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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心惊变,功震群雄

镇江山水,最著名的就是三山四寺。

三山就金山、焦山、北固山,四寺是鹤林寺、竹林寺、招隐寺、幽栖寺。

四寺都是在南郊,相距也不怎样远,无不山岭环抱,林木清幽,其中最有名的当然得算是招隐寺,那是六朝隐士戴颙“双柑斗酒听黄鹂”的遗址。

北固山在城北,上建甘露古寺,正是三国时期刘备招亲的地方,寺后面有一座孙夫人梳妆楼,又叫做多景楼,历代诗人如苏东坡等都盛赞那里的风景,写下了美丽的诗词,楼前一只石羊,相传诸葛亮与周瑜曾并立其旁,抚之畅谈天下大事,密商破曹妙计。

金山在城西,上面的金山寺,香火鼎盛,据说多少有赖民间流传“白娘娘水浸金山”这个神话的影响。

焦山又在哪里?

在城东北九里,庙立长江中流,南对象山,北对天庙,那是由于汉朝有个叫做焦光的隐士隐居这里得名。

山上最大的一座寺院便是定慧寺,另外有十几间小庙,建筑得都是非常美丽,重堂复院,古木幽花,平日游人已不少,节日更就不用说。

今天并不是节日。

沈胜衣、寿南山、阮义也没有上山游玩,他们午前到来,就留在山下的枕江阁中。

焦山前面的江流漩涡湍急,江涛激荡,枕江阁是听江涛的好地方。

镇江本来就是以产鲥鱼出名,却亦以焦山江流网到的鲥鱼肉最鲜嫩,活鲜鲜的烧好,就在枕江阁上吃,真是其味无穷。

可惜寿南山满怀心事,愁眉苦面,食不下咽。

沈胜衣阮义的胃口虽然好得很,看见他这样,也自打了一个折扣。

未到中午,已近中午。

枕江阁中仍然是只得他们三个客人。

整座枕江阁原来已为水龙王重金包下,只招呼他要见的人。

枕江阁的老板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

那个人叫做水老鸦,是一个中年人,寿南山早已认识。

水老鸦显然是水龙王的心腹亲信,因为当日也就是他代表水龙王找寿南山谈买卖。

他的架子绝不在水龙王之下,看见寿南山他们到来,并不起身招呼,只是挥手示意枕江阁的伙计过去。

三人也就在伙计的招待下入座,火老鸦看都不看他们,只是坐在窗口的座位旁,目注路那边好像在等人。

龙王请得莫非还有其他人?

×

×

×

日已在中天。

江面上仍然不见水龙王那艘船,路那边却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枕江阁外。

水老鸦又挥手示意。

两个伙计慌忙迎出阁外,沈胜衣三人的目光不由亦转了过去。

车门打开,当先走下了一个小丫环。

看见这个小丫环,寿南山阮义两人都是一怔。

小丫环之后,走下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寿南山一见,不觉站了起来。

沈胜衣奇怪之极,道:“这个女人是谁?”

寿南山目定口呆,没有回答。

沈胜衣转顾阮义,问道:“阮兄可知道?”

阮义如梦初觉,道:“他就是寿兄的妻子。”

沈胜衣道:“哦?”

阮义道:“可不知道,她怎会走来这里。”

寿南山突然回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那个女人已扶着小丫环走进来。

她看来应该有三十岁,可是举手投足,却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偏又一点也不觉得她作状。

她很美,笑起来更美,只是美得有点儿妖冶。

现在她正是一脸笑容。

一双眼却无限妩媚,有意无意间,忽然落在沈胜衣的面上。

沈胜衣一时如遭电击,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震。

他现在总算明白,寿南山为什么糊里糊涂的让她赌光了偌大一份家财。

这个女人的魔力无疑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何况寿南山是一个年纪大她一半的老人?

寿南山竟好像知道沈胜衣在想什么,忽的道:“沈兄现在相信明白了。”

沈胜衣“嗯”的应了一声。

寿南山接道:“她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沈胜衣道:“不抹粉的时候也是?”

寿南山道:“也是。”

沈胜衣道:“这是说,她其实没有抹粉的必要。”

寿南山道:“可是她喜欢这样,而且抹得绝不比任何人少。”

沈胜衣道:“我看得出。”

寿南山道:“你是否也有些担心,她笑得时候,那些粉会挂不住,掉下来?”

