年前,她只有十二岁。

荆楚一下清醒多了,干笑了几声,沉声道:“还有什么?”

吴越瞪了他半晌,才道:“当时草丛中跳出许多蒙面人,围住了令尊。不多时,林老板也匆匆赶了过来,其时令尊已经含恨而逝,根本没留下任何遗言。”

“没有?”荆楚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突然觉得,吴越的话好像也不太可信。再说,她既是未曾亲见,这些事情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你好像很有点不相信我的话。”吴越叹了口气:“这样吧,我领你去见一个人,她当时也在场,也许你听她讲过了,就会相信我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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