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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假太子被杀,嫁祸亲王叔

枫林渡是大河比较狭窄的一段,但水流也比较急湍,所以渡船改由木筏代替,那个木筏特别宽阔,而且有绳子贯连,也是利用绳子牵引移动,相当稳定,马车轿子一样可以载过去,远较渡船为方便。

每天由经这里渡河的人相当多,但德昭太子要渡河,其他人的暂时回避,德昭的侍卫也随即散开,部份先渡河到对岸戒备,如临大敌。

一切安排妥当,轿子才抬上木排去,一顶一顶的横渡江面。

渡江的时间虽然因此而多得多,那些侍卫显然都受过严格训练,一个个面无表情,德昭到底在那一顶轿子上,从他们面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

他们却没有发现木筏的四周都已刻上记号,天绝、地灭的人正在暗中监视着木筏的吃水情形。

第一顶轿子抬上木筏,木筏吃水的情形,一如他们计算,正好在记号上,轿子里坐着的并无穿上金丝甲,也应该不是德昭。

第二顶情形一样,天绝、地灭也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到了第三顶——

那绝无疑问就是他们袭击的目标,木筏的记号被水淹没,也一如他们的计算,是多了那袭金丝甲的情形。

在芦苇丛中监视天绝、地灭的四个手下立即泅进水里,向木筏那边泅去。

他们当然是经过严格挑选,水性至佳,并没受水流影响,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在木筏来到大河正中之际恰好泅到木筏下,利刀已在握,迅速割破了缚在木筏底下的十多个皮囊,一股股黑色的油状液体立即从皮囊里冒出来,升上水面,裹住了那个木筏。

在木筏上监视的侍卫虽然不知道那是来自西方的一种火油,但看见水面上突然浮来这许多这样的东西,也知道有问题。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两下尖锐的破空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两支燃烧着的巨箭犹如火龙般划空射来,不由惊呼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粗大的箭,即使在平地,也一样不知道如何抵挡。

天绝、地灭在这种弓箭上固然花了不少心血,也甚少使用,弓箭太大不方便携带固然是一个原因,很少有机会用到也是。

现在难得有这种机会,他们又怎会错过,也确实没有比用这种弓箭更适合的了。

这之前他们也算准了角度距离,所以两支巨箭都不偏不倚,正落在木筏上,随即爆炸开来,冒出了两团烈火,两个侍卫首当其冲,震飞出木筏外,烈火及处,浮在水面上的黑油立即燃烧起来。

木筏果然稳固,没有覆转,也没有倾侧或者什么,却迅速被烈火包裹,另外三个给黑油溅到身上的侍卫也立时变成了火人,惊叫着跳进水里。

两岸的侍卫为之目瞪口呆。

眼看着那顶轿子便要被烈火吞噬,那顶轿子突然升高了半尺,轿子底下两侧赫然出现了两个铁轮子,迅速转动,同时一阵轧轧声响,轮子四边倒下,当中竟然是一个菱形的铁球,由铁轮子带动,迅速驶进了水里,也就浮在水面上。

一个太子装束的人正坐在那个铁球内,上半截身子外露,头上戴着一个金丝织成的面具。

两岸的侍卫看在眼内,不由一阵欢呼声,随即在两岸散开。

一蓬乱箭也就在这时候从左岸高坡上射出,射向水面上的铁球。

距离相当远,弩箭射到力道已减弱很多,但仍足以致命不少却虽然射在太子身上,立即弹开。

那袭金丝软甲,既然刀枪不入,这种距离的弩箭又起得了什么作用。

天绝、地灭的手下也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二批弩箭,那些侍卫已经向山坡这边扑过来。他们受命一击不中,立即撤退,看见那批弩箭完全没有作用,也已无心再试,不等那些侍卫扑到,已溜过乾净。

天绝、地灭在较远较高的地方,看得更清楚,又是惊又是怒。

赵普这时候也赶到了,也是居高临下,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天绝、地灭的行动,眼看木筏被烈火包裹,不禁由心寒出来,再见那个菱形的铁球出现,意外又意外,亦难免目瞪口呆,到底松过一口气。

这片刻之间,每一方面的反应都非常强烈,然后都有一种告一段落的感觉,那知道事情突然又有了变化!

