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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余波未了,节外生枝

挑着两袋共五十斤糯米,秋生当然辛苦。

也总算只是五十斤,否则一百斤挑下来,哪还有命?

入夜他才回到镇上,走在街道上东摇西摆的,不住喘气。

小玉这时候又在他身后出现,看着他,微笑点头。

在小玉的眼中,秋生因为太疲倦,头顶双肩的阳火,已没有她第一次找上秋生那时候那么凌厉了。

阳火飘摇着随着秋生浮动的脚步不住地晃动。

小玉抬头又看见怡红院晾出来的亵衣裤。

一探手,竹竿脱出,衣裤又没天飞舞起来。

秋生同时感觉一阵寒风,打一个冷颤。抬头望去,只见衣裤飞来,挑着糯米一闪再避。

小玉立时抓起一条裤子凌空向秋生罩落,秋生这一次再也闪避不及,一个头被罩在底裤内,立时连打了三个寒颤。

小玉跟着手抓其余的内裤罩到,秋生已失去视觉,根本闪避不开,扁担糯米不由落地,双手连忙将罩在头上的衣裤扯开。

小玉的眼中已看见一股烟雾从罩在秋生头上的裤洞冒出来。到秋生将衣裤都扯下来,阳火已经熄灭,只见三缕轻烟在飘舞,小玉诡计得逞,不由开心的笑了。

怡红院楼上的窗户这时候又打开,鸨婆马大娘探头出来,一见又是秋生,便破口大嚷:“唉!秋生,又是你。”

秋生抬头望去,不知如何是好。

马大娘接一句:“明天我一定跟你姑姑说。”

“是风吹”

“哪儿来的风。”

马大娘这也是实话,大街上方才吹的也只是鬼风。

秋生执起扁担,挑起两袋糯米:“我挑着这么重的东西,哪儿来的手?”

“放下不是有了。唉!拿担子来挑竹竿啊。”

“是风吹,吹下来就是风吹下来。”

“哪来的风,哪来的风?”马大娘左手一招,右手一招的。

话口未完,突然狂风大作,满地衣裤飞舞起来,马大娘不由一呆。

秋生立时一句:“唉!你这是要风得风了。”

“你这个小鬼尽说风凉话,还不帮忙替我执回那些衣裤?”

“难了。”秋生转身便要走。

马大娘还说什么,那边小玉已在秋生身旁出现,再招手,狂风再起,两房窗户突然掩上,撞在马大娘面上,马大娘不由大叫。

秋生看着大笑,说道:“这叫做恶有恶报。”

马大娘马上推开窗户道:“你这个小鬼”

她看不见小玉,否则哪还有这个胆子。小玉见她还是要骂秋生,把手又一挥,窗户再关上,又撞在马大娘面上。

秋生哪知道是女鬼作怪,一笑再大笑,快步前行。

义庄在郊外,还有一大段路才到。行着行着,秋生来到了一间破屋的附近,便听到了一阵阵凄凉的哭声。

他左望右望,看不见有人,想想还是摇头:“还是当作听不到算了,好心不一定有好报的。”

“做做好心吧。”一个声音接传来。

秋生循声望去,便看见小玉瑟缩地立在破屋外,看见她,人又漂亮又年轻,秋生才吁一口气,道:“是年轻的,就是鬼也放心。”

小玉实时问:“你害怕什么?”

秋生不觉行前几步,一看地下,小玉却立在月光的阴影中,他唯有再看小玉的脸。

小玉的脸色苍白,但看来仍然漂亮。

“哪有这么漂亮的鬼?”秋生心里嘟喃,口里还是马上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小玉叹一口气:“我是饿了几天,面色才这么鸡看。”

“怎会这样的,你不懂得烧饭?”

“没有米怎样烧?”

“那就去买便是,你不像这么懒惰的人。”

“没有钱怎样买?”小玉显得更可怜的。

“没有钱怎么不问你爹爹拿?”秋生有时就是这样,笨得可以。

“他死了。”小玉眼泪突然流下来。

“别哭别哭——”

小玉抬手抹眼泪。

“那你娘呢?”

