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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跟踪铁甲人,发现新情况

常护花身形过处,白雪飞溅,他一身白衣,前掠不远,已经消失在白雪中。

九王府的后门同时打开,一群侍卫涌了出来,两旁人声嘈杂,亦有两队侍卫包抄杀至,他们都没有遇上常护花,那常护花当然就是一路前逃。

来到湖边那些高树前,那些侍卫都不由怔住,常护花的脚印正就在树下消失。他们当然都不知道常护花来到了这里,还是双脚着地,再过便改用剑鞘点地而行,卷起的雪花随即将那个点出来的洞盖去。

在他们的意念中,常护花走过的雪地必定有脚印留下,脚印既然是到此为止,常护花当然是跃上了树上。

常护花在树上留下来的痕迹却不是他们那么容易分辨得出,而附近那么多树木,这片刻之间,以常护花的轻功,当然已可以躲到很远的树上去。

他们也只是一怔,随即左右散开,远远散开去,一面留心树上的情形,那除非藏在树上的人呆着不再移动,否则一定会被他们发觉。

四个武功高强的侍卫统领同时跃到树上去,展开搜索。

更多的侍卫紧接涌至,百数十个灯笼已然燃点起来。

他们都知道,在这种环境,这个时候,要将一个身手那么灵活的人从躲藏的地方找出来并不是一件易事,但他们都不能不展开搜索。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也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他们怎能不有所表现。

每一个人都是全心全力的去找,只可惜他们一开始便为常护花所愚,判断错误,这一番搜索,完全是白费气力。

常护花顺风前掠,那些人声也顺风吹入耳里,走出了老远,仍隐约听到,他继续前掠,过了湖面,再掠过一片树林,便转向太平安乐王府的方向掠去。

虽然已放出信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还是赶回去一看才放心。

疏木林外是一片平地,黑夜中看来仿佛无尽,常护花掠出了三丈,突然停下。

一盏灯笼随即从前面两丈的一株枯树后转出来。

常护花就是看见前面灯笼的亮光方才突然停步,他的剑还未入鞘,左手一捏剑诀,人剑呼之欲出!

灯笼逐渐亮起来,掌着灯笼的那个人亦出现,灯笼精致而华丽,那个人的衣饰也是。

——九王爷!

常护花实在想不到这个九王爷竟会出现在这里将自己截下,当场为之呆了一呆。

九王爷目光落在常护花面上,微笑道:“好本领。”

“过奖——”常护花那刹那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九王爷与方才那个九王爷好像有些儿不同。

第一是笑容,其次是语声,第三是那双眼睛,方才那个九王爷面容如罩寒冰,语声森冷,一双眼睛亦如寒冰、冷雪一样,而现在却竟似春内解冻,笑容温暖,语声轻柔,目光更有如溪间流水一样,不绝如缕,清凉悦目爽心。

九王爷笑接道:“未经本王许可,能够进出本王府宅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是么?”常护花淡应了一声。

九王爷接着道:“这当然都是你的本领。”

常护花道:“王爷到底要怎样?”

九王爷道:“锦笺呢?拿回给我。”

常护花道:“王爷没有看见我已经将信鸽送走了。”

九王爷笑问:“那你还跑得这么急干什么?”

“当然就是逃命了。”常护花笑了起来。

九王爷微微一怔,道:“不错!跳蚤犹知避死,蚁蛾尚且贪生,难怪。”

常护花接问:“阁下以王爷的尊贵竟追到了这里来,又为了什么?”

九王爷反问:“本王以三万两黄金雇用那铁甲人,你难道不知道要他干什么?”

“刺杀太平安乐王。”

九王爷道:“无论本王采取什么行动,也只是要太平安乐王的性命而已。”

常护花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以身犯险,想见决心。”

九王爷上下打量着常护花,一面道:“信鸽可能是诱敌之计,而即使不是,黑夜之中,不难出错,本王既然追不到鸽子,于是只好追人了。”

常护花道:“王爷不肯让路,在下只有得罪。”

九王爷微笑道:“好胆量,龙飞运气实在不错,竟然找到一个你这样的手下。”

常护花道:“我的运气也是一向很不错。”

“所以你能够活到现在。”九王爷目光更亮,深注常护花道:“听说龙飞新收了一个手下,原是江湖上的名侠,也是万花山庄之主,姓常名护花,就是你?”

