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凤栖梧不停的召集帮众,传放消息,飞鸟帮告急的信鸽飞骑飞遍奔遍了天下。
他们的消息虽然迅速,南宫望仍然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消息传到之前,摧毁了飞鸟帮在京师附近的三个分坛,接连三次大屠杀。
各地官兵也同时展开了搜捕飞鸟帮众的工作,也因而,江湖中人人自危,他们多少都知道是什么回事,但知道了南宫望连杀飞鸟帮四大护法,火烧少林寺,贵为国师的事,又有谁还敢出面。
南宫世家的声誉正如南宫望预测,并没有因此而升高,反而低落,可是他却并不在乎,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诉说南宫世家不是,以及否认南宫世家是天下第一大帮派。
同样除了下三流之外,一般江湖人都不愿意归顺南宫世家,大都是避之则吉。
南宫世家变成了邪恶的象征。
凤栖梧铁虎喀丽丝这时候已出关,飞鸟帮三个分坛的被摧毁以及乌鸦等被杀的消息在他们出关之前已传到,虽然是意料中事,他们仍然不免一阵子难过。
尤其凤栖梧,还有一种极苍凉的感觉,飞鸟帮到底与他关系密切,乌鸦他们与他更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个秘洞所刻的一切对他是否有帮助?在难过之余他难免有些怀疑,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凤栖梧想不到,铁虎也是,只要他们闭上眼,南宫望那种怪异可怕的出手,不由便浮现眼前。也就因为心情影响,路途也变得特别漫长了,所过之处,更就一个蒙古人也没有。
关外百里所有的蒙古人已无幸免,尽被屠杀,朱元璋的报复实在很强烈。
飞鸟帮崩溃的消息在南宫望回宫之前,朱元璋已接到,他虽然没有开口赞成,也没有劝止,甚至一些反应也没有,这等如同意的了。
若是没有他默许,南宫望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放肆,据说他所以能够调动官兵,是因为朱元璋己暗中下了密旨,没有其他人知道密旨的内容,也因而人人自危,朱元璋是怎样一种性格,其实很多人已心中有数。
没有人肯替飞鸟帮说半句好话,这也是朱元璋最高兴的一件事,虽然他早就知道江湖人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令人一向都没有太大好感。
消息虽然快,他还是要南宫望亲自回来向他覆命,这当然也有部分是权力的表示。
看到南宫望,他不免吃一惊,南宫望的外形变得实在太怪异,却也以为是伤病影响。
南宫望没有隐瞒,但何以兼练九阳神功九阴真经后有这种变化他却是解释不了。
非独他,就是秘洞那个无名人相信也一样不知道何以有这些变化。
朱元璋也没有要南宫望解释,只是那种表情就像看见一头珍禽异兽的。
南宫望已习惯那种目光,反而引以为荣,朱元璋随即追问凤栖梧的下落。
“这个人微臣原也以为他是一个英雄,可是到生死关头,还是自行逃命去了。”南宫望接道:“他那些手下却的确一片忠心,拼了命也要掩护他离开。”
朱元璋道:“那当然是因为他平日与他们出生入死,对他们实在不错。”
南宫望点头道:“这个人的表面工夫的确做得很足够,也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受骗。”
朱元璋微笑道:“憎恨一个人也得承认那个人的长处,所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南宫望心头一动,道:“微臣口里尽管说,从来可也不敢低估这个人。”
朱元璋道:“江湖中人讲的是义气,凤栖梧若是不够义气也不会被奉为飞鸟帮的帮主,而此前他一直都是与他的下属同甘共苦,生死不论。”
南宫望道:“那这次他的离开,并非贪生怕死,是另有目的了?”
朱元璋道:“也所以他那些手下拼死掩护,当时的情形你应该清楚。”
南宫望道:“若非如此,凤栖梧如何逃得了。”
朱元璋接问:“以你看,好像他那种人若是没有指望,会不会那样离开?”