“她——”小玉又哭出来。

“不会又是死了吧?”

小玉哭得更加凄凉。

秋生立时心头大乱,连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小玉哭着突然摇摇欲坠。

秋生看着着连忙上前扶着,小玉乘机靠在秋生身上。

秋生只顾得安慰她,没有动心,又是一句说道:“不死也死了,不要伤心难过了。”

小玉摇头:“我是肚子饿,脚软站不稳。”

“你真的几天没有吃饭?”

“是真的——”

“进去再说,别在这儿吹风。”秋生推着小玉往破屋走。小玉依偎着他,嘴角绽出了笑意。

破屋内一灯如豆,看来执拾得也很干净,秋生将两袋米放下,笑笑说:“别的我没有,米倒是多得很。”

他背着小玉一面解开米袋一面说:“脱下衣服吧。”

到他将米袋摇几下,转过身来,不由目瞪口呆。

小玉衣衫已尽脱在地上,全身赤裸。

“你……你干什么?”秋生咽喉也快要干了。

“又是你叫我脱下来的。”小玉羞人答答的:“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将身子交给你了。”

秋生啼笑皆非:“我……我是叫你脱下面衫包着米罢了。”

“你不是……”

“我像是这种乘人之危的人吗?”秋生偏开脸,忍不住又转回来:“还不穿回衣服。”

他心里其实是不想的。但到底是一个好人,连随又转过身子。

后面一阵衣衫声响,秋生眼珠子滚动,头摇摇,几次要转回去,到底忍下来。

他到底是年轻人,又从未见过女人的身体,何况小玉的身材那么动人。

小玉终于一声:“成了。”

秋生松口气,缓缓转过身子,小玉果然已经穿着整齐。

“你怎么不留着面衫?”

小玉有些可怜:“我只这一件衫。”

“衫也不多一件呵!那你别脱了,你家在哪儿?”

“就是这儿。”

“这种地方也可以住?”

“不住怎样?”

“唉——”秋生叹口气:“真是可怜,随便拿东西来载些米吧。”

小玉应声走进去。

秋生不由望声她窈窕的背影,到她转进厨房不见了才放眼四望,也就在他背向大门同时,小玉在门外仿佛带着一条黑布飘过。

门外立时漆黑一片,秋生回转身来,总算发觉,有些奇怪,要往外面看看,一道闪电已划过,跟着就是雷声“隆隆”。

“糟糕。”他省起了文才。

“什么事?”小玉的声音。

秋生回头,小玉已捧着一个破瓦钵上来。

“行雷闪电呢。”

话口未完,暴雨已落下。秋生又是一呆:“还下这么大的雨啊!”

小玉神态语声有些暧昧:“我都不害怕。”

“我害怕啊。”

“你害怕什么?”

“不能够上路。”秋生是心声话。

小玉有些失望,秋生接过瓦钵,将糯米倒进去。小玉看着劝说:“雨这么大,你还是留在这儿暂避一下。”

“我淋雨倒是不要紧,只是担心两袋糯米,湿了不能用再买那便要命了。”

“我去烧饭。”小玉接一句。

“说起来我也有些饿了。”秋生搓一搓肚子。

小玉一笑,捧着瓦钵走进去。

秋生目光随着她转,摇摇头:“真是迷人。”突然又用力的再摇摇头:“不成,我不能够乘人之危,我不是文才那种人,唉!文才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

他又想起婷婷替文才洗抹伤口,伏在文才怀中哭。

再呆了一会,他转身又行到门前,探手要一试雨势,实时一声霹雳,一道闪电打下,不由他惊缩手,急跳回来。

×

×

×

义庄内文才仍然在不停的手舞足蹈,但动作已经缓慢下来,婷婷坐在桌旁已经有些累,以手支着头。

九叔却还是精神奕奕的,手提着藤鞭在转来转去:“那个秋生,到现在还不回来。”

“有心靠害啊。”文才冲口而出。

“你变了殭尸对他有什么好处?”