“正是——”常护花的那刹那突然有一个念头,将视线移开,避免与九王爷的视线接触,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念头,却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竟已不受自己控制。

“好,英雄出少年!”九王爷这句话出口,灯笼脱手落地,双手突然在左右身旁抬起来,摘下了头上那顶紫金冠,托在左手掌心上,接着头一甩,束着的头发立时散开,一条条黑蛇也似飞舞在半空,好一会才披散下来。

常护花看在眼内,露出疑惑之色,竟忘了将视线移开那回事。

九王爷接拔剑,长剑三尺,上镀七星,寒光闪耀。

那盏灯笼落在雪地上,立时燃烧起来,眨眼间变成了一圈火焰,那团火焰突然凌空飞起来落在九王爷左手掌心上,就在他的掌心上继续燃烧。

与之同时,那顶紫金冠在九王爷的掌心上升起来,升入了那团火焰中。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常护花看不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剑横护胸前,只等九王爷出手。

九王爷仍然一面笑容,左手翻动,那团火焰裹着紫金冠在他的掌心上翻滚,煞是奇观。

常护花一口真气运行,左手往腰间一抹,已扣了三枚暗器在手。

“咄——”九王爷猛一声暴喝,左掌疾往前一送,那团火焰突然化成了一条火龙,张牙舞爪,飞扑常护花。

常护花心头一凛,“鲤鱼倒穿波”,左手暗器射出,身形落下,伏地一滚。

火龙扑空,一腾再扑出,常护花左手往雪地一插一抄,一蓬雪花猛撞向那条火龙,两个缠实,只听得“嗤嗤”连声,白烟一股股散开,那条火龙终于落在雪上,又是“嗤嗤”一阵急响,烟消火绝。

常护花的身形同时倒射了出去,三丈外落下,目光及处,九王爷双袖鼓风,逆风而来。

他拔身,挥剑,闪电般一剑劈落。

九王爷没有理会,也没有招架,迎剑一分为二,消失,常护花凝目望去,只见两片白色的东西在剑左右落下来,赫然是一个纸人。

——妖术。

常护花心头怦然震动,一脚支地,滴溜溜一转,放目一片为白的雪地,九王爷不知所踪。

也就在那刹那,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大笑声,阴森怪异而恐怖的大笑声。

那笑声竟然是由地下涌出,整块地面也为之震动。

笑声未绝,常护花又听到了另一种怪异的声音,也竟是由地下透出来,目光一落,只见脚下雪地凸起凹下,出现了一张巨大的人面。

那也竟与九王爷的相貌一样,两片嘴唇不住颤动,笑声竟就像从那儿发出来。

常护花这一惊非同小可,嘟喃一声:“妖术!”收摄心神,静观其变。

笑声继续,越来越响亮,常护花心神又为之恍惚,与之同时,那片雪地突然四分五裂,人面骤碎,当中却出现了一条雪坑。

积雪纷往坑中陷落,那条雪坑袭过人面,越袭越阔,直向常护花袭过来。

常护花倒退,那条雪坑却迅速将他追及,常护花惊呼拔起,一拔三丈,正要往雪坑旁边落下,目光及处,不由又是一声惊呼。

那条雪坑这刹那赫然已裂成了一个方圆数丈的大洞,常护花的身形正直往这个大洞落下去。

他的轻功虽然好,但身形已老,即使未老,也难以横跨雪坑。

惊呼未绝,他的身子已掉进雪坑内。

雪坑其深无比,常护花那刹那只觉得有如深渊,眼前一黑,眨眼间又一亮,赫然陷身在一片火海中。

那刹那到底坠下多少尺,常护花完全计算不出来,脚步着实,不由一软。

在他的周围,全都是暗红色的嶙峋怪石,那种暗红色妖娆而炫目,火焰从怪石间冒起来,一条条火舌蛇也似不住吞吐,向常护花迫近。

也就在他脚下一软的同时,霹雳一声,一块石突然裂开,闪电也似的一道光芒一闪,从石缝中穿过,向常护花射来。

若换是神经脆弱一些、反应迟钝一些的人,必定被那一道闪电击中。

常护花的神经都已被锻炼得有如钢丝般坚韧,脚下一软,顺势一倒,滚向烈焰尖石中。

裂焰尖石迎着他骤然消失,常护花浑身一寒,神智一清,看得很清楚,自己仍然是在雪上,周围既没有雪坑,也没有嶙峋怪石,飞扬火焰。

九王爷在他身旁不远,剑已然在手,脚前积雪翻开,出现了一条剑劈的痕迹。

常护花一滚即起,剑护在身前,冷冷道:“不出所料,果然只是一种幻术,一种幻觉。”

九王爷没有追击,在方才那种情形之下他也不能一剑杀死常护花,再出击当然也是起不了作用的了。

他按剑一笑,道:“佩服——”

常护花冷冷道:“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与你的目光相接触。”

九王爷道:“你若是不望本王,如何接得下本王的剑?”

常护花道:“方才我难道也是在看着你?”

九王爷道:“若非如此,你怎知道本王那一剑正向你劈来?”

常护花点头:“我明白了。”

九王爷道:“你明白什么?”

“魔由心生,我若是心无杂念,又怎会为你的眼睛迷惑?”

“道理不错,正是如此。”九王爷笑了笑:“只是,一个人又怎能没有杂念!”

