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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判断错误了

不过片刻,天地间逐渐阴暗下去,那边的太阳逐渐消失,连一点光影也没有了。

雪突然飘下,越来越多,天地间逐渐一片雪白,森寒彻骨。

柔柔没有在意,继续前行,可是她始终不能够接触应天青。

她虽然放轻了脚步,可是以她目前的状态,就是随便站在一边也威力迫人。

应天青是那么的虚无,轻轻的力量也足以将他带动,何况柔柔的威势。

柔柔每向他移近一步,他的身子便被柔柔带动的气流撞击出丈外。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已不可能与柔柔在一起,休说肩并肩,手携手的了。

柔柔也明白,她的脚步已尽可能放慢,看见还是那样,心里那一份悲痛实在令人难以言喻。

她已将阴气散开,阻住了陷空老祖等一众玄门正派的高手的法宝,唯恐他们那些法宝的威力将应天青带动,与她相离更远。

她的功力已足以做到这个地步,她也只想接触应天青,抓着应天青的手,将她体内的阴气继续输进去,令应天青回复健康,她甚至宁愿从此灰飞烟灭。

应天青深深感觉到柔柔这一份悲痛伤感,也想抓着柔柔的手,再与柔柔相拥一会,可是他实在做不到,有心无力了。

柔柔当然感受到应天青的感觉,她哀伤至极,不由叫出来:“应大哥!”

“柔柔!”应天青的应声是那么虚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柔柔,算了,不要伤害他们,不要让天地再森寒下去。”应天青只是这样希望,他已看出柔柔实在身不由己,一切都是虚言。

“应大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柔柔淌着泪:“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不讲理。”

“妖女,我们不讲理,看你将天地弄成怎样了!”半边神尼那边叫出来。

柔柔缓缓回过头:“是谁令到我这样的?”

“妖女还在狡辩。”半边神尼冷笑:“非杀不可。”金梭又向柔柔射出。

柔柔刚回头,金梭一射而至,却伤不了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带动,从她的身旁射过,变了射向应天青身上。

柔柔就是回她那句话,与她之间出现了空位,她也就正好抓着这个空位。

金梭未到,那股力已将应天青撞飞数十丈外,柔柔看着心头冒火,脱口一声:“你这个贼尼!”身子一转,千万缕阴气聚成一股龙卷,冲向半边神尼。

半边神尼七枚金梭射出,那七枚金梭遇上龙卷立时滚转起来,反撞向半边神尼,七枚金梭将半边神尼切成了百数十截。

血雨飞洒,随即凝结成血块,散发地上,陷空老祖与一众玄门正派的高手齐皆失色。

柔柔的威力实在令他们不寒而栗。

龙卷一起,应天青便被旋飞出去,无形无踪,到柔柔发觉已不知所踪了。

她没有追,她知道一追,带动的气流只有将应天青送得更远。

一股莫名的悲愤在她内心冒起来。她悲呼:“我要杀光你们。”

她本来就有些魔性,现在发觉与应天青不可能在一起,悲愤之下,实在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了。

陷空老祖那刹那不禁自生悔意,他发觉这一次是判断错误了,若是他肯给应天青机会,说不定应天青能够说服柔柔离开人间。

到现在他才发觉柔柔对应天青的感情有多深厚,绝不是之前所认为的迷惑。

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如何补救?陷空老祖实在想不出。

“我看我们是有点误会了。”他终于说出这句话。

柔柔的反应只是笑,这种笑却是令人不寒而栗,她的身子跟着飞舞起来,扑向百禽大师。

这个人她也是很讨厌,她还未扑到,百禽大师身上栖息的雀鸟已僵毙,从他头顶的鸟巢掉下来。

那简直就是百禽大师的子女,一股悲愤冒起来,大喝声中,剑气射向柔柔。

与之同时,柔柔强劲的阴气亦涌过去,绵绵不绝的将百禽大师的剑气迫回来,再将剑气与百禽大师裹在一起,那股剑气很自然的在气团内奔流,反将百禽大师砍成了千百块,到阴气散尽,所见的只是一片血肉模糊,不忍卒睹。

极乐真人看着摇头叹息:“完了!”

陷空老祖接上口:“只怕天地之间从此生机尽绝,变成死城。”

极乐真人叹息:“看来我们真的是错了,那最后即使会变成现在这样,最低限度也有一段时间。”

“最低限度。”陷空老祖盘膝坐下来,只准备拼尽所能与柔柔一拼高下。

其余玄门正派的高手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极乐真人看着,无可奈何的一声:“我们现在只有全力一拼了。”

他说着便将剑光祭起来,其余玄门正派的高手亦法宝齐出,汇合在一起。

柔柔一个身子即时移动起来,开始缓缓的转动,越转越快,一股奇大无比的龙卷相继出现。

剩余的群妖及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齐皆被牵动,旋转起来,只有陷空老祖例外。

刹那间所有人都飞舞在半空中,之有陷空老祖仍然盘膝坐在地上。

极乐真人旋转着把剑光飞射而出,在他左右的群妖被剑光击中一一倒下,怪叫连声。

柔柔没有理会,继续旋转,她只是要将所有的玄门正派高手杀尽。

她一面旋转,一面控制那股阴气聚成剑也似的,一个接一个将群侠砍倒。

没有人能够抵抗她的魔力,群侠的法宝反变成杀自己的武器。

极乐真人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急也急不来,一股剑气祭至最高,终于射出去,轰轰隆隆的,这当然是他有生以来最强劲的一次。

柔柔的阴气立时都转到这股剑气之上,两下相撞在一起,立时分出高下。

极乐真人的剑气一碎再碎,终于化为乌有,在化为乌有之前,已将他的身割成千百片了。

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看着已不知恐惧为何物,一个接一个扑向柔柔,他们知道已没有生存的机会,只好从容殉死。

柔柔一些怜惜之心也没有,在她的心目中这里所有人全都该死,五一值得同情。

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拼命扑击,悉力以赴,威力当然也强,那么多人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在陷空老祖的引领下当然已足以一战。

他们很想将柔柔包围在当中,可是柔柔的功力已不是之前可比,他们又怎能够再将柔柔包围起来?