那条树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出现,等有人发觉,距离那个菱形的铁球已非常接近。

树干的前端尖削,长逾两丈,粗可合抱,浮在水面上,若只是这么一条树干,当然不足以构为多大危机,由一个高手操纵却就不同了。

那个人绝无疑问是一个高手,双脚踏在浮于水面的树干上,一个身子仍然标枪也似,纹风不动,那条树干在他的内力催动下,却是一条鲨鱼般,划破水面,直向那个菱形的铁球撞去。

树干前进的速度犹如离弦箭矢,比鲨鱼快得多了。

两岸的侍卫不由又惊呼起来,赵普一颗心才放下又提起,眼睛再一次瞪大。

天绝、地灭一样震惊。

所有人都看不出那个人的来历。

那个人一身紧身黑衣,头亦用黑布裹着,只露出一双精光闪耀的眼睛,不但不见面目,身上亦没有任何特别的识认,就连他扣在手中那柄剑,也只是一柄普通的长剑,随便可以卖来。

铁球中的德昭太子也发觉了,可是人在球中,球浮在水面上,如何闪避,只有眼巴巴的看着那条树干撞来。

树干不偏不倚,正撞在铁球上,“轰”地一声,铁球被撞飞半空,德昭太子亦被震得从铁球中飞出来。

蒙面人同时离开树干,飞鹤般飞舞半空,剑光一闪,射向德昭太子的脖子。

也只是剑光一闪,太子的头颅便飞离了脖子,蒙面人左手一抖,一块白布飞展,正好将头颅接住裹起来。

白布迅速被鲜血染红,蒙面人顺势飞越三丈,凌空正好落回树干上。

那条树干一撞之后横摆在水面上,到蒙面人落下,迅速又变成直向,一支箭也似顺流射出。

不过片刻,蒙面人已顺流远去百丈,那些侍卫如何追得及,一阵目瞪口呆,然后乱成一片。

天绝、地灭也怔在哪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灭才问道:“那个是什么人?”

天绝苦笑道:“我只知道绝不是我们的人。”

地灭嘟囔道:“当然不是,你我兄弟也没有这种本领,我们的手下更就不用说了。”

天绝忽然道:“但就是我们的人,也并非绝无可能。”

地灭似懂非懂地道:“你是说那个是我们……”

“赵光义另聘高手总可以的。”

“那怎么不给我们打个招呼。”地灭大惑不解地道:“我们到底是他的心腹。”

“老弟,知人口面——”

“那就是赵光义的不对了,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这样待我们,不成,非找他问一个清楚不可。”

地灭怒形于色。

天绝反而冷静下来,道:“你就是太冲动,这件事我们不能直问,要清楚只有旁敲侧击。”

“太麻烦了。”地灭不耐烦地道。

天绝突又道:“不要再说了,那厮来了。”

“那厮?”地灭循着目光望去,只见赵普与四个随从在他们两个手下引领下向这边飞骑奔来。

“他来这里干什么?”天绝猜不透。

“难道就是来告诉我们,赵光义另聘高手,叫我们不用担心?”地灭嘿嘿地冷笑起来。

“没这个必要。”天绝不以为然,这个人不能否认是有一点小聪明。

“我是来阻止你们的。”赵普见面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地灭看着天绝道:“阻止不阻止也没有关系,德昭太子那边棋高一着,在我们意料之外。”

天绝道:“幸而王爷另聘有高手,出奇制胜,否则也不知如何收拾。”

赵普一怔道:“你们说什么?”

天绝察貌辨色,奇怪道:“那个蒙面人不是王爷派来的?”

赵普反问道:“那个蒙面人不是你们的人?”

