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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粉侯筹大计,王朝倾巢出

沈胜衣若是以金锤的长短来判断,是必难以逃过这一致命一刺,死在和尚这一招之下的高手,也已有十三人。

利刃是缅铁打就,锋利尖锐,沈胜衣一闪便已避开,他本是准备以剑去接,但“铮”的那一声入耳,便已改变初衷,那反应之敏捷绝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够比喻。

和尚竟然已考虑到这一击可能会落空,身形接展,金鱼在左手中脱手飞出,当胸撞向沈胜衣,这一撞亦是非同小可,危险绝不在那一刺之下。

沈胜衣身形倒掠,和尚两击落空,亦没有迫前,翻身暴退,倒掠上一座假山,再一个风车大转,掠上了冷香院大门滴水飞檐。他的轻功实在很不错,也非常狡猾,一见势色不对,立即开溜,所以他能够活到现在,绝不是一件侥幸的事情。

当然他也已经考虑到沈胜衣一定会穷追不舍,却是想不到,沈胜衣的轻功尤在他之上。

他才掠上滴水飞檐,眼前人影一闪,沈胜衣已然落在他面前截住了他的去路。

一道剑光同时迎面飞来,和尚大吃一惊,反应仍然不失敏捷,金鱼一扬,挡住了来剑,右手利刃紧接刺出,飞取沈胜衣咽喉。

沈胜衣一剑接下,金鱼随即呼啸撞来,沈胜衣偏身挥剑,闪金鱼,长剑却削向那条链子,即时“哗啦”一声,和尚脚踏飞檐片片碎裂,沉了下去。

沈胜衣身形同时倒翻,落在冷香院门外,和尚正夺门而出,沈胜衣的剑迅速刺到。

和尚金鱼利刃齐展,将来剑震开,忽然问,“你是不是姓沈?”

沈胜衣点头,剑出不停,和尚一面招架一面道,“我听说你是年青一辈第一剑客,现在看来,到非过誉之词,能够倒在你剑下,也是和尚的造化。

沈胜衣连攻三十六剑,都被和尚接下,道,“银剪金鱼齐名,武功金鱼却在银剪之上。

“本来就是的。”和尚道,“银剪得脑袋也没有金鱼的灵活。”

沈胜衣道,“何以见得?”

金鱼和尚道,“银剪得鸽子飞到,金鱼在动身之前,已经将鸽子飞去司马王朝,以防万一。”

沈胜衣道,“是么?”语气虽然怀疑,事实已经相信。

和尚格格大笑,“这也许是和尚有些佛性,能够预测吉凶。”

沈胜衣道,“可惜和尚测得并不很准确。”

“所以和尚仍然到来,和尚其实应该在接到鸽子之后,立即开溜。”和尚叹了一口气,“这叫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话间两人出手不停,和尚说说笑笑,额上却汗落淋漓,沈胜衣额上亦开始有汗淌下。

“叮”的一声,沈胜衣的剑始终被鱼口咬着,和尚大笑,利刃把握机会刺出,才刺到一半,他便发觉金鱼被剑带开,利刃那一刹那亦会刺空,急忙抽身暴退,但沈胜衣已弃剑抢入,双掌左右双飞,“凤凰展翅”,切在和尚的肋骨上,“格格”两下异响,和尚大叫而退,利刃金鱼双双坠地。

白玉楼的剑同时刺到,斜斜刺穿了和尚的咽喉 ,又飞快拔出。

鲜血急射,和尚再没有作声,斜斜倒在八个女尼当中,命绝当场。

红梅亦掠了过来,到现在才舒一口气,白玉楼随即问道,“这和尚的话是否足信?”

红梅道,“他有一个习惯,只要是得意的事情都不会藏在心中。”

“换句话,他已经飞鸽传书司马王朝了。”白玉楼接问,“他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红梅道,“三天之后,人应该赶到了。”

白玉楼道,“司马双城会不会同时到来?”

“说不定,但即使没有同来,在知道金银双使死后,是必也会想到公子可能出事。。。。。。”

白玉楼收剑入鞘,道,“今天黄昏,我的人应该齐集,夤夜启程,应该可以抢在司马王朝的人之前三天,有三天的时间,应该可以脱离任何的追踪了。”

红梅道,“金银双使之外,也许还有其他人。”

白玉楼道,“我们并不是害怕司马王朝的报复,只是在这件事当中,不想再生枝节。”

沈胜衣道,“这还是要看我们的造化,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运气都很不错。”

“希望我们的好运继续下去。”白玉楼笑说着捧起那个金鱼,“看来全都是金打得。”

沈胜衣道,“这又什么关系?”

白玉楼道,“没有。”目光一落,“这个金鱼也不能令他们葬的更好。”

沈胜衣道,“事情这么快解决,现在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谈谈那件事了。”

“我的人自会收拾尸体,你们随我来。”白玉楼转身举步。

片刻之后,他们又回到那座祭殿,这一次白玉楼将他们引到石坛下的密室。

那座密室与上面的阴森完全两样,灯光明亮,陈设华丽。

宽阔的秀塌下仰卧着一个彪形大汉,一面胡子刺猬也似,豹头环眼,浑身肌肉突起,灯光下闪闪生辉,看见白玉楼进来,立即跳起身子,“白大爷,是不是要动身了?”