“最低限度——”文才偷眼一看婷婷,不觉停下手脚。

九叔藤鞭马上打下:“快动”

文才连忙跳动。婷婷看着,忍不住一声:“九叔,他很累的了。”

九叔叹息:“我也知道他辛苦。但现在让他停下来休息,他便是到此为止,完了。”

文才接一句:“不会吧”

“那试试好了。”九叔冷笑。

文才哪敢试,动得更快。

九叔转顾婷婷:“你去歇歇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打点的。”

“那你呢?”婷婷关心地问。

“文才这个小子不看着便偷懒,怎也要等到秋生回来。煮糯米粥给文才吃了才放心。”九叔抬头往窗外望:“这个时候了,秋生这个小鬼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

×

×

窗外是一片清朗,夜空中星光月色。

破屋外这时候还是行雷闪电,雨势也越来越大。

秋生团团乱转着,鼻子突然嗅到了饭香:“好香,越嗅肚子便越饿。”

小玉的声音实时传来:“你也吃一些吧。”

秋生回头,小玉已捧着一碗糯米烧成的迷魂糕走至。

“你呢!”

“吃过了。”小玉有些难为情的:“我肚子太饿,急不及待先吃了。”

“不要紧。”秋生一看小玉:“饭吃过面色也好多了。”

“谢谢你。”小玉将迷魂糕送上。

那其实还是糯米饭,但经过小玉的鬼手段,便烧得色香味俱全。

秋生拿起一块一嗅,一声:“好——”忍不住一口咬下去,一口再一口。

小玉看着心花怒放,秋生吃着无意抬头看一眼,在他的眼中,小玉的面色更红润、更妩媚,迷魂糕到底起作用了。

他越看小玉便越漂亮。

“吃啊吃啊——”小玉连声劝诱,她的语声在秋生听来也变得越来越迷人。

他开始出现色迷迷的反应。

小玉也就在这时再将衣服脱下,秋生看着目瞪口呆,不觉将迷魂糕放下。

衣衫尽脱,小玉迷人的胴体又出现秋生眼前。

秋生手中碗不觉掉下,色授魂与的站起来。

小玉也就拥着衣衫迎向秋生,秋生也不觉张开手来,两人拥在一起,那袭衣衫也正好将他们裹在当中。

×

×

×

天终于大亮。

文才仍然在不停的动,只是越来越慢,手转着突然不由自主的一下伸直,他立即发觉,马上抽回来再转。

九叔到底已支持不住,手拿藤鞭坐在一旁,一个脑袋一坠一坠的,偶然省觉,一看文才转动得慢,有停下来之势马上藤鞭鞭去。

文才不用他藤鞭鞭到已继续转动。

又过了一会,九叔更累,手中膝鞭转动着突然一下子抽在桌面上。

这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文才却他吓一跳,慌忙急动。

九叔没有抬头,反而坠得更低。婷婷就在这个时候由房间跑出来,玉手一掠秀发,一声道:“早啊——”

文才精神一振:“早啊——”

九叔亦惊醒,看看婷婷,说道:“这么早?”

“九叔,你歇歇,我看着文才可以了。”婷婷走到九叔身旁。

九叔也实在支持不住,将藤鞭交给婷婷:“千万不要让他停下来,一停下来便狠狠的打。”

文才马上一声:“轻轻力好了。”

他说着手脚停下,婷婷手中藤鞭随即打下去,力道倒也不少,只打得文才叫起来:“轻一点不可以?”

婷婷有些歉咎的:“九叔吩咐,也全是为你设想,还不快动。”

文才苦着脸手舞足蹈,九叔左看右看:“秋生呢?还未回来?”

婷婷尚未回答,秋生的语声已传来:“我回来了。”

语气衰弱,秋生样子也是没精打采的,脚步浮动,东倒西侧地走进来,将两袋糯米放下,险些一跤摔在地上。

九叔婷婷左右上前,看着九叔不由面露惊讶之色。

秋生面色有些青白,眼圈却淡淡约有一个黑圈,到九叔绕着他走动起来,他立时有意无意的避开九叔的目光。

九叔转动着突然伸手往秋生头上一敲,秋生闪避不开,一痛大叫起来,转头面对着九叔道:“师父——”

婷婷实时说:“九叔,他挑着两袋糯米走了一夜,很辛苦的了。”

“是……是啊!师父。”秋生吃吃地。

九叔目光着向婷婷:“你用瓦罐拿些糯米去煮粥。”

婷婷接问:“还放些什么进去?”

