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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调虎离山计,谁是真太子

夜更深,在秦家所有的人却都睡不着,聚在堂中。

段昌本已倦极睡着,甚至不知道秦鲁直秦吉追出去,但到二人带着杜西川的尸体回来时,仍然不免被惊醒。

大家都没有追问杜西川因何要离开,都相信狄飞鹏真的不知情。

秦鲁直宅心仁厚,回途上亦已表示狄飞鹏若真的有事在身,无妨躲起来,待事情解决之后才现身上路去解决。

狄飞鹏却是真的不知道,也由于秦鲁直没有追问,没有将金刚木猿夜袭杜家庄的事情说出来。

他的武功虽然很不错,经验却是实在太少,并没有考虑到这两件事可能有连带关系,而秦鲁直一伙亦几乎全都是毫无机心,秦吉的心思也只是动在钱上面,而这伙人当中,心思最灵敏的也就是他的了。

对杜西川的死,秦鲁直最感可惜,他们若是联手,凭他们的武功,的确足以应付五行追命有余。

所以他考虑了一会,还是不由一声叹息,道:“小杜若不是这样,我们天一亮便可以动身,喜欢怎样走便怎样走,何惧五行教。”

秦吉一听立即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他惯了口不择言,但这句话说来倒不是毫无道理。

秦鲁直不能不同意,叹息着接道;

“我们这儿不用说已经被五行教的人监视着,教中的高手也当然会陆续赶来,我们等在这里,无疑就是在等死。”

段昌接口道:“走是一定要走的了,只是我们这一走,五行教的人一定会全力截击。”

秦鲁直目光落在狄飞鹏面上道:“办法是有的,却是一定要狄公子帮忙。”

狄飞鹏剑眉一扬,说道:“我也想到了。”

秦吉插口道:“连我都还未想到,你居然想到了,骗那一个?”

狄飞鹏笑笑,道:“秦老前辈的意思是,既然五行教的人以为我是大理太子,那索性就由我冒充太子,引开他们,而你则乘机由另一条路离开。”

“不错。”秦鲁直缓缓接道:“以狄公子的武功,到时候,我只要将来人截下,还是可以平安脱身的。”

狄飞鹏道:“老前辈言重了,生死有命,而死得有意义,死又何妨?”

秦鲁直动容道:“狄公子真的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狄飞鹏笑笑,道:“老前辈还是怀疑么?”

秦鲁直尚未回答。

秦吉已插口道:。“姓狄的,你是说真的?”

狄飞鹏道:“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秦吉道:“我是提醒你,考虑清楚才答应,别像你那个师父,说一套,做一套的。”

狄飞鹏摇头苦笑。

秦鲁直接道:“那天亮之后,我和段昌便与你一齐上路。”

段昌点头道:“有我们二人侍候左右,五行教的人一定更加肯定。”

秦鲁直接向秦守忠道:“我们离开这里两个时辰后,你便与殿下动身,走另一条路,在平安侯府会合。”

守忠沉声道:“爹放心,我一定拚了命保护殿下。”

秦鲁直嘟喃道:“我只是担心五行教的人,一个也不肯放过我们,斩尽杀绝。”

秦吉大笑道:“那让他们来好了,少爷杀两个,当一双。”

秦鲁直苦笑,道:“可惜再没有人能够帮助我们了。”

段昌心头一动,道:“本来还有一个。”

秦鲁直道:“你是说那个醒目和尚?”

段昌叹息道:“可惜将他送走了,除非这么巧他经过这儿。”

天下间的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巧。

天亮后不久,秦鲁直段昌狄飞鹏三人吃过东西,正准备动身,门外便传来一阵木鱼声响。

段昌立即有反应,脱口道:“会不会就是醒目师叔?”