柔柔飞舞在半空中,一股龙卷飞卷在她身外,保护着她的身子,那些法宝来到她附近都被那股龙卷震开去。

她看准机会,手动处,龙卷一股接一股射前,小小的一股,就像是锥子也似的,射在那些玄门正派的侠士身上,当真是挡者披靡。

陷空老祖没有出手救他们,他只是在等机会出手袭击,可是他虽然抓着机会,剑气来到柔柔身外还是被柔柔及时挡开。

他也算老谋深算,转向那些妖人袭击,希望引开柔柔的注意,然后出其不意,突施袭击。

柔柔根本不理会,她一心要报复,只管杀尽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

血雨漫空飞洒,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与邪门妖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陷空老祖发觉柔柔不理会,也知道只凭自己的本领,绝对阻止不了柔柔诛杀群侠;把心一横,暂时不理会柔柔,全力诛杀群妖。

那些妖人原是乘玄门正派那些高手攻击柔柔的时候袭击他们。

之前群妖看见柔柔的行事作风,心灰意冷,的确是准备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省得被玄门正派的人诛杀,跟着被玄门正派的人追杀围捕,多少已有些气,现在看见柔柔魔性大发,诛杀玄门正派的群侠,当然妖性亦发作出来,存心报复,对群侠当然亦全力扑击。

杀机一动,连玄门正派的高手也知道杀,何况那些本身已有邪性的妖人!非人间外立时变了一个修罗地狱,尸横遍地,杀声震天。

陷空老祖虽然道行高深,在这种环境下,原始的天性亦被激发出来,终于大开杀戒。

柔柔亦变本加厉。就是她与陷空老祖,全力出击,已足以令到风云变色,血雨腥风。

应天青看不见,也听不到,这时候他已飘到幻波池附近。

他当然走不动,一个只剩下空壳般的身子,随着气流的移动,缓缓飞向幻波池。

柔柔那边旋转得越急,气流便波动得越严重,应天青也被推送得更远。

她当然明白应天青现在的情形,也已知道根本不能够再与应天青接触,以她的功力,即时不动,身外也有一股气流在移动,这根本不是她所能够控制的,也因此,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应天青也想与柔柔拥抱在一起,希望能够说服柔柔,不再与玄门正派作对,也不再管天下间的事,带着他远飞天外。他宁愿死在柔柔的怀内,只要天下太平,不再有杀戮。

这当然是一厢情愿,知道根本近不了柔柔的身,他已经想象到柔柔一定会很生气,他知道柔柔对自己的感情,一气之下,当然什么事也做得出,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他实在身不由己,要想停下来也不成,他也不知道将会飘到什么地方去。

他感到生离死别,也感到绝对的空虚,到他飞到幻波池上,非独人,连思想也变得空洞,仿佛什么也没有,只是空。

他也就在幻波池的小岛上降下来。

这种降的感觉很特别,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

应天青开始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只以为那股力已尽,所以他空壳似的身子能够降下来,不知道地面上也有地气,他根本不能够落到地上。