文才立即接上口:“鸭肾、咸蛋、瘦肉、腊味啦……”

“什么也不要放,”九叔冷截:“烧这三道符下去便成。”随即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三道黄符往油灯烧着,再往婷婷捧着的瓦罐边一转,放进罐内。

秋生看着不由失笑,笑声沙哑。

九叔回头一看秋生:“还不解开米袋?”

秋生连忙手震震的解开绳子,婷婷掏了两把糯米放进罐内,往厨房走去。

秋生也没有理会她,打一个呵欠,九叔实时又绕着秋生走动起来,他只顾打量秋生,并没有检查那两袋糯米,不知道糯米中混着粘米。

秋生给九叔看得浑身不自在,一阵倦意袭来,忍不住又打一个呵欠。

九叔实时问:“很累啊?”

“有些。”

“邻镇的糯米也卖光了?”

“不是。”

“回姑姑店子偷懒?”

“没有啊。”

“那怎么现在才回来?”

“半途行雷闪电,风大雨大——”

文才停下手脚,截口道:“你这是骗鬼,我整夜没有睡觉,还不清楚,哪来的大风大雨?”

九叔藤鞭鞭打去:“说什么,快动!”

文才连忙转动手脚。

九叔目光回到秋生面上:“那你跑到哪儿去躲避?”

“一个少女的家中。”

“为何会到她家?”

“因为当时正在打雷刮风,她给我暂避。”

“她家人呢?”

“她很可怜的,无父无母,家里又穷,几天没有米烧饭了。”

文才又插口:“你不是将糯米送给她吧!”

“不过几斤。”

文才叫起来:“你不知道那些糯米是拿来救命的。”

秋生回一句:“是你的命才要紧。”

“秋生,一场师兄弟——”文才大叫。

九叔藤鞭已打来,文才耸耸肩膊,又忙转动。

九叔接问:“秋生,之后呢?”

“吃饭——”

“之后呢?”

秋生吃吃地:“有些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到天亮?”

“是啊——”秋生打着呵欠在桌旁坐下来。

“那现在怎么这样累?”

“没有啊。”秋生一个头往下坠。

九叔藤鞭打在桌上:“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师父,你跟那东西做过什么?”

“吃饭,睡觉。”

“怎样睡觉?”

秋生没有回答,一头栽在桌上。

九叔一把将秋生的头拿起来:“说——”

秋生睡眼惺忪的:“师父,你给我一些自由成不成?”

“师父是担心你又遇上那种东西。”

秋生一惊而起,随即又摇头:“不会的,你也说常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她若是那种东西,如何近得了。”

“这也是,”九叔有些疑惑,嘟喃着又问:“那路上是否还有什么事发生?”

秋生没有回答,已沉沉睡去。九叔推一把,没有反应,正要拿鞭打下去,武时威已带着一群捕快走进来。

“九叔,什么事这样生气?”武时威陪着一脸笑容。

九叔藤鞭指着秋生道:“就是这个小鬼。”

武时威立时推波助澜的:“那不要客气,狠狠的打好了,这种家庭式体罚,我是绝不会阻止过问的。”

九叔反而将藤鞭放下:“你来干什么,又要拿我去坐牢?”

武时威连忙摇手:“那天完全是误会,今天我来找你老人家——”

“叫九叔可以了。”

“是要请九叔你老人家帮忙去找那条殭尸,早日解决他,也好向县太爷交待一声。”

“你们去不就成了。”

“九叔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

“对啊。”

“那天是我们无知——”

“现在明白了。”

“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

“他被墨斗绳缚着上半身,暂时是凶不起来的。”九叔一把抓着秋生的辫子,又将秋生的头提起来,看看又放下。

武时威看着奇怪:“秋生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未能够肯定。”

武时威看文才一眼:“是不是被文才抓伤?”