那声音就像是打雷也似。

白玉楼笑顾沈胜衣,“这位石虎,天生神力,事母至孝。”

石虎咧开大嘴傻笑了一下,又问,“白大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早一些了事,我便能早一些见我娘亲,白大爷,你答应过得。”

白玉楼一笑,“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应该相信我的。”

石虎傻笑退下,沈胜衣点头,他看出这个人并不难说服,弱点也实在多了些。

白玉楼目光转向左面,一个枯瘦华服的老人正坐在那儿,用些香骨般粗细的白杨枝盖庄院。

那幢庄院见方不到三尺,但结构与冷香院既然是一样,亭台楼阁,具体而微,都是以白杨枝砌成的。

白玉楼接道,“那位翁天义,人称神手,对于土木建筑,机关消息,甚有研究,幽冥能够进入大内宝库,翁老先生应记首功。”

翁天义淡然道,“这位翁老先生三代单传,只得一个孙儿,现在已给官府加以照顾,以确保翁老先生全力去完成工作。”

白玉楼笑笑,目光向右转,那边一个锦衣青年脚搁在桌上,身子斜靠着椅背闭着眼,看来已睡着,这下突然又张开。

白玉楼方待介绍,沈胜衣道,“这位柳百刀柳五公子,我认识。”

柳百刀忽然一声冷笑,“沈胜衣?什么时候变了朝廷走狗。”

沈胜衣淡应道,“你没有喝醉。”

柳百刀面色倏地一沉,“就是喝醉了,我也可以发出一百柄飞刀,将你斩杀在刀下。”

沈胜衣道,“有机会我会一试的。”

“不是现在?”柳百刀右掌一翻,十二柄飞刀扇形般在手中张开。

沈胜衣道,“不是──”

白玉楼道,“什么回事?”

沈胜衣道,“三年之前,这位柳公子曾经带醉找上我,要与我见识一下他的百刀绝技,结果他喝多了酒,只射出二十柄飞刀,便倒下去。”

柳百刀冷笑,“当年不杀我,是你的错误,我曾经发誓,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让你痛尝百刀。”

白玉楼道,“他可以杀你而不杀你,你不感激他反而要杀他。。。。。。。。。。”

柳百刀截道,“我永远不会忘记旁观那些人的嘲笑声。”

白玉楼道,“你不是为了自己活下来的?”

柳百刀道,“正如我为了一家长幼,不能不服从你。”

白玉楼正色道,“所以你最好不要生事。”

柳百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事情总会有终结的一天,若是我能够不死,接着便轮到我们了结私仇。”

沈胜衣道,“当时我没有取笑你。”

柳百刀道,“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只有死亡才能制止。”

沈胜衣道,“无论你决定了什么,还是等这件事情终结之后。”

柳百刀目光转向白玉楼,“白大爷尽管放心,我是绝不会中途生事的。”语声一落,突然出手了,十二柄飞刀,钉在沈胜衣身旁的屏风上,扇形排列,刀与刀之间,距离竟完全一样。

柳百刀右手中同时出现了另十二柄飞刀,扇形展开,左手亦十二柄飞刀出现。

沈胜衣若无其事,只是淡然一笑,翁天义突然道,“这项精彩的飞刀绝技,怎么没人拍掌,碎银子也不赏一块?”

这竟是将柳百刀当做耍杂技的了。

柳百刀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若是有碎银子,怎么不抛一块过来?”

翁天义干笑道,“碎银子没有,白杨枝倒是有不少。”随手将一支白杨枝举起来。

寒光一闪,一支飞刀刹那在白杨枝旁飞过,锋利的刀锋将寸许的一截削断,距离翁天义拈着白杨枝的拇指亦不过寸许距离。

翁天义看在眼内,面色已有些发青,嘴巴仍很硬,道,“你最好将我的手指削去。”

柳百刀冷冷的道,“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

翁天义大笑,白玉楼一皱眉道,“在事情未了结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否则我会换上另一些人。”

翁天义一扬双手,道,“你绝不可能再找到这样的一双手。”

白玉楼道,“只要有这双手的一半灵活,已足以解决这件事情。”

翁天义沉默了下去,石虎傻笑道,“那是说,我只用一只手就够了。”

白玉楼摇头,“你一双手我都要。”

石虎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得意的笑起来,翁天义突然又道,“哪有这么笨的人,你娘生你的时候准时吃错了。。。。。。。”

话口未完,石虎已经面色大变,大吼一声,疾扑过去,翁天义身子一缩,掠上了一面屏风,那面屏风随即被石虎举了起来。

那面屏风并不轻,石虎却只用一只手便举起来“霍霍”的挥舞。

翁天义却像是一片柳絮也似黏在屏风之上,一任石虎怎样将屏风怎样挥舞都没有掉下来,轻功练到这个地步的,相信并不多。

石虎看在眼内,突然大喝一声,将那面屏风疾掷了出去!

翁天义的身子即时脱去了那面屏风,飞舞在半空,双手一扬,数十支白杨枝当头向石虎罩下。

“哗啦”的一声,那面屏风在墙壁上撞碎,一道剑光同时凌空飞过,那些白杨枝在剑光中化作粉屑!