天绝、地灭面面相觑,赵普看在眼内,沉吟起来。

“看来我们还是赶回去跟王爷商量一下。”天绝到底发觉事不寻常。

赵普却道:“你们先赶回去,请王爷回避一下,我先赶进宫去,皇上想必很快便有消息,要找我问一问。”

天绝问道:“相爷准备如何回答。”

“说王爷打猎去了。”

赵普的推测没有错,赶回去也正是时候,看到赵匡胤,还是不免吓一跳。

赵匡胤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杀机毕露,充满了悲愤,胡须上犹沾着血丝,德昭太子的被杀,对他的打击可见何等巨大。

“这件事是不是赵光义做的?”赵匡胤单刀直入道:“是不是?”

“微臣不知道,但,晋王爷与太子乃叔侄关系,怎会做这种事。”

“这个畜牲有什么事做不出?”

赵普不禁暗叹道:“他这个弟弟是畜牲,你这个哥哥又是什么?”口里却应道:“晋王爷虽然有时胆大妄为,但也有分寸的。”

赵匡胤截口道:“你告诉我,他现在跑到哪儿?”

赵普道:“晋王爷日前去了南郊射猎,到今天还没回来。”

“大胆!”赵匡胤拍案大骂道:“你与他见过面商量好了拿这种话来欺骗朕?”

“微臣不敢。”赵普跪倒在地上叩头。

“你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一鼻孔出气,莫以为朕拿你们没办法。”赵匡胤怒不可支。

“微臣所说,句句实话,并无虚言。”赵普一面叩头一面颤抖。

赵匡胤厉声喝骂道:“你立即带人去晋王府,彻底搜清楚。”

赵普只有应命,赵匡胤接吩咐道:“传陈抟!”

陈抟来得很快。

“殿下此次往皇陵微臣本该追随左右,但事前殿下并未知会微臣。”陈抟先告罪道:“微臣也想不到那些人竟然如此斗胆,光天化日之下来……”

“别说这些了。”赵匡胤截住。

“皇上召微臣到来……”

“朕封你为护国剑师,现在开始,大内侍卫由你统领,负责大内安全,谁敢不从,先斩后奏!”

“皇上——”

“连德昭也敢刺杀,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赵匡胤咬牙切齿。

这件事做来并不难,大内原就是禁卫森严,陈抟也很容易便找出夜行人容易高来高去,需要加重戒备的地方,再增加侍卫防守。

到他一趟走下来禁宫已名副其实的禁卫森严,他也选择在最适当的地方歇下。

这所谓最适当,当然就是最接近赵匡胤的地方,任何人要伤害赵匡胤,得首先过他这一关。

赵普也在晋王府展开了搜索,在他的心腹侍卫在内堂佯作搜索同时,他亦经由暗门进入内堂的地下室,与赵光义相会。

赵光义有生以来最委屈相信也就是这一次躲在地下室,坐也不是,立也不是。

天绝、地灭侍候在他左右,看见赵普,他不由又指着天绝、地灭道:“他们说,这件事跟他们没关系。”

天绝应道:“王爷,我们说的都是事实,相爷当时也在场,看得很清楚。”

赵普正要说什么,赵光义已嚷道:“不是你们又是什么人,你们说!”

天绝叹息道:“那个人当时蒙着脸,我们也所以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你们说不出,可是要我将你们抓起来,送到我那个皇帝哥哥面前?”赵光义团团乱转。

天绝、地灭只有苦笑,赵普终于有机会开口道:“以两位的武功见识,从那个蒙面人的出手应该看出他的功力深浅或者什么。”

天绝心灵一动,道:“那个人的内功绝无疑问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地灭接道:“他也绝无疑问是一个用剑高手,一柄普通的剑在他手中,与神兵利器并没有分别。”

赵普又问道:“好像这样的高手在皇城附近有多少个?”

“以我所知,只得一个。”天绝神色甚为奇怪。

“是那一个?”赵普追问。

“陈抟!”天绝冲口而出。

所有人齐皆一怔,赵光义脱口道:“没可能是他,你不知道他是德昭的剑术教师。”

地灭接道:“对,他是太子的人。”

赵普突然问道:“太子的死,会不会有诈?”