文才大叫:“你当我是什么东西?”

武时威立即向文才走去:“正要看清楚。”

文才面一偏,双手一伸:“看,我面色正常,指甲没有长,头洒糯米,脚踏糯米,一会吃过婷婷烧的糯米粥,尸毒尽除,便还我本来。”

武时威连忙问:“婷婷呢?”

文才大叫:“你别去骚扰她。还是去想办法看如何可以连升十八级,做一品将军。”

武时威不由嘟喃着:“解决了那条殭尸,最低限度可以连升三级。”

文才一听连随又大叫:“师父,你千万不要帮助他解决那条殭尸。”

九叔一怔,老气横秋的:“师父是这种自私的人?”

武时威大喜:“对,一定要为大家设想。”

“为你吧。”文才没好声气的。

“多事。”九叔藤鞭挥去:“还呆着,动!”

文才只好手舞足蹈,武时威一看又问九叔:“你老人家也可以动身了?”

九叔摇头:“你看我,现在已经够忙的了,放心吧,那条殭尸被墨斗绳缚着,光天化日,没有作为的。放心去把他找出来。”

“到哪儿去找?”

“当然是躲在阴暗的地方。”

“九叔。”武时威仍然不死心。

“无谓多说话了,浪费时间,快去找吧。”九叔挥手。

武时威无可奈何的带着那群捕快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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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开义庄,武时威便下令到处搜索,为了升官发财,这一次他倒是很卖力,不忙向手下叹息一番:“做头儿可真不容易,身手要好不在话下,还要头脑灵活。县太爷面前要低声下气,九叔面前也一样要低声。”

一个手下接一句道:“真是难为头儿了。”

武时威大大的叹一口气:“还有,有事发生了又要身先士卒。”

另一个捕快实时有所发现:“头儿,那边有一个大山洞。”

“看看——”武时威走到山洞前面。

那个山洞外面倒挂着树藤,里头阴阴森森的,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看来也够阴森的。”武时威呼一口气。

“说不定那条殭尸就藏在里头。”

“不无可能,还不进去看着。”武时威手一挥。

众捕快不进反退。

武时威回头一看,道:“你们在干什么?阿炳上!阿成,你也上?”

两个捕快齐应一声,看看武时威:“头儿,我们不成的。”

另一个捕快接上一句:“头儿,还是你进去好了。头儿身手敏捷,若发生什么事,也可以应付得来。”

武时威转望其它捕快,一个个都是有意无意避开他的目光。他摇摇头,挥手:“大家一齐跟我进去。”

旁边一个捕快立时一声:“人多手脚乱呢!”

另一个紧接一句:“头儿不是说过身先士卒的。”

“这——”武时威一怔。

一个捕快随即问:“不是头儿也害怕吧?”

“废话,”武时威顾盼一眼:“你们这么胆小,等在外面好了。”

众捕快齐声大呼:“头儿了不起。”

武时威只好硬着头皮闯进山洞去。

山洞的地上不少水洼,洞顶不停有水滴下来。阳光从树藤缝隙中透进,光影纷乱。

武时威一路走进去,双脚已经在发抖,左望望,右望望,准备一有异动,立即开溜。

一只栖息在洞中的雀鸟“扑”地惊呼,吓了武时威一跳,惊魂甫定,又听到声响,急忙转身,循声望去,一面倒退向一个阴暗的角落。

一只老鼠从发出声的地方钻出来,又钻回去。

武时威松一口气,但他不知道殭尸就藏在他背后的一块大石后。

水珠不住的滴落缚在他身上的墨斗绳上,墨斗溶化,他也显然有所发现,手伸出,缓缓抓向武时威的后脑。

武时威正好横移一步,也正好进入阳光中。殭尸的手触及阳光,立时触电也似弹回,武时威也不知是否有所感觉,霍地回头,尸手却已不在,一滴水珠同时滴进他后脑衣领内,他一惊跳起,左右望一眼,最后也吃不消,举步往外走。

出到洞外,武时威已恢复镇定,回刀入鞘,一拍衣袖,倒是潇洒得很。

众捕快围上前来,道:“头儿,怎样了?”