“不会。”南宫望沉吟着:“难道天下间还有一种可以对付九阴九阳合璧的武功?”
朱元璋道:“凤栖梧曾经练过九阳神功,这九阳神功他如何得来,无人得知,对于其中的变化他应该非常清楚。”
南宫望道:“微臣印象中,江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兼练九阴真经及九阳神功。”
朱元璋道:“也许有人提及但不为人在意。”
南宫望不由想起凤栖梧当时的反应,喃喃道:“难道他真有对付我的办法?”
朱元璋道:“可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南宫望道:“没有消息,他是与铁虎喀丝丽离开的。”
朱元璋道:“铁虎就是那个闯进禁宫的蒙古人?”
“不错,喀丽丝则是公主身份,微臣在大漠找到他们的时候,凤栖梧已经跟他们一起。”南宫望眉毛一扬:“难道他们竟然是到关外去了?”
朱元璋道:“现在开始你要小心。”
南宫望道:“倒要看他们如何将我打败?”
朱元璋道:“那个铁虎说不定会再进禁宫,不是朕自私,你得留在朕左右。”
南宫望应道:“皇上放心,那个铁虎若是再进来,要他来得去不得。”
朱元璋道:“这个人朕一定要他的命,不论何时何地。”
南宫望道:“皇上放心。”
朱元璋点头道:“你是一个有办法的人,有你在身旁朕放心得多。”
南宫望受宠若惊的忙道:“皇上洪福,那些叛徒迟早都会被肃清。”
朱元璋道:“朕也不想太难为他们,到底朕得天下他们也曾出过不少力。”
南宫望怀疑的看着朱元璋,朱元璋若无其事的接道:“他们也应该明白朕的苦心。”
南宫望道:“如果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朱元璋道:“经过适当的教训他们应该会变得聪明的。”说着走向那边密室。
南宫望亦步亦趋,一面道:“今天也可以将布开拆的了。”
朱元璋道:朕正要问你这件事。”
南宫望道:“皇上放心,这件事绝不会出错。”
暗门打开,南宫望当先走进去,接道:“那只穿山甲大概没有令皇上失望。”
朱元璋道:“他很好,朕只是怀疑他实际的用途。”随手从旁边的鸟笼取出一只小鸟,疾抛了出去。
那只小鸟从室内那片泥沼上飞过便被一道闪光击中,变成两截。
那道闪光从泥沼里飞出来,快而准,随即又隐没在泥沼里。
南宫望看着道:“这一剑突然之下,能够闪得开的人,应该不会多。”
朱元璋道:“一般人应该都不会留意这样的一片泥沼的。”
南宫望道:“能够生存在这样的一片泥沼里的人,还有什么地方不能适合?”
朱元璋若有所思,沉吟道:“这个人总会有作用的。”
南宫望道:“一定。”手一探鸟笼开处,两只小鸟飞进他手中,一翻又掷出。
那道闪光又从泥沼里出现,一闪再闪,两只小鸟无一幸免,都在闪光中分为两截。
南宫望这才道:“你可以出来了。”
泥沼里一些反应也没有,南宫望双眉一扬,正要说什么,朱元璋已然道:“你不是说过,这个人只有一个主人?”