到他发觉真的有有一股力牵引着,人已经在地上贴着地面移动。

那股力量显然是从霹雳子炸开的那个大洞内透出来,也就牵引着他向那个大洞移去。

与之同时他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舒服,一个身子暖洋洋的,好像有什么输进去。

然后他想到了那些是阳气,连他也不知道怎会突然想到。

他的体内也仿佛有了力量,却是不足以支持他站起来,更不足以阻止身子的移动。

他已没有空的感觉,相反逐渐已有些实的感觉,只是并不多。

他的身子继续移动,却不是拖着地面,也没有被地面沙石擦破,是那么的柔顺自然、平滑,终于进入了那个大洞。

那股力量继续把他拉下去,经过洞壁,悠然投向地肺的深处。

陷空老祖当日越接近地肺便越觉灼热,到地肺的开口,根本不能够再忍受,而事实若他继续下去,不难被地肺的火焰烧毁。

现在的应天青却是完全没有常人那种感觉,他只是一个空壳,极需要别的东西来充实。来补充,唯一能够进去的也就是气流。

他能够吸收柔柔那么多的阴气,当然也可以吸收阳气。

投进地心,那股阳气发现一个更适宜储藏的地方而开始移动,那种移动牵引着空气,亦因此而将应天青牵引过来。

浮游在幻波池大洞外那少许阳气就像是无主游魂,突然找到了可以栖止的地方,自然而然游窜进应天青体内。

这也就是药引子,也因而将其他的阳气牵引过来,以应天青目前的形态,当然是只有他被那股阳气牵引过去的份儿。

他继续接近地肺,阳气也补充得更多,因为他的空,不感觉灼热,自然更可以接近地肺,一直到地肺的深处,阳气储藏的地方。

那团阳气凝聚在地肺深处,也只有拳大的一团,光华流转,非常光亮。

地肺的火焰由岩浆散发出来,当然凌厉,那股热力更就足以将任何东西化为灰烬。

那团阳气在那么灼热耀目的火焰当中仍然能够显现出来,那种辉煌已是与旭日无异了。

应天青就是因为空,什么也可以接受,既不觉得地肺火焰的耀目,也不觉得那些火焰的灼热,甚至连那团阳气也一样不觉得目眩。

他完全虚无所有,也因而任何也可以接受得来,那团阳气原就是无处栖身才躲到这幻波池的地肺内。

这地肺的热力是足以抵受天地间的阴气的,所以躲在地肺内是绝对安全。

可是那团阳气游窜自由已惯,要拘束在地肺的烈焰岩浆内当然不舒服,随时都准备找另一处更安全更自由的地方。

当然,能够脱出地肺,回到天空上是最理想,能够向上升亦自然更好,因为往上升也就是有生气,升得越高便越好。

也就因为有这种倾向,那团阳气一直在等机会,制造机会,所以陷空老祖令霹雳子炸开地洞,立即有一股阳气送上地面,希望能够游窜上地面,再出生天。

这所以陷空老祖虽然未能够接近地肺,也可以取得一股阳气到手。

那股阳气并没有继续输出去,两下接触,已发觉陷空老祖不是适当的人选,环境也不适合,一上地面随时有消散的可能。

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

当然,另一方面是因为陷空老祖的功力不足,阳气再加重,他一定负担不来,最终只怕未到地面已将陷空老祖震碎。

陷空老祖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到了双手不能够承受的阶段只好离开。

那股阳气也就再次静止下来,到外面回复平静,又输出千丝万缕,就像是触须似的,希望接触到适当的机会,再离开地肺。

这千丝万缕与应天青接触,立即有反应,一面进入应天青体内,一面将讯息传送回地肺深处。

地面一片森寒,那股藏在地肺的阳气当然不会冒出来,只好抓住这一线生机,将应天青这个媒介牵进安全的地方。

应天青也就是这样进入地肺,也就因为他体内已有了阳气,令得他的体质有异于其他人,那些阳气已足以保护他不被地肺的火焰烧毁。

一直到他进入最安全的地方,那团阳气的精华才开始进入他体内。

开始的时候仍然是千丝万缕的,就像是水银泻地的无孔不入,到后来,还是千丝万缕,只是速度已不是一般,越来越快,最后已接近光的速度。

应天青由空无一有而充实,一个身子在地肺当中飞舞,吸尽了阳气的精华。

他的身子逐渐亮起来,到最后就像是一个光人似的,缓缓往上升,终于出了地洞。

天地间这时候更森寒,风吹冰冷,雪花纷飞,一片银白。

应天青飞舞在漫天风雪间,体内的阳气与天地间的阴气相抗,由发亮而变回正常。

这也才是正常,天地间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除非阴阳不调。

没有了阳气,天地间才会变成一片冰天雪地,漫空风雪飞舞。

阳气现在虽然在应天青体内,但千丝万缕的已开始透出来,于是风雪也逐渐停下来了。

应天青一些寒冷的感觉也没有。

他一片空的时候也没有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思想甚至接近停顿。

现在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充实,思想也充实起来,开始想,甚至想很多。

他终于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想到只有他那么空才可以承受那许多的阳气。

一个人要空到他那样子实在不可能,而他在空之前是吸收了天地间至纯的阴气,那团阴气虽然去尽,但经过阴气清洗的躯体到底不是一般所能够比较的。

他知道自己将天地间所有的阳气收集在体内,那只要再散发出来,天地间便恢复本来。

回复本来也就是阴气也平衡,那赖阴气存在的柔柔又将会怎样?

一想到柔柔,应天青便一阵心酸,他知道除非回到地肺,将阳气在地肺消除,令阳气回到地肺,否则只要那股阳气存在他体内,那种情形便会发生。

所以他实在不想去见柔柔,可是他又实在想知道柔柔那边现在变成怎样子。

然后他发觉无论他想与不想,都非要去不可,他的身子已不由自主往那边移动,那边也就是非人间的所在。

他知道这完全是阴阳相吸的影响。

那股阳气在地肺中经过地火熔岩的再炼,吸收了地火熔岩的另一股阳刚,在应天青体内合而为一,已足以与柔柔体内的阴气抗衡,不分高下。

这也是天意,也大概是天意认为阴阳必须要调和,才将被迫流窜的阳气引进幻波池内,使阳气再得以壮大,与在天地间无敌的阴气抗衡。

这也就像是玩笑,天地大变,生出了那样的一股阴气,然后阴气纵横无敌,到相当的时候又涌现阳气来将阴气抵消。

天意莫测,这若说不是游戏又像是游戏,若说是游戏,对应天青和柔柔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应天青无可奈何的随着气流移动,大抵已知道会有什么结果,那种无奈的悲哀也就更深浓了。

他不愿意去,却又不能够不去,无助的漂浮在天空中,除了叹息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天空中一路雪花飞舞,可是到他接近,雪花便停下来,那看来也实在是奇景。

陷空老祖终于发现那种奇景,他感到了暖和,那虽然不太强烈,已令他感到有了生机。

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看不见飞来的应天青,那距离实在还远。

柔柔当然也立时察觉,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多少已有些危险的感觉。

她没有想到离开,继续下手诛杀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毫不留情。

陷空老祖也继续诛杀那些妖人,到他将那些妖人杀光的时候,柔柔亦已将玄门正派的高手诛杀得七七八八。

陷空老祖终于转身,剑光飞射向柔柔,全力以赴,剑光闪电般辉煌。

柔柔双手转动,两股龙卷回射向陷空老祖,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一齐动手,剑光大盛,攻向柔柔,没有了那些妖人在旁边骚扰,他们更放心进攻。

柔柔龙卷飞施得更急,与那些剑光绞在一起,一时间电光火石迸射。

所有人都为之目眩,陷空老祖多少也有这种感觉,体内的真气拼命透出。

柔柔那两股龙卷也更强劲,呼啸着与那些剑光纠缠得更凌厉。

霹雳一声,剑光龙卷终于齐碎,陷空老祖与玄门正宗残余的群侠一齐倒飞开去。

柔柔的一张脸亦苍白起来,她将陷空老祖等人的剑气完全绞碎,实在花了一番气力。

她这边的阴气透出,那边便补充回来,天地间仍然有阴气存在,这些阴气便迅速补充她所耗支的。

到所需的阴气回复到一定水平,她的面色又是方才那样的美丽。

陷空老祖看着不由得心惊魄动,他们厉害的法宝已毁去,所余的根本不能够与柔柔对抗。

柔柔现在显然又回复方才的功力,也就是说要杀他们已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了。

柔柔显然也有意要杀光他们,面色才回复平静,一股股龙卷便从身上散发出来,相互纠缠,变成一条奇大的龙卷,“轰轰隆隆”地向陷空老祖等人卷去。

没有人有信心对付这条龙卷,连陷空老祖也不能。

他们仍然将身上所余的法宝发出来,却已有心理准备,快要与法宝一同被毁灭。

这条龙卷将会杀掉他们多少人,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每一个都有死亡的可能。

他们也没有退缩,准备迎接这生命中最后的一劫,也就因为这种心态,他们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那祭起来的法宝突然散发出一阵祥和的光华。

陷空老祖看在眼内,不由一声长叹,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在生死关头,终于悟出真理,灵光一点,更上一层楼,可是便要就此消逝,当然是很可惜的一回事。

柔柔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龙卷加重功力,虽然移动缓慢,那种威势却是难以想象。

眼看着玄门正派的高手法宝在龙卷当中磨灭,一一消散,然后就到他们的真身。

第一个……第二个……血雨激飞,一个一个的玄门正派高手相继在龙卷中磨灭。

陷空老祖看着心都要裂了,长身而前,迎向龙卷,他想到自己身为玄门正派的头儿,在想不到可以应付的办法下,唯有率先牺牲。

柔柔对他尤其痛恨,龙卷不停加快前移,陷空老祖所有的真气立时凝聚在双臂上,仍然抱着万一的希望,企图将龙卷撕开,好让剩余的玄门正派高手有逃生的机会。

刚与龙卷接触,他便知道这是奢望,他感觉到那股龙卷的凌厉,然后感觉到凝聚在双臂上的真气迅速被磨灭,最后到他的一双手。

他感到剧痛,在他来说这种感觉已不知多少年没有过的了。

眼看着,他的双臂在龙卷中逐渐磨灭,皮肉就像是粉末般飞散,血珠飞洒。

不过片刻,已到了手肘,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一齐上前,可是有哪一个再有这种功力将陷空老祖救出来呢?

