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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尸妖谷辰

天变同时,地面的祸患亦开始发生了,沿着极峰而下的闪电,疾走千里,深入地心,终于惊动那深藏在地底的邪恶源泉。

传说中善良的精魄奔向光明的天日,邪恶的灵魂则深藏在地狱深处。

正义长存,邪恶亦一样永生不灭,所以天下间没有绝对,最善良的人一经邪恶之念,往往会做出许多不顾后果的邪恶所为。

尤其是深藏在地狱中的邪恶之源,一经接触,往往不堪设想。

这邪恶之源每当出世都孕育出一代魔王,相貌因邪恶而变得恐怖,内心亦因邪恶而变得凶毒,若是杀人是天下间公认为最邪恶的所为,便杀人为乐,让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上一次邪恶之源注入了一个部落的领袖叫做蚩尤的人的体内,于是天下间无日安宁,一直到黄帝出师,恶战千百里。

没有人能够形容那连年战争的惨烈,到蚩尤被诛,天下才回复安宁。

邪恶随着蚩尤深沉地狱,每日滋长,只因为蚩尤长枷大锁,魂消魄散,永无超生之日,孕育成一团,找机会再寻寄体。

不绝的闪电穿透地心,进入了地狱深处,惊动了无数的恶灵,也将那邪恶之源牵引出来。

那股邪恶之源随着闪电纵横地心,追寻那可堪栖止的邪恶之体,终于在千万尸丛中找到了谷辰。

那是追随蚩尤的一个恶灵,死在千万尸体当中,一个魂魄虽死而不散,日以继夜吸取群尸的精气,变成了尸中之妖,只等机会出土。

邪恶之源进入了这尸体内,同时将周围的群尸化为黑气,破土而出。

千百丈深的泥土层层裂开,与黑气往外冲,直冲上半天,那到底是气是土根本分不出来。

差不多两个时辰黑气才散尽,周围千百丈出现了一个仿佛无底的深坑,到处都是枯骨,居高临下看来,那就像是一个枯骨砌成的圆洞,淡淡的黑气仍然在圆洞的中心袅袅上升。

秦采歌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他呆在那高山之上也已经有两个多时辰,他只是偶然路过,怎也想不到竟然会遇上这个大变。

他绝无疑问是一个聪明人,年青力壮,身手又好,立即往高处躲避,那片刻他脚下的土地不住崩缺陷落,到他来到了安全的地方更就旋转起来。

黑气冲霄,无数枯骨凌空洒落,就像是平空洒下了一场骨雨,腐臭之气,中人欲呕。

秦采歌总算没有呕出来,他现在就坐在枯骨当中的一块大石上,整座高山也就只有这一块大石令人感觉还有这座山的存在。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古战场,当年血流成河,尸如山积,所以并不奇怪有这么多枯骨出现,只是奇怪这些枯骨怎会飞舞在半空中。

在他来说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前所未有的恶梦,他自幼师事断虹子,本身就是一个罕有的天才,十八岁尽得所传,三年下来差不多已走遍大半天下。

到现在他还未遇上一个对手,阅历的丰富已不是一般同年纪的青年所能够相比,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枯骨,而且雨般洒下来。

一个像他这样的年青人实在很难会有恐惧的感觉,可是他现在也实在觉得有些恐惧。

放目所见,除了枯骨之外他便只看到所坐的那块大石,若非他坐在石上,现在大石亦是必为枯骨掩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将会有什么事发生,却实在很想知道,所以他继续留下来。

年青人的好奇心通常都大得很,尤其是他这种身怀绝技又未曾试过失败滋味的年青人。

他看着黑气消尽,又看着夜幕低垂,因为已习惯已感觉不到骨臭。

夜越深风越急,穿过枯骨,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响,就好像枯骨的幽灵已然从地狱中出来,正在周围找寻自己的所属。

月亮从远远的东方升起来,又大又圆,月光凄冷,仿佛不停在幻变,像浸在冰水中,又像燃烧在冷焰中,洒落在骨堆上,骨白更见森森。

秦采歌仍然呆在石上,坐在森森白骨堆中,虽然艺高人胆大,但目光所及,亦不免为之心寒。

那么多的白骨目光下既像是骨山,又像是骨海,风吹过,怪声一阵又一阵,所有白骨仿佛都要冒起来,择人而噬。

秦采歌有这种错觉,一颗心并不镇定,霹雳一响,惊吓的几乎跳出口腔来。

一道闪电与之同时好像从月亮当中飞射出来,疾击向那个骨坑。

闪电过处,灼目的火光飞腾,白骨跳跃,那种声响难听之极。

闪电到了骨坑当中就窜钻进去,消失不见,第二道闪电随即又到来。

霹雳声响紧接不停天地轰鸣,暴雨终于倾盆倒下。

月亮在云外,凄冷的月光照亮了雨点,千千万万支银针般飞洒,非独这月亮奇诡,就连这暴雨也变得妖异起来。

秦采歌没有躲避,任由风吹雨打,周围也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他早已觉得一切变得很不寻常,所以静心等待,只看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