南宫望一怔,说道:“微臣倒是忘记了。”
朱元璋接一声:山甲出来。”
语声一落,泥沼当中升起了一串气泡,缓缓的接着波动,浮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五短身材,赫然是一个侏儒,皮肤也不知是天生还是涂抹了什么,光滑而坚韧,才浮出泥沼身上的泥浆便滑落。
他的相貌非常怪异,嘴角带着笑,那种笑容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南宫望目光落在他的面上,道:“很好。”
山甲与他的目光接触,目光一下暴缩,但随即又亮起来,道:“南宫公子。”
南宫望道:“我早就说过,就凭你这种与生倶来的特殊体能,总有一天飞黄腾达。”
“还是南宫公子栽培。”
南宫望微笑:“不能这样说,日后我倚仗你的地方可多着。”
山甲道:“以公子的内力修为,能够与公子一战的人只怕一个也已没有。”
南宫望道:“但愿你没有看错。”
山甲道:“我武功虽然有限,可是哪一个是高手还是看得出。”
朱元璋插口道:“山甲说话不懂得转弯抹角,你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隐藏。”
南宫望笑笑,朱元璋接向前走去,走向那边的绣榻。
绣榻上一方白被仿佛盖着一个人,南宫望来到榻旁随手一招,白被便扬起来。
那之下果然躺着一个人,穿着与朱元璋一样的衣饰,面部却用白布条裹着。
绣榻的旁边放着几张几子,上放有瓷瓶药物,还有一柄碧玉刀,南宫望随手将那柄碧玉刀拿起来,却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将刀插进白布条内。
白布条迎刀而断,南宫望就像剖柚子的将之一一割开,落刀恰到好处。
白布下是一张白纸也似,毫无血色的脸庞,与朱元璋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除了脸色有异,完全一样。
朱元璋看得真切,惊叹道:“了不起,南宫世家的易容技术果然出神入化。”
南宫望道:“遗憾的是微臣只能改变他的面貌,不能改变他的声音。”
朱元璋道:“朕无意让他说话。”
南宫望道:“微臣也已考虑到这方面,已然将他的嗓子割断。”
“很好。”朱元璋淡然一笑:“若是再有刺客,再能够偷进这里来,大概也不会让朕这个替身有说话的余地。”
南宫望道:“这种事情也应该不会发生。”
朱元璋淡然道:“最好当然不会。”目光转回绣榻那个人的面上。
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反应,就像个死人,南宫望一面以香薰手一面道:“这个替身的面皮也比较脆弱,不适宜有太强烈的变化,否则不难会裂开。”
朱元璋道:“现在他若是醒来,要没有强烈的反应可就难了,他当然是要醒来的。”
“当然,若是只能够这样卧在榻上,有何用处。”南宫望悠然继续薰着手。
朱元璋接道:“你当然已有了应付的办法。”
南宫望道:“南宫世家还有一种天魔移魂大法,皇上相信也曾听说。”
朱元璋目光一闪,颔首道:“据说那其实是以药物控制敌人的神智,被施法的敌人非独神智丧失,而且还会服从施术者的命令。”
南宫望道:“这只是江湖上的传说,当然这种药物是有的,却一定同时伤害身子,不能够支持多少天。”
朱元璋道:“原则那是什么回事?”
南宫望道:“人身上有一连串穴道直接或间接影响神智,同时将之封闭,神智便会丧失,只能够接受一些极单调的声响。”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碧玉造成的哨子,轻吹了一下。
那支哨子不过三寸长短,发出来的声响极其怪异,虽然微弱,却令人有一种尖刺的感觉。
朱元璋不觉以手加额,与之同时,躺在榻上那个人亦直挺挺的坐起来。
南宫望继续吹着,那个人由坐而立,接而移动脚步,前行三步来到南宫望面前,再转而面向朱元璋。
那个人身形与朱元璋完全一样,朱元璋看着他,不由有一种站在镜子前面的感觉。
南宫望替他找这个替身绝无疑问是花过一番苦心,易容方面也尽了全力。
朱元璋看了一会,突然打了一个寒噤,脱口道:“了不起,了不起——”
南宫望接道:“微臣已尽所能,其中当然仍难免有未尽善之处……”
朱元璋道:“朕也不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事实这个替身之好已远在朕要求之外,朕也实在想不到你竟然能够造出一个这样完美的替身。”
南宫望道:“微臣一样意外。”
朱元璋沉吟着道:“朕这个替身还能够做什么?”
南宫望只是问:“皇上还要他做什么?”
朱元璋打了一个哈哈,道:“只要他真的能够在必要时替朕消灾解难便已足够。”
南宫望道:“就是凤栖梧,相信也难以看出这个是皇上的替身。”
朱元璋接问:“能够偷进禁宫的以你看有多少人?