“你们还有没有更笨的,当然不在这个山洞了。”

“已经搜遍了?”

“有怀疑你们可以再进去搜索。”

一个捕快陪着笑摇手:“头儿搜过了,还会出错的,哪用得着再搜查?”

武时威也不再多说,把手一挥,带着众捕快离开。

×

×

×

夜幕又低垂。

义庄内九叔接着一个特大的八卦镜在拭擦着,镜面已经擦得闪亮。他看看八卦镜,又转身看看秋生,摇摇头,闷哼一声。

秋生仍然在睡觉,有如死了的,他与小玉连番纠缠,事实已筋疲力尽。

桌上还放着桃木剑、黄符、朱砂笔砚,九叔好像正在准备捉鬼的。

看见秋生没有反应,他转望文才。

文才正在婷婷监视下吃着糯米粥,怪模怪样的。

这个人平日馋嘴,现在要吃这种什么配料也没有的糯米粥,当然不是味儿,何况一个时辰吃一次,实在不厌也不成。

婷婷监视他吃下最后一口才将碗拿走,信口问一句:“怎样了?”

“饱得很。”

“我是问你是否觉得好多了?”

文才摇摇头:“我已经没有感觉的了,你问师父吧。”

九叔转动着八卦镜,随口应:“吃多十次八次便完全没事的了。”

婷婷转身载粥,一面问:“要是还不成?”

“那即是这条方子没用。”

“要是那样怎么办?”婷婷问,没有在意文才双手在动着突然一下伸直。

文才双手伸直忙又缩回,在婷婷身后张头探脑,十指不由自主的伸直,一派要叉向婷婷脖子的姿态。

九叔也没有在意,一面擦着八卦镜一面应道:“拿墨斗绳弹在他身上,把他捆起来,然后一把火烧掉。”

文才双手更接近婷婷,听说一惊。

婷婷实时拿粥回头:“你听到了?”

文才慌忙缩手:“太残忍吧。”

九叔冷笑:“那时候对你仁慈便是对其他人残忍。”

“我是你的徒弟。”

“大义灭亲,一样不留情。”九叔说得正气凛然。

文才叹一口气:“我现在才发觉你没有多少人性。”

“还说,”婷婷轻喝一声:“快吃掉这碗糯米粥。”

文才接过碗:“幸亏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也是无意,他突然发觉双手的指甲已长了很多。

他不由一呆,却没有叫出来,偷眼一看,婷婷已走近九叔。

“怎会这样的?”他沉吟着探头一看地上的糯米,伸脚踩去,一踏再移开,糯米被他跨过的赫然已变成淡黑色。

他大惊,偷眼看九叔,正好看见九叔在擦桃木剑,擦罢有斩人的姿势,打一个冷颤,忙以脚将变了的糯米拨开。

婷婷来到九叔身旁:“九叔,要不要我帮手?”

九叔反问:“你如何懂得帮我?”

婷婷接问:“秋生他真的……”

话说到一半,秋生已醒,听一些不听一些,打着呵欠问:“什么事?”

“醒来了?”九叔冷笑。

秋生揉眼四望:“怎么天黑了,我睡了这么久了。”

“不过一天。”九叔又冷笑一声。

“糟,我整天没有回去,姑姑一定很生气。”秋生跳起来。

“你还记得有姑姑?”

“师父,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秋生接问。

九叔闷哼:“你不给我麻烦,我已经偷笑的了。”

“师父——”

“回去吧!”九叔冷冷的道。

秋生一看文才:“文才他——”

文才这时候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糯米粥,一见秋生九叔望来,喝得更起劲,喝罢又再添,刮得瓦不住的作响。

九叔回头看秋生:“文才现在是自动自觉了。”

“真的不用我帮忙?”