这话说出口,他脸色便先变了,天绝、地灭的反应也非常强烈。

“你是说,死的并不是德昭?”赵光义脸色阴晴不定。

赵普沉吟道:“这也可以解释那个刺客为什么要将太子的头颅割下带走。”

“那德昭现在躲在什么地方?”赵光义追问。

“王爷被处决之后,相信他很快便会出现。”赵普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当然要在皇爷被找到之前将他找出来。”

“我就是问你他现在的行踪。”

“这件事要拜托这两位了。”赵普目光落在天绝、地灭的脸上。

天绝、地灭当然得一口答允。

枫林渡被杀的当然不是真正的德昭,真正的德昭早已离开,在香菱、李浪保护下,来到了花虎的山寨。

花虎听到了消息,那敢怠慢,急急迎出山寨外,一见立即拜倒,口呼道:“殿下大驾光临,臣花虎真是五生有幸。”

黑豹一旁听得清楚,忙提醒道:“老大,是三生不是五生。”

花虎扬眉道:“你懂什么,一般是三生,我加多两生,才是真正的大幸。”

黑豹一想也是有道理,李浪、香菱那边却是不由苦笑,德昭也不禁莞尔,滚鞍下马。

花虎急推黑豹一把,正好将黑豹推到德昭坐骑旁边,德昭的脚也正好踏在黑豹背上。

黑豹反应居然也不慢,连声道:“殿下小心。”

德昭唯恐踏伤了黑豹,要收脚时花虎已到,伸手扶着德昭,亦是一声道:“殿下小心。”

德昭只有急急跳下,花虎连随一迭声呼喝,喝开了寨前山贼,喝出了一条通路。

进了忠义堂,花虎亲自将他平日坐的那张虎皮大椅拍扫一番,才请德昭坐下,然后领导众人,三呼万岁。

李浪、香菱自是啼笑皆非,心想拍马屁也不是这样的拍,花虎却若无其事,一本正经,非这样做不像样的。

他不惜卑躬屈膝,目的当然在做官,而事实德昭给他的印象也非常好,令他大有得遇明主的感受。

德昭早已从李浪口中知道花虎非常有兴趣做官,坐下随即道:“这一次幸得各位英雄豪杰拔刀相助,事成之后,是必赐地建府,拜相封侯。”

花虎一听笑得合不笼嘴,却接道:“殿下一言九十鼎,一诺万金,只是口说无凭,我花虎虽然相信,儿郎们读的书少,难免会放心不下,手头上有个凭据,才好做事。”

这个人绝无疑问也有点小聪明,说话左弯右折,都推在一群手下身上。

他那群手下当然不会反对。

德昭也豪气,不假思索,解下颈挂玉龙佩,道:“这块玉龙佩天下无双,人所共知是父王送我,有这个信物,你应放心的了。”

李浪一旁眨眼挥手示意,花虎只当作没有看见,打着“哈哈”急急接下,藏进怀中,一面道:“殿下恩赐,我五生有幸,十生不忘。”

李浪一笑道:“这是说,你非常快乐的了。”

花虎道:“还是老弟成全,我总算不负家父所望,家母所托。”

李浪转问道:“不知山寨的防备措施做好了没有?”

花虎道:“老弟你放心,我早已加重戒备,殿下在这里保证万无一失。”

德昭插口道:“皇叔不是糊涂人,赵普的智慧也非一般可比,这时候或许已猜想到其中有诈。”

李浪道:“我们此行极尽秘密,一路上也没有人追踪。”

香菱接道:“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李大哥,只有家师的了。”

“令师当然不会透露这个秘密的。”德昭笑了笑道:“但也无妨小心一点儿。”