秦鲁直并不反对段昌去看看,他们事实上缺人,段昌狄飞鹏不跟他一起,五行教的人未必会上当。

可是,他们这一早,只得一个秦守忠照顾秦吉,实在令人很难放心得下。

醒目这时候的确来了三家村,在长街上敲着木鱼,引来了一群小孩子。

他的相貌无疑很有趣,可是那群小孩子最感兴趣的还是他手上的糖葫芦。

一个小孩子咽着口水忍不住问:“和尚叔叔,你那些糖葫芦是不是卖的?”

醒目停下脚步:“不卖,是拿来送给听话的好孩子的。”

那小孩子立即道:“我们都是好孩子,你是不是送给我们?”

醒目道:“那就要看看你们是否醒目了,喏,我问你们一些问题,答对了……”

“将糖葫芦送给我们?”

“当然了。”醒目一脸的笑容。

小孩子催促道:“那你快问啊!”

“一加一是多少?”

“二——”那群小孩子抢着回答。

醒目大乐,一一将那些糖葫芦送出去,看来他很喜欢小孩子,事实他的言谈举止有时与小孩子亦没有多大分别。

他这边才将糖葫芦派光,那边段昌已到了他身旁,一声:“师叔——”

醒目霍然回头,看见是段昌,一呆,道:“是你!”

段昌道:“小侄正要找师叔,想不到师叔这么巧便来了。”

“你找我,又有麻烦了。”醒目倒退了一步。

“是有一些。”段昌上前一步。

醒目叹息道:“你可不可以不给我看见你?”

段昌道:“已经看见了。”’醒目忙合十道:“恰好我有些事赶着去做,后会有期。“

可是他才转过身,袖子便已给段昌拉着,段昌也不管那许多,将醒目硬请进秦家。

与之同时,远处墙角,木猿人影一闪,退进了一条巷子里,手掩着半边嘴巴,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巷子的尽头是一片空地,金刚水天娇火霹雳都等在那里。

看见木猿走来,水天娇便笑着道:“成了。”

木猿应道:“那个秃颅,我还以为他只懂得骗小孩子,那知道,大人也一样上当。”

水天娇道:“就只有女孩子,他才束手无策。”

木猿道:“最低限度我们水姑娘已经瞧不上这个矮小子。”

水天娇道:“你好像也比他高不了多少。”

木猿道:“他比我矮多了。”

金刚道:“不错,他是矮了一点儿,可是你们不可不知道,这矮子的心思最是灵活。”

木猿笑道:“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金刚一拳击出,木猿不等他拳到,已跃上了旁边的树上。

火霹雳连随当中挡开,道:“土龙其实也说得很有道理,三家村四通八达,我们分散不是他们的对手,倒不如找一个人,跟在他们左右,一有消息,便找机会通知我们,一齐动手。”

水天娇转问木猿:“鸽子你也准备好了?”

木猿道:“已放在秦家后院围墙上,依照原定计划,绝不会出漏子。”

那是鸽子中的名种“千里还”,非独飞得远,而且很服从,这时候,正在围墙上来回走动。

醒目这时候亦在来回走动,却是在秦家大堂上。

他听说要保护一个人,一口就答应下来,道:“你们要我保护的人在那里?”

秦吉从房间探身出来:“在这里。”

醒目目光一落,脱口道:“你?”

秦吉道:“就是我了,你放心,我做人一向有原则,不会麻烦自家人。”

醒目看看狄飞鹏,又看看秦吉:“你们要我保护这个小子?”

秦吉笑道:“怎样?就是你愿意,我也要考虑考虑,不过也不要紧,今天我又不是要赌钱。”

秦鲁直忙说道:“对醒目大师客气一‘些。”

“醒目?他醒目?”秦吉笑起来:“你看他的样子,个矮冬瓜似的。”

醒目立时瞪大眼睛。

秦鲁直忙道:“这个孩子,一向是这样口不择言。”

醒目笑接道:“贫僧也是的,这其实并无不好。”

一顿接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秦鲁直道:“是这样的,我们开罪了一些恶人,不能不躲开,可是这个孩子带着危险,还是留在这儿,劳烦大师照顾一下。”

段昌听着,看看秦鲁直。

秦鲁直微一颔首,也没有再说什么。

醒目考虑了一下,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只是,你这个儿子聪明伶俐,超人一筹,等到你回来,和尚的家当,只怕已经所余无几。”

秦吉立即问道:“那你到底有多少家当?”