应天青也就在这时候到了,在他面前的冰雪已完全消去。

他本来可以快一些到来,只是一直都想停下,想避免与柔柔相撞在一起。

一路移动,他都有这种感觉,移动的最终必定会与柔柔相撞,而相撞的结果,柔柔必定会从此消失,至于他将会变成怎样他却是不在乎。

所以他远远看见柔柔那股龙卷他便想停下来,开始的时候他仍然是有心无力,继续往前移动,然后他发觉逐渐慢下来,到最后终于停顿了。

他的缓慢移动亦影响到那些冰雪的变化,那些冰雪的消失亦缓慢下来。

冰雪影响到他的视线,到他接近到足以看清楚是什么环境,陷空老祖的一双手臂已齐肘被磨去了。

他不由脱口叫出来:“柔柔……”

柔柔应声回头,那股龙卷与之同时停下来,陷空老祖一个身往后倒撞在地上。

那刹那,柔柔已看清楚是应天青,她实在难以相信应天青能够这样辉煌的活着。应天青在她的眼中,非独更强壮,而且浑身都气力充沛。

一个本来已变得空壳一样,空无所有的人突然变成这样,难怪她觉得奇怪。

“应大哥……”她的语声充满疑惑。

应天青叹一口气:“你没有必要杀这许多人的。”

“是他们迫我下这个杀手。”柔柔盯着陷空老祖。

陷空老祖长叹一声:“这一次是我判断错误,才会弄成这样。”

应天青心头一阵茫然,他知道要陷空老祖这种辈分的人认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开口便来这句话,可见陷空老祖是真的后悔了。

柔柔目光一转,问:“应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应天青沉吟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被幻波池的阳气牵引,进入了地肺。”

陷空老祖一怔:“脱口一声:“你进了地肺?”

应天青点头,陷空老祖立即摇头:“没有可能的事,地肺奇热无比,根本没有人能够接近。”

“我的确是进去了,而且将那些阳气全吸进体内。”应天青说得认真。

陷空老祖沉默下来,一会突然又叫出声:“我明白了。”

“我还是不明白。”应天青摇着头。

“那完全是因为你的一片空,一片虚无,也因为你曾经阴气入体。”陷空老祖嘟喃着:“那一片虚无是足以令你变得毫无重量,也因此才可以被那股阳气牵引进去。”

“也许。”应天青也好像已有些明白。

“就因为你曾经阴气入体,所以至阳之气进去,你的身躯仍然能够支持得来。”陷空老祖仰首望天:“老天,这是玩笑啊!”

应天青彻底感觉到陷空老祖语声中的悲哀,回顾柔柔:“你觉得怎样?”

柔柔一直看着应天青,应声苦笑:“现在我多少已有些明白了。”

“天地大变,阴气充满其间,阳气被迫流窜进幻波池,于是有你的出现。”应天青叹息着:“因为你的出现,令我完成了那幅画,也因而出现了一个你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柔柔颔首:“这我明白。”

“我们绝无疑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应该是的。”柔柔仰首天望:“我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我也是的。”这的确也是应天青心底话。

“以后不可能再有这么快乐的时候了。”柔柔忽然问:“应大哥,你明白吗?”

“我明白。”应天青叹息。

他们第一次的相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没有,一个初现人间,追寻一个理想的形象;一个全心全意在绘画一个完美无瑕的女人。

柔柔也就以这个形象出现,与应天青灵欲交流,结下合体缘。

在他们之间也就只有情爱。

现在当然不同了,经过这么多的事,有血有泪有恨,除非他们能够将记忆抹去,否则总会想起来的。

要没有记忆,除了变成白痴便只有死亡,当然,死亡总比白痴要好。

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所以有这样的一句话,生命的刹那等于永恒。

明白这道理的人又有多少个?

“我不会忘记那些快乐的日子。”柔柔凄怨的仰首看天:“也不可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日子。”

应天青无言点头,柔柔的语声更凄怨:“应大哥应该明白,我根本没有打算为恶人间。”

“这是事实。”应天青看着那遍地的尸体,摇头。

陷空老祖不由接一句:“任何人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这不是理由。”应天青再摇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的了,可是大家都不相信。”

陷空老祖垂下头:“我们到底还是人,始终有人的劣根性。”

应天青笑了:“可是大家都没有将自己当做人,若是大家都有人性,有时候反而会冷静下来。”

陷空老祖摇头:“这又错了,我们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人性的影响。”他的语声更低沉:“也许我们都担心,阴魔会控制我们。”

应天青点头:“你们口中时常挂着的返璞归真,其实就是人性那回事。”

“对,大家就因为返璞归真,懂得用诡计,却以返璞归真这四个字来掩饰人性的卑鄙。”陷空老祖苦笑着:“人性始终有卑鄙的一面的,大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追求成仙的**。”

应天青把手一挥:“算了,现在无论怎样说也是废话。”

“对。”陷空老祖无可奈何的:“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们只有束手待毙。”

柔柔目光一落:“我已经杀得太多了,再也提不起杀人的兴趣。”

她所以杀人,完全是因为应天青的关系,应天青离开之后给她的感觉是接近死亡的了。现在看见应天青平安无事,她当然放心下来,那一份杀机亦随之消除,看见遍地的尸体,她甚至有一种过分的感觉。

当然,应天青若是不出现,这种感觉是绝不会有的。

陷空老祖明白柔柔的感受,对自己的判断更感到后悔,不由自主的仰首向天:“这果真是天意啊。”

残余的玄门正派高手亦不由一一仰首向天,到这刻,在他们的感觉,的确就是开玩笑一样。

他们也有一种咎由自取的感觉,若非他们刻意要消灭阴魔,根本不会落到这般收场,而事实证明,阴魔的确没有杀害他们的意思。

连陷空老祖都已后悔,他们又怎能不后悔?