常护花一怔,他不能不承认九王爷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九王爷左掌随即一送一沉再一翻,五指如钩,一探一拔,一股积雪立时激起来,合成了一条粗大的雪柱,直拔霄汉。

九王爷也就在雪柱后消失。

最好的内功也难以弄出一条这样的雪柱来,常护花知道这又是九王爷的幻术,一口真气运遍全身,镇定心神,企图将所有的杂念驱去。

也就在心神一定的那刹那,在他面前那条粗大的雪柱由清晰而模糊,由模糊而消失。

九王爷仍立在原位,笑了笑,放步横移,这一步横移,常护花又吃一惊。

在常护花的眼中,九王爷仍然立在那里,却从他的骨内走出了另外一个九王爷来。

这个九王爷才站好,又一个九王爷从这个九王爷的体内走出,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不过片刻,在常护花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七七四十九个九王爷。

常护花真气再运,闭上眼睛,耳听八方。

周围一点声息也没有,常护花过了一会才张眼望去,四十九个九王爷赫然仍站立在原地,笑望着他,一个也没有消逝。

突然那四十九个九王爷一齐伸手沉腕,一探一拔,抓起了一条条巨大的雪柱。

常护花心念未动,已经被围在雪柱之内,那刹那在他感觉中,四十九条雪柱仿佛都是为人所化,四十九个九王爷化成了四十九条雪柱。

常护花仰首望去,只见那些雪柱全都是直入夜空,望不到巅。

这绝无疑问只是幻术,九王爷只有一个,但躲在哪一条雪柱后却是颇费思量。

常护花考虑一会,终于举步往前走去,与之同时,挡住他面前第一根雪柱突然蛛网般碎裂,迎头倒下来,“轰轰隆隆”声势惊人。

虽然知道那只是幻像,常护花的身形仍然不由得往侧一闪。

那边的另一条雪柱与之同时倒下,常护花下意识再闪,第三第四条雪柱跟着倒下,雪花漫天声势浩大,动魄惊心。

常护花根本已没有闪避的余地,也就索性不避,仗剑护体静待那些雪柱倒下。

那些雪柱在他身上便已消失,常护花惟一的感觉只是耳鸣目眩心跳,可是一口真气运过,这种感觉便亦消失。

雪柱亦停止倒下,已倒下的那几条雪柱的本来所在,却出现了新的雪柱。

常护花目光落下,脚下周围一点变化也没有,只有他脚步移动时留下的脚印。

这又证实了一切都是幻像,所以他随即再次举步移前,迎着一条雪柱走去。

那条雪柱在他第一步踏出,便已碎裂,没头没脑地砸下。

常护花这一次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行,雪柱倒在他身上,消失于无形。

九王爷没有袭击,常护花继续前行,第二条雪柱同样倒下消失,跟着第三条。

常护花走过了第三条雪柱的所在,第四条雪柱便又出现眼前,他清楚记得,那边就只有三条雪柱,怎会有第四条雪柱出现,此念一动,他不由回头望一眼,一望之下,不由一呆,在他的后面赫然是一条条的雪柱,左右也一样。

他不错走过了三条雪柱,在他走过的时候,那三条雪柱亦消失不见,可是现在,雪柱非独仍然在他身后,而且与左右雪柱的距离完全一样。

这虽然令他非常意外,但其实并无不妥,他原就是走进雪柱林中,现在他的情形,并非正就是置身雪桂林中?

“常护花——”九王爷的语声终于响起来,夹着得意的笑声。

常护花完全辨不出笑语声从哪一个方向发出来。

似在左,又似在右,似在前,又似在后,再听,竟似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来,在雪柱中回荡,久久不绝。

常护花索性不动,道:“可惜阁下这种幻术只能够吓人,不能够伤人。”

九王爷笑道:“本王的目的,也只是将你困在这里。”

常护花道:“以我的轻功,半炷香你以为能够掠出多远?”

九王爷道:“凭本王的轻功,半炷香内,无论你掠出多远,本王都自然能够追得上。”

常护花道:“只要你追不上,你的幻术便无所施其技,我们不妨一较高下。”

九王爷笑道:“本王绝无恶意,你若是逃回本王府内,本王更是欢迎之至。”

常护花怔住,九王爷的话到底令他明白了一件事,他连方向都已经失去,在他的眼中,周围都是雪柱,任何方向完全一样,并无分别,他若是直往前掠,实在极有可能掠回九王爷府。

他心念再动,目光一闪,冷笑道:“你这是暗示我,现在我走的这个方向完全正确?”

九王爷应道:“也许是的,你为什么不试试?”

常护花道:“这当然是因为我还能够肯定现在所走的方向对不对。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傻瓜。”

九王爷大笑,道:“为我所惑的只是你一人,在别人的眼中看来,你的确就像一个傻瓜。”

常护花道:“不知道你在别人的眼中看来又像什么?”

九王爷道:“什么不是一样,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你,也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常护花道:“不错。”闭上眼睛。

九王爷笑接道:“闭上眼睛也没有用,本王的幻术已经在你的眼里长了根,无论你什么时候张开眼睛来,所看的景像都会完全一样。”

常护花没有回答,九王爷又道:“不过你得记着,你只是半个时辰,过了子夜你就算能够闯出来,回到安乐王府,看到的就只是龙飞的尸体。”

常护花冷笑:“安乐王府高手如云,禁卫森严,那个铁甲人即使能够闯进去,亦未必能够完成任务。”

九王爷笑问:“你若是一个职业杀手,会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常护花没有作声,九王爷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是那么得意兴奋,常护花突然有一种感觉——在大笑的这个人非独不很正常,而且已接近疯狂。

他一直在倾耳细听,可是到现在为止,竟然仍未能听得出笑语声的正确位置。

——难道连我的听觉也已受他的幻术支配?