看他的神态,现在他已经非常放心。

天绝、地灭那边已开始行动,第一个目标当然是太子府。

进去的人以天绝、地灭为首,一共三十六个,每一个都施展浑身解数,彻底的搜查了太子府一遍,也避过了太子府侍卫的耳目。

连陈抟的弟子也没有发觉。

德昭的生死无疑是极之秘密,除了德昭与他那个替身,知道秘密的就只有李浪、香菱与陈抟。

高义、孙涛等是陈抟的入室弟子也一样被蒙在鼓内。

知道的人越少,事情无疑便越秘密,陈抟在计画进行之前已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

也所以,整个太子府的人都显得没精打采,死气沉沉,只是巡夜的仍然按惯例巡夜,当然没有往日那般仔细。

高义、孙涛也没有例外,结伴走来,并没有太留意周围的情形。

孙涛走着甚至建议道:“高大哥,夜冷风寒,我们还是休息算了。”

“也好,反正殿下已然遭毒手,不会再有人偷进来闹事。”高义同意之余,不禁叹息。

他们正要转身回头走,前面一株大树上“簌簌”地倏地飘下了两片积雪。

高义身形一顿,低声道:“有人!”霍地挥手,三枚暗器袖中射出。

暗器才射进枝叶丛中,两条人影便冲天飞起,一左一右,往外疾掠了出去。

高义一看装束奇怪道:“是天绝、地灭的人,他们还偷进来干什么?”

孙涛道:“不管怎样,杀他一个心里也舒服。”身形接展开往左追出去。

高义一声道:“小心——”接道:“别追出府外,必要时有个照应!”

他的身形亦开展,扬手射出了一枚竹哨,一阵尖锐的竹哨声随即划破寂静的夜空。

其他巡夜的人立时被惊动,他们的反应当然没有高义、孙涛的迅速,就是有,亦不及接应。

天绝、地灭是有计画的行动,早已准备好陷阱,只等高义、孙涛踏进去。

高义追的其实是天绝,他当然不知道,以他的身手,要追上天绝本来不容易,天绝却表现得只是一般,随时都会被他追到的。

追到了外墙,已非常接近,天绝飞索出手,急急掠上了墙头,高义的暗器立即把握机会射出。

三枚暗器看来都正中天绝身上,天绝身子凌空一个翻滚,便飞坠墙外,一下重物着地声随即响起。

高义暗器出手,身形便拔起来,掠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只见雪地上血花点点,人却已不在。

他四顾一眼,只见前面雪地上仿佛有一团东西在移动,连随掠下去,才追出一步,脚下突然一软,一声惊呼出口,半截身子已陷进去,旁边四团积雪同时扬起来,四块白布流云般卷至。

他挥剑才斩得一块,双臂已给白布卷住,另一块白布同时卷住了他的头颅,四个白衣人紧接从雪地上出现,飞扑上前,迅速扣住了高义,将他以白布紧裹起来,抬着飞掠了出去。

孙涛那边的遭遇与高义大同小异,他追的是地灭,没有追上,来到了外墙下,地灭便已不知所终。

他以为地灭是躲进旁边树丛中,那知地灭与墙壁混为一体,待他一转身便掩上,扣住了他的双臂,在他呼救之前,已抱着他倒翻出墙外。

在墙外接应的手下立即拥前,将地灭抛出的孙涛抬起来,飞掠而去。

他们的行动固然迅速,准备功夫又充足,高义、孙涛一时贪功大意,便坠入了陷阱。

太子府的侍卫与其余陈抟的弟子听得竹哨声赶来,府中各处都非常平静,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他们发觉高义、孙涛失踪,高义、孙涛已经被送入一个地下秘室,面对残忍已极的刑具!

他们被分开两个房间,孙涛在五马分尸的酷刑下,终于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那是木马,曳着綑缚孙涛四肢的绳子转动,孙涛的筋骨随着扭曲,血脉尽断,痛彻心脾。

到他将话说出来,已不成人形,无可救药,所以天绝、地灭也没有让他再受痛苦,一刀了断。

这对他反而是仁慈的做法。

高义遭遇的是另一种迫供方式,筋骨没有受痛苦,思想却被控制,不由自主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天绝、地灭显然清楚他的性格,知道硬迫不成,改用这种方式。