沈胜衣人剑曳着一缕粉屑凌空落下。

翁天义亦落下,目光一闪,冷冷道,“姓沈的果然好剑法。”

沈胜衣剑一抖,撮唇吹了一口气,沾在剑上的粉屑一缕飞扬。

石虎目光亦落在沈胜衣面上,道,“你以为这些白杨枝能够伤的了我。”

沈胜衣道,“我看出你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可是你的眼睛并没有你的肌肉那么坚韧。”

石虎一怔,抓抓头,道,“这我要多谢你了。”

沈胜衣道,“遇着类似这样的暗器,必须护着眼睛。”

石虎道,“这也是暗器?”

沈胜衣道,“因为这也能够伤人。”

石虎道,“以后我会小心了。”一顿怒瞪着翁天义,“我与你并无仇怨的,你却竟然对我下此毒手。”

翁天义冷冷一笑,“这教训你别以为一身蛮力便可以吓唬人。”

石虎怒吼一声,便要扑上,翁天义往桌上一抹,又抓了一把白杨枝在手,沈胜衣即时挡在两人当中,一手按住石虎,道,“翁老先生,到此为止。”

翁天义冷笑道,“你瞎了眼睛,没有看见是他在找麻烦。”

沈胜衣道,“我的眼睛没有瞎,耳朵也没有聋,很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

翁天义连声冷笑,“凭你那几下子,还吓到我。”

沈胜衣道,“老先生今年好像还不到七十。”

翁天义道,“六十一,但相信已经有资格做你的爹爹。”

沈胜衣淡淡一笑道,“老先生虽然有一双巧手,口舌鄙薄,却与市井无赖并无分别。”

石虎大笑道,“我也是这样说。”

翁天义盯着沈胜衣大,道,“你这是教训我?”

沈胜衣道,“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老先生现在何不多听少说,到了七十老先生就是再放肆,相信也没有人见怪。”

翁天义冷冷的道,“听你的口气,倒像是这件事的头儿。”

沈胜衣道,“这件事一直是以白大人为首。”

翁天义到,“那你就少说废话。”

“他说的没有一句是废话。”白玉楼冷截,“老先生若是不高兴,随时可以退出。”

翁天义回首冷瞟了一眼,“我可以退出?”

白玉楼道,“绝对可以。”

翁天义冷冷道,“我还要活下去,还要照顾我的孙儿。”

白玉楼道,“那要请老先生莫再惹是生非。”

翁天义道,“我却是还想请姓沈的再露一手。”

白玉楼看看沈胜衣,道,“随便。”

翁天义双手一扬,那些白杨枝暴雨般射向沈胜衣。

沈胜衣剑动人动,一道剑光飞射向翁天义,那些白杨枝在剑光中被绞成粉碎,剑光闪电般刹那已到了翁天义咽喉。

翁天义暴退两丈,后背已抵住墙壁,剑光这才停下来,剑尖距离翁天义的咽喉不过三寸,只要沈胜衣手一送,随时都可以将翁天义刺杀剑下。

翁天义只觉得寒意侵咽,一张脸不由白起来,沈胜衣的剑当然没有刺进去,一抖收回,“叮”的入鞘,转身回到白玉楼的身旁。

翁天义的头上已冒出冷汗,却仍然从咽喉中发出,“嘿嘿”两声干笑。

石虎那边拍掌道,“好剑法,姓沈的果然了得,石虎服了你。”

翁天义只是“嘿嘿”冷笑,那边柳百刀都看在眼内,一张脸看起来非常难看。

白玉楼目光一扫,道,“目前我们必须同舟共济,即便是有什么恩怨,也无妨等事情了解之后再算。”

柳百刀道,“白大人放心,我们只担心白大人说过作罢。”

白玉楼冷冷道,“白某人若是做过口不对心的事情,相信你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石虎接道,“我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翁天义一声冷笑,好像又要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来,白玉楼目光一转,说道,“老人家大概不会再要我们担心的了。”

翁天义冷应道,“白大人请来了那么一个高手看着我们,非独姓翁的,连所有人都不敢再惹是生非。”

柳百刀截着道,“姓翁的莫要牵上别人。”

翁天义冷笑不语,石虎一旁又问道,“是不是现在要动身了?”

白玉楼道,“不是现在,但如无意外,明天早上,我们便可以启程。”

“好极了。”石虎高兴地双掌不住护搓。

白玉楼目光一掠道,“我们现在只等一个人,大概黄昏便会到达。”

石虎立即道,“那何不连夜起程。”

白玉楼笑笑,“我会考虑的。”目光一转道,“这位红梅姑娘,大家都认识的了。”

翁天义轻蔑的道,“这个女娃子又有什么本领?”

红梅淡应道,“我没有其他本领,只懂得杀人!”

翁天义闭上嘴巴。

“动身的时候我们再来。”白玉楼这句话说完,转身往外走。

走在梅林中,白玉楼才问,“老弟,你觉得那几个人怎样?”

沈胜衣道,“石虎性急,不大喜欢动脑筋,但这个人相信你可以控制得住。”

白玉楼道,“我不知道柳百刀曾与你结怨。”

“这个人虽然气量狭隘,做事看来仍然还很有原则,倒不用太担心。”

白玉楼道,“只怕事情一了,他立即会向你出手。”

“我会小心的。”沈胜衣沉吟,“倒是那个翁天义,不能不提放。”

红梅插口道,“这个人很喜欢挑拨离间,不知是否天性如此?”

