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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功成身已退,忠义两难全

风雪漫天。

驿道上只有凤栖梧一骑,这种天气万不得已相信也没有人喜欢外出,凤栖梧也不例外。

风雪吹进了他的胸膛,他没有寒冷的感觉,只有一种无可奈何,若是有办法不走这一趟他一定不走,可惜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想到。

时间是他决定的,地点也是,他所以决定这时间地点,完全是出于一片苦心。

有谁明白他这一片苦心?

驿道两旁的树木都积雪,三只寒鸦栖息在其中一株树上,突然“呱”的惊叫,惊飞起来。

那株树的一片树干同时飞离,赫然是一个全身白衣,头上也罩着白布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他伏在树干上,与树干混为一体,一动之下,却是那么的灵活,一片飞雪也似凌空袭向凤栖梧。

飞离了树干,他的兵器便已到手上,是一柄软剑,一动便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

凤栖梧目光暴闪,一柄弯刀在手中出现,一挥正砍在剑尖上。

“铮!”的剑与人飞开,白衣人凌空翻滚,软剑抖动像一蓬光雨般袭下。

凤栖梧弯刀再挥,连砍出三刀,将光雨砍散,轻喝一声,催骑奔前。

三个一样装束的白衣人同时从他前面的树干后闪出,手扬处,寒星飞闪,暗器向凤栖梧的坐骑射来。

凤栖梧勒马,下马,风车般一转,弯刀将暗器击下,横挡在胸前。

那柄弯刀有如新月,而刀光并不像一般利器的灿烂,但一瞥之下却立即令人生出一种极锋利的感觉。

两旁的树木后同时出现了六个一样的白衣人。

九柄长剑在那九个白衣人的手上出现,九个白衣人接将凤栖梧包围起来。

凤栖梧若无其事,回望向第一个袭击他的白衣人,那个白衣人已倒跃上一株大树上。

“南宫望?”凤栖梧问。

“不错是我。”那个白衣人反手拉下罩在头上的白布袋,露出一张峻冷年轻人的面庞。

凤栖梧再问:“南宫世家名门正派,怎么会用到这种袭击手段?”

南宫望面寒如水,冷应道:“娇娇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为了她,我准备放弃一切。”

凤栖梧道:“甚至南宫世家在江湖上的声誉?”

“不错!”南宫望斩钉截铁的。

凤栖梧叹了一口气:“南宫世家传到你这一代,你应该——”

南宫望截道:“我自为南宫世家的主人,有权处理南宫世家的一切。”

凤栖梧正要说什么,南宫望话已接上:“这也是南宫世家的事。”

凤栖梧点头:“南宫世家的事我的确无权过问,阁下既然为南宫世家的主人,当然亦会关心南宫世家的前途,用不着外人提点。”

南宫望突喝一声道:“凤栖梧,你回去!”

凤栖梧微喟:”这事已闹得太大。”

南宫望沉声道:“你这是存心与南宫世家作对的了?”

“随便阁下怎样说。”凤栖梧有点无可奈何:“阁下也应该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

南宫望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阻止你赴约,不惜任何代价。”

凤栖梧仰首:“做江湖人实在不是一件写意的事情。”一顿一叹:“人在江湖,有时的确身不由己。”

南宫望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绝不会答应的。”语声一落剑指向凤栖梧。

九个白衣人同时九剑一转,或前或后,一片迷蒙的剑气随即在其中弥漫起来。

凤栖梧目光亦随着一转,道:“南宫世家的八卦九宫剑阵?”

南宫望道:“你也知道。”

凤栖梧道:”九宫八卦剑阵乃是天下三大剑阵之一,今曰总算有幸见识。”