七七四十九支银针遍插高义头颅的穴道,天绝再以七色烛,幻变图摄魄勾魂。

他们是以孙涛的口供对证,到高义无话可说时,才以另一支银针贯穿高义的脑袋。

那支银针长逾一尺,也粗上很多,一针致命。

“企图刺杀晋王爷的叫李浪,是违命侯李煜的人,南唐的勇将,本来与德昭太子并无关系,失手后由陈抟的弟子香菱救走,再由陈抟穿针引线,与德昭太子联成一气。”

“李浪入太子府后曾与香菱一度秘密外出,太子被杀后一直未见露面。”

天绝、地灭迫出来的就是这些。

“绝无疑问,李浪与香菱是侍候太子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那个地方又必然为李浪熟悉,否则也不用他外出走一趟。”赵普下判断。

“会不会是违命侯府?”天绝、地灭怀疑。

赵普沉吟道:“这是令人意外,但是违命侯府在皇城,而且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并非安全的地方。”一顿又接道:“不管怎样,你们都无妨派人去找一趟。”

天绝、地灭相顾一眼,天绝道:“老二你带人去,行动要谨慎迅速。”

地灭应声退下去,赵普目送地灭离开,又沉吟起来。

赵光义目光落在赵普身上,好一会才道:“你好像又已有什么线索?”

赵普沉吟道:“王爷是否记得古树林那伙山贼?”

赵光义皱眉道:“你是说以花虎为首的那一伙?”

赵普颔首道:“那伙山贼曾经令地方官很烦恼……”

“不错,我那个皇帝哥哥还曾经着令我将那伙山贼消灭,只是我没那个兴趣,不了了之。”

“根据调查所得,那伙山贼原是南唐子民。”赵普嘟囔道:“李浪会不会是去找他们帮忙?”

天绝插口问道:“古树林离开这里有多远?”

赵普思索道:“来回大概要五六天时间。”

天绝脱口道:“李浪、香菱正是这个时间进出太子府,莫非真的到那儿去?”

赵普道:“大有可能。”

天绝一个“那”字才出口,赵光义已急不及待地喝道:“这还那什么,赶快去那儿将德昭那厮抓出来。”

赵普摇头道:“那伙山贼若不是人多势众,也不能在那儿盘据到现在,据说他们据险而守,等闲人根本不能够接近。”

赵光义立即道:“天绝、地灭又岂是等闲可比,还有我的三千亲兵,我这就亲率他们打进去,将山寨夷平,杀那伙山贼一个片甲不留……”

赵普叹息说道:“这只是唯一的办法了。”

赵光义大笑接道:“那伙山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如何比得上我三千亲兵的能征惯战。”

赵普一想也是不错,道:“只是三千亲兵一齐调动,不难会惊动朝廷。”

赵光义道:“我只是暗中调动其中二千,秘密一些,应该不成问题。”

赵普道:“我那边也打点一下好了,希望就没有错误,事情早一些解决总是好的。”

赵光义不能不承认赵普说的有道理。

有赵普打点,赵光义那二千亲兵果然不难调动,他们化整为零,出皇城十里才陆续聚合,之后走的都是小路,尽量不惊动附近的官员。

赵光义也知道处境尴尬,一路上都是由天绝、地灭出面,他混在亲兵当中,进入了山区才摆出王爷气派,在马上大声呼喝,指指划划。

天绝、地灭的人在前面探路,到了古树林更加小心,只是那一片古树林浓密而广阔,他们又是第一次到来,在赵光义不停的催促下还能够有方向感已经不容易,如何兼顾得到林中的埋伏陷阱。

那些埋伏陷阱也确实非常隐蔽,一众山贼经过多年的辛苦经营,藏身的地方都巧妙之极,天绝、地灭的人虽然都有一身本领,却无暇一株株的搜索,只顾前行,如何能够发现什么。

那些山贼也不是赵光义口中的乌合之众,不但经过严格的训练,也十分服从,看着赵光义一伙从下经过,并不急着出手,只等一声令下。

负责发号施令的是花虎,也居然沉得住气,虽则已看得两拳发痒,仍等对方进入了陷阱当中才下令放出连串轰天雷,那其实只是自制火炮,杀伤力并不大,即收先声夺人之效,一切的陷阱也就在火炮声中发动。