醒目大笑道:“给你知道,那还有剩的。”

秦吉笑了笑,笑得有些狡猾。

秦鲁直随即道:“大师且坐,我们还要执拾行李。”

“随便好了。”醒目也不客气,倒了满满的一碗茶。

秦鲁直随即示意秦守忠跟他进房间。

将门掩上,秦鲁直随即吩咐秦守忠道:“我们一走,你除了保护太子,还要小心那个和尚。”

守忠一怔:“莫非发现什么不妥?”

秦鲁直摇摇头说:“没有,只是他来得未免太巧。”

一顿,一声冷笑:“万一他真的是五行教的人,五行教这一次一定会上当。”

守忠道:“可是他救过段昌一命。”

秦鲁直叹息道:“爹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对人推心置腹,但经过昨夜的事,想来还是万事小心的好,反正那并无坏处。”

守忠点头道:“孩儿自会小心,好好保护太子的了。”

秦鲁直又是一声叹息,说道:“爹其实也很想不透,阿吉乃是帝王之后,怎会变成一个无赖也似的。”

守忠苦笑道:“给他做了大理皇帝,孩儿实在难以想像大理王朝将会变成怎样子。”

秦鲁直一怔,亦自苦笑道:“为臣者尽忠报国就

守忠问:“你们一会由那儿离开?”

“后巷——”秦鲁直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绝无疑问是要做得似模似样,让五行教的人以为与他同行的才是真正的太子。

第一个从后门走出去的是狄飞鹏,正好遇着马胭脂姊弟走来。

马胭脂一怔,脱口一声道:“是你啊——”

“马姑娘。”狄飞鹏怪有礼的。

马胭脂鼻子一皱,突然一笑,道:“昨天的事,实在是过意不去。”

狄飞鹏微笑道:“事情已过去了。”

马胭脂接问:“阿吉在不在?”

狄飞鹏点头。

马胭脂随即在他身旁走过,一步方要走进去,段昌已从里头走出来,胭脂一惊一退。正好撞在狄飞鹏身上。

那一撞同时,她已经又将狄飞鹏那个香囊偷到手,一面佯惊道:“你是那一个?”

狄飞鹏没有察觉,道:“是秦老前辈的朋友。”

段昌走出来,笑了笑。

跟着是秦鲁直,他看了看胭脂,道:“没有事,今天不要找阿吉。”

胭脂一呆,鼻子一皱,转头就走。

七宝奇怪的看看秦鲁直,随亦举步。

秦鲁直看看胭脂,一会才摇头,一声叹息:“早就要阻止他们来往。”

狄飞鹏诧异地问道,“他们来往有何不好?”

秦鲁直道:“阿吉身份特殊,他们再好,也难有好结果。”

狄飞鹏无言点头。

守忠醒目相继在门内出现。

段昌目光一转,很自然的一揖:“有劳师叔。”

“放心,我现在就去看看那个宝贝。”醒目也就在转身后,眼瞳异光一闪。

这个和尚当然大有问题,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瞧出他真正的身份。

秦鲁直也只是万事小心,否则根本就不会让他留在秦吉的身旁。

醒目回到院子,东张西望,好像要找秦吉,目光最后却是转落在那边围墙上。

墙头一片空荡,那只鸽子已不知所踪。

醒目不由露出奇怪之色,也就在这时,他嗅到一股肉香,鼻子掀动了几下,目光不由转过去。

那边水井后冒起了一缕缕白烟,秦吉背坐着,好像在弄着什么。

醒目不由走过去,看清楚当场怔住。

秦吉赫然正坐在一堆火炭之前,烤着一只鸽子,那只鸽子也已经烤得熟透。

醒目那一怔,一脚正踩在一条柴枝上。

秦吉闻声回头,一笑道:“看你满面如月,肚若大缸,果然是一个好口福的人。”

醒目看在眼内,也不由问道:“你在干什么?”