南宫望道:“凤栖梧之外,相信就只有那个铁虎了,前者对禁宫熟悉,后者也有经验,但即使凭他们的身手,要进来也只能选择夜间。”
朱元璋道:“朕已经吩咐了人画影图形,皇城内外严禁出入。”
南宫望道:“这两个人一向自命英雄,易容化装之事谅不历为……”话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发觉说错话。
朱元璋目光一转,淡然道:“在这里说话你无须太拘谨。”接打了一个哈哈:“朕一向也自命英雄,却也要做这种事,他们若是真的要报复,就是易容化装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南宫望道:“以微臣所知,他们当中并没有精通易容技术的人。”
朱元璋笑笑:“铁虎一事,朕也不敢再这样托大,否则也不会叫你弄一个这样的替身。”
南宫望道:“微臣更不敢大意了。”
朱元璋接道:“凤栖梧与那个铁虎一天不除,朕一天难以安寝。”
南宫望道:“微臣知道怎样做了。”
朱元璋目光再回到那个替身面上,道:“朕这个替身应该绝无危险?”
南宫望道:“微臣在施术同时还用了七针,这个人只会绝对服从哨子的指挥。”他接将哨子以香薰了薰,双手奉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接问:“这个人也只能够由山甲喂食?”
南宫望道:“任何人也可以的,他其实已经没有饥饿的感觉,但为了维系他的生命,故不能不喂食。”
朱元璋道:“朕当然也不会要第二个人来侍候他,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已够多的了。”
南宫望道:“山甲方面,皇上可以放心。”
山甲与他的目光接触,慌不迭垂下头去,朱元璋看看他们,道:“凤栖梧铁虎死了,朕总会好好酬谢你们。”
南宫望道:“皇上言重,微臣现在已非常满足,山甲的希望也不大。”
山甲不住的点头,这也是事实,能够有这种身份他已经很满足的了,他的希望与他的身形也成正比。
南宫望接对山甲道:“至于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山甲急不及待的截道:“公子放心,皇上已经替小人完婚,是小人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南宫望一笑道:“那我是欠你一份贺礼。”
山甲道:“小人一切都已经有了。”
这个人果然很容易满足,而事实一直以来他追求的原就是不多,朱元璋是一国之君,要令这样的一个人满足当然很容易。
南官望又是一笑,道:“现在你应该可以全心全意替皇上做事了。”
山甲道:“小人一定会。”
朱元璋悠然道:“只要你们全心全意为朕做事,无论你们有什么要求,朕能够做到的,都会满足你们。”
山甲慌不迭的道:“奴才已经很满足的了。”
朱元璋目光转向南宫望接道:“凤栖梧这个人不简单,运气也一向很不错,别的人你可以不放在心上,这个人必须小心应付。”
山甲插口道:“奴才也觉得是。”一句话出口,忙又缩回去。
南宫望道:“消息若是没有错误,这个人现在应已在关外,微臣也已经派了人在那附近留意着的了。”
朱元璋大笑:“他总算明白,天下虽大也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南宫望陪着笑,心底却在叹息,以他所知,朱元璋未做皇帝之前,一定不会说这种话,天下之大,一个人只要淡薄一些,立足其实不难,以凤栖梧的势力,就是不淡薄,要找到他也一样不易。
他所以出关,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他所以忍心丢下鸽子和尚乌鸦及花鸡道士,当然是看出即使留下来,也起不了作用,那出关的目的,应该就是与对付自己有关。
到底是关外有什么异人还是有些什么武功诱使他那样做,南宫望虽然是不知道,却难免有这种担心。
他原是要追出关外,朱元璋的密旨便到了,他当然不敢违抗,而凤梧栖的下场已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而事实他也的确要回去作一个交代。
凤梧栖铁虎喀丽丝这时候正在那个山洞内,仆仆风尘,三人都显得有些疲倦。
这一次他们已有心理准备,那个圆柱形的深洞下网也仍然牵着,他们安然掉在网上,然后推开石门,来到了那一片世外桃源。