南宫望听到凤栖梧这样说,知道他是立定了主意。九个白衣人身形疾展,剑势亦开展,排山倒海的攻向凤栖梧。

九柄剑那刹那仿佛变成九百柄、九千柄,凤栖梧身形一转再转,在他的眼中那仍然只是九柄剑,他的弯刀立即迎上去。

珠走玉盘也似的金铁交击声响不绝,凤栖梧眼看便要在排山倒海也似的剑势中消失,突然山翻海覆,他一只飞鸟也似从中飞出。

南宫望惊叹,软剑截住了凤栖梧的去势,凤栖梧刀往剑上一压,往上拔起来。

南宫望亦拔起,半空中翻身挥剑,斜削向凤栖梧要害。他的剑很快,但比起凤栖梧的身形还是慢三分,剑未到,凤栖梧已飞落在旁边的一株大树上,再贴着树干掠上了树梢。

南宫望紧追在凤栖梧身后,那九个白衣人九宫八卦阵被破,怔在那里,再看那株大树的高度,不由惊呆。

凤栖梧在树梢上一停身形又开展,天马行空般横越长空,落在另一株大树上。

南宫望人剑亦凌空飞刺,在他的剑刺到之前,凤栖梧人剑已转到树干后,一条大壁虎也似头下脚上,游窜了下去。

那九个白衣人立即冲过来,在他们冲到之前,凤栖梧双脚已一蹴树干,横飞出七丈之外。

坐骑也就在那里,凤栖梧半空中“鹞子翻身”,正落在马背上。

与之同时南宫望人剑合一,一道闪电也似划空飞至,这种高度,速度,完全置生死于度外。

凤栖梧目光及处,叹息中一掌拍出,那刹那他那只手掌一片赤红,有如一团火烟在当中流转。

南宫望只觉得一团灼热的空气扑面涌来,几乎为之窒息,剑势不禁为之一缓,凤栖梧实时一指弹在剑身上,一声龙吟,南宫望连人带剑被弹飞。

凤栖梧连随叱喝一声,策骑奔出,扬起了一片冰碴子,迅速前去。

九个白衣人左右追上,暗器便要出手,那边南宫望身形一个翻滚着地,突然开口阻止他们:“算了。”

九个白衣人一齐回头向南宫望望去,南宫望叹息接道:“少林九阳神功无坚不摧,凤栖梧已练到了八九重以上的境界,你们的暗器如何起得了作用?”

九个白衣人耸然动容,南宫望叹息接道:“娇娇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凤栖梧这片刻一骑已去远。

冰天雪地,那个山谷就象是天地间一个白色的漩涡,人在其中,难免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山谷中一块圆环的平地上这时候立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女,美得冰冰冷,一把秀发飞舞在风雪中。

江湖上人才辈出,近三年来男的当数凤栖梧,女的却得数她玉娇娇。

凤栖梧是这一代少林弟子中成就最大的一个,天资超人,七十二种绝技一般人穷一生之力亦未必能够练成其中三种,他却是二十七岁便已练成三十种之多。

他的运气也很不错,还找到少林派失传数千年的九阳神功,武功再进,到了另一个更高更新的境界。

到他成为飞鸟帮的帮主,更就是名动天下。

飞鸟帮原就是江湖上最大的帮派,因为助朱元璋得天下,在江湖上的地位绝不是一般可比。

原来帮主凤生与凤栖梧是兄弟,却战死在沙场,临死遗言将飞鸟帮交给凤栖梧。

飞鸟帮上下对凤栖梧与对凤生并无分别,凤栖梧也从未令他们失望。

天下既定,凤栖梧生活更淡薄,可惜他的名气实在太大,又有人将他许为天下第一高手。

武无第二,何况只要将他击倒,便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所以找他决斗的高手很多。

要打发这些人当然不容易,现在这玉娇娇,更就令他伤透脑筋。

与元人对抗的时侯,所有门派都非常团结,组成了武林盟,有如一家人,凤栖梧与玉娇娇南宫望都曾经携手合作,彼此出生入死。

现在他们却是要兵刃相见,凤栖梧当然是感慨万分,但却不能不赴约。

这非独他个人的荣辱,还有少林派。

玉娇娇练的是华山派的九阴真经,九阴九阳各走极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华山少林也因此成为世仇,一直到少林派失去了九阳神功。

少林派虽然分僧俗两门,一向却是以僧门为主,素来不喜欢惹事生非,以和为贵。

华山派掌门也一向是佛门弟子,这两派原则上应该很难发生冲突的,之所以有第一次冲突完全是出于别人的挑拨。

那不错已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但有了第一次冲突便不难有第二次。

这种冲突已绵延百数十年,是是非非也难以算清楚的了,凤栖梧也根本没有兴趣算。

在他的印象中,玉娇娇也应该不会有兴趣算,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连他也不淸楚。

开始的时侯他并没有在意,到他在意的时侯,事情已闹得太大,挑战的书信也跟着送到了。

更多的消息紧接传来,他完全没有办法跟玉娇娇连络上,只有决定地点,接受挑战。

来观战的人都给挡在三里外,也没有人敢招惹少林华山与飞鸟帮,他们当然很失望。

——战胜的一方将会当先走出山谷。

到底哪一个先走出山谷?来观战的江湖人都很想知道,有些人甚至已开出盘口,都是赌凤栖梧胜的。

风雪更大,凤栖梧一骑终于走进了山谷。

玉娇娇一直等到马蹄声停下才张开眼睛,看着凤栖梧,摇头道:“你不该这时候才来的。”

凤栖梧道:“没有迟正好是时候。”

“我却已先熟悉这里环境。”玉娇娇接道:“也许你根本就不应该选择这个地方。

凤栖梧说道:“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不好。”

玉娇娇道:“冰天雪地中,九阳神功的威力只怕没有九阴的容易发挥。”

凤栖梧只是问道:“胜负真的那么重要?”