柔柔、应天青没有再理会他们,相顾呆望着,那份悲痛,实在非笔墨所能形容的。

陷空老祖仰首看天空好一会目光才移动,落在应天青身上,以他的道行,虽然已受伤,但仍然看得出那股阳气正在应天青体内流转。

他也看出那股阳气迟早总会从应天青的体内流窜出来,而流窜后,必然会重归天上,结果太阳再重亮,阴阳调和,天地间回复本来。

这阳气的流窜,必然会带动应天青的身躯,而阴阳相吸,柔柔是必与应天青相撞在一起,那所谓阴阳调和,也就是两人灰飞烟灭。

他再看清楚柔柔和应天青,当真是金童玉女一对,非常匹配,这看清楚之后,当然令他更觉得造化弄人的无奈与可悲。

然后他终于长叹一声:“人不可与天争,总之,我们是认命好了。”

好像他这种道行高深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那种灰心绝望,可想得知。

应天青无动于中,柔柔也只是望着应天青,陷空老祖目光一转,回顾剩余的玄门正派高手:“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似知似不知的茫然点头,陷空老祖接一句:“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玄门正派的高手回答:“不留在这里到哪儿去?”

“哪儿也可以,给些时间他们多聚聚吧。”陷空老祖移动脚步,转身离开,脚步起落虽然快,但那种老态却是非常明显。

他虽然须发皆白,但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权威,绝无苍老的感觉,可是现在那些玄门正派的高手眼中看来,却像在看着另一个无助且绝望的老头儿。

老,有时只是一种感觉,一个人的心也会老的,有诸内不难形诸外。

陷空老祖心里那种苍凉落寞已明显散发出来,也感染到看着他的每一个人。

剩余的玄门正派高手跟着离开,看来亦是那么的无奈苍凉。

他们的步伐与陷空老祖一样,所以没多久便离开了那非人间。

应天青、柔柔仍然呆立在那儿,在他们的周围尽是尸体,血红触目,天地间依然一片灰暗,风吹萧索,一片说不出的荒凉。

那过了多久,柔柔、应天青都没有在意,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应天青。

“也许我不该画那幅画。”

“那是我根本不应该存在的了。”柔柔笑得是那么凄凉,那么的令人心酸。

“没有那幅画我们根本不会在一起。”应天青叹息:“那最低限度你会快乐得多。”

柔柔又凄凉的笑了:“不认识你,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快乐。”

应天青无言,不能不承认柔柔所说的是事实。正如他,没有柔柔的出现,到现在他也未必知道什么叫做爱。

柔柔接着摇头:“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弄一个好像我这样的东西。”

“非独你,相信每一个人都不知道,也许将你弄出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也许,我不知道上天是怎样,这一次打的是什么主意。”

“以前我一直都认为人力可以胜天,现在才发觉,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有谁知道上天的力量有多大,能够将人怎样处置?”

“到今时今日,我是心服了。”应天青苦笑:“也许这应该叫做心死。”

“所以你只好听天由命。”柔柔哀痛的看着应天青,她完全明白他那种无可奈何的感受,只因为她也有这种感受,而且绝不会比应天青稍轻。

“据说,曾经有人企图与天争命,现在我相信那只是一种传说,绝不可能是事实。”应天青不觉又抬起头来:“绝不可能,可笑的竟然会有人相信。”

“包括你在内?”柔柔叹息着:“这算不算叫做幼稚?”

“有谁会承认自己幼稚?”应天青苦笑一下:“有些人甚至不相信有所谓天意。”

“这些人一定一生都非常好运,心想事成,做什么也不会失败。”

“有这种人的。正如为什么有这种人,已经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借以让其他人知道有这种幸运,好让那些人盲目去追寻那种并不存在的幸运。”

“看来做人并不是一件乐事,很多事似乎有转弯的余地,但实在一切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正如我们的遭遇,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了。所以到现在,我实在觉得有些可笑。”应天青接着摇头:“也许我们这该说可悲。”

“有什么分别?”柔柔笑了笑:“可悲可笑那是一回事,不过表面上似乎不同。”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应天青接问。

“知道,这无论如何,我们都觉得好受一些,也容易接受这命运,这是天意的安排。”

“我也曾想过这也许是一种过失,以致有你的出现,然后突然发觉要将你抓回去才可以,于是安排我们的相遇。”

“也许他们都觉得无聊,突然需要一些刺激,而无论他们将事情弄成怎样,总会轻而易举的收拾妥当的,是不是?”柔柔目光往地上的尸体一扫:“不知这些人是否明白?”

“他们若是明白,也许不会倒在这里,但天意若是如此,无论他们是否明白,始终还是会倒在这里的。”

柔柔不由点头,目光再转:“现在该到我们了。”

“该到的时候,我们根本跑不了。”应天青摇头:“我们所以有那许多遭遇,说不定就是为了好让那些阳气能够进入我的体内。”

“若是就那样进入,没有一丝波折变化,的确是没有什么兴趣。”柔柔再问:“你现在觉得怎样了?”

“很好,只是方才向这边移动的时候,身不由己,为你担心。”应天青毫无保留的:“我担心收不住势子会与你相撞在一起。”

“现在明白了,不用担心。”柔柔看着应天青:“上天就是不要你我这么简单相撞在一起,所以到最后还是让你停下来。”

“那么相撞在一起的确是简单一些。”应天青仰首望天:“只是要我们自己选择。”

“在它来说,这也许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恩惠。”柔柔摇着头:“也许是一种乐趣。”

“一切都是控制在它的手上,有些人妄言什么人力胜天,实在是可笑。”应天青叹息着:“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它求情,求它网开一面。”

“你是屈服了!”柔柔深切地感到应天青那一份无可奈何。

“在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屈服不屈服的了。”应天青仍然望着天:“我们的一切显然都是经过刻意的安排,相信连结局也已在内。”

“可惜你方才所说的没有人传下来,否则知道我们遭遇的人们,多少也会知道天意莫测,天命难违,一切唯有听天由命。”

“若是每个人都抱着这种思想,一切岂非都变得索然无味,毫无乐趣?”应天青摇着头,突然又有所感觉的停下:“不会的,一般人都善忘,只有到了生命的尽头才会醒悟。”

“这样说,你的话就是流传下来也没有关系的了。”

“应该是的,再说,一般人的生命也不会这么复杂,不外生老病死罢了。”

“我不明白要那么多人存在干什么?”