喀丽丝也就留在那里,主要的目的是给他们准备食物,烤好的鹿肉每天正午也就由那个怪洞利用旋风送上去。
凤栖梧铁虎则稍作逗留便双双由那个怪洞进入上一层的秘洞。
壁画仍然留在壁上,铁虎看不透,凤栖梧却显然胸有成竹。
“天下至阳至刚的武功莫过于九阳神功。”凤梧栖这句话铁虎完全同意。
“所以壁画上那个至阳至刚的人已经有了,要找的只是至阴至柔的一个。”
“那个难道是我?”铁虎实在不想笑,却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凤栖梧没有笑,正色道:“那一个就是你。”
铁虎大笑道:“我练的武功虽然没有你的刚猛,却怎也不是阴柔那种。”
凤栖梧道:“我跟你交过手,你的刚猛只是外表,那完全是因为你身材气力给人的错觉,事实你的武功是柔的一面。”
铁虎道:“我倒是不觉得。”
“若是我没有看错,你的武功应该是由相扑、摔角之类化出来。”
铁虎道:“不错,那原是以柔制刚的武功,只是在我使来柔与刚都没有多大分别,力气有我这么大的人原就是不多。”
“也所以,由你来练阴柔的内功并无不妥,以你的天赋,更应该很快见效。”
铁虎道:“你的天赋应该在我之上,但你既然已练成了九阳神功,若是我能练相反的一种,当然应该由我来练。”
凤栖梧道:“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没有太多时间。”
铁虎反问:“你看我象是一个挨不起辛苦的人?”
凤栖梧道:“绝对不像,只是壁画上画的练功方式实在不简单。”
铁虎道:“为我们的族人,为江湖道义也好,我都会支持下去。”
知道他自以为已具备的内功完全不是那回事。
凤栖梧绝不怀疑他的话。
铁虎真的支持到练成,那事实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非独要学习奇门遁甲的步法变化,还要将身手练至随意至弯曲拗折,柔的境界。
幸好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练过任何的内功,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雕琢的是一个高手便能够将之雕琢成任何形象。
凤栖梧所以坚持由他来练就是发现了他这个优点,那远比一个已练过内功的人散功来改练好得多,也简单得多了。
散功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抵受,而练功其间真气难免走回旧路子,事倍功半,在所不免。
凤栖梧绝不是没有耐性的那种人,只是担心时间长了,南宫望再有所突破,合他们二人之力,以无名这种方法也不能够将之击败。
以南宫望的性格,当然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反扑,一击不中便没有希望的了。
每一天凤栖梧都以九阳神功帮助铁虎行气运功,消耗的内力虽然多,但因为秘室中没有外人骚扰,能够安心调理,很快便恢复过来。
铁虎也知道凤栖梧每一次这样消耗内力都冒着很大的危险,因为密室实在安全才没有阻止,也一日一日发觉内力的增长,领悟到内功的奥妙高深,在此之前,他从来就没有想到有这种事,也不知道他自以为已具备的内功完全不是那回事。
与练内功同时他亦开始苦练壁画上的招式,那些招式变化并不多,难度却极高,完全是因为被攻击的那个阴阳人有那种变化而变化出来。
每一招开始的时候都非常困难,有三招凤栖梧甚至也以为铁虎练不来,但铁虎还是练成功了,他的耐性连凤栖梧也不能不佩服。
然后他们练习合击的方法。
喀丽丝只是留在那个世外桃源中每天替他们准备食物,秘洞中那个石阵她逐渐走熟,最初的时候要留下一条绳子来引路,到最后就是不用看绳子也能够走到去。
她虽然没有铁虎的日子过得那么辛苦,那份单调孤独也不容易抵受。
到那天,她将食物送到洞边,听到铁虎与凤栖梧呼唤她上去,她觉得突然,而且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风终于来了,喀丽丝将食物抛出,人亦随着风飘出去,飘升向那个出口。
她终于看见凤栖梧铁虎,然后忍不住扑进凤栖梧怀中哭起来,凤栖梧也不由自主的拥着她,铁虎看在眼内,没有作声。
好一会凤栖梧才发觉失态,轻轻将喀丽丝推开:“你可要休息一下。”
喀丽丝摇头道:“我已经休息得太多了。”
凤栖梧没有再说什么,走向出口,喀丽丝追前问:“你们已经成功了?”