玉娇娇道:“若是不重要,你也不会到来。”

凤栖梧道:“我调査过了,是哪一个促成这一战虽然不淸楚,由始至终……”

玉娇娇接道:“我都没有反对甚至阻止,只因为主意原就是我出的。”

凤栖梧怔住。

玉骄娇又道:“少林九阳华山九阴之争,已经有多年,胜负既然还未分,少林既然又得回九阳神功,应该有一个解决的了。”

凤栖梧摇头:“你不是这种人。”

玉娇娇反问道:“那我是怎样的一种人?”

凤栖梧又怔住,玉娇娇笑笑,道:“你从来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这个人。”

凤栖梧深注玉娇娇,若有所思,玉娇娇接道:“我们何必要谷外的江湖朋友久候?”

她半身一转,剑出鞘,那柄剑形式古拙,剑锋有如一泓秋水,一看便知道绝非凡品。

凤栖梧忽然又一声叹息,道:“南宫望曾经阻止我到来。”

玉娇娇冷应道:“我早已叫他不要插手,他一定要插手,我也没有办法。”

凤栖梧道..“南宫世家乃是名门……”

玉娇娇冷截道:“这一次的决斗与南宫世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凤栖梧无言点头,玉娇娇手一抖,披风“猎”然飞扬,卷起了片片积雪,剑随即指着凤栖梧。

凤栖梧目光露在剑上,似要开口说什么,玉娇娇已道:“这柄诛仙剑虽然没有少林的惊鲵刀有名,也不是一般剑可比。”

凤栖梧道:“兵器上你没有吃亏,只是……”

玉娇娇道:“既然公平,还说什么?”剑一动,一股森冷的剑气直迫凤栖梧面门。

凤栖梧身形倒退,弯刀出鞘,往面前一抹,将剑气切断。

玉娇娇身形随即转动,剑随身转,有如一道道闪亮的光环飞绕,随即飞射向凤栖梧。

凤栖梧没有动,剑环来到了他身前,也没有再进,反而绕着他转动。

一股股剑气紧接袭来,没有那种锐利的感觉,却绵绵密密,仿佛蚕丝般缠绕,凤栖梧一开始便已经有这种感觉,到玉娇娇转到第三匝,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终于动了,人刀在叱喝声中,向前疾斩了出去,他刀势的凌厉并不是一般语言或文字所能够形容。

只是一刀,剑势便给他削断,虽然说柔能制刚,但这个到底太刚,已不是这个柔所能够克制得住。

刀风过处,积雪纷飞,凤栖梧人刀闪电般一掠三丈,玉娇娇被迫到一旁,一转而到了凤栖梧身后拔起,凌空翻身,剑从凤栖梧身后刺来。

凤栖梧回身,刀一截,那刹那之间,玉娇娇已刺出了十七剑,方位倶都不同。

凤栖梧一刀接一剑,身形随着玉娇娇转动,只接不攻,看似轻描淡写,实在也很着意。

玉娇娇的剑势并不太快,却只缠绵不绝,一剑缠上便贴着进击。

凤栖梧的刀势至刚至烈,但刚烈中见变化,一贴上即挣脱,玉娇娇的变化越来越复杂,身形却是始终都不见怎样迅速,那份阴柔与凤栖梧的阳刚截然迥异。

剑与刀很少接触,就是接触声响也不大,不觉激烈,却觉惊险。

积雪被刀剑激荡起来,一片片变成一丝丝,再变成粉屑一样,然后汇成漩涡般,绕着两人飞旋不已。

两人逐渐被里在飞雪中,只是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半空中滚动,久久不下,蔚为奇观。

之后非常突然的,那团白色的东西爆炸开来,凤栖梧玉娇娇从中爆出,半空中翻飞。

玉娇娇当先着地,面如寒霜,本已欺霜赛雪的一双玉手更变得有如白蜡一样。

一丝丝白烟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樱唇吹处,秋水也似的三尺青锋仿佛也结成寒冰,光芒虽消散。但一望之下,更令人心寒。

凤栖梧却相反,脚步着处,周围的积雪仿佛被蒸发,化成一缕缕水气,他的面色嫣红如夕阳,手中弯刀更明亮,望之令人有一种灼热的感觉。

他们的身形停下立即又飞展,凤栖梧着地虽然稍迟,但拔起却比玉娇娇要快,仍然能够在相同的距离以刀迎上玉娇娇的剑。这一次剑与刀相交竟有如霹雳一样,也就在霹雳声中,刀剑同时从他们手中脱出,飞舞在半空,他们也同时倒飞开去。