“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那我走了。”秋生向婷婷挥手,一转身,立时露出高兴的表情,轻松地往外跑,他又想起了小玉,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

九叔看着他离开,收拾东西,放进布袋。

婷婷看着不由又一声:“九叔——”

“文才肯大吃糯米粥,不会有事的了。今夜,让他好好的睡一觉,你也早些休息。”

“那你老人家?”

“很快便完事回来的了。”九叔很有信心地:“这在我来说只是小事。”

语声一落,他将布袋抓起来,脚步轻快的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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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破屋门前,秋生脚步不由放慢,想上前拍门,结果又缩回,继续前行,一步一回头,行了十来步。到底忍不住,倒退回来,伸手拍向门去。

还未拍下,门已经打开,小玉瑟缩地立在门后。

秋生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胡乱一句:“今夜没有下雨啊。”

小玉羞人答答的:“我又不是不欢迎你,用不着找借口,进来吧。”

秋生尴尬一笑走进去,门随即关上。

九叔与之同时从树木丛中走出来,蹑手蹑脚的来到破屋门前。

破屋内秋生坐立不安。

小玉看着他,怯生生的:“我以为你以后不会再来找我的了。”

秋生冲口而出:“你不知我怎样牵挂着你。”

“是真的?”小玉很高兴。

秋生细看她的脸:“怎么你的面色又变得这么难看?”

“还不是牵挂着你,担心你不来?”小玉说的当然是鬼话,她既然是鬼,面色当然是青青白白的了。

“吃过饭了?”

“吃过了,不过留着一份,是你的。”小玉转身捧来桌上的那碗迷魂糕。

九叔小心翼翼的,看过周围没有不妥,才从门缝往内窥着。

他看得很清楚,只见秋生不见小玉,只见一个碗盛着迷魂糕凌空飘到秋生面前,秋生一个人笑着接过大吃那些迷魂糕。

他想想转过身子,左看看右看看,蹑着脚步离开。

迷魂糕吃下,秋生亦色授魂与,眼中的小玉,面色已不再青白,嫣红得可爱。

秋生一怔:“奇怪,你怎么脸红起来了?”

小玉微带羞意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想些什么?”

“什么?”秋生也是明知故问。

“你坏——”小玉轻飘秋生一眼,投怀送抱,才按触,秋生胸前红光一闪,小玉一个身子不由飞弹出去,撞在椅上。

秋生手忙脚乱,慌忙上前:“什么事,什么事?”

小玉急急躲避,在她的眼中,秋生胸膛红光一闪一闪的,她不由惊呼:“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秋生大惑不解。

小玉流着泪:“我的人我的心都交给你了,你却是这样对我。”

“我怎样对你?”

“难怪人说男人总是没良心的。”小玉哭得很凄凉。

“你说到哪儿去了?”

“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对我的。”

“我对你不好?”

“好,这叫好?”

“来,快过来,我来投怀送抱好了。”秋生张开双臂一扑向前,小玉一闪不及,一触之下立时又红光一闪,飞摔出丈外,摔倒地上。

秋生傻了脸:“怎会这样的?”

小玉从地上爬起来,哭泣着道:“你到底放了什么在身上?”

“没有啊。”秋生双手在身上左摸右摸:“真的没有,你看看。”他双手将衣襟分开,只见胸膛上画着一道符咒。

小玉眼中符咒光芒闪动,畏缩着连声叫:“还说没有,那是什么?”

秋生亦发现:“是哪一个捣蛋,将这种东西画在我身上?”

小玉以手遮脸:“还不抹掉它。”

“啊,抹掉——”秋生双手一阵乱抹,符咒被抹得一塌糊涂,光芒亦消失。

小玉的面上这才露出笑容:“对啊,这才是喜欢我啊。”

她再次投怀送抱,这一次不再弹开了。

秋生这时候才突然省起一件事:“你怎么害怕符咒的?”

小玉笑笑:“你以为呢?”

“莫非你是——”秋出终于想到小玉是个女鬼。

“我喜欢你啊。”小玉眼睛一眨再眨,春情满面。

与她的目光接触,秋生立时心荡神驰,惊愕的表情亦逐渐消去:“怎么我好像神魂颠倒的?”