白玉楼道,“看来就是了,可惜我们这一次行动不能少去他,但方才言语之间,他开罪了柳百刀,以柳百刀的狭隘,未必会与他走在一起,而石虎对他亦显然并没有太大好感。”

沈胜衣道,“只要你真的能够令他屈服,在事情进行之际小心一些,大概还不致太麻烦。”

白玉楼颌首,目注红梅,“他们每一个都是好手,也都是幽冥公子风雷行动中的精锐。”

红梅苦笑,“我完全不知道公子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邀见他们,看来公子真的要摆脱司马王朝了。”

“幽冥公子若是成功,以他的所得,是必可以大有作为,无须司马王朝背后撑腰。”

红梅道,“司马王朝若少了他每年的进贡,要维持目前这个局面,相信是大成问题。”

白玉楼道,“若是王朝的人重出江湖,相信只有更快崩溃。”

红梅感慨道,“今非昔比,只看那些向王朝进贡的人一年比一年减少便可知道王朝在江湖上已没有多少影响力。”

白玉楼接道,“而且官府在追缉方面亦远较以前紧密。”

红梅道,“我们姑娘却仍然不明白,这大概因为她还没有涉足江湖,也自小给宠坏了。”

沈胜衣道,“我只是奇怪好像银剪金鱼这种人竟然会继续为司马王朝效命。”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姓司马,同是一家人。”红梅笑笑道,“血浓于水,何况他们对司马王朝仍然抱着很大的希望。”

沈胜衣点头,接问,“好像他们这种人多不多?”

红梅道,“不很多,但他们聚在一起,亦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如果能够避免与他们接触,却是最好的。”

白玉楼仰首上望,道,“那是说我们最好夤夜动身,离开司马王朝越远越好。”一顿又道,“霹雳堂的人应该会依时到来。”

“那是谁?”沈胜衣追问。

“雷方──”

雷方的年纪与白玉楼差不多,也是白玉楼的好朋友,他没有令白玉楼失望,在日落之前果然便赶到来。

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出,只是一双手比较粗糙,背着一个漆黑的铁箱子。

沈胜衣没有见过他,对于他的名字却并不陌生,而他对沈胜衣一见如故。

那个铁箱子之内载的是种种火器,据说合起来可以移平一座大山。

白玉楼绝不怀疑这句话,他见识过霹雳堂火器的威力。

沈胜衣对于火器亦甚感兴趣,他有一种预感,火器只要继续进步,始终有一天取代一般的兵器。

雷方虽然长途跋涉,并不反对夤夜启程,他知道白玉楼决定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所以一行人在入夜之后便离开了冷香院。

沈胜衣,白玉楼,红梅,雷方,柳百刀,石虎,翁天义,一共七个人。

冷香院二十里外的县城衙门中,白玉楼的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三辆马车都经过改装,外表看来,无甚特别,驾车的都换上普通的车把式装束,那一共是六个人,每两个负责一辆,以便替换。

马车内储备足够的水粮,这可以减少沿途进馆子的麻烦,也可以避开司马王朝的耳目。

马车也是选择适当的时间赶路,每经过城池,都是在夜间,以白玉楼身份的特殊,这当然都绝不成问题。

白玉楼雷方在第一辆马车,翁天义柳百刀石虎在第二辆,沈胜衣红梅则被安排在一起,留在第三辆马车之内。

红梅最初有些儿尴尬,但很快便习惯,也正如白玉楼说的跟沈胜衣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好过跟其他人。

白玉楼却也要红梅让沈胜衣多知道一些关于司马王朝的事情,虽然他认为司马王朝未必能够在事了之前赶上他们,亦不能不提防万一。

他只希望计划顺利的进行,七个人完成这个计划,虽然他能够调动附近的军兵,但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这一番心血便告白费,而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事情的确只能够暗中完成。

大理王朝并不像司马王朝,这是一个真正的王国,在数百年前便已经存在。

最初那只是一个部落,经过无数次并吞,扩张,终于成立了一个王国,王国的所谓王却知道在滇边一带虽然很强大,入侵中土,无疑以卵击石,所以反而俯首称臣,年年进贡,偏安一隅。

一直以来,西北方游牧民族始终于中原很大威胁,所以历代帝王,都以西北为重,对于滇边大理王朝,很少理及,也乐得有这个小国拱卫滇边,因而赐姓段,并许可通商。

到这一代并没有多大不同,只是西北方的游牧民族已经被镇压下来,而消息传来,大理王朝招兵买马,有扩张入侵中土之势,所以有大臣建议,先下手为强,将大理王朝消灭,免留后患。

事实当然是有些出入,大理以武立国,可以说全民皆兵,这却是以前的事情,经过长时期的安稳,上下都已经学会了享受,难免就有些松懈。

这一代传到了段南山,终于醒悟再这样下去,不难导致覆亡,所以重整军备。

留在大理王朝的使者当然不会太清楚,这种不太清楚的报告,当然不难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在大理附近的守军开始増防,一些原可以避免的摩擦也就因此发生,而同时,大理留在中土的使者亦回报了一种不太清楚的情报,段南山紧张起来,终于下令全面戒备。