刀剑落下,插在雪地上,冰雪立时溶化了老大一片。

凤栖梧这一次先着地,面色由火红而灼亮,有如烈日在中空。

玉娇娇的面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右掌一探,身形笔直飞射向凤栖梧,在她身前左右的冰雪亦随着一齐飞卷起来,凌空袭向凤栖梧。

人未到,冰雪先到,与箭矢无异,可是才来到凤栖梧身前三尺便已消失,化成缕缕白烟飞散。

玉娇娇的手没有消散,直迫凤栖梧胸膛。凤栖梧一声叹息,右掌终于迎上去,又是霹雳一声巨响,周围的冰雪纷飞,凤栖梧倒退出半丈,玉娇娇却倒飞出丈外。

凤栖梧的面色没有变,玉娇娇的面色却陡然红了起来,看着凤栖梧,没有再出手。

凤栖梧又叹了一口气,面色逐渐回复正常,道:“我已经尽了全力。”

玉娇娇嫣摇头道:“不胜便是败,技不如人我败得心服口服,你也没有必要说这些。”

凤栖梧道:“以我所知,你练九阴真经只是这三年的事情。”

玉娇娇道:“你还是要说这些话,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冰天雪地,原就不利九阳神功,你后我而来,我以逸待劳,又占了天时地利,还是败在你手下,我就是再笨,但也不会不明白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凤栖梧无言,玉娇娇接道:“你是故意让我占这种便宜,也当然是早已看出我怎也不是你的对手了。”

“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也……”

玉娇娇截道:“不管怎样,我也都是尽了全力,对得住师门——”语声一落,一柄匕首随即出现手中。

凤栖梧目光及处,脱口呼叫道:“娇娇——”。

玉娇娇凄然一笑,反手一掠那一把秀发,匕首过处,将那一把秀发割下来。

“你这是——”凤栖梧惊问。

玉娇娇冷截:“皈依我佛,清静之下应该有助于我修练九阴真经心法?”接将匕首与秀发抛进风雪中。

凤栖梧看在眼内,心头不禁难以言喻那一阵苍凉。

玉娇娇接将剑鞘解下,抛在那柄诛仙剑旁边:“诛仙惊鲵为武林中两大神兵利器,武林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任何一个败在另一个之下,都归胜方所有,持之可以号令武林,这所以为什么我们这一战如此轰动。”

凤栖梧摇头道:“我明白,却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玉娇娇道:“你喜欢怎样做便怎样做吧。”也不再说什么,一掠披风,走向群山。

凤栖梧没有追上去,他淸楚玉娇娇的性格,经过这一战,也就更清楚的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突然在他后面响起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阻止你。”

凤栖梧已发现有人接近,一听这声音亦知道是南宫望,转过身子,果然是南宫望立在他身后十丈外。

南宫望的眼神充满了忧伤,接道:“此去她必定削发为尼,她决定了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任何人也不能够阻止。”

凤栖梧没有作声,南宫望又道:“这个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她明知道绝不是你的对手,但她还是要到来,为的难道也就是一败?”

凤栖梧道:“我只知道我绝不能够放弃个人的原则,有些事就是已知道做了会很难过,还是非做不可。”

南宫望上下打量了凤栖梧一遍,道:“你的确是这种人。”

凤栖梧没有作声,移步走过去拔起了那柄弯刀,南宫望随即转过半身,道:“你们放心,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们的头儿有所不利的行动。”

在他后面不远的四块石后立时冒出了四个人,一个一身黑衣,中年,背插一双铁爪,乃是飞鸟帮四大护花的乌鸦,也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刽子手,一向报凶不报喜的。

在他身旁的是僧人装束的空空,他事实是少林寺藏经阁的长老,以他四十不到的年纪能够做到这个职位,武功与佛学的修为是不用怀疑的了,就为了对抗元人,光复汉江山,加入了飞鸟帮。

在飞鸟帮中有叫他鸽子和尚,也有就叫他鸽子,由于他肥胖也有人叫他肥鸽。

鸽子空空与乌鸦对面的是一个道士与一个铁塔也似的彪形大汉。

那个大汉叫金鹏,一身十三太保金钟罩铁布衫横练功夫,虽不至刀枪不入,也差不多的了。道士叫花鸡,玩世不恭,一柄铁尘拂既是兵器也是暗器,在飞鸟帮中与鸽子空空是一对活宝。