秦吉道:“烧鸽子,难道鸽子你也没有见过?”

醒目又问:“你那儿找来的鸽子?”

秦吉往那边墙上一指,道:“那边墙上找来的,是只呆鸽,一把抓住,手到拿来。”

醒目虽然已经心中有数,仍不由怔在那里。

秦吉接着道:“少爷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红烧鸽子了。”

一顿接问:“你这个和尚不是真的只吃斋的吧?”

醒目苦笑道:“要看胃口怎样。”

秦吉立即道:“那好了,算便宜一点儿,卖半只鸽子给你,只收银子一两。”

醒目叫出来:“这还叫便宜?”

“此时此地,独此一家,你考虑清楚。”秦吉接举起鸽子,往上吹一口气。

鸽香扑鼻,醒目的鼻子不由抽动起来。

秦吉接道:“要买快买,小心少爷坐地起价。”

醒目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

秦吉洋洋得意地收下来,一面道:“你这个和尚原来是个酒肉和尚。”

醒目一声佛号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

一顿接道:“我这就出去买一些酒。”随即转身往外走。

“慢着——”秦吉急叫住。

醒目应声止步,目光一寒,突然露出了杀机来,他背着秦吉。

秦吉当然看不到,笑接道:“你要酒,少爷这儿有。”他接从旁边拿出了一瓶酒来。

醒目转过身子,眼中的杀机已消失,面上又堆满了笑容,道:“这个酒又算我多少?”

秦吉道:“便宜你,卖你半瓶酒,一样收一两。”

醒目佯惊道;“一两半瓶,你以为你的是陈年佳酿?”

秦吉笑笑道:“看开一点儿,少爷现在是穷些,不能不想尽办法赚钱,但很快便会穿金戴银,到时候瞧你顺眼,说不定赐你一个护国大法师。”

醒目笑道:“你在骗那一个?”

秦吉正色道:“说你也许不相信,我爹爹乃是大理国的皇帝。”

醒目一怔,放声大笑起来。

秦吉气恼道:“你不相信?”

“说那个狄飞鹏是太子,和尚也许还相信,最低限度有型有款,似模似样。”

秦吉大笑道:“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趣,看来像的不是,不像的,偏偏就是。”

醒目又怔住。

秦吉笑接道:“那个姓狄的只是少爷的替死鬼。”

醒目怔怔地问,“你真的是太子?”

秦吉道:“信不信由你,要喝酒,拿银子来。,,

醒目探手进怀里,拿出来的却不是银子,是一支铁棍,长本只一尺,突然变成了三尺,插向秦吉的胸膛。

他绝无疑问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所以攻击的也是一个大的目标,只求一击而中,并不急于杀死对方。

这一插迅速而突然,秦吉眼看就是避无可避,那知道横来一剑,将那支铁棍震飞。

秦吉这才大叫一声,一下子跳起来。

醒目同时身随棍转,亦已经看到那个将铁棍挡开的人是秦守忠。

守忠接挡在秦吉身前,冷笑道:“我们早就怀疑,小心着你的了。”

秦吉接骂道:“看不出你这个和尚非独不守清规,而且佛口蛇心。”

醒目面上这时候那里还有丝毫慈悲之色,眼睛固然变得像毒蛇般,嘴角亦拉下来,面色阴沉,语声一样,有如发自地狱:“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和尚。”

守忠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五行教五行追命之一!”醒目接道:“金木水火土中的土——土龙!”

秦吉也这才震惊,双手不觉捏了把冷汗,若非守忠及时挡开铁棍,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守忠亦震惊,脱口道:“五行追命的土龙!”