铁虎道:“若是壁画上所说的是事实,这个方法可以击败南宫望,我们经已做到壁画上的要求了。”
凤栖梧接道:“即使我们路是走对了,要击倒南宫望也不是一件易事。”
铁虎道:“现在他的势力也不知已到了什么地步,要找他当然不易。”
凤栖梧点头道:“此去行踪我们必须谨慎而秘密,飞鸟帮的弟子应该可以在这方面助我们一臂之力。”
铁虎沉吟着忽然问:“这件事解决了之后,你又有什么打算?”
凤栖梧道:“退出江湖。”
铁虎只是问:“你放得下?”
凤栖梧道:“江湖险恶,能够不走最好,再加上与朝廷的冲突,更难走下去的了。”
铁虎道:“你不像这么胆小的人。”
凤栖梧道:“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
铁虎道:“以我所知,江湖人绝不会如此容易厌倦,尤其一个你这样成功的江湖人。”一顿接叹道:“你就是这样,人前人后也不肯伤害属下与朋友的自尊。”
凤栖梧无言,铁虎接道:“你所以要退出江湖只是害怕你的属下与朋友因你而招致不幸,这件事,朱元璋不会轻易罢休,有你出现的地方,麻烦也肯定不少。”
凤栖梧淡然一笑,道:“相反,只要我藏起来,他只顾担心自己本身的安全,已没有时间理会其他。”
铁虎道:“当然,他完全没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会不会就在皇城附近,就是禁宫的防卫工作已经够他头痛的了。”
凤栖梧接问:“你既然明白,当然不会再反对我退出江湖。”
铁虎道:“我只是奇怪,你何不索性干掉朱元璋,自立为王?”
凤栖梧道:“无论哪一个为王,不免都是玩弄一些手段,我不是那种人,也不懂得如何玩弄手段,相反,朱元璋却是一个十分成功的政客。”
铁虎道:“你那么多手足难道也没有一个……”
凤栖梧道:“玩弄手段之外还要得民心,在一般百姓眼中朱元璋已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若是有什么不测,天下难免再来一次动乱。”
铁虎道:“可是他……”
“无论他对江湖人怎样,对一般百姓到目前为止都是好的,他也绝不会毁灭这么辛苦建立的形象。”凤栖梧长叹:“这几年来我们汉人难得有好日子过,我的心情,你应该很明白!”
铁虎道:“我怎会不明白?”
凤栖梧接道:“此事之后,你也无妨藏起来,朱元璋找不到我们,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我会考虑。”铁虎笑笑:“事实他现在就是要杀我们的族人,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了,还没有给他杀掉的,现在应该都已在安全的地方。”
凤栖梧道:“天下方定,朱元璋就是有远征之心,也不会拣这个时候。”
铁虎目光一转,又笑笑:“我们的要击杀南宫望,目的其实就是在要朱元璋知道他虽然在禁宫中,并不安全,而为了安全设想,无暇再理会其他。”
凤栖梧道:“也为了南宫望这个人,这个人的野心实在不小。”
铁虎忽然打了一个“哈哈”:“这些话,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太多,怎么还要重复?”