南宫望虽然一身白衣,冰天雪地中不易发觉,但还是被飞鸟帮这四个护花发现,追踪到来,只要他有所行动,这四个护花便会出手阻止。

南宫望也发觉这四个护花的存在,却也实在再提不起勇气对凤栖梧怎样,凤栖梧的武功高出多少方才的一战他已经很清楚。

话出口,他只是走前去,拾起了玉娇娇抛下的匕首还有那一把秀发,用一方白布里起来,默默的走向另一个方向,也是头也不回。

凤栖梧刀剑入稍,才转过身来,空空便上前,合十一声:“恭喜帮主。”

花鸡道士接道:“诛仙惊鲵,都在帮主手中,从此号令武林,太平天下。”

凤栖梧淡然一笑,道:“天下越太平,武林中便越多事,在太平盛世要号令武林是绝没有可能的事,这一刀一剑,说不定还会带给我们很多烦恼。”

金鹏放声大笑:“以我们的势力,难道还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乌鸦却说道:“会有的,只要将我们弄倒便可以称霸武林,何况还有这一刀一剑?”

金鹏笑骂道:“你这个老小子就是没有一句好话。”

乌鸦一笑,目注凤栖梧:“还有一些坏话属下也是不得不说。”

凤栖梧目光一转,问:“可是边关方面又出事?”

乌鸦点头道:“明兵在到处屠杀元人,不分男女老幼,数以千万计。”

凤栖梧叹息道:“一路上我也听到这消息,这样做只有激发元人的报复心,后患无穷。”

空空僧沉吟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帮主见到皇上,无妨跟皇上商量一下,总有一个处置的办法。”

凤栖梧微一颔首:“皇上有意将我们编入禁卫,经已三番四次催促答覆,正好趁这个机会一并解决。”

金鹏大笑说道:“他其实应该知道,我们这一群江湖人,是绝不会习惯那种生活。”

花鸡道士道:“大家也许已留意到一点,皇上已不是当初与我们出生入死的皇上。”

金鹏道:“我也发觉他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大,包括思想与行动。”

乌鸦失笑道:“连你这种大笨人也察觉,我们又怎会不发觉?”

凤栖梧道:“江湖人到底是要回到江湖上。”

“江湖有什么好?”朱元璋想不透。

在他未成为皇帝之前他却是很明白,也曾经表示同意在事成之后让每一个江湖人回到江湖上,现在他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有这件事。

“没有什么好,只是比较适合江湖人,我虽然是他们的头儿,也不想强迫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凤栖梧的说话始终是那么委婉。

朱元璋也发觉了,道:“你跟我说话是不用这样客气的,要说什么尽管直说,朕也一样。”

凤栖梧立即问道:“皇上有什么话请说?”

朱元璋沉吟道:“朕得天下,江湖人出了不少力。虽然一个个都宁愿回到江湖,只怕其他的江湖人误会,以为朕是寡情薄义。”

凤栖梧道:“皇上这可以放心,江湖人绝对明白江湖人。”

朱元璋道:“听说惊鲵诛仙这两柄神兵利器都在你手中,还说以之可以号令武林,若是存放在宫内,那些不服朕的江湖人应该也不敢进来闹事。”

凤栖梧道:“惊鲵诛仙在江湖上才能够发挥作用,宫内禁卫森严,江湖人原就会望之却步,皇上大可以放心。”

朱元璋也没有追讨,他实在太清楚凤栖梧的行事作风,笑接道:“朕只是忽然有这个念头,既然不可行也就算了,你也别放在心上。”

“皇上言重。”

“是了,江湖上近来怎样?”

“很安定,因为曾经同心合力对抗元人,不少都打破门户之见结成好朋友。”

“很好。”朱元璋笑笑:“大家原是一家人,又何必互相残杀?”

凤栖梧沉吟接道:“倒是边关方面似乎仍然未安定。”

朱元璋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于某些有野心的元人,朕不能不采取强硬手段。”

凤栖梧道:“有消息,我们的军队在边关大开杀戒,不分男女老幼。”

“怎会有这种事?”朱元璋皱眉:“你放心,朕一定会彻查这件事,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样做有伤天理。”

凤栖梧目光忽然一转,一阵嘈杂的声音实时在御书房外传来。

朱元璋目光随着转向那边,嘟喃道:”朕已经吩咐过不要惊扰我们的了。“

凤栖梧道:“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朱元璋道:“会不会是你带来的那些人……”

凤栖梧道:“他们都留在御花园外,没有我的吩咐,绝不会进来。”

朱元璋想想道:“你还是去看看。”

凤栖梧无言点头,身形一动,掠了出去,他已从朱元璋的眼神看出那种不信任,而事实也想一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些侍卫应该清楚禁宫的规矩,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嘈吵起来,随他到来的只有乌鸦空空花鸡金鹏四人,以四人的见识,他也绝对相信绝不会惹事生非。