“将那种东西画在身上,差一点浪费了我那碗迷魂糕呢!”

“什么?”秋生似懂非懂的。

小玉也不再说什么,将秋生推倒床上。

她跳开,身子一转,衣衫已敞开,拉着衣襟向秋生扑去。

秋生张着迎上,的确已经神魂颠倒。

两人也就裹了衣衫,在床上翻来覆去。

九叔看见秋生将符咒抹去,心里便有气,在他身旁的地上已多了一盅清水,捉鬼的东西又排开来了。

“你这个小子,我一心救你,你竟然将我画在你身上的符咒抹掉?”九叔再往内望,只见秋生一个人在干着那种迎合的动作。

“我真是眼不见为干净。”九叔别转面:“可是不看又不成。”

他剑指画符,放进盅内,再拿两块柳叶,往盅内一拖,双手各捏一片,往双眼盖上一贴,然后目光炯炯的再往门缝内瞧去。

这一次他总算看见秋生与小玉纠缠在一起,马上回身拿起八卦镜,剑指一画,八卦镜中心冒起一条短短的光柱。

再望破屋内,小玉秋生两人纠缠得更紧密,不由他摇头一叹:“分开一会儿成不成?”

话口未完,秋生小玉便分开来。九叔八卦镜一翻,镜心光柱暴长。再探头望,准备动手了,破屋内秋生小玉又已纠缠在一起。

九叔叹了一口气,八卦镜的光柱已缩回:“你若不是我的徒弟,我才管你死在一堆,做一个风流鬼。”

一番缠绵下来,秋生小玉终于分开。

秋生不住的喘气,小玉也终于从秋生身上爬起来。秋生双手随又抓去,小玉娇笑着避开,拥着衣衫一退丈外,回头秀发一掠,媚态毕露。

秋生爬起来,笑指着小玉,却没有气力追上前去。

九叔门外一看是机会,再画剑指,八卦镜心光柱冒得老高,将镜一翻,眼往缝隙内看准,蓄势待发。

哪知道屋内小玉身子一转,只手将衣襟拉开,突然又扑往秋生,衣衫再将他们裹在一起,他们又欢笑作一堆。

“眼冤啊!”九叔赶紧地回过头来,右手气得将八卦镜乱打转,差一点摔碎在地上。

小玉秋生跟着相拥睡在一起,九叔一等再等,实在吃不消,亦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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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大亮。

破屋门打开,秋生东倒西侧,拖着脚步走出来,面青唇白,眼圈紫黑,一双眼睛好像睁不开的。

一块八卦镜实时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惊,望清楚镜中的自己,却一呆。

镜中的他三分似人,他揉眼再看清楚,惊叫:“这是哪一个?”

九叔从镜后探头出来:“我只知道这一块是镜子。”

“师父——”秋生看着镜,再看着师父九叔:“我怎会变成这样?”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当是废话,一心好意画一道符在你胸膛上,你又将符抹掉。”

“是她叫我抹掉的。”

“那抹吧,风流快活吧。”

“师父,她——”秋生还要分辩。

九叔冷笑:“你看清楚这间破屋子像不像人住的?”

秋生往破烂的屋内一望,不觉一声:“不像。”

“什么东西害怕符咒的?”

“那种东西。”秋生毛骨悚然。

“再来一次,你便完了。”九叔板起脸。

“不来了。”秋生摇手。

“你不来她去找你。”

“不会吧?”秋生怀疑的。

“你以为你就会这样罢手?她爱你爱得要命。”

“师父——”秋生惊呼:“救命!”

“还不跟我回去。”

秋生一步跨出便瘫软地上:“师父,我双脚瘫软。”

“不会这么严重吧?”

秋生双手捧脚,勉强移动一步:“是真的——”

“那怎办?”

“师父,你想想办法。”

“只好背你回去了。”九叔无可奈何的将布袋往秋生背上一挂,弯下腰,将秋生背起来。

秋生实在不轻,九叔险些摔翻地上,也就东倒西侧,跌跌撞撞的离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文才还未弄妥,又来你这个小鬼。”九叔一路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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