白骨在暴雨清洗下更森寒,秦采歌有意无意突然发觉所有的骷髅全都是向着骨坑,空洞的眼窝月光下仿佛渗着惨绿色的磷火。

他当然不明白,那些白骨骷髅所有的精髓都已为尸妖谷辰吸收,尽聚在谷辰的尸体内,他们所有的希望也都已尽寄在谷辰的尸体,不惜沉沦苦海,永不超生。

他们原就是邪恶的妖人,论功力的深厚却是以谷辰为最,所以谷辰的尸体到现在仍然未消蚀,注入了邪恶之源,已随时准备出土。

闪电穿透地肺,替他钻出了一条通道,暴雨聚成洪流,将他从地底缓缓涌起来。

一切妖异的声响就像是欢迎的乐章,谷辰也就在这妖异的乐章中冒出了骨坑。

骤看来他与那些白骨没有分别,肌肉仿佛已尽消,只剩下一层干皮披在骨头外,那层皮也是灰白色,无数皱褶,指甲长而利,有如锋刃,深陷的眼窝内燃烧着惨绿色的磷火,看不到是否还有眼珠子。

他从骨坑当中冒出来,仰首承受着银针也似的雨水,凄冷如冰水的月光,终于发出埋尸地底以来的第一声。

这一声发自他的灵魂深处,森森白齿之间与之同时喷出了一团团的冷烟。

任何言语文字也难以形容这一声的阴森恐怖,骨山回荡,回声一下接一下,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群鬼哀鸣。

秦采歌不禁毛骨悚然,跟着下来的情景更就令他震惊。

谷辰叫罢便面向那一轮冷月跪下来,双手合紧,一拜接一拜,一面发出一阵阵凄重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连远在那处的秦采歌亦清楚入耳,他看不透妖尸谷辰到底在干什么,继续在静观其变,不知道就这样轻轻放过了一个可以诛杀谷辰的机会。

出土的时候其实就是谷辰最弱的时候,以秦采歌的功力并不难将他击碎,灰飞烟灭。

到他完全出土,外壳见风而化,便已是不坏之身,现在其实就在吸收月亮的精华。

那燃烧着冷焰的月亮与谷辰呼吸同时仿佛在颤抖,燃烧着的冷焰冉冉飞扬,一朵接一朵的飞投向谷辰的口内。

秦采歌从未见过一个这样形象化的月亮,却不难想象到那燃烧着的冷焰就是月亮的精华。

雨仍然在下着,一样的暴雨,却逐渐暗下来,已不再像银针也似,秦采歌突然在意,然后他留意到那在云外的月亮已没有方才的光亮,逐渐变成平常一般的月亮。

谷辰的呼吸声亦停下来,仍然是合紧的姿势跪拜在那里,秦采歌亦已留意到冷焰由强而弱,在他停止呼吸的时候已完全消失。

雨终于停下,连风也停下来,云散尽,只剩下星月,星光黯淡,看来是那么遥远,月亮也好像比方才远离了很多。

谷辰仍然跪拜的姿势对着月亮,一动也不一动,像是一具干尸。

没有风,连周围的白骨也没有了声响,死寂一片,秦采歌忽然有一种置身于地狱的感觉。

他只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也是第一次听得那么清楚。随即有一种感觉,好像那些白骨骷髅都听到他的呼吸心跳,一齐向他望来。

他看不见那些骷髅的眼睛,只是有这种感觉。

——此地不宜久留。

他沉吟着,奇怪自己有这种念头,然后他的目光又回到谷辰的背上。

——这必是僵尸之类的东西,师父说过必须趁这类东西未成气候之际将之消灭,否则日久成精怪,为祸人间,后患无穷。

到这个时候他才醒起师父的教训,伸手握住了腰间宝剑的长柄。

那是他的师父断虹子替他铸造的宝剑,取名“列缺”,由铸造到出土耗时三年,是断虹子的心血结晶。虽然比起断虹子的“断虹”宝剑仍然有些距离,但也是削铁如泥,万中无一的好剑。