嘈吵的侍卫都在御花园的一侧,乌鸦四人也进来了,凤栖梧一阵旋风也似掠来,那些侍卫慌忙都让开。

四个侍卫倒在那一花木丛中,乌鸦他们正在替那四个侍卫检查,看见凤栖梧掠到,乌鸦仰首道:“都是被封了穴道。”

空空僧接道:“来人认穴很准确,只是力道未免用得手重,虽然不是要穴,但要弄醒这四个侍卫也不容易,醒来之后也需要一番休养。”

说话间一个侍卫已然在花鸡道人手下悠悠醒转,脱口叫出来:“有剌客——”

凤栖捂心念一转,倒掠了回去。

刺客这时侯已经在御书房内,一柄弯刀指着朱元璋,年纪看来并不大,却一脸胡子,站在那里就象是半截铁塔,一身黑衣,半敞着胸膛,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精光毕露。

“你到底是哪一个?”朱元璋强作镇定,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人,胸膛仍挺得那么开,不失皇帝尊严。

“我们的人都叫我铁虎!”大汉更加镇定,语声也是,掷地有声。

“蒙古人?”朱元璋接问。

“蒙古人都是好汉,我这次进来,也不是要向你求饶。”铁虎双拳一握,一阵爆栗子也似的声音暴响。

朱元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你来干什么?”

铁虎道:“我们已退出关外无意再逗留中原,你为什么还要派人追杀我们?。”

朱元璋道:“那你此来——”

“要你立下字据,以后不要再找我们麻烦。”铁虎手一探,将旁边的一个玉玺拿在手中:“我要拿你的人头,就像这个玉玺这么容易。”

“你这是威胁朕?”朱元璋更加镇定,他已经看见凤栖梧出现在门外。

凤栖梧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他当然明白朱元璋的处境,也明白就是怎样快也快不过铁虎手中的弯刀。

朱元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妄动,铁虎接喝道:“写!”

朱元璋移步到案后坐下,铁虎亦步亦趋,弯刀不离朱元璋一尺。

“你的胆子不小。”朱元璋一面拿起笔来,他是要铁虎分神,好让凤栖梧有机会出手。

铁虎道:“胆子若是小也不会跑到这儿来,我们的人中多的是我这种人。”

朱元璋冷笑:“若是如此,朕也不会如此轻易得天下。”

铁虎道:“那是我们当政的不懂得拢络人心,而且多行不义以至天怒民怨。”

“想不到你也懂得这个道理。”朱元璋打了一个哈哈。

铁虎接道:“这原就是汉人的地方,交还汉人并没有什么不好。”

朱元璋道:“你们也是只要回到你们的地方。”

铁虎道:“只要我们的人平安回去,绝不会再进中原。”

朱元璋笑问:“你是什么身份,你能够作主?”

铁虎一怔沉声道:“我会尽我的一切能力,你什么也别管,只要立下字据。”

朱元璋道:“朕就信你这句话。”挥笔疾书。

铁虎紧盯着朱元璋,握刀的手就像铁铸的,一动也都不动。

凤栖梧也就在这时候消失在门外,朱元璋反而更加放心,他知道凤栖梧必定已想到了什么方法才会这样做。

信终于写好,铁虎看着朱元璋将姓名写下,才将玉玺送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接过玉玺,盖在信末,叹了一口气,他是叹息凤栖梧为什么还不采取行动。

铁虎随即以刀将卷轴挑起来,凤栖梧也就在这时候穿窗而入,惊鲵刀闪电般削至。

铁虎原就没有伤害朱元璋之心,耳听风声,第一个念头便是,伸手抓回那个卷轴,跟着往后倒纵出去,凤栖梧也显然看准了这一点才在这时候动手。

刀风过处,灯火尽被卷灭,凤栖梧这一刀绝无疑问全力施为。

能够偷进大内禁宫的应该是高手,只要是高手,应该知道凤栖梧这一刀的厉害,除非封挡,否则便只有后退闪避,若是要伤害朱元璋,便得一命换一命。

铁虎非但知道这一刀的厉害,而且知道目的达到,多留无益,一退便退到窗前,大呼道:“你若是反悔,我一定将你这份圣旨公于天下。”

朱元璋厉声道:“抓着他杀了。”

凤栖梧不等他开口,身形已继续掠前,惊鲵刀直取铁虎,虽然黑暗中,用刀认位仍然那么准确。刀砍到一半已变成千锋,凤栖梧的用意非常明显,是要先毁掉那份圣旨。

他非常同情蒙古人,也所以才会进谏朱元璋,但他却是不同意铁虎这样做,朱元璋被迫写下的那份圣旨若是外传出去,对朱元璋的尊严无疑有一定的打击,才立国未久,这种事影响民心至大。