“要你命!”土龙左手一探一抹—挥,“呜”的—声,惊心动魄的破空声响,一枚飞钹也似的暗器射向秦吉,右手铁棍接攻向守忠。

守忠剑挡铁棍已来不及挡那只飞钹,急喝一声:“小心!”

秦吉已经在小心,手中红烧鸽子忙一挡,“唰”

地,鸽子分开两片,飞钹一转而回,土龙也不知如何一接,便嵌在铁棍上,变成了一个铲子也似的怪兵器,再攻向二人。

别看他身材矮胖,转动起来竟是那么的灵活,一柄铲子上下翻飞,差不多同时向二人攻至。

秦吉把鸽子一抛,伸脚挑起了旁边的一个石担,既挡又砸。

守忠剑势展开,亦不简单,他的武功原就在守义之上,为了秦吉这个大理太子的安全,更就全力进攻,接近拚命,自是更加凌厉。

土龙同时应付二人,也有些吃力,事实发觉中了秦鲁直调虎离山之计,一击不中,自然急着去将其他人叫回来,那里还有心情恋战。

他一面挥动铲子,一面后退,突然大叫一声:“不打了!”身子往上拔起,看似便要掠上那边高墙上。

那知道半空中圆球般一滚,又落下来,铲柄再暴长,由末端射出了二尺多长的一截,射向秦吉。

以这个距离,所用兵器的长度,本来威胁不到秦吉的生命安全,但现在铲柄暴长二尺多,便足够有余。

这暴长的一截,简直就像是一个大锥子,末端尖锐之极,直射向秦吉的心窝。

这一着当然又在秦吉的意料之外。

守忠也一样,剑挡不及,却毫不犹豫扑去,将秦吉撞开,那个大铲子就变成射向他,射进了他的后背。

土龙眼看要成功,又给守忠破坏,心中亦有气,铲子抖动,接连又在守忠身上刺了三下。

守忠也不慢,反手一剑在土龙双臂上削了一道口子。

土龙一痛缩手。

那边秦吉的石担已迎下砸下,总算及时闪开,腰际还是挨了秦吉踢来的一脚,一个筋斗跌翻地上。

秦吉石担跟着连连砸下,土龙无暇站起来,贴地滚了出去。

一阵拍门声也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土龙一听,面色一变,身子一快,滚到墙下,也竟就贴着墙壁再滚上,翻过墙头,逃了出去。

秦吉石担紧迫着砸在墙壁上,砸开了一个洞,正要追上去,后面传来了守忠的呻吟声。

守忠呻吟着接叫道:“不要追!”

鲜血仍然不住从伤口流出来,湿透衣衫,他看来就像一个血人。

秦吉看着也吓了一跳,慌忙丢下石担,跑去支扶着守忠,虽然手忙脚乱,也总算替守忠封住了穴道,制止血再往外流。

拍门声接又响起,还有胭脂的声音:“阿吉——”

秦吉一脚将石担踢出,撞在门上,正好将门闩撞开。

“阿吉你怎样了?”胭脂推门进来,看见守忠那样子,大吃一惊,急忙走上前,七宝抱着那条小狗跟在后面,也不用吩咐,放下小狗,赶紧将门关上。

“忠大哥他怎样了?”胭脂一面扶着守忠一面问。

秦吉不耐烦的道:“这时候问什么?还不快扶他进去。”

守忠呛咳着插口道:“快走,否则五行追命……”

秦吉应道:“我们这就从后门巷子离开。”

守忠接嚷道:“放下我,你快走。”

秦吉摇头道:“少爷这样不讲义气的?要走大家一起走!”