断虹子收徒十二,秦采歌排行十一,但成就却在其他十个师兄之上,也当然深得断虹子的宠爱。

断虹子侠名满天下,十二门徒也都是年青有为。一门十三杰,人称断虹十三剑。

他们都是非常机灵,秦采歌就更不用说,只是这一次的变化太奇怪,心神不免被吸引,错过了出手的好机会,现在醒起来实在太迟了。

妖尸谷辰非独已成气候,而且适逢其会,得天地邪恶之源,还尽吸月亮的精华,已不是一般的僵尸,一身妖气,无与伦比。

秦采歌这边剑柄在握,那边谷辰便站起来,双手仍然是合紧之势。

暗淡的月光下,骨坑已没有触目,谷辰的身子却是出奇的光亮,那种亮光令人却只有心寒的感觉。

秦采歌有这种感觉,却没有理会,只以为谷辰仍然未成气候,一心地趁谷辰虚弱的时候将谷辰除去,剑柄在握,一个身子便凌空拔起来,也就凌空向谷辰那边移去。

他的身子一起一落,但脚尖还未接触那些白骨骷髅身子便又弹起来,就像是双脚的脚下承托着一层空气。

这是“凌波虚度”,断虹子十二门徒只有三个练成,秦采歌是其中之一。

承托着他身子的那股空气非常轻,他的身子在真气游走下轻如鸿毛,当然不会震动那些白骨骷髅发出声响。

谷辰也好像毫无所觉,背向着秦采歌,可是到秦采歌还有七丈距离,他的身子便转过来,迅速无声,幽灵一样。

他的身子一转过来,目光便正射在秦采歌面上,惨绿色,两团妖火般,直烧进秦采歌的灵魂深处。

秦采歌不由心一寒,身子亦停下来,脚步落处,踏碎了两具骷髅。

那刹那他没有分心,可是由心寒出来,真气便散开,身子便有了重量。

他停下同时宝剑亦出鞘,剑光闪电般一亮,照亮了他的脸,也同时驱散了他内心的寒气。

剑光同时照亮了谷辰的脸,那尽是皱褶的脸庞已变成灰白色,就像是用千年老树的树皮雕刻出来。

他双手的肌肤也一样褶合着,当中淌着水,也不知是尸水还是雨水。

剑出鞘,秦采歌心胆大壮,瞪着谷辰。“你不是一个人!”

谷辰没有张开嘴巴,一阵奇怪的声响,有如千虫万蚓在游走的声响突然从他的身上发出来。

秦采歌同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说话声:“人又算是什么东西。”

“人就是人,天地万物之灵。”秦采歌一顿喝问:“你是僵尸之类。”

“尸中之妖!谷辰——”

“谷辰?”秦采歌脑海中并无印象。

“谷辰!你没有听说过。”

“没有。”秦采歌很冷静的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本来就在这儿,万千尸骨之内,黄泉万劫不复之境,不可能出来,可是出来了。”谷辰面上毫无表情,语声也是毫无变化。“这可是天意——”

“天意?”秦采歌仰首向天,他当然看不透。

“杀尽炎黄子孙!”

“天下之大,尽是炎黄子孙,顺天而生,你要杀尽,定是天意?”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该不该杀,该不该杀!”谷辰的语声越来越凄厉,口终于张开来,一阵寒烟冒出,冷风突然而至。

“这话我在哪儿听过的?”

“蚩尤一族!”

“古老相传——”秦采歌试探着问:“你是那一族的?”

“你是炎黄子孙!”谷辰的嘴角冒着冷焰。“我一眼便看出来。”

“家师早就算出九星连珠,必出妖孽,果然不出他老人家所料,幸而被我遇上。”秦采歌剑缓缓挑起来。“如此妖孽,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谷辰合紧的双掌沉下来。“还有其他的炎黄子孙又聚在哪儿?”

秦采歌心头一凛,他感觉到谷辰语声中浓重的杀机,完全不像是信口胡说。

谷辰要杀尽炎黄子孙,也即是要杀光天下的所有人,姑勿论他是否有这个能力,他的意志应该是无可怀疑。

他等了一会仍然得不到秦采歌的答复,目光更炽烈。“你就是不说我也会找到他们的,我有足够的时间,我可以走遍天下!”

秦采歌摇摇头。“你根本没有可能离开这里。”

“那是因为你?”谷辰的语声充满嘲弄的意味。“凭你的本领可以杀掉我?”