赵光义一伙出其不意被火炮惊的手忙脚乱,正要如何稳定阵脚,那些机关埋伏已经发动。

一个个嵌满了竹尖的木排飞来荡去,所向披靡,竹箭木矛跟着四方八面飞来,全都是以竹簧发射,非常强劲,虽然竹木削造,一样致命。

陷阱也跟着出现,深不待说,下面更倒插着削尖的竹木,掉下来,不幸正落在这些竹木上,就是不死也重伤。

距离山寨仍然有一段路,山贼竟然就在这里出现出击,无疑是有些令人意外,这绝无疑问是那些山贼早已知道消息,埋伏结集在这里,等他们到来。

一直以来,花虎都在附近设立哨站,看见赵光义,一伙浩浩荡荡杀奔前来,那还不急急报上去。

赵光义若不是要耀武扬威,化整为零的进来,花虎就是有消息,也不会集中全力在这里埋伏出击,而为首的若是遇袭,随后的也会知所警惕,伤亡肯定不会这样子惨重。

天绝、地灭原也是很小心的人,但自从追随赵光义之后,日久也沾染了赵光义那样好大喜功,目无余子的性格,二千多亲兵簇拥下,浩浩荡荡,何等威风,那伙乌合之众还不是望风而逃,急急躲起来。

树林中的陷阱埋伏也确实非常巧妙,那么多年辛苦经营,就是有什么破绽不妥之处,也应以发现加以修饰。

对赵光义一伙来说,这简直是一场噩梦,由目瞪口呆而惊惶闪避,惊呼喝骂惨叫,乱成一片。

赵光义人在马上,才喝骂几句,一个满嵌竹尖的木排便迎面飞来,不由得惊呼起来。

天绝、地灭那敢怠慢,左右齐上,将赵光义双臂加住,一旁飞掠开去,木排刹那间飞至,赵光义那匹坐骑首当其冲,立时给撞得倒飞开去,鲜血激溅。

赵光义看得惊心动魄,惊呼未绝,木矛竹箭便漫空飞来。

天绝、地灭不用吩咐,兵器齐展,左右将木矛竹箭挡开,保护着赵光义。

木矛竹箭射过,赵光义惊魂甫定,倒退了两步,第一步没问题,第二步却踏空,地面陷处,下面是一个深约三丈,遍插尖竹的陷阱。

赵光义惊呼一个身子便往陷阱下堕去,天绝探身一把抓住,另一只手抓住了天绝的手,天绝手中长矛同时插进一株树干内,身形也由此稳定下来,与之同时,天绝亦借力使力,将赵光义拉上来。

第二批木矛竹箭紧接射至,天绝、地灭一面保护赵光义一面封挡,几个他们的手下急急掠来,也挡封了部分。

天绝缓过一口气,连忙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

“当然不宜!”赵光义又惊又怒道:“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让我离开?”

天绝、地灭那敢怠慢,招呼一声,手下都向这边奔来,重重保护着赵光义原路退出。

那些军兵看见赵光义离开,更不愿逗留,只恨长少两条腿,争先恐后的逃向林外。

他们进来的时候一路平安,这下退出去,却是遍地陷阱,花虎一伙更就是喊杀连天,不管他们是否要追上来,给这一吓,那些军兵更乱,到处鼠窜,更多的陷阱埋伏被触发,伤亡自是更多。

赵光义逃命要紧,没有理会,天绝、地灭看着眉头不由得打结,现在他们总算明白花虎这伙人怎能够盘据在这里这么久。

这伙人可以肯定绝非乌合之众,而且还能够充分利用附近的环境,发挥最大的杀伤力,而他们本身的威力却还没有显露出来。

也是说,赵光义一伙就是勉强穿过这个古树林,来到山寨的前面,也未必能够手到擒来,说不定遭遇到的反击比在这个古树林内更凌厉。

赵光义座下一众亲兵训练有素,也曾经在沙场上冲锋陷阵,可以说得上能征惯战,连这样的队伍也难免落到这般地步,一般官兵如何起得了作用?