这个段南山本来就不是一个太聪明的人,独子又适逢意外身亡,再加上国师风入松命丧,很多事情难免都兼顾不到。信任的国师原是王族中人,双名无极,没有风入松的精明,也没有风入松的见识,加上心高气傲,从来就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内,而为了表现自己的能干,更做出了很错误的事情。-----劫持了南游的太平公主。

事情是发生在江南离宫之内,经过详细的计划,再配合迅速的行动,将人劫走,送回大理。

段无极的意思是以太平公主为人质,要挟天朝取消进军大理。

事情当然震惊整个大内,负责太平公主南游安全的两个侍卫统领与接待的当地官员引咎退职待罪,整件事情却被严令保密。

太平公主一向最得宠,而最重要的却是国家的颜面,王公大臣俱都主张出兵,认为兵临城下,面临灭族之祸,一定会将人质交出来。

白玉楼却力排众议,主要是他比较明白大理现在招兵买马的原因,更不想触发战争,致使生民涂炭。

而他亦认为只要将人质救出来,一切的问题便迎刃而解,最重要的是,这样也可以让大理王朝知道,中原并非无人。

在人质安全脱出大理之后,一切的确就变得简单,所以在计划呈上之后不久,就获准依照计划进行。

在计划之中,白玉楼提及事成之后,免除翁天义,柳百刀,石虎三人的罪,还提及,沈胜衣必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他原以为要找沈胜衣绝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幸好到头来还是给他找到了。

在计划拟定之前,派遣在大理的密探已经有消息传来,太平公主是被软禁在天鹏堡内。

那座天鹏堡亦是大理王国的宝库所在,建成差不多有百十年,四面绝壁,唯一的通路,是一条铁索吊桥。

吊桥下临绝壁,两端都有武士日夜防守,而形势险恶,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即使调来千军万马,攻陷桥头土城,亦未必能够渡过那道铁索吊桥,何况到最后关头,天鹏堡的武士还可以将铁索桥弄断,又即使出其不意,安然渡过那道铁索桥,要进入天鹏堡也不是一件易事。

那座天鹏堡是依着地形建筑,墙高十丈,厚亦几达一丈,巩不可破,而高墙笔直如削,绝岭风急,攀登已经是困难,何况高墙上还有守卫武士。

堡门是一道万斤闸,万斤也许有些夸大,五六千斤却只怕少不了。

说道四面绝壁,四时冰封,滑不留手,下临无底,要攀登绝壁而上,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天鹏堡是怎样建成,也没有人知道那条铁索桥是怎样在两山之间连起来,见过这座天鹏堡的人却不能不承认这个地方的巩固。

很奇怪白玉楼似乎并不将天鹏堡放在心上,一切都仿佛胸有成竹充满了信息。

事实是否如此,只有白玉楼沈胜衣知道,但沈胜衣仍然不能不同意,白玉楼的计划的确安排的很巧妙。

问题只是在,天鹏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他们其实还不太明白。

有可能事实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

红梅的估计并没有错误,在他们离开之后第三天的黄昏,司马王朝的人果然来到冷香院。

最先是四骑,接着是一队为数接近百人的车马,每个人都是一身锦衣绚烂,看来也甚具气势。

──一种大富人家的气势。

其中女的比男的多,老得也比少的多,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急急赶来。

马车珠帘低垂,看不到坐在内里的是什么人,两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左右紧护在马车之后,紧随不舍。

那两个老人童颜白发,精神矍铄,只看一双眼睛,便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

车马进入冷香院,前行四骑已等候在花径两旁。

甫停下,车厢中就传出一个银铃也似的女子声音,“到了?”

左面老人忙应道,“已到了。”

车厢内的声音立即高起来,“姓邱的怎么不迎出来?”

语声一落,珠帘扬起,露出了一张愤怒的脸庞,很年轻很漂亮的脸庞。

那一身衣服要比一般大富人家的小姐华丽很多,却连一点矜持也没有,火气也真还不小。

一个骑士即时趋前道,“禀公主,信号已发出,却没有我们的人出来。”

另一个接道,“院子周围有打斗过得痕迹。”

那个女孩子嚷起来,“就是死了人也该有尸体,你们还不去找!”

一半人应声散开,左面那个老人忽然道,“双城,相信真的出事了!”

右面那个老人接道,“金银双使没有不妥,绝不会放信鸽。”

那孩子正是司马王朝这一代的女主人司马双城,听说嚷道,“那两个要死了,放出信鸽,却是字条也没有一张,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左面老人道,“这大概是他们看出有什么不妥,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妥,所以先放出信鸽,到他们真正发觉什么不妥的时候,已经倒下去。”

司马双城冷笑,“他们的武功哪里去了,便是打不过,要逃命也难道不成?”

左面老人道,“银剪目空一切,是他的致命伤,金鱼看见女人便失魂落魄,而且已安静了这么久,一旦遇上强敌,很容易就乱了步骤。”

这个老人,双名如龙,是司马双城的伯父,二十年前,在江湖道上,不知道司马如龙的人只怕不多。

右面那个是司马腾空,司马双城的叔父,却比较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武功方面,绝不在两个哥哥之下,笑接道,“这两个人虽然各有致命伤,却都是一片忠心,不见在这里,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司马双城道,“那姓邱的呢?”