常护花稳定的心情不由又动乱。

——那只信鸽能否顺利飞回去?

——那个铁甲人是否一如九王爷所言,因为有必杀的信心才接下这一宗生意?

常护花的心情又如何能够稳定下来,那个铁甲人固然可怕,何况司马纵横与他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每一次都配合得恰到好处。

以司马纵横的武功,再配合那个铁甲人无坚不摧、刀枪不入的铁甲,的确已可以无往不利。

龙飞若是收不到飞鸽传书,在缺乏防备的情形下,也的确不难为那个铁甲人所乘。

这一次的暗杀,也的确很令人意外,就是龙飞,也不以为铁甲人下一个刺杀的目标就是自己,更想不到铁甲人的刺杀行动安排得这样紧密,竟然在刺杀吕东阳上官贵之后,在当天子夜便采取第三次的行动,刺杀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

常护花若是不能够及时赶回去,那只信鸽又若是寒夜中迷途。在虽然有防备,但防备不足的情形下,龙飞的安危实在可虑。

如此寒夜,那只信鸽虽然是名种“千里还”,迷途的可能性亦很高。

——只有看自己的了,常护花此念一生,更加焦急,越焦急也就越烦乱。

九王爷大笑不绝,与常护花的焦急同时,越来越响起来,越来越动魄惊心。

常护花知道九王爷是有意扰乱自己的心神,但亦无可奈何,时间也就在他的焦急中飞逝。

那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

真的是非常突然,灵光一闪,一道闪电也似疾划过常护花的脑际。

他的眼睛终于张开来,亮得就像是两盏明灯。

那些雪柱并没有在他的眼中消失,但他已有了应付的办法。

他的剑缓缓隐在肘后,左手捏剑诀,脚踏七星,左右迅速的交换,再往雪柱间移去。

九王爷的语声立时又响起来:“这不错是一个北斗七星阵,但你要闯出去,可还要再花一些心思和时间。”

这一次,常护花已能够清楚分辨得出语声是来自左面第一条雪柱,他的身形立即一偏,一剑往左面疾刺了过去。

那条雪柱迎剑消失,九王爷终于出现在常护花眼前,引剑一划“叮”的迎住了刺来那一剑,引剑暴退,在另一条雪柱后一闪而没。

常护花人剑紧接追前,飞削向那条雪柱,剑到柱消,九王爷赫然已不在柱后。

雪地上两个脚印,深浅不一,从脚印看来,九王爷显然是着地随即一纵,奇怪的是常护花竟然看不见九王爷的身形闪动。从脚印的方向看来,九王爷是跃往右面,常护花随即往右面跃去,却什么发现也没有,连脚印也都不见,他知道自己又为九王爷所惑。

九王爷的笑语声接又传来:“是不是,本王可曾说错了?”

笑语声仿佛从四方八面传来,常护花不由得苦笑,他因为看出这可能是一个北斗七星阵,所以才脚踏七星,往外闯一闯,一闯总算闯个正着,方才知道九王爷的藏身所在,却因为贪刺那一剑,脚下一乱,便再为九王爷所乘,现在当然得要重新开始,重新算清楚所在的正确方位,才能够再外闯。

九王爷方才那些话绝无疑问就是诱他刺出那一剑。

若是平日,便浪费多一些时间也不要紧,现在他却必须在子夜之前赶返安乐王府,所以非独要闯出去,而且要赶快闯出去。

他也知道贪刺这一剑,所有的方位都会完全改易,要推算出自己所在的正确方位,虽然用不着花了方才那么多的时间,但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对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这方面,他懂得到底并不多,何况,九王爷也未必会再给他好像方才那样的安定。

果然不出所料,他一颗心才稳定下来,便听到九王爷一声喝斥:“看剑——”

他的心情立即给喝乱,语声从四方八面传来,剑却没有刺到。

九王爷随即大笑道:“这一次是假的,下一次却也许是真的。”

常护花暗叹一声,闭上眼睛,接连三声“看剑”相继从四方八面传来。

一声急过一声,常护花不为所动。

再一声“看剑”,这一次果然来了,常护花耳听风声,出剑,“铮”的正迎上来剑,脚步接动,倒踩七星,回攻一剑,他的判断并没有错误,这一剑攻出一半,便响起“叮”的一声。

九王爷一剑攻出,志在扰乱常护花心神,只一剑身形便倒退,正是倒踩七星步,常护花身形与之同时倒退,亦倒踩七星步,立即便赶上。

他的眼睛这才睁开来,九王爷正在他身旁不远,引剑正倒退。

他紧追不舍,剑缠住了九王爷的长剑,脚步与九王爷的脚步同时移动,那刹那之间,简直就变成了九王爷的影子。

九王爷连退七丈,仍然摆脱不了常护花的剑,眼神终于出现了变化,那些雪柱也就在这刹那变成了九王爷的影子般。

常护花不由面露喜色,九王爷的面色却有些难看,冷笑道:“好,原来是诱本王出剑,然后瞎缠本王,将本王的幻术破解。”