花虎一伙尽管喊杀连天,并没有追杀出去,古树林中到处陷阱,并不适宜短兵相接,而且赵光义方面人数到底也不少。

花虎爱护手下,也并非表面的鲁莽,没有绝对把握的仗他一向不打。

当然,这之后也会更小心。

赵光义一口气退出了古树林外三里,肯定了没有追兵才停下来,他那些亲兵果然训练有素,随即由弓箭截住道路,以便随时以箭射住阵脚,其余的紧接组成了几列,准备迎战。

天绝、地灭待他们摆布妥当,才清点手下,发觉已损折了差不多一半。

赵光义那些亲兵更是伤亡惨重,竟然损折了差不多八百个,这也已接近一半。

赵光义听得报告,一张脸不由发青,这一次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所受的最严重的一次打击。

“怎会这样的?”他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那伙贼人知所警惕,预先设置陷阱,等我们到来。”

天绝、地灭又怎会瞧不出那些陷阱已设置多时,想不到那些贼人所以大举出动,在那儿等候他们,大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太张扬,但赵光义既然这样说,也乐得顺水推舟,应一声道:“我们这就去调查一下,将那个走漏消息的人找出来。”

赵光义已经点头,突然又喝住:“你们这时候还找那个人干什么?”

天绝一怔,道:“王爷意思……”

赵光义道:“由头至尾,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将那个德昭抓来。”

地灭插口道:“王爷是要整顿军马再杀进去?”

赵光义双目圆睁,怒骂道:“你没有看到方才怎样危险,再杀进去是要我全军覆没。”

天绝到底聪明,立即对地灭道:“王爷意思是要我们设办法混进去,将太子偷出来。”

赵光义点头道:“不错,你们都有一身高来高去的本领,要偷进去应该不难,我这儿摆好阵势,只要你们得手,他们如何敢追出来。”

天绝不由暗忖道:“你在这儿接应有什么用处。”

地灭却心直口快,接问道:“万一我们在离开古树林之前给截下。”

赵光义道:“凭你们的本领,要杀出来还不容易?”

天绝道:“若只是我们兄弟,当然简单,但带着德昭太子,他肯定是绝不会合作,到时候必成负累,我们兄弟并不是怕死……”

赵光义挥手截口道:“这个我明白。”一顿他沉吟起来,好一会才接道:“万一真的这样,人既然带不出……”

地灭道:“是不是杀掉?”

赵光义沉吟道:“杀掉了我还不是那个罪名,譬如说,你们有没有办法将他变成白痴什么?”

地灭嘟囔地说道:“这不是没有办法的……”

赵光义恶狠狠的地道:“万不得已,那就将他弄成了白痴好了,倒要看他那个皇帝老子如何将王位传给一个白痴一样的儿子。”

天绝道:“这是好办法,到时候他们不免要将德昭送回去,王爷只要能够洗脱杀人嫌疑,皇帝还是能做的,但肯定以后再不会有人前来争夺。”

赵光义冷笑道:“就是不能做也没关系,倒要看什么人做得来。”

天绝、地灭不怀疑赵光义的说话,他们当然希望赵光义做得成皇帝,那关系他们的前途,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卖命主要亦是因为赵光义将会成为皇帝能够带给他们荣华富贵。

赵光义当然也很明白,并不担心天绝、地灭不尽力。

天绝、地灭虽然一身武功,到底是破题儿第一次到这个地方,事关要紧,那敢疏忽大意,一直等到入夜才开始行动,也只是两个人。

那些手下有多少斤两他们当然都很清楚,带着去说不定反而会误事。

要掳的只是德昭一个人,若是能够不惊动山寨的其他人找到去,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以天绝、地灭两个人的身手经验要不惊动山寨的其他人当然也非常简单。

事实也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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