“没有那许多平庸,又怎能够衬托出优越?也只有这样那些优越的才觉得与众不同,也才特别好玩。”

柔柔总算明白了,无可奈何的看着应天青:“你也实在太优越了。”

“也是上天赐予的,若是我没有这份优越,这个游戏岂非会很乏味?”

“那你的明白也是它要你明白的了?”

“我不能肯定,有时我觉得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思想,它怎能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我以为它需要控制的时候便会控制。”柔柔摇着头:“现在我甚至怀疑你所说的是否也就是它要你说的。”

应天青呆一呆:“也不无可能,一个人若是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柔柔凄然一笑:“没有的了。”

应天青沉吟着:“我仍然怀疑,若是连思想也由它控制,又何须我们这样在这里再做决定?”

柔柔沉默了下去,不能不承认应天青说的很有道理。若是脑子也是由上天控制,一切便变得乏味,也完全没有玩的意思了。”

应天青忽然一笑:“这很快便有一个答案。”

柔柔回问:“你是说它在等我们的决定,若不是它预定的,它便会有所行动?”

“这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应天青又一笑:“我们的决定若是它完全不满意,它将会有什么反应?”

柔柔摇头:“我可是一些也不觉得有趣。”

应天青无可奈何的:“无论有趣没趣,最后的决定还是在它手上,为什么我们还要这样难过?”

柔柔又沉默下去,应天青看着她,也不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

好一会,柔柔才问:“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想。”应天青叹一口气:“我本来什么也不想的,可是这什么也不想就是什么都想,思想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相反,只有死亡才能够令之停顿。”

“我也有这种感觉。”柔柔接问:“你大概也想过若是我们不毁灭,天地间会变成怎样?”

应天青很自然的回答:“之前我可以想象是怎样一回事,天地间阴气回重,漫天风雪,生机会尽绝,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只要它愿意,我相信生机不会尽绝的,冰天雪地之中,不是也有生物存在吗?”

“我看那是早已经安排好的,一切若是要重新安排,总比较牺牲一个人来得复杂。”

“在你的感觉是这样,因为你的能力有限,在它那也许是很简单的一回事。”

“有谁知道它的能力有多大?”应天青仰看着天,突然由心一阵恐惧。

任何人看天有时都难免有这种感觉,那实在太玄太大太深,根本看不透。

柔柔也感觉恐惧,并未因为应天青,她虽是天降阴魔,威力也有限,飞舞在天际,看来是那么渺小。

之前她并没有这种感觉,一直到这些事发生了,才发觉无论自己的能力有多大,都只是一个玩偶,无从选择,要听天由命。

她破禹鼎,救出那些妖人,原是以为可以主宰那些妖人的命运,到现在她才明白,就是那些妖人的命运,也是由上天主宰的。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有这许多麻烦,每一件事,其实都可以直截了当的解决,包括那些妖人的生死,甚至自己的出现。

是不是因为天下太平已久,需要一些新的刺激?是不是因为群妖被囚在禹鼎内已太多年,需要某种力量才能够将他们放出来?

柔柔实在想不透,她想不透的应天青当然也想不透,应天青同时在想着另一件事。

柔柔终于发觉:“你有什么打算?”

应天青笑了笑:“要我这样束手待毙,实在是难以接受的。”

“应大哥可以离开这里,或者要我离开这里。”柔柔话是这样说,又怎肯再离开应天青?

“你是不会离开我的了,除非我自己离开。”应天青显然很明白柔柔的心意。

“只要应大哥安全,我就是怎样也开心的。”柔柔无可奈何的样子:“应大哥还是离开这里。”

“方才我已经离开的了,最后还不是身不由己的回来。”应天青说的也是事实。

“也许现在会好一些。”柔柔再一声:“应大哥还是试一试离开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应天青摇头:“你是打算有什么不妥的时候留下来替我抵御。”

柔柔凄然一笑:“需要毁灭的不是你,是我,若是因为我的关系令你受到伤害可就不好了。”

“还是没用的。”应天青再摇头:“毁灭你的东西已尽收在我体内,绝不能再制造第二批了。”

柔柔怀疑的:“你可是无辜的!”

“为了天下再次得到太平,就是牺牲一个人又有什么大不了。”

柔柔呆住,为了消灭群妖,玄门正派的高手几乎伤亡殆尽,即使再多死一个应天青也是很平常的事。

应天青笑接:“我们这些所谓玄门正派的侠士平日打坐修道,无所事事,就是死光了又有何妨?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天降这一次大劫的。”

“那你到底怎样打算?”

“我们既然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何必再费心,干脆坐在这里看它怎样处置我们好了。”

柔柔想想,无可奈何的点头:“好吧!”

应天青忽然一句:“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到别的地方去,看能否逃过此劫。”

“别的地方?”柔柔又是一怔。

应天青遥望天际:“你远飞天外,看看有没有这种地方。”

柔柔极目望去,面上露出了凄凉的表情:“我看不到,也看不透,若是不免一劫,为什么不留在我熟悉的地方,伴着我熟悉的人?”

应天青没有再说话,从容拔起身子,飘上了非人间那边的一块大石上,悠然盘膝坐下来。

柔柔一个身子亦随着飘出,落在应天青面前的另一方大石上。

那两块大石从石林中特别冒出来,一眼便看见,相对并立,就像是特为应天青,柔柔而设的。

他们的衣衫飞舞在风中,看来更显得飘逸,无论怎样看也不像一对在束手待毙的可怜人。

柔柔披着的披风在疾风中越飘展越长,逐渐化作一片红云似飘飞在半空中,那种美态已绝不像是世间所有,她的面貌也仿佛逐渐在变化,逐渐化作烟云消散似的。

应天青有这种感觉,柔柔已好像不再真实,已变得像梦幻。

柔柔看见应天青的表情变化,却没有发觉自己的变化,看见奇怪,不由问:“怎样了?”