常护花道:“你本不该出手的。”

九王爷道:“本王只是看错了,不知道你也是一个如此狡诈之人。”

常护花道:“未及王爷。”

九王爷大笑道:“兵不厌诈,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不错——”常护花左手一松剑诀,上下移动之间,已然扣住了好几枚暗器。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出剑不停,双剑交击,有如珠走玉盘,常护花七十二剑一过,左手已把握空隙,将暗器射出,长剑接着刺进。

九王爷长袖一拂,卷飞射来暗器,身形接一个翻滚,倒掠了出去,霹雳一声,一团火花接在他身前爆开来疾涌向常护花。

常护花并没有追前,暗器射出,身形便倒掠着地即起,反手又射出一蓬暗器。

九王爷火器出手,已知道上当,天马行空般跨越那团烈火,追向常护花,哪知道一蓬暗器已射至,挥剑急招架。

到他将暗器击落,常护花身形已远在数丈外。

“好,好一个万花山庄庄主,好一个常护花!”九王爷冷笑道,剑一抖,“叮”的齐中断成了两截。

在此之前,他甚少出手,这一次虽然看出常护花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未必能将他击倒,但自信亦一定能够将他困在这片雪地上一二个时辰,却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被常护花脱出。

惟一令他还心宽的只是,现在已经接近子时。

子时到底降临了,常护花掠过那片雪地,才掠进长街,便已经听到了子夜的更鼓。

“不好——”常护花的身形,立即放快。

长街寂静,一个行人也没有,寒风彻骨,常护花逆风而飞掠,一双眼睛更有如被刀割,可是他并没有理会,一心牵挂龙飞的生命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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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也有一个坏习惯,就是每当有什么事情压在心上,有什么困难解决不来,就会睡不着,而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在内堂不住的踱圈子。

在他踱圈子的时候,他又有一个坏习惯,不喜欢其他人在旁侍候,就是他的义子女也不例外,这在安乐王府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好像这样的秘密,天地会当然不难打听出来。

今夜龙飞的心事实在太多,单就常护花的安全已令他非常不安。

内堂的灯光非常明亮,照耀得有如白昼,龙飞衣冠未卸,一个人背负双手徘徊在堂上,老远便可以看到。

周围空荡一片,并没有加强防备,看来常护花放出的那只信鸽若非迷途,便是还没有飞回来。

现在却已是子夜。

更鼓声才转,内堂东侧的一道短墙轰烈倒塌,一片叱喝声中,那个铁甲人一步跨进来。

龙飞停步,冷然盯着那铁甲人,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那个铁甲人继续迫前,走向龙飞,移动间铁甲人不住“铮铮”作响。

“大胆——”龙飞突喝,戳指着那个铁甲人。

铁甲人也一样不为所动,继续步向龙飞,十数个黑衣杀手在短墙外出现,内堂两侧亦有几个杀手现身出手,各执兵器,向着铁甲人。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却没有一个露出惊慌之色,铁甲人当然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内,一步步迫前,令他不快的只是,对方连一个人也没有上来,令他想让龙飞瞧瞧他的威力也不能够。

龙飞也只是戳指着他,一声“大胆”之后便再无话说,他终于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停下来。

龙飞也就在这时候问:“大家都准备好了?”

那些杀手轰然齐应,铁甲人一怔,回顾一眼,只见无数的火把已然在周围亮起来,隐蔽的地方都有人冒出,将他包围在当中。

他只望一眼,再次前行,根本不将那些人放在眼内,龙飞同时口数:“七步,六步,五步……”语声由低而高,断喝一声:“一步!”

一条条绳子应声从雪地内弹起来,积雪纷飞。

铁甲人脚下的雪地应声裂开,裂出了一个方圆两丈的陷阱。

陷阱上铺着的石板在绳子拉开同时陷下,落在一张奇大的绳网内。

铁甲人亦掉进绳网内,绳网接着收缩,在绳网内的石板随即四方八面的向他撞至,那些杀手同时将火把抛出,向陷阱掷落。在陷阱底下,赫然铺落了厚厚的稻草,与火把接触,立即便熊熊的燃烧起来。

绳网若是一收紧,纵然被烈火烧断,那铁甲人也只有掉下陷阱去,铁甲沉重,绳网又不受力,轻功难以施展得开,虽然刀枪不入,在烈火中一烧,藏在铁甲内的人只怕便得被活活烫死。