七宝帮腔道:“当然了。”

守忠又嚷道,“别管我………”

“管定了——”秦吉也不管那许多,与胭脂扶着守忠急急走了过去。

守忠脚步过处,都有血迹留下。

秦吉一看,心头一动,将守忠抱起来,

巷子后面是一个小山坡。

秦吉抱着守忠翻过山坡,拨开了一丛矮树,钻了进去,那之内赫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洞。

那丛矮树不容易藏人,好像那样的矮树丛到处都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就是从旁经过,也很难发现树丛后面的石洞。

秦吉才将守忠在洞中放下,胭脂便嚷道:“这儿离开屋子可是没多远。”

“就是没多远,那些人才想不到。”秦吉突然间好像变得很有经验。

胭脂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问这许多。”秦吉连随检视守忠的伤势,一看之下,又吃一惊。

守忠的伤口附近的肌肉赫然已发黑。

胭脂目光及处又嚷道:“怎会这样的?”

秦吉道:“不用说,那个贼和尚在兵器上淬了毒。”随即又封住守忠几处穴道。

守忠眼睛半开半闭,神智似乎已有些迷糊,喃喃地突然又道:“快走……快……走…—。”

语声越来越微弱,终于断绝。

秦吉一惊再惊,伸手往鼻子探了探,又按按心房,发觉一些反应也没有,不由怔在当场。

他虽然已看出守忠伤在要害,再发现对方兵器上淬了毒,已知道守忠凶多吉少,但仍然想尽最后的一分气力,看能否将守忠的命保住。

平日他不错,疯疯颠颠的,其实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何况守忠又是为了救他而死在土龙的铲下。

胭脂一旁看见秦吉那样子,亦心中有数,仍不由惊问:“忠大哥他……”

“死了——”秦吉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贼和尚,少爷跟你没完没了!”

土龙这时候总算将金刚木猿火霹雳追回来。

翻过墙头他立即赶去那边,却只见水天娇一个,也才知道金刚他们已发现秦鲁直三人离开,追踪前去,但因为没有他的消息,只恐其中有变,留下水天娇,以备随时接应。

幸好他们都没走多远,沿途也留下了标识,很容易找到来。

听土龙那么说,金刚他们无不大感意外。

木猿两次给秦吉踢着,对秦吉最无好感,立即嚷起来,道:“又会有这种事,那个臭小子才是太子,你说他像个无赖还差不多。”

土龙苦笑道:“我第一次遇到他,也是这种感觉,事实却就是这样出人意料。”

金刚大吼道:“早一些知道,昨夜我们便联手先干掉他。”

火霹雳摇头道:“老五也是,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木猿接道:“你不会连那只鸽子也忘掉了吧?”

金刚又道:“我看他是要一个人独占这份功劳,故意不用那只鸽子来通知我们。”

土龙苦笑道:“这真是冤哉枉也,那只鸽子早就被那臭小子发现,拔毛剥皮烤熟了。”

木猿一呆道:“他难道看不出那只是鸽中异种。”

金刚冷笑道:“那不抓去给秦鲁直看才怪!”

土龙接道:“什么种怎样好看也好,我看他还是认为吃掉最好。”

金刚道:“问良心说,红烧鸽子的味儿,其实也很不错。”

土龙道:“可是给他这一来.我们都步骤大乱。”

火霹雳道:“总算发觉得早,否则我们追上了一天半天,你在这边才知道这个秘密,便会往返费时……”

木猿截口道:“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赶回去,将他们抓起来杀掉。”

火霹雳道:“他们当然知道不能久留,这时候怕已远远开溜。”

木猿点头道:“当然了,他们又不是傻瓜。”

火霹雳道:“所以赶不赶也是一样,赶回去也有赶回去的好处。”

木猿道:“说不定他们还未走远,我们还能够很快追上。”

土龙道:“他们应该不会走得太远的,那个秦守忠给我刺了几下子,秦吉带着这样一个伤者上路,要快也快不起来。”

木猿道:“你在兵器上,不是淬了毒药?”

土龙怪笑道:“这时候毒性应该发作了,那虽然不是怎么厉害的毒药,要化解也不是容易的。带着这样的一个伤者,要打听出来,应该也很容易。”

木猿道:“若是他死掉了?’’