铁虎黑暗中仍然能够分辨刀势,立即明白凤栖梧的意图,手一翻,卷轴疾卷了起来,弯刀挡在卷轴之前。

两刀交击,一蓬火花闪射,铁虎身形倒翻,借力使力,撞碎后面一扇窗户,飞了出去,一条飞索随即从手中飞出来,飞越三丈,钩住了飞檐,铁虎的身形顺势往上拔起,飞上了飞檐。

凤栖梧的刀紧接斩至,一刀斩空,双脚往栏杆上一点飞鸟般亦掠到了飞檐上。

铁虎飞索又已飞出,这一次竟飞出十丈之外,他的人随即跟着飞索飞越长空,一只猿猴也似时沿着飞索疾攀上。

到他差不多攀到一半,身形便又倒翻了上去,正好落在那边的飞檐上。

凤栖梧轻功就是再好,也不能够横越十丈长空,但他仍然掠出去,落在四丈外的一株梧桐上,再从梧桐上掠出两个起落,亦掠上那边飞檐。

铁虎当然已不在那里,借着飞索飞越一重重瓦面,猿猴般在黑暗中飞逝。

凤栖梧追越两重瓦面,已看不见铁虎的踪影,不由失叹道:“好身手!”

朱元璋看凤栖梧空手回来已猜到两三分,仍然故意问:“刺客哪里去了? ”

凤栖梧摇头道:“不知道,他有备而来,对周围的环境显然又非常熟识。”

朱元璋说道:“总不成让他就这样离开。”

凤栖梧道:“无论如何也得将那份卷轴追回来的。”

朱元璋道:“这个人难道完全没有印象?”

凤栖梧道:“传说中蒙古有一个天神般的高手,住在深山穷谷,姓铁,应该就是这个人。”

朱元璋道:“不管是不是,你也要找到他,能够杀掉最好。”

凤栖梧道:“他知道蒙古人的事情,此去当然北上,我追向北面,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你应该明白那份卷轴的重要。”

凤栖格点头:“只是……”

朱元璋截道:“蒙古人可以让他们回去,卷轴也一定要追回来。”

凤栖梧道:“君无戏言,这我就放心了 。 ”

朱元璋仰首天望,道:“给你三个月,可以了?”

凤栖梧毫不犹疑的道:“可以了。”

朱元璋挥手一声:“去——”

凤栖梧一揖而退,迅速出了御书房,朱元璋目送他消失不见,才转身走到屏风后面 。

一扇暗门随即在照壁上打开,朱元璋走了进去,暗门便关上。

暗门后又是一扇门,过了这一扇暗门,外面的声音便完全隔绝,密室内的声音也同样不会传出外面。

那是一个奇怪的密室,占了 一半是一个人造的泥沼,不停有气泡从泥沼里冒出来。

泥沼旁边的地上放着两张石床,每张石床上都卧着一个人,覆着白布,看不到面目,只看见胸膛部份不住起伏。

泥沼的前面有一列金丝鸟笼,里头载着各种雀鸟,它们似乎都被暗门开关的声音惊扰,一齐叫起来,那叫声在密室中回荡,变成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朱元璋在泥沼前面停下脚步,打开其中一个鸟笼,探手拿出了一只小鸟,往前抛出去。

那只小鸟啁啾一声,好像在庆幸自己重得自由,一道剑光突然从泥沼里飞出来,只一剑便将鸟头斩飞。

鲜血飞洒,无头的鸟身落向泥沼,一只小手适时从泥沼里伸出来,正好接住了那截鸟身。

剑与手随即沉进泥沼里消失。

朱元璋看在眼内,却若无其事,显然是见怪不怪,接又从鸟笼中取出第二只小鸟抛出去。

那只小鸟也是在泥沼上空被泥沼里飞出来的剑光击杀。

朱元璋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就在此际一阵阵轧轧声响,对面墙壁上出现了另一扇暗门,一个青年从中走出,遥遥跪向朱元璋。

这个青年赫然是南宫世家的南宫望。

朱元璋一笑挥手:“你来了。”

南宫望道:“来了多时,因为御书房的事才又走出去。”

朱元璋接问:“那铁虎你看到了?”

南宫望忙道:“微臣救驾不力,罪该万死。”

朱元璋摇头道:“这个人来得如此突然,任何人都意料之外。”

南宫望道:“微臣看得很清楚,这个人武功绝不在凤栖梧之下。”

朱元璋道:“你的意思是若是让他们两人大打出手,无论胜负如何,双方都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了。”

南宫望急道:“凤栖梧乃是……”

朱元璋道:“你不是说过,这个人绝不会服从任何人的了。”

南宫望试探着问:“他果然不肯将诛仙惊鲵两柄神兵利器交给皇上?”