烈火未必能够将铁甲烧毁,但铁甲传热至快,只要掉进烈火内,不消片刻,便足以致命。

陷阱也颇深,在此之前,安乐王府之内并没有这个陷阱,龙飞绝无疑问,已经收到飞鸽传书,作好安排,只等铁甲人的出现。

铁甲人刀枪不入,所以他连弩箭也没有安排,只准备了百数十枝松节火把与百数十斤干草。

绳网内还有倒钩,其中部分现在更已钩住了铁甲人身上的甲片。

这一切绝无疑问安排得非常巧妙,只可惜,就是算漏了一点。

也就在绳网收缩的那刹那,铁甲人的双手突然铮铮的射出了两支嵌有倒钩的短矛,那两支短矛只不过半尺长短,各拽着一条长长的钢链子。

那两支短矛都是以机簧发射,劲穿金石,一射两丈,“夺夺”地射进了一条柱子内,铁甲人双臂一振,立时借钢链之助,疾往上拔起来,那张绳网亦被他带得飞离了陷阱。

龙飞属下杀手的反应也不可谓不敏捷,两个左右扑出,挥刀斩向那两个钢链,另外十多个手执钩镰枪一扑而上,钩住了那张绳网,便待将铁甲人连人带网拉回陷阱去。

刀尚未砍在钢链上,铁甲人已飞至,左手抓住了一条钢链,右手接着一拳挥出。

一个杀手迎着铁拳连人带刀被击飞丈外,铁甲人右手接沉,一支既薄且窄的缅刀从腕下射出,只一划,便将脚下缠着的绳网削断。

那些杀手立时发出一声吆喝,四方八面涌上来。

铁甲人双手一抖,钢链脱出双臂,右手缅刀接将缠着的破折网剔去,从容不迫。

龙飞的态度也一样,手一翻,一柄折扇“刷”地打开来,碧玉为骨的折扇,灯光下更觉名贵。

折扇上两个字一断,三个字一断,写的都是死在他扇下的高手的姓名。

这柄折扇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骨销魂”。

铁甲人转过半身面向龙飞,也不见怎样动作,那柄缅刀突然飕地从他右腕下射出,射向龙飞。

龙飞仿佛意料之中,一步横移,缅刀从身旁射过,再飞三丈,射进了堂内的一条柱子,竟然还能够没入半尺之深,可见是如何强劲。

龙飞虽然没有回头,但只听那柄缅刀的破空声、入柱声,已经知道那柄缅刀的威力,面色终于一变。

铁甲人随即举步,一步步向龙飞迫近,周围那些杀手亦同时向铁甲人迫去。

前行不过三步,一条人影从走廊如飞射至,僧人装束,正是龙飞第五个义子长风。

上官鹏亦同时从相反的方向掠来。

长风僧手执一双戒刀,身形如风,双刀亦一样,一下来到铁甲人面前,刀花飞滚,双刀一齐扎至。

铁甲人双拳一翻,迎上来刀,硬硬将长风僧的刀势击散。

上官鹏紧接从另一边砍至,那赫然是一柄沉重的开山巨斧。

铁甲人滴溜溜一转,上官鹏连劈三斧落空,正要将斧抽起,铁甲人已一拳击在斧背上,硬硬将那柄利斧击进了雪地内,接着一拳击向上官鹏面门。

长风僧双刀随即砍在铁甲人的背上,“当当”两声,铁甲人铁甲无损,却被震得往前一栽,他的身手却也实在快,一转一抄,长风僧收刀虽快,仍被他抓住了双刀。

他随手一折,双刀便已绞在一起,一拳接从当中击进!

长风僧弃刀急退,香芸一旁补上,软剑一抖,“嗡嗡”的袭向铁甲人眼睛。

铁甲人左手一抹,便将来剑封开,继续迫前,香芸一连十三剑急攻,都阻止不住,龙飞同时收回折扇,领后一插,坐马沉腰,暴喝声中,双掌击出。

铁甲人双掌亦迎前来,也就在这刹那,龙飞翻身倒退,倒掠进堂内。

两柄剑尖也似、长如中指般的暗器也就在那刹那从铁甲人的腕底射出来,几乎是贴着龙飞胸膛射空,说险当真险到了极点。

龙飞的江湖经验固然丰富,身手也实在敏捷,一看铁甲人出掌的姿势,便知道铁甲人并不是要与自己比掌力,当机立断,立即倒翻开去。

那两枚暗器射进堂内,射穿了一面屏风,去势未绝,继续射进墙壁内。

旁边的人虽然看不见那两枚暗器射进墙壁内的情形,亦看出那两枚暗器的强劲,亦替龙飞捏了一把冷汗,也齐皆一怔,随即冲杀上前来。

上官鹏及长风已然各自换过了一柄开山巨斧,那些杀手的手中亦都是巨斧鬼头刀狼牙棒一类的重兵器。

这些重兵器击在铁甲上,即使不能够将铁甲击破,亦一定能够生出很大的震荡,若是长风这种高手贯上内力,不难将藏在铁甲内的那个人震伤。

铁甲人亦一怔,随即直闯进内堂,对向自己冲杀前来的各人,仿佛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龙飞身形落下,一声“枪来!”旁边侍卫便将一支铁枪送上,当年他跃马沙场,一连刺敌将十七人,用的就是这支铁枪。