“你没有感觉?”应天青反问。

“什么感觉?”柔柔的声音也好像逐渐飘忽起来。

“我看你好像在变化,看来很不真实。”应天青直言不隐。

柔柔抬手看看:“我没有这种感觉,也看不见有什么变化。”一顿她接问:“到底是什么变化?”

“你就像要化作云烟消散。”应天青紧盯着柔柔:“你整个身子都像在波动。”

柔柔呆了一会:“我真的一些感觉也没有。”

应天青沉吟着:“那是什么影响?”

柔柔仰天看一眼:“也许是它要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早已经看清楚了。”

“之前你看见的只是你所画的画中人,并不是我的本来面具。”

“你的本来面目是怎样?”

“不知道,我记忆所及,就是去追寻一个美好的形象,变作那样子。”柔柔有些担心:“也许我本来的样子非常可怕。”

应天青没有作声,柔柔沉吟着:“我看你还是离开这里。”

“你担心我看见你的本来面目会害怕,会后悔?”应天青摇头:“在我的心目中,你的本来面具就是这样子,再有什么变化都是上天的伎俩。”

“为什么你不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最美好的已经逝去,往后也再没有的了。”应天青叹一口气:“你不是也这样说。”

“可是我还是不想你看见我变得更可怕。”柔柔有意无意的避开面庞。

应天青仰起头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难道你以为把你变得可怕我便会痛下辣手?”

柔柔没有回答。天看来仍然是那么的深远不可测度。

“除非我连一些思想也没有,否则我怎也不会相信柔柔本来是丑恶的。”应天青笑起来:“我若是连思想也没有,根本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什么叫做丑。”

说也奇怪,他这话说完后,柔柔在他的眼中又变了很多。

他看着,由心笑出来:“就只是这样简单,看来它还未能控制一个人的思想。”

柔柔奇怪地问:“现在又怎样了?”

“已没有了方才那种感觉,已变得之前那么真实。”应天青苦笑:“这真的是玩笑。”

柔柔叹息:“也真的用心良苦了。”

应天青摇摇头:“我已经表明态度的了,为什么还要弄这些无聊的玩意?”

“这若是天命,也是有意放你一条生路的了,天命不可违的。”柔柔看着应天青:“你还是离开这儿,我想即使你不在这儿,它要引出你体内的阳气也应该是很简单的。”

应天青摇着头:“无疑它主宰着人的命运,但一个人决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有办法的。”

柔柔无可奈何的:“怎可以?”

应天青目光变得很深远:“有一条路,当一个人坚决要走的时候,一定可以走的。”

“你是说天无绝人之路?”

“错了,那条要走的正就是绝路,也就是死路。”应天青叹气:“所以我说我是一个真真正正无路可走的人。”

“怎会?”柔柔笑了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

“别的人还有一条绝路可走,我却是连绝路也没有了,不得不任由处置。”

柔柔终于明白:“你若是要走绝路,体内的阳气便会散发出来,对我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便只有呆下去了。”应天青叹息:“你说是不是一般人都比我幸运了?”

“这又何苦?”柔柔到底是关心应天青。

“我这个人有时是很固执的,也真的想知道与天抗命的结果。”

“你不想知道它有什么感受?”

“不想,它也当然不会在乎一个人的生命。”应天青再次仰首:“现在你可以来了!”

天际一些反应也没有,只是风吹呼啸,一片阴霾,日轮也仍然是淡淡的一个光影。

柔柔亦一样看不出将会再有什么变化。

他们的衣衫继续在飘舞,看来更加鲜明,怎样看也不像在等死。

陷空老祖远远看在眼内,不由停下脚步来,他的一双手臂仍然疼痛,可是他没有在乎。

他停下,残余的玄门正派高手亦停下来,回身望去,一个个露出诧异之色,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他们到底怎样了?为什么坐着不动?”

“等候命运的处置。”陷空老祖突然笑出来:“这真是笑话。”

“我不明白。”开口的有七个人,其余人表情与他们并没有分别。

“命运本身就是一个玩笑。”陷空老祖自言自语的:“我们这些人活得实在太无聊了,每一天一无所为,就是打坐修行,大概就是这样,天索性跟我们开一个大玩笑。”

一顿他忽然问:“若是我们根本不理会天地间会变成怎样,岂不舒服得多?”

“我们这些自命替天行道,除魔卫道的有道之士,不理会总觉得不是味儿。”

“天威不可犯,我们自命替天行道,难怪天威震怒了。”陷空老祖打着哈哈:“也好,若不是这样,我们这些修道之士也不知闲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让我们活下来,干脆杀光不就是了。”

“有些事情总要流传下去的,也许我们就是这些将这个故事流传下去的人。”另一个接上话。

陷空老祖不由大笑起来:“好,大概就是这样。”

应天青、柔柔这时候可就笑不出来了,他们虽然已准备一死,但是到死亡降临的时候仍然难免有些紧张。

死亡却是迟迟不降临。

天地间风云色变,那些云不住在翻滚,仿佛随时要将天地间的一切吞噬,风越吹越急,那种风声简直就像是死亡的呼唤。

日影始终是淡淡的一团,并没有因为应天青已然将阳气藏在体内便光亮起来。

那过了多久他们并不知道,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真的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们互相对望,眼中始终是无限柔情蜜意的,一些后悔也没有。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变化?”应天青终于再开口。

“也许它还在等候我们的答案。”柔柔轻轻地应:“也许它还不相信这是事实。”

“不是说它控制一切?”应天青嘟喃:“它应该支配我们的行动的。”

柔柔抬手一掠那一把秀发:“这便完全不好玩的了。”

“现在不也是一样不好玩。”应天青仰首一望:“若是我,早便已结束这个游戏。”

“你已经等得不耐烦?”

“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再等下去,我要诅咒天地间的一切了。”应天青有些认真的:“虽然这未必有作用,但它要是感受到,一定不好受。”

“只怕它不好受,你也不好受。”柔柔忽然摇头:“可是你还有什么不好受的。”

“对,一个人已准备不要命,的确没有什么不好受的了。”应天青很坚决的:“我若是真的受不了,还可以选择最后一条路。”

“这条路可以是人走出来的,是不是?”