朱元璋道:“而且强调江湖人那种目无王法的所为绝对値得同情尊重。”

南宫望道:“这个人是因为不停替江湖人出头,甚得江湖人爱戴,飞鸟帮坐待势大,终有一天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

朱元璋沉吟着道:“这个人未必有这个野心,只是势力太大了,始终不是一件好事。”目光突然转向那两张石床:“那两个人怎样了?”

南宫望道:“差不多的了。”

朱元璋微喟:“禁宫之内朕早就知道未必安全,才会叫你准备他们。”

南宫望说遵:“药物必须要有相当日子才能够充分发挥作用,幸而皇上洪福齐天。”

朱元璋道:“好像铁虎那种武功的蒙古人幸好不多,否则再多两个,也是无济于事。”

南宫望道:“此事可一不可再,微臣做好了必须做的事之后,再为皇上安排。”

朱元璋道:“你的事怎样了?”

南宫望道:“凤栖梧已答应将九阳真经还给少林,他还我取就是。”

朱元璋接问:“你已经有消息?”

南宫望点头道:“少林寺的僧人已替他安排好一切,只等他赶到去。”

朱元璋道:“那你得要动手了。”

南宫望应声倒退,在他后面的暗门与之同时打开,他正好退入暗门内。

暗门随即关闭,朱元璋这才嘟喃一声:“江湖人——”

对于江湖人他显然并没有多大好感,却绝不反对利用江湖人解决那些只有江湖人才能够解决的事情。

日落黄昏,少林寺在晚霞与梵唱晚经中更觉得庄严,乌鸦金鹏与花鸡道士都有这种感觉。

他们都是在少林寺外一座高峰上,欣赏着落日的景色,也忽然都有一种倦意。

花鸡道士忍不住一声叹息:“空空实在不应该跟着回来少林寺的。”

乌鸦道:“也许他真的已厌倦了江湖上的生活。”

花鸡道士笑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江湖人,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才加入我们一齐对抗元人,我看他每一次杀人都非常后悔。”

乌鸦摇头道:“他若是回少林寺忏悔,我们以后要见他可就麻烦了。”一顿接问:“花鸡,你会不会回去武当山继续做你的道士?”

花鸡道士道:“我只知道暂时不会回去武当山。”

乌鸦道:“你就是害怕回去一见那种庄严景像忍不住又想忏悔一番。”

花鸡又一声叹息:“你就是不明白我们那种感受。”

乌鸦道:“我只明白你若无向道之心,绝不会变成道士。”

金鹏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笑:“哪一个要做道士的是真的有向道之心。”

花鸡一正面色,道:“你就是不明白我。”

金鹏大笑:“看你这面色,听你这样说,我若还不明白,那是要打架的了。”

乌鸦插口道:“你这个大块头我却是肯定你与佛道无缘。”

金鹏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我若是有意修行,成就说不定要在你们之上。”

“说不定。”花鸡仿佛在金鹏的话中得到了什么启示,接一声:“无量寿佛,善哉善哉——”

金鹏反而怔在那里,乌鸦突然问:“你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金鹏冷笑道:“你又不是佛道中人,打什么机锋?”

乌鸦道:“我就是不直说,要你将这件事长挂在心头上。”

金鹏大笑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淸楚,从来他就不会将什么事放在心头,也所以他日子才会过得这样快乐。

花鸡看看金鹏,又看看乌鸦笑道:“他若是真的入道,成就一定在我之上。”

乌鸦笑应道:“可惜这个人是绝不会入道的。”

金鹏大笑不绝,乌鸦听着摇头道:“这个人其实也很狡猾的,不笑的时候还可以猜测到他的心事,一笑便什么都给掩去,看不出来了。”

金鹏笑接道:“你就是不笑的时侯我也看不出,那是你要比我狡猾的了。”

乌鸦道:“你若是不够聪明,也一样看不出的。”

金鹏仍然在笑,突然一拳击去,乌鸦竟好像看出他有此一着,拳未到便已飞掠出三丈外,道:“说你狡猾果然狡猾。”

金鹏道:“当然没有你的狡猾,否则这一拳又怎会落空?”

乌鸦大笑道:“看来我要做一个好人,最低限度也得挨你一拳了。”

金鹏说道:“我若是你最少也挨上三拳。”

乌鸦嘟喃道:“三拳下来,我的五脏肺腑最少也会坏上一半,不坏也不成。”

“想不到你这个老小子还会说这种开心话。”金鹏笑得合不拢嘴。

花鸡道士却大摇其头,道:“幸好我们坚持留在寺外,否则这一阵大笑,已足以叫阖寺的僧人将我们赶出来。”

三个人连随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