土龙一怔道:“那可就麻烦了阿吉那个小子比泥鳅还要滑溜,一个人东窜西奔的,要将他拿起来,只怕不容易。”

木猿再问:“你到底将那个秦守忠弄成怎样了?”

土龙摇头道:“他应该伤得很重,但到底会怎样,可是不清楚,当时形势混乱,外面又有人进来,我赶着离开,如何能够看清楚。”

木猿道:“那你现在求神拜佛,保佑他不要死好了。”

土龙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我这个和尚并不是一个真和尚,就是怎样求拜也不会灵验的。”

木猿道:“那只有赶回去了。”

五行追命聚在一起,大概没有什么命追不到的了,他们进入秦家方向固然不同,身法亦有异。

秦吉若是仍然留在那里,伺机偷袭,一定毫无作用,反而自绝生机,平日他虽然胡混,这个关头也总算机灵,懂得躲过一旁。

秦家并没有多少地方,五行追命很快便已彻底搜了一遍,除了一条小狗之外,并无发现。

那条小狗,正是七宝宠爱的宝儿,这时候,也好像知道危险,躲在围墙下,连尾巴也不敢摇一摇。

五行追命搜过了,随即聚在堂内。

金刚走过的地方,桌椅门窗,几乎没有完整留下来,意犹未尽,才坐下,一拳便又将堂中那张桌子击碎。

土龙应声一跳,叹息道:“你别再吓我,我胆子小。”

金刚接道:“本领也不好,杀不了人倒还罢了,连看也看不稳。”

木猿亦接道:“早就知道赶回来也没用的了,有手有脚的,不开溜才怪。”

金刚道:“我们追!”

“那儿追?”木猿反问。

“他带着一个伤者,跑得了多远?”土龙忍不住又接上说话。

木猿道:“那个伤者,说不定已经死了。”

土龙道;“他们那种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将尸体丢掉的,只要他带着,用不到十里,我们就能够追上去。”

“你肯定那个秦守忠已受了很重的伤?”

土龙道:“你们看院子地上那些血便该知道了。”

火霹雳插口道:“却也别忘记这附近很多树林。”

土龙道:“总不成呆在这里。”

火霹雳道:“好,那我们分散追十里看看。”

水天娇道:“可要留一个在这里看看,说不定他们会回来。”

金刚诧异道:“回来干什么?”

“这叫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说不定姓秦那个老头儿也会走回来,否则怎会让阿吉留下?”

“有道理!”土龙抚掌道:“看不出我们水大姐非独样子娇俏,还有一个精明的头脑。”

金刚冷笑道:“我们知道你蠢钝了。”

土龙叹息道:“真是没话说,好像我这种聪明人也有失策的一天。”

金刚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土龙转问道:“那我们那一个人留下来?”

水天娇道:“当然是身手最灵活,必要时可以赶快逃出来的。”

金刚火霹雳土龙目光不由都落在木猿身上。

木猿怪笑道:“这虽然危险一点,但比起跑上十里八里,无论如何都舒服得多。”

语声一落,木猿身形一动,跳上了横梁,随即在横梁上翻了两个筋斗。

金刚四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齐往外走,然后很突然的,火霹雳目光落在那条小狗的身上。

那条小狗也仿佛知道不好,一下子跳起来,扑向火霹雳,“汪汪”连声急吠。

火霹雳冷笑,把手一挥,一股火焰射出,落在小狗身上“蓬”地爆开。

那条小狗立时被裹在烈焰中,疯狂的打滚,吠得更响亮,也更凄厉。

土龙一看叹息道:“可惜可惜,佛爷得赶路,否则烧来吃了,亦是一乐。”

火霹雳笑道:“我这火烧的狗肉你也敢吃?”

土龙道:“你没有听到我连叫两声可惜?”

火霹雳大笑,继续往前走,看也没有看那条小狗,杀人在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无动于衷,何况杀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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