一个苍老的语声在车厢内响起来,“双城,娘不是时常在教你,不要这样子急躁?”

另一边珠帘悠然掀上,出现了一个老妪,这个老妪看来比死马如龙,腾空还要大,面目虽然慈祥,一双眼睛却令人不寒而怵。

司马双城可是一些也不恐惧,害怕母亲的女儿,本来就不多,何况这个母亲又一直都放纵这个女儿。

她姓杜名筠,在未嫁入司马王朝之前,在江湖上已经闯出很大的名堂,在老一辈的江湖人,也许还省不起杜筠这个姓名,但,“辣手仙姬”这四个字只怕很少人省不起。

仙姬已老,但看她的眼睛,她的武功还没有放下。

司马王朝上一代的精英都在这里了,只凭幽冥公子邱灵当然还不能惊动他们,这当然完全是因为司马双城的原因。

司马三兄弟都曾娶妻,却只有司马双城这一个后辈,又怎不视之如珠如宝。

他们还带来了司马王朝的双骄,十二金钗,急风十八骑。

这都是这一代司马王朝的精英,这一次司马王朝可以说倾巢而出了。

双骄却只是白雪一娇,红梅已经投向白玉楼那边,司马王朝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红梅也同样想不到司马王朝竟然总动员。

白雪这时候就侍候在车座旁边,一眼瞥见白雪,司马双城自然想起了红梅,“金银双使如走不脱,红梅这个鬼灵精,总该走得脱。”

杜筠笑笑道,“红梅这孩子犯了银剪同一的毛病,亦是自视过高,也是要吃亏的。

司马双城急又嚷起来,“怎么,这样久了,还没有发现,宝宝,你也去!”

说着她回身抓起了一样东西,往车厢外扔了出去,那是一只金毛小狗,胖胖的,走起来就像是一个球在滚,司马双城接呼道,“白雪,照顾宝宝。”

白雪应一声,忙跟着那只小狗奔出。

冷香院占地极广,金银双使等的尸体又是给埋住在竹阵中,真还不容易发现,何况天色已开始暗下来。

尸体却还是给那只金毛小狗找到了,它没有什么特长,只得一个灵敏的鼻子,就是这个鼻子将尸体嗅出。

看到了金银双使与那八个女尼的尸体,司马双城更加紧张。

然后他们又找到了花飞娄敬孙松的尸体,司马双城仍然要找下去。

她虽然刁蛮,对于幽冥公子却绝无疑问深情一片。

整整一夜她没有停下,在冷香院内到处走动,一再追问有没有其他发现,可幸她带来的人还不太多,否则整个冷香院不难被她翻转过来。

杜筠伴着她,好言相劝,她就是不依,司马腾空,司马如龙也没有阻止她的办法,也只好帮忙到处搜索。

一夜过去,始终什么也没有发现,司马双城颓然在祭殿中坐下来,呆望着幽冥公子那个石像。

杜筠也总算说服她相信幽冥公子仍然生存。

“可是他到了那里?”这已是司马双城第二十七问。

杜筠也是老话,“不久总会知道。”

“娘,你一定要找他回来。”司马双城说的很认真,“否则我不要活了。”

杜筠最怕就是听到这句话。

司马如龙司马腾空都在祭殿内,司马如龙绕着祭坛转了一个圈,忽然道,“这件事只怕很不简单呢!”

杜筠道,“当然了。”

死马如龙道,“我是说,死的都是我们的人,而另外那三个,身上却带着邱灵的信物。”

杜筠沉默了下去,司马双城冷冷的望向死马如龙。

司马腾空接道,“其中一个好像姓孙,坑内那支金枪若是他用的,应该就是孙松的了。”

杜筠道,“这个人的名气不大,但也不是庸手可比,二十多年前我曾经见过他,却没有太大印象,但现在叔叔说来,倒有些相似。”

死马如龙道,“另外一个老得若是用鸳鸯剑,只怕是山西娄家的人。”

杜筠转问道,“大伯爷看过那些信物,没有错的了?”

司马如龙点头,司马腾空接问,“以嫂嫂看呢?”

杜筠无言,司马双城看看三人,道,“娘,你看是真的?”

杜筠颌首道,“这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有人侵进来,将他们杀掉,幽冥红梅不是被抓住,就是已逃去。”

“还有一个解释呢?”

幽冥要进行什么事情,给金银双使发现,恶战下来。。。。。。。。。

“不会的!”司马双城嚷起来。

杜筠淡淡道,“孩子,娘知道你的心情,但你冷静想一想,幽冥近来是不是有些反常。”

司马双城道,“他对我还是一样。”

杜筠问,“那有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你提及他要采取的行动?”

司马双城道,“也许他还没有想到下手的对象。”

杜筠笑笑,“金银双使早些时候的消息,幽冥突然不知所踪,以常理推测,他又是有所行动,但我们这边,没有人知道,一些消息也没有。”

司马双城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杜筠接道,“现在他突然回来了,金银双使亦是一些消息也都没有,这不像是他以前的行事作风。”

司马双城固执的道,“他是不会对不起我们的。”

“你也许没有留意,他已经今非昔比,现在他已经够大,够强,没有再需要我们相助。”

杜筠又问道,“你们相见的时间,是不是已经少了很多?”