秦采歌充满自信的。“遇上我是你的不幸,我绝对相信你不是一只猫。”

“猫命有九,我若是有九条命,绝不会等到现在才再次出世。”谷辰目光一转。“要杀我的人为什么还不动手?”

秦采歌真气运行,剑光大亮,谷辰目光同时亮起来,半身一转,目光及处,骨坑中突然冒起了惨绿色的火焰,却是毫无灼热的冷焰。

整个骨坑转瞬间变成了炼狱般。

秦采歌看见冷焰的存在,也感觉到冷焰的森寒,他终于发觉眼前这个尸妖已成了气候。

他明白眼前所见绝不是幻觉,谷辰能够散发出这些冷焰,功力应该是很强的了。

那些冷焰已令他有针刺也似的感觉,体内的真气很自然的急速运行,加以抗拒。

“我错过机会了。”他终于明白,嘟喃一声,但仍然有一股自信。

谷辰看到这自信,垂下的双手突然高举,白骨骷髅之间的冷焰暴起。

秦采歌与之同时挥剑冲前,人剑从冷焰中穿过,直指谷辰的面门。

一个个骷髅也就在这时候飞舞起来,迎上秦采歌的剑,穿到剑锋上,发出一阵阵骨撞声响。

秦采歌的剑也就因为多了这些骷髅慢下来,那些骷髅也全燃烧在冷焰中,穿到剑锋上同时,冷焰亦烧着剑锋烧向秦采歌握剑的手。

秦采歌不由停下,剑疾挥,穿在剑锋上的骷髅脱出,半空中一一爆开,爆成粉屑,随即燃烧起来。

骨坑上的其他白骨骷髅跟着飞舞而起,四方八面撞向秦采歌。

那些白骨骷髅移动同时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响,仿佛在诅咒秦采歌。

那不过片刻,骨坑仿佛变成了骨山。一个会移动的骨山。无数白骨骷髅重重将秦采歌包围在当中,再加上飞扬的冷焰,显得恐怖。

秦采歌一声长啸,真气与剑气合成一股灼热的光华,往前飞射,他已失去了谷辰的所在,眼前尽是骷髅冷焰飞舞,尖针般的寒气四方八面袭来。

他必须冲出骷髅白骨的包围,真气剑气合而为一,飞射百丈。

白骨骷髅仿佛无穷无尽,他身形落下再射出,又飞射百丈,终于冲出了白骨骷髅之外,回头一看,后面就像是一幅骨墙,追压而来。

骨墙高逾百丈,那种威势,无与伦比,秦采歌虽然艺高人胆大,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心胆俱寒,列缺剑出手,一道灼热的光华横护身前,挡住了那排山倒海而来的骷髅骨墙。

妖尸谷辰就在这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的剑祭起,谷辰便移前。

他立即察觉,才将剑收回,全身上下已尖针也似的被连扎了百数十下,痛彻心脾。

一股股冷烟从谷辰的指尖射出来,每一股都正中秦采歌的身上,那若是聚成一股,威力是必然更大,不难将秦采歌的心脉一下子冻结。

谷辰应该知道那些冷烟凝聚在一起的威力,他的十指却分开来,也不是直接攻击秦采歌,随着双臂的挥舞,那十股冷烟波浪般飘浮,波浪般向秦采歌冲击。

这种波浪式的移动,无疑又将威力降低了很多。

秦采歌波浪般的冷焰中跌荡,人与剑终于转过来,凌厉的剑气截住了冷烟。谷辰也就在这时候飘飞开去,秦采歌方奇怪,后面的骨墙已排山倒海般压下来。

“列缺”剑的剑气随即裹住了他的身子,与他身形移动同时拥着他贴着地面飞射出去。

骨墙终于压在地面上,无数白骨骷髅迸射在半空,这一散就像平空下了一场骨雨。

秦采歌没有被骨墙压着,接近他的白骨骷髅都被剑气绞碎。

他仗剑拔起,立即又看见谷辰站在漫天骨雨当中,落在他身前的骨雨随即又堆积起来,燃烧着冷焰,再次排山倒海的迫向秦采歌。

这一次因为有谷辰在后面控制,骨墙的速度威力比方才更大,飞扬的冷焰更增加骨墙的气势。

秦采歌有窒息的感觉,又恐谷辰一旁偷袭,列缺剑没有祭起来,也就抓着剑往后倒退。

冷焰一股接一股迫至,与剑气接融,发出一阵阵“嗤嗤”声响,就像是燃烧的铁块丢进冰水中,不过片刻,骨墙与秦采歌之间白烟迷漫,有如远山雾气突然而来,飘浮于天地间。

与之同时,秦采歌仿佛听到了谷辰得意的笑声,他的心未乱身形也未乱,却是浑身的不舒服。

他连谷辰在哪儿也不知道,面临骨墙的压迫,只有往后退,心里又怎会舒服,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焰更就是尖针般不停扎在他身上。