他也实在想不到竟然还有用得着这支铁枪的一天。

铁枪在手,他仿佛又回到了沙场上,一阵热血狂涌,霹雳暴喝,挺枪刺去。

铁甲人双手左一挡,右一挡,连挡十七枪,将龙飞迫退六步。

后面是一张紫檀八仙桌子,龙飞的脑后仿佛长着眼睛,倒跃上桌上,铁甲人飞步欺前,铁拳击下,龙飞及时跃退。

桌子在铁甲人拳下碎裂,放在桌子上的一张锦笺疾扬起来,也正是常护花在九王爷府中偷出来的那一张。

灯光明亮,锦笺正向着铁甲人的面门,当然看得清楚,铁甲人一把抓住一看,顿时一怔,铁拳陡握,那张锦笺被握成一团。

龙飞铁枪乘隙刺来,铁甲人及时一拳迎上,“铮”的被震退一步,后面巨斧狼牙棒鬼头刀如潮涌至。

铁甲人一声闷哼,左手一招,飕的又是一支短矛曳着链子飞出、穿透承尘、瓦面,铁甲人的身子亦同时飞起来,“轰”地撞碎了头上承尘,直冲瓦面。

龙飞大喝,掷出铁枪,正中铁甲人右小腿,一滑弹开,并未能阻止铁甲人的去势。其他人也同样来不及。

铁甲人在堂外应该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可是在堂外不走,进了堂内才走,已令人意外,他双臂射出两枝短矛,竟还能藏着第三支,更加令人意外。

他们的反应并不慢,立即退出内堂,龙飞、长风、上官鹏三人不约而同,一跃而起,直往承尘那个缺口掠上去。

灰尘瓦石“簌簌”飞洒而下,三人都没有理会,龙飞第一个,双掌护住了头顶,才窜进承尘,便已听到了一下机关声在瓦面上响起来,跟着就是急劲的破空声。

龙飞轻叱一声,双掌暴扬,震碎另一个缺口,窜上屋顶,只见铁甲人手抓链子,正射落在数丈外面的另一片瓦面上,疾如箭射。

才落下,短矛又拽着链子射出,铁甲人亦再随着链子射出,迅速消失黑暗中。

这种速度,远超出人力的极限,原因那支短矛以机簧来发射,劲而远,内力最好的人也难以将之掷到那么远去,铁甲人在短矛一钩稳东西,立即借力射出,简直就像是一个流星锤也似,他浑身都裹在铁甲之内,也当然不怕碰撞,少了这一重顾虑,速度也当然够发挥至尽。

龙飞一看那个铁甲人前射的速度便知道很难将之追及,亦知道铁甲人在刺杀上官贵之后,何以那些杀手追出了墙洞,便踪影全无。

那个铁甲人并没有踩着脚步倒退出巷外,只不过借着短矛链子凌空飞去。

长风跟着掠上瓦面,目光一转,道:“义父,要不要追下去?”

龙飞点头道:“即使追不及,我们追上去,也最低限度可以避免更多伤亡。”

语声一落,龙飞身形掠出,长风及上官鹏身形齐动,紧追龙飞的身后,香芸那边亦掠上来了。

这短短片刻,那个铁甲人非独已经消失不见,连破空声响也听不到了。

龙飞等却不管那许多,继续追前去。

地面那些杀手亦已经纷纷追那个铁甲人逃去的方向。

铁甲人身形一落即起,左右臂短矛拽着链子交替射出,四五个起落,已过了王府高墙。

接载他的马车正停在那里,却已被八个杀手包围起来,那个老苍头仍坐在车座上,人鞭已呼之欲出。

他的举动看来是那么笨拙,一双睛却精光四射,锋芒毕露。

八个杀手正准备出手,铁甲人已然飞过墙头,凌空落下来。

他人在半空,已看清楚下面的形势,凌空落下,一拳已将一个杀手击飞了出去,左右双臂短矛接曳着链子射出,射进了两个杀手的胸膛,一穿而过。

那两个杀手绝非庸手可比,可是那两支短矛的速度与所取的距离实在大出他们的意外。

老苍头同时出手,“唿哨”一声,马鞭鞭杆抽向面前的一个杀手,半途却突然一转,毒蛇也似的马鞭飞缠上另一个杀手的咽喉。

杀手惊呼,挥刀欲削,人已被扯上了半空,也就在半空被活活勒死。

面对老苍头那个杀手也不慢,立即扑前,他身手很快,老苍头也不慢,鞭杆迅速迎上来刀,杀手连劈十一刀都被当开,鞭杆猛一长,便穿透了他的咽喉。

这片刻之间,铁甲人又迅速解决了两个杀手,身形倒飞,撞开车门,坐上车厢,接喝道:“快走——”

老苍头立即鞭落催骑奔,回头道:“龙飞好像已早有准备。”

铁甲人冷笑:“他知道我这个时候到来,买我们杀人的人,出卖了我们!”