凤栖梧亦不由得笑起来,却并没有在意铁虎的眼神,否则他应该不难看出铁虎的眼神中隐藏着什么。
离开秘洞,仍然是正午,漫天风沙,铁虎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啸。
凤栖梧也有这种激动,却没有长啸出来,纵目四顾,心头震动,每当危险迫近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感觉。
喀丽丝一直留意着他,随即问:“什么不对了?”
凤栖梧道:“有人在附近监视着我们。”
铁虎一怔放目四顾,道:“不错!”
语声甫落,一块巨石便自石山上“轰轰发发”的砸下来,声势惊人。
凤栖梧铁虎相顾一眼,左右一齐掠前,探手抓住了一块石,齐喝一声,疾抛了上去,正迎着砸下来的那块巨石。
两块石相撞在一起,发出的竟然是“噗”的一下轻响,然后一齐升起来,升到下砸那块巨石原来所在的位置才“轰”的爆开。
那“轰”的一声天崩地裂一样,动魄惊心,爆开的石块也竟然全都是往一个方向射出。
石山上立时一阵惊呼,人影闪动,其中两条人影才冒起便给石块击中,惨叫倒下。
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在石山上响起来,然后三个灰衣人自石山上掠下,身形移动间暗器飞射。
凤栖梧铁虎看着两块巨石爆开,喜动形色,但仍然不敢乐极忘形,身形左右退回,将喀丽丝夹在当中,同时将暗器接下,反掷出去。
那其中两个灰衣人暗器中飞摔倒下,还有一个将暗器闪开,一剑出鞘,飞身扑至。
铁虎即时一声断喝:“站着!”
这一喝霹雳也似,那个灰衣人,竟然给他喝住,凤栖梧接问:“是南宫世家的人?”
铁虎亦问道:“是南宫望指使的?”
那个灰衣人冷应道:“你们敢跟南宫世家作对,是不要命了?”
铁虎大笑道:“你只得一个人,竟然敢在我们面前张牙舞爪,才是不要命。”
那个灰衣人正要回答,一声异响便从石山上传来,抬头看去,只见一枚烟花火炮疾射上半天,在半空中爆出了橙黄色的一团,瑰丽而夺目。
灰衣人立时大笑道:“南宫世家已经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倒要看是那一个不要命。”
“当然是你!”铁虎随即飞射出去。
灰衣人不等他扑到,暗器便出手,身形接往上拔起来,反应也实在不慢。
铁虎比他当然快得多,接暗器同时身形倒竖蜻蜓,一弹疾飞上一块石上,正好掠在灰衣人面前,身形变化之怪异实在罕见。
灰衣人不由脱口一声惊呼,一剑刺出,手臂已然给抄住,铁虎抄着的暗器随即抵在他咽喉上:“说,南宫望在那儿?”
灰衣人道:“不知道。”
“我倒要看你是否真的一条好汉。”铁虎的暗器压进了那个灰衣人的咽喉的肌肉。
灰衣人面色一刹那苍白,死于突然他倒还罢了,面临死亡的威胁却不由他不恐惧。
“在哪里?”铁虎道:“你若是说出来,饶你一命。”
“说不说我也是没有命的了。”语声甫落,他的面色已变成青紫,咽喉伤口的肌肉,更变成紫黑,流出来的血也是。
凤栖梧即时道:“之前,他们用的都是毒药暗器。”
铁虎目光落在手中暗器上,道:“看来却不像。”
凤栖梧道:“这也不是他们以前所用的暗器,看来毒药已经过特别处理,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的了。”
铁虎轻吁了一口气,松手,那个灰衣人已气绝,随着倒下。
凤栖梧目光转向山岩上,三个灰衣人正在那儿俯身下望,一面的诧异之色。
铁虎目光亦一转,道:“我上去看看。”也不见怎样移动,一个身子便倒翻起来,凤栖梧双掌随即拍出,正拍在铁虎双掌上。
没有声响,铁虎一个身子却立即陀螺般飞旋上半空,飞向那边山岩。
灰衣人一怔,暗器马上出手,可是他们连铁虎的方向也抓不稳。
铁虎在暗器中一个翻腾已落在三个灰衣人身后,闪电般抓住了那三个灰衣人的手臂摔向地面,那三个灰衣人俱都用力挣扎,力用得越多摔得便越重。
他们跃起又被摔倒,不过片刻,俱都遍体鳞伤,倒在地上呻吟,铁虎这才问:“南宫望在什么地方?”