退上了骨坑,再退上山巅,后面是千百丈悬崖,黑夜中仿佛无底,直接幽冥的深处。

骨墙也就在这时候停下来,当中分开,谷辰也就在当中出现。

秦采歌举剑方待扑击,谷辰的声音已传来:“我需要一些人伺候,我赐你一颗魔心,永远追随我,做一具走肉行尸。”

“废话!”秦采歌剑指谷辰。“炎黄子孙,永不会向邪魔妖孽低头。”

谷辰没有再作声,身子倒退,左右的骨墙复合,又是排山倒海地压向秦采歌,冷焰冒处,一阵阵轰轰发发的燃烧声响。

秦采歌双脚一分,兀立如山,剑横于前,千万缕剑气化为剑墙,挡住了压迫而来的骨墙。

剑气冷焰相磨,烟嗤嗤飞卷,迎着剑气的白骨骷髅粉层般飞洒,可是重重迭迭的,后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层。

秦采歌的额上终于冒出汗珠,他的真气在迅速消耗,一时如何运行,也未能够补充得上。

他的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倒退,在地上拖开了两条土坑,片刻已到了断崖的边缘,骨墙随即一股狂烈的冷焰疾卷而出,撞在秦采歌的身上。

这一下突然而来,秦采歌双脚再也站不稳,一个身子被撞得倒退出去,他后面是断崖,倒飞出三丈便往断崖下飞坠。

骨墙与之同时散落地上,凄迷冷烟中谷辰再在骨堆上冒出来,口张处,又是一股冷焰冒出来。

他的面上已没有所谓表情,这张口到底是笑的表现还是什么,相信亦只有他才明白。

“炎黄子孙当真是一个个都如此有骨气——”空气中随即又响起了他的语声,充满了疑惑。

迷漫的白雾在他的语声中激荡,迅速扩散,这地方仿佛有变回当年的涿鹿,再展开黄帝与蚩尤的一战,杀机四伏。

谷辰拥着这杀机兀立在骨堆中,他一股怨毒,誓要杀尽黄帝的子孙,现在放目却只是当年蚩尤一族的白骨骷髅,那一股怨毒当然更加强烈。

天地双尊当然怎也想不到火龙以外,还有这一个妖尸,火龙无意杀人,这个妖尸却是有心为祸,而且为祸之大绝不在火龙之下。

他们亦不得不留在极峰之巅。

除了他们,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对付这个妖尸谷辰?

秦采歌的身子急速的往下飞坠,风声以外听不到其他声响,眼前亦是一片飞泻的黑暗。

断崖下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虽然不知道,这下子却有一种坠入地狱的感觉,他的喉咙在发甜,好像要吐出血来,思想更就是一片混乱,列缺剑仍然紧握不放。