“当然,除非他根本不要走。”应天青语声沉下来:“也许我现在就该走,可是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柔柔叹息一声:“但我宁愿早一些解决。”

应天青哀怜的看着柔柔:“可是你连怎样走那条绝路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柔柔只有叹息:“做一个平常人,有时候亦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平常人要自寻死路实在太容易了,根本用不着为这种事伤脑筋。

柔柔却是一个魔,她有超凡的本领,但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如何寻死路。

应天青当然明白,也所以更为柔柔难过,他深深明白,上天不能够支配他,却可以支配柔柔,可以随意要她消失。

柔柔从应天青的眼中看出他的感受,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应天青绝不会改变主意,而她要说的也只是要应天青改变主意。既然不用说当然就无话可说了。

那只是片刻,她突然感觉到一阵不舒适,这种感觉就像她被霹雳子引爆那股阳气之前的感受。

然后她留意到应天青已逐渐变得朦胧,就像随时都会散开。

应天青也显然有感受,突然一句:“终于来了。”

“你觉得怎样了?”柔柔关心的看着应天青。

“那股阳气已经在蠢蠢欲动,好像要冲出我体外。”应天青接问:“你怎么知道?”

柔柔点点头:“霹雳子当日引爆阳气时的感觉又出现了。”

“你觉得很不舒服?”应天青目不转睛的看着柔柔。

“没有啊。”柔柔装作若无其事的,面上甚至露出笑容来。

事实她那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甚,她看出那股阳气正从应天青身上散发出来,她不想躲避,只因为她已经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再存在这天地之间,已经注定必须牺牲,无可选择。

她若是逃避,应天青必然身不由己的从后面赶上,到时候是必同归于尽。

她不想应天青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她宁愿装作若无其事,好让那些阳气从速从应天青体内散发出来,将自己消灭。

她却是忘记了应天青与她灵犀一点,那种痛苦的感觉应天青很快便感觉到。

应天青也明白她的心意,亦装作若无其事的:“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这句话出口,他心中已做好准备,已决定怎样做,而这片刻他体内那股阳气已开始加速外泄。

柔柔痛苦的感觉更强烈了,越痛苦,她面上的笑容便越强烈。

应天青看在眼内,心都要碎了,也终于等到适合的时间,脱口一句:“柔柔,为什么不快快乐乐的离开?”

柔柔怔一怔,然后看见应天青张开双臂,凌空飘飞过来,眼中充满了热爱,一丝悔意也没有。

她终于明白应天青的心意,一个身子飘舞起来,张开双手迎向应天青,体内的阴气同时散发出去。

阴阳相吸,那刹那,他们的身子迅速的相拥在一起,然后爆炸开来。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的相撞,那种速度已与电光火石无异。

天地间刹那大亮,漫天乌云飞卷,旭日灼热的出现,应天青与柔柔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们在相撞的刹那已化为烟飞,已经不再存在,天地之大,以两个人的身子,混在天地间,已经不是肉眼所能够看得见。

相撞那刹那的声响,也不是一般字句所能够形容,即如陷空老祖,那刹那耳朵亦像聋子一般,突然间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眼睛那刹那亦什么也看不见,那刹那的亮光比闪电,也不知强烈多少倍,照耀天地,照耀得一片空白。

每个人那刹那都像白痴一样,好一会他们才感觉到太阳的温暖,才看清楚一切已回复本来。

他们的面上一些喜悦也没有,在回复意识那刹那,他们已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阳虽然回复温暖,但他们的心头却是仍然一片森寒,这种寒心的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

他们总算明白他们只是一个人,本领再高墙也只是一个人,一切都得听天由命。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有足够的能力扭转命运,使生命更充实,现在才知道,那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

陷空老祖的感触当然更深,玄门正宗当中以他的功力最深厚,连他也以为自己,已快将再有所突破,已可以到神仙的境界。

他的意志一向都非常坚强,尤其是被拥为玄门正派之首之后,他几乎以为可以支配一切。

现在他当然已完全清醒。

“老祖,你怎样了?”一个玄门正宗的高手,看见陷空老祖木头也似,忍不住问。

“我能够怎样?”陷空老祖居然还清醒,知道有人在问他什么。

另一个接问:“我们又应该怎样?”

陷空老祖反问:“你们又能够怎样?”

所有人怔住,陷空老祖叹息着:“大家已经看到了,大家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主。”一个忍不住这样说。

“当然不能够。”陷空老祖突然又摇头:“有一件事应该能够的。”

“是什么?”所有人一齐问,只听他们的口气,已不难明白他们心中的彷徨。

“死亡。”陷空老祖仰首向天:“只有死亡才可以摆脱命运的安排。”

所有人一齐仰首天望,那种死亡的气味,刹那间仿佛充满天地之间。

陷空老祖悲哀的摇头:“只有一意去追寻死亡才可以摆脱命运的安排。”

“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很有意思的,只要你甘心接受一切,听天由命,也千万不要出去追寻什么。”陷空老祖能够说出这种话,当真是心灰意冷的了。

所有人听着不由心头发凉,陷空老祖当然明白他们的感受,哀然叹息:“你们这一群是没有希望的了,因为你们已太明白。”

“我们却仍然有一条路可走的。”

“不错,生活得太乏味,感觉到一切没有希望,你们最低限度还可以选择死亡。”陷空老祖惨笑。

“这些要不要流传下去?”

“不用,跟着来的人太明白,这个世界便完全没有生气的了,到需要的时候总会明白的。”陷空老祖缓缓移动脚步。

其他人亦不由移动脚步。

太阳底下,每一个人心头都是一片森寒,也不知何去何从,再如何选择。

天下间有些事的确是不明白,不知道最好。

── 黄鹰《阴魔》全书完 ──

注:旧雨楼清风阁首发。本文来自 沈郎腰瘦不胜衣Q群,大陆唯一黄鹰武侠研究会。仅供黄鹰武侠爱好者研究试读,不得用于任何商业目的,违者后果自负! 拍照、图档:沈胜衣 录入:天涯一生何求 校对:天涯一生何求、沈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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