“那是他太忙。”司马双城仍然替幽冥分辨。

杜筠又笑笑,“我们用不着为这些争论,反正到底是怎样,不久总会有一个水落石出。”

司马双城眼珠子一转,“金银双使若是他杀的,怎么他不杀红梅?”

杜筠道,“也是两个可能,一是红梅机灵,逃过了此劫,再不就是红梅已经背叛我们。”

“她敢!”司马双城冷笑,“我看她绝不敢!”

死马如龙忽然问,“双城,以你看,红梅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子?”

“怎样又怎样,总之,她不敢背叛我们。”

司马如龙道,“若说有人敢背叛司马王朝,第一个我一定会想到是她!”

司马双城笑起来,一些也不相信的样子。司马如龙接道,“监视幽冥,没有人比她做的更好,她胆大心细,杀人毫不犹疑,出手狠辣,十二金钗双娇之中,可以说没有人能与她相比。”

杜筠说道,“这个女孩子事实上不简单。”

司马双城道,“什么我都不管,反正她对我们一直很忠心。”

“错了──-”杜筠道,“很多方面她都不很满意,这一点,白雪很清楚。”

司马双城娇笑道,“白雪是个小气鬼,不满红梅强过她,故意这样说罢了。”

杜筠道,“白雪虽然小气,却是很率直,是什么就说什么。”

司马双城道,“我还是不相信红梅会背叛,她没有这个胆量,难道她不怕被我们抓回来?”

杜筠笑了笑道,“做得出当然就不怕了。”

司马如龙接道,“凭空揣度,无疑不切实际,但我们不妨作出两个假设,以便行事。”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缓缓接道,“我们无妨假设幽冥已背弃-----”

司马双城看似又要嚷出来,却给杜筠接住,司马如龙继续道,“那我们便得着人追查幽冥的下落,追查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其次,调查在他失踪这些日子以来,是否曾出过什么大案子。”

司马腾空道,“这件事不容易,也不是日内可以解决,我只管派人去打听。”

杜筠道,“第二个假设,当然是假设有人入侵的了。”

司马如龙点头道,“这当然也需要调查幽冥是否近日做了什么大案子,冒犯了什么人。”

杜筠道,“不错,而幽冥若是未死,短期内一定会与我们联络。”

“若是始终都没有消息,我们不妨将他当做已被杀。”

“不会的。”司马双城用力的摇头。

司马如龙自顾道,“或被掳,而我们现在则全力打听这附近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人出现。”

一顿他又道,“杀的金银双使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我们将追查的范围尽量扩宽,事情若然真是如此,日内应该有些儿发现。”

司马腾空道,“我们带来的人不足以应付。。。。。。。。”

司马如龙笑笑道,“只要肯花钱,哪里找不到为我们效力的人?”

“嗯......”司马腾空笑了笑。

“那我怎样?”司马双城追问。

杜筠笑笑道,“傻孩子,当然是等候在这里,一有消息,立即动身赶去了。”

司马双城只有点头,抱起了那只金毛小狗,一面不忘道,“你们找到了姓邱的,可不要瞒着我采取什么行动。”

“当然。”司马如龙点头,“难道我们不怕你生气?”

司马双城笑起来,她笑得很美,可是脾气这么急躁的女孩子有谁受得了。

但她也有她的好处,无论谁得她的欢心,大都可以放心她不会移情别恋。

司马如龙忽然道,“有一件事我险些忘记。”

司马双城看了他一眼,“怎样了?又发现了姓邱的什么坏事?”

司马如龙摇头,“密室内有一面被击碎的屏风,看来像是被人拿起来用力掷在墙壁上。”

杜筠道,“那么这个人的气力一定不小。”

司马如龙又道,“其中一块碎片有十二个刀洞,扇形排列。”

杜筠道,“用飞刀掷出来的?”

“应该就是了。”司马如龙道,“刀洞深浅都一样,洞与洞之间距离亦无不同。”

杜筠点头道,“这是一个擅用飞刀的高手。”一顿又说道,“一条很好的线索。”

司马如龙笑接道,“能够同时施放十二柄飞刀的人相信也不会多。”

“我记下了。”司马腾空转问,“还有什么发现?”

司马如龙道,“只是这些。”负手踱开去,一面喃喃道,“力士,飞刀高手,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杜筠沉吟道,“这有点像是幽冥又**了什么人,准备干一番大事。”

司马如龙点点头,“是什么大事?可笑我们一些消息也没有。”