越下坠那种坠入地狱的感觉便越尖锐,周围的景物也就越不明显,他虽然已练成了天视地听的本领,除了风声黑暗,无所视听。

一直到他的身子撞在一株树干上,那一撞的力道当然不会轻,他的身子往上反弹起丈多高才再落下来,探手抓住了那株树干,一口鲜血随即喷出。

这口鲜血喷出他反而感到舒服,这舒服的感觉才起,另一种感觉便袭来。

他感觉那株树干在转动,抓着树干的手同时亦有一种不是抓着树干的感觉。

那像是抓在滑腻的鳞片上,他定视望去,便看见了一条水桶般粗细的大蟒蛇。

那条蟒蛇也真的大得可怕,一个头颅比一般的水缸还要大,两只眼睛赤红色,有如两盏小灯笼,墨绿色的鳞甲黑暗中隐隐闪亮,两眼正中还有一条独角,犀角般弯曲,却尖锐得多。

它横卧在伸出悬崖的几株大树上,异常稳定,口张处,三尺长的蛇舌吐出奇腥扑鼻。

秦采歌也就在蛇身当中,天眼一开,看清楚是什么回事,机伶伶打一个冷颤。

那条大蟒蛇皮坚肉厚,秦采歌身形凌空撞下,对他并没有构成损害,但多少都有些感觉,赤红的双眼很自然的瞪着秦采歌。

秦采歌没有动,他看出那并非一般的大蟒蛇,乃是传说中的“巴蛇”。

古老相传,巴蛇吞象,三年吐骨,也许有些过甚其词,但眼前所见,以那条巴蛇的体积,要将一个人吞下去,简直就不是一回事。

触手所及,那条巴蛇绝无疑问皮坚肉厚,看来虽然没有恶意,可是谁也不知道一怒之下会有什么反应,秦采歌也不想冒这个险。

他惊魂一定,看得也更远,往下看尽是林木,其间赤红色的光芒闪动,两两成双,与那条巴蛇的眼睛非常接近,只怕是一条条的巴蛇。

一条巴蛇已经是那么可怕,那下面也不知还有多少条,若是坠下去,秦采歌实在不敢想象有什么结果。

事实那的确是一条条的巴蛇,他动念未已,一双赤红色的光芒闪动而上,一条巴蛇随即从林梢冒出来,长长的身子一弓而射,便上了悬崖旁边的一株树木。

更多的巴蛇眼看从林梢冒出来,秦采歌也立即想到是什么回事,传说中巴蛇对人的气味极为敏感,那若是事实,便是他的气味将那些巴蛇引上来。

他寄身的那条巴蛇亦开始对他产生了兴趣似的,一个头缓缓向他移近来。

越接近,赤红的蛇目越光亮,秦采歌虽然不懂得蛇语,那刹那已经有一种感觉,那条巴蛇有意将他一口吞进肚里。

其他的巴蛇也无疑是这个意思,那许多巴蛇一齐袭来会有什么后果,一想他便不禁由心寒出来。

他握剑的手握得更紧,杀机一动,寄身那条巴蛇便察觉,尖长的蛇舌一吞一吐。

往上望,峭壁笔直如削,要爬上去肯定要花一段时间,那却是唯一的生路。

动念未已,他寄身的那条巴蛇已把头一仰,飕的一声,疾咬了过来。

巴蛇的动作无疑迅速,秦采歌也不慢,一个身子及时拔起来。

这一拔足有三丈高,他手中的列缺宝剑紧接插进峭壁,一个身子再往上拔起来,又拔高了三丈。

那刹那腥风急吹而过,巴蛇的角已撞在他方才寄身的峭壁,山石横飞。

另外三四条巴蛇亦从不同的方向游窜上来,腥风四起。

秦采歌不敢稍慢,手足并用,疾往上爬去,那把列缺剑轻易穿透山石,也就全凭那把列缺剑,他轻易爬上了百数十丈。

那些巴蛇全凭悬崖旁伸出来的树木才能够蜿蜒上爬,加上身子笨重,竟然追不上秦采歌的身形,爬不了数十丈便一一掉下去。

秦采歌仍然再爬上数十丈才停下,在一块突出峭壁的岩石上坐下来。

仰首望去,距离断崖的边沿仍然有数十丈,他没有再往上爬,唯恐谷辰仍然在悬崖上,他不以为再次遇上谷辰仍然会这样幸运。

若非那么巧正摔在一条巴蛇的身上,直堕到底,即使不撞上石块,陷身蛇群中,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断崖地下到底有多少条巴蛇他虽然不清楚,但方才看在眼内已经不下数十条。

他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般险境,这下子人在安全地方,双手仍然捏一把冷汗。

往上望去,看不见谷辰,倾耳细听,亦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声音,悬崖上似乎很平静。

他仍然在石上等候,不是怕蛇,只是他已经知道谷辰的威力,谷辰的心意,必须传出去,好让天下的炎黄子孙防备,能够在谷辰找到来之前想到应付的办法,当然是最好。

剑深插在石内,稳住了他的身形,他一口真气运行,趁这个等候的时候调息内伤。

这种时间当然很难过,但到底过了,到他的内伤消去,天色亦大亮。

雾气开始从断崖下涌上来,也不知是否知道那之下藏着无数巴蛇,在秦采歌嗅来,雾气一片腥臭。

他不由又打了一个寒噤,拔剑出石,再往上爬,一面倾耳细听,随时应变。

谷辰已不在断崖上,白骨骷髅散漫了一地,阳光下散发着惨白的寒人光芒。

阳光一直是正义的象征,可是在这一片白骨骷髅当中,秦采歌却有走在邪恶当中的感觉。

现在他只想见一个人,他的师父断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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