三个灰衣入都没有回答,两个随即被铁虎抓起来,铁虎也只是随手一抖,便一阵爆栗子也似的声音。
那两个灰衣人不由惨叫起来,到铁虎将他们放下,已变成两堆烂泥也似,却没有气绝,只是浑身骨骼已散开,摔倒在地上。
这散骨的痛苦当然不是好受,他们苦痛得嘴脸也都己变形,其中一个脱口叫出来:“你杀掉我好了。”
铁虎道:“若是不说,我就要你们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目光接落在第三个灰衣人面上,那个灰衣人不由紧张起来,铁虎才迫前一步,他便叫着道:“门主在京师飞鸟帮的总坛内。”
“在坛里干什么?”凤栖梧上来了。
那个灰衣人道:“以天魔迷魂大法对付捉来的飞鸟帮弟子,要他们变为行尸走肉般。”
凤栖梧双眉陡扬道:“这为什么?”
那个灰衣人说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凤栖梧接问:“是不是要利用他们对付飞鸟帮众,要飞鸟帮众自相残杀?”
灰衣人无言点头,凤栖梧叹了一口气,嘟喃道:“南宫望,你这样做难道不觉得太过份?”
铁虎插口道:“这个人显然已入魔道,不可理喻,什么事也做得出的了。”
凤栖梧接一声叹息:“南宫世家到底也是名门大派,他是连南宫世家历代辛苦挣来的侠名也不顾,一反令南宫世家为邪魔外道的了。”
那个灰衣人不由垂下头去,铁虎又问:“南宫望整天都在飞鸟帮总坛?”
那个灰衣人道:“只是白天。”
凤栖梧道:“晚上他要回禁宫侍候皇帝?”
灰衣人无言,凤栖梧接问:“你们留在这里也是南宫望的主意?”
灰衣人道:“门主认为这里甚有问题,要我们在附近监视。”
戴虎又问:“方才的烟花火炮就是通知其他人,已经发现我们的行踪?”
灰衣人道:“还有求援的意思。”
凤栖梧道:“你们在附近的人当然不会少。”
灰衣人道:“还有驻守的上万军兵。”一顿一叹,“两位,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
凤栖梧沉吟一会,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灰衣人喜形于色,目光转向两个同伴:“他们——”
下面的话尚未接上,铁虎的手掌已切在他的咽喉上,这一击,迅速而突然,灰衣人面上喜色未消便已气绝。
凤栖梧要阻止如何来得及,一个念头尚未转过,铁虎已然将那个灰衣人的尸体摔在地上那两个灰衣人的身上,他的内力同时注进去,尸体摔到两个灰衣人身上内力才迸发。
躺在地上那两个灰衣人不由狂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当场气绝。
凤栖梧看看,仰首一叹,铁虎这才道:“我没有答应过这三个人什么。”
“你没有。”凤栖梧不能不承认这事实。
铁虎道:“但他们若不是听到我在山岩下对他们的同伴说的话,也不会这样合作!”
凤栖梧道:“你若是不杀他们我不会杀的。”
铁虎道:“让他们回去,南宫望知道我们的行踪,必定会有所防备,而我们的出手,以南宫望的聪明,亦不难会有所领悟。”
凤栖梧道:“我们的一切当然是越秘密越好,你也不用为自己分辩这许多。”
铁虎道:“我只是发觉自己已经变了很多,到底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影响还是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
凤栖梧道:“什么也好,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也不能够在此多留的了。”
铁虎循目望去,只见那边尘头大起,立即道:“我们由流砂那边离开。”
凤栖梧也没有异议,事实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