没有人笑,司马双城亦笑不出来了。

那的确是一条很好的线索,能够同时发出十二枚飞刀的飞刀高手也的确只有一个柳百刀能够勾起一般江湖人的记忆。

柳百刀远住在数百里外,司马腾空本待着人去打听一下,又接到了一个宝贵的小气。

──-在数日之前,有人曾看见几个人走进县城衙门,也有人留意到其后有三辆马车从衙门中驶出来。

这个消息,一共花了司马王朝千两银子,然后司马王朝又花了千两银子在衙门的人的口中,买到了一个更宝贵的消息。

──那是七个人,其中一个是朝廷重臣,而七个人之中的确有一个力士存在。

得到了这个消息,司马腾空已不再多话银针,只是夤夜偷进了县城大老爷的寝室。

他只是捏碎了一块砖头,那位大老爷便知无不言,告诉他很多的秘密。

──那个朝廷重臣是粉侯白玉楼,一行人是要远赴大理王朝救被劫去的太平公主。

司马腾空没有难为那位大老爷,司马王朝一贯的原则,就是绝对避免与官府正面冲突。

殿堂在灯光中异常阴森,到司马腾空将话说完,每一个人的面色都阴沉起来,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天气。

司马如龙亦得到了两个消息,跟着说出来,“在多天之前,我们的兄弟曾经在南下的路上见过一个与白玉楼相似的人,在他的身边,有一个彪形大汉,极似人称拔山举鼎的那个石虎。”

司马腾空点头道,“在密室内掷碎屏风的想必就是这个人。”

“另一个消息是飞鸽传来,”司马如龙看了司马双城一眼,“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是关于姓邱的?”司马双城急问。

司马如龙点头,司马双城追问,“到底他怎样了?”

“此前不久,曾经有一群人进入大内宝库。”司马如龙重重一顿,“除了幽冥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个胆量。”

杜筠点点头,“只是幽冥没有跟我们说,否则我一定第一个阻止他。”

司马双城道,“应该帮助他才是。”

杜筠笑了笑,“大内宝库深处禁宫,聚天下精英建成,又岂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事发之后,朝廷一定行文天下追缉,凭我们这些人又岂能与天下为敌。”

司马双城目光转向司马如龙面上,“那件事失败了?”

司马如龙点头道,“这可以解释白玉楼如何得知幽冥的一切加以利用。”

杜筠叹息,“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抓住了幽冥,利用幽冥的地方找来他需要的人,前赴大理救被劫的太平公主。”

她也是一个聪明人,所以立即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叹息接道,“这件事很危险,他征集的人当然都是他认为足以应付,而即使他们尽皆被杀,于他并无损失,反而美言替江湖除害。”

司马如龙道,“做官的心计自然非同小可。”

司马双城插口道,“姓邱的不知道是否在那些人之中。”

“也许在,也许不在。”司马如龙淡淡道,“只要我们追上去,就会又一个明白的了。”

“我们现在去!”司马双城立即站起来。

杜筠以杖一阻,道,“急也急不在这片刻。”

“还等什么?”司马双城显得异常急躁。

杜筠很明白她的心情,悠然道,“他们已离开多天,我们现在动身,必须抄捷径,日夜赶路,才能够抢在我们前面。”

司马腾空道,“他们走的已经是捷径,但我们如果日夜赶路,亦不无希望在进入大理国境前将他们截下,问题在到时候我们已经人马疲倦,对方又是一群一流的高手,这一战实在不堪设想。”

司马双城冷笑道,“叔父害怕了他们吗?”

“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打架。”

司马如龙接道,“人未必在内,若是我估计无误,幽冥只怕被囚禁天牢之内。”

杜筠道,“进禁宫救人,是没有可能的事,对立面的情形我们完全不熟悉,而最重要的使我们的力量实在太薄弱,所以我们只有抓住对方的人来交换。”

司马如龙道,“白玉楼不易抓,而且这个人没有另一个人重要。”

“另一个?谁?司马双城急问。”

“太平公主,”司马如龙道,“我们可以替白玉楼将人救出,跟他谈条件,但我以为最好还是等白玉楼救出了人之后,才将人抢过来。”

“因为我们对大理的环境同样不熟悉,也没有白玉楼那么一套详细的计划,”杜筠又笑笑,“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再找什么捷径,干脆等他们回来。”

“不错──司马如龙冷笑,在他们成功将人救出之后,一定会松弛下来,那是我们动手的最好机会。”

“好啊──”司马双城叫起来,忽然发觉杜筠三人相顾一眼,齐皆沉下了脸,不由问道,“又有什么不妥?”

杜筠道,“幽冥闯入大内宝库一事,我们事先一些消息也没有。。。。。。。”

“也许他是要事后让我们高兴一下。”司马双城仍然替幽冥公子分辨。

杜筠淡然道,“也许是的,但倘若他真的已背弃我们。。。。。。。。”

“不会的。”司马双城立即摇头。

“万一真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做?”

司马双城回答不出,杜筠接道,“截劫太平公主,是一条大罪,即时能将幽冥换回来,我们也休想再在中原立足了。”

“我们居住的地方不是很秘密?”

“那只是因为此前我们开罪的人都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将我们照出来,白玉楼却是有的。”杜筠沉声道,“你要考虑清楚了。”

司马双城沉吟了一会,“娘若是怕危险不想去,女儿一个去就是。”

杜筠叹息道,“痴儿,娘活到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畏惧。”

“我们两块老骨头也是,”司马如龙感慨道,“司马王朝已经沉寂到现在,也应该是有所作为的了。”司马腾空只是笑并没有表示什么,杜筠看看他们,再看看司马双城,终于站起了身子,司马双城不由自主上前搀扶着。

阴凄的灯光下,一行人走出了这个殿堂,谁都没有再说话。

司马王朝的命运也就在这一刻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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