他的语声异常阴沉,右手一振,一道寒光射出,闪电般射进了追来两个杀手其中一个胸膛!

那个杀手的身子被暗器所带的力道撞出了三尺,仰天倒毙。

另一个杀手仍然追前,一面吹动竹哨,六七个杀手应声从两旁巷子里窜出来。

铁甲人没有将车门关上,坐在车厢内,盯着追来的杀手。

老苍头又问:“还是成功了?”

铁甲人冷应:“龙飞没有死!”

这两句话常护花听得很清楚,他发狂地赶回来,远远看见那些杀手追着这辆马车,一颗心不由沉下去,往旁边屋角一躲,只等马车驶近来,突施袭击,却就听到了这两句话,心念立时亦一转。

两个杀手也就在这时候飞骑迎面奔来,两旁巷子亦闪出了两个杀手,飞矛向铁甲人射去。

老苍头挥鞭卷向前来的两骑,铁甲人双拳亦迎向飞来长矛。

飕地鞭过人落,一个杀手被击坠马下,老苍头倒转鞭杆,接戳向左面的那一个杀手。

右边那匹空马同时从车厢旁奔过,常护花也就在这刹那从暗角中窜出,右手往马鞍一按,身形迅速倒翻上车顶,十指先下。

铁拳击飞长矛的“叮当”声,马鞭挥舞的“唿哨”声乱成一片,还有那些杀手的呼喝声,再加上奔马声车轮辗动之声,已足以掩去常护花十指落下所发出的轻微声响,他也就以十指紧抓着车顶,悬在车厢的一侧,双脚紧蹬在车厢壁上,所以并没有弄出声响来。

右边那个杀手右手挥刀挡开了戳来鞭杆,左手一矛接扎向拖车的马。

只要将马砍倒,马车便得停下来,可惜他虽然有一个好主意,出手快不过老苍头。

矛未扎下,老苍头鞭杆已将之敲开,那个杀手一骑立即奔过,背后随即挨的铁甲人一枚暗器,鲜血激溅,伏鞍疾奔了开去。

拖车的两匹马同时撞向一旁人家,老苍头手急眼快,一把勒回,常护花也就在马车一收这刹那,游身窜上了车顶,平伏在那里。

老苍头没有察觉,继续驱车前行,铁甲人也是,紧盯着追来的杀手。

三骑如飞追来,铁甲人暗器连射,这一次,他不杀人而射马。

马的目标大,铁甲人暗器无一落空,健马悲嘶中人立,或斜撞开去,三个杀手不由都滚鞍落下马,仗着身手敏捷,并未受伤,却迅速被远远抛下。

马车越来越快,不过片刻,后面的竹哨声更已听不到,老苍头缰绳一勒,突然将马车驶进一条狭小的横街。

那条横街只容马车驶过,也不怎样长,前面是一片荒地。

过了那一片荒地,一片竹林,马车驶上了一个小山坡,一折直下,驶进了一幢破屋内。

那幢破屋也不知闲置了多久,孤零零的建在山坡下,一边围墙已倒塌,当中空出了一截,恰巧空马车驶过。

马车也就在荒院中停下来,铁甲人一跃而下,来到一侧枯井的旁边,一把抄住老苍头递来的马鞭,跳进了井内。

老苍头沉腰坐马,那条马鞭连杆迅速被牵得毛直,井下随即传来“铿”一下轻响。

老苍头这才收鞭,翻身亦往枯井内跃下。

常护花这也才从车顶上滑下来,蹑着脚步来到了枯井的旁边,倾耳细听。

铁甲人沉重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还有她阴沉的声音:“若不是那个人告密,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张锦笺在龙飞的手上。”

老苍头的声音随即响起来:“只有那个人才知道我们拟定在什么时候动手。”

“还有一个人!”

“花三娘可是绝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的。”

“若是她走漏消息,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姑娘息怒!”

“谅她不敢!”

“那个人如此做,目的想必在一石二鸟,杀人灭口。”

“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找出来,碎尸万段!”铁甲人的语声更冷酷。

常护花听到这里,才明白那铁甲人是将他偷自九王府,以飞鸽送回去的那张锦笺当作是九王爷送出去,要借龙飞的手除掉她,免留后患,更想不到铁甲人是个女的。

——这个铁甲人虽然身手非凡,无坚不摧,头脑可不是怎样灵活,正当用人之际,九王爷又怎会出如此下策?

——难道她对于九王爷天地会的事情知道得竟然那么少?真的只是一个为钱而杀人的杀手?

——那倒好,她若是转而与九王爷作对,对我们可是有利无害。

常护花心念一转再转,并没有放弃追查那个铁甲人本来身份的决心,他手足并用,沿着井壁攀下,步步为营,只恐一个不小心,惊动了前行的人。

井颇深,底下有些崎岖,一侧开了一个洞,漆黑一片,铁甲人及老苍头的声音正是从那边传过来,常护花黑暗中摸索前行。

那是一条很长的甬道,一片森寒,铁甲人老苍头每说一句话都引起一叠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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