沈胜衣道:“有些。”

寿南山大笑道:“这你大可放心,她用的永远是最好的水粉。”

这时候,那个女人已扭动腰肢,向他们走过来。

她的身材也很丰满,一条腰却细得出奇,扭动得那么厉害,实在令人担心会断折。

沈胜衣终于留意到了这条腰。

寿南山居然好像知道,即时道:“你留意到她那条腰的了。”

沈胜衣道:“那条腰又怎样?”

寿南山道:“再要找一条这样细的腰,并不容易。”

沈胜衣一笑。

寿南山又道:“她姓柳名字也就是叫做细腰!”

沈胜衣道:“这个名字很好。”

寿南山笑笑道:“是我替她改的。”

沈胜衣道:“哦?”

寿南山方待再说什么,柳细腰已走到他们的身前,格格娇笑道:“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

她倒是一些也不怕生。

沈胜衣应声说道:“不是坏话,是好话。”

柳细腰瞟着他,道:“你又是哪一位,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寿南山道:“他本来只是小阮的朋友,你当然没有见过他。”

柳细腰道:“你与小阮有如父子一般,小阮的朋友,岂非就是你的朋友了。”

她不说有如兄弟,而说有如父子,阮义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寿南山却已习惯了这种说话,并不在乎。

柳细腰转顾小阮道:“你这位朋友又叫做什么名字?”

阮义淡应道:“沈胜衣。”

柳细腰目光一亮,道:“这个名字我听过。”

她回顾沈胜衣道:“听说江湖上,现在最有名的就是你了。”

沈胜衣没有回答。

柳细腰接道:“有名自然有利,你自然也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寿南山冷笑截道:“他就算很有钱也与我们无关。”

柳细腰又道:“这你就错了,朋友有通财之义……”

寿南山又截道:“胡说!”

柳细腰道:“这可是古人的说话。”

寿南山闷哼。

柳细腰回对沈胜衣道:“小沈,你住在哪儿,什么时候我去探探你。”

她叫得挺亲热,竟然还表示一个人去探沈胜衣。

沈胜衣不禁暗自叹息。

这个女人虽然美,却只是美在外表,的确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他淡然应道:“我四海为家。”

柳细腰娇笑道:“怎么你原来到处都有房产,到处都可以住下来?”

沈胜衣道:“我仅有一幢房子,早在两年前已经烧掉了。”

柳细腰总算明白沈胜衣的四海为家是怎样为家。

沈胜衣接道:“我也并不有钱,就是寿兄那尊魔神像,我已经买不起。”

柳细腰面上的笑容,立时少了三分,转顾寿南山,道:“你交的朋友,看来就只有小水一个有钱。”

寿南山却问道:“你怎会走到这里来的?”

柳细腰道:“小水约我来的。”

寿南山一怔道:“什么?”

柳细腰瞪眼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事情,竟敢瞒着我在家中,一个人溜了出来。”

寿南山淡淡的说道:“我的胆子也算大?”

柳细腰接口道:“幸好小水派人来接我。”

寿南山道:“我们谈买卖,你走来干什么?”

柳细腰道:“上去那艘船坐一会也是好的。”

寿南山道:“船也好坐?”

柳细腰冷哼道:“你知道什么,那艘船又怎同一般的船。”

寿南山道:“如何不同?”

柳细腰道:“那艘……”

她只说了两个字,倏地闭上了嘴。

寿南山怀疑的瞪着她,追问道:“你怎的知道,莫非你上去过了。”

柳细腰讷讷地道:“谁说我上过去那艘船?”

寿南山仍然瞪着她。

柳细腰索性偏过脸,不理会寿南山。

也就在这下,沈胜衣忽然道:“是否那艘船?”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大江上游流来了一艘装饰得非常华丽的三桅大船。

柳细腰一见,脱口轻呼道:“来了,来。”

寿南山又瞪了柳细腰一眼,她却是没有在意,只看着那艘大船。

水老鸦那边亦这下站起身,走过来。

他每走一步,就是笃一声异响。

沈胜衣听得奇怪,侧首望一眼,才发觉水老鸦右脚齐膝断下,装上了只铁棒。

他的身形,却是非常稳定,若非只是已习惯,内力修为绝不会弱到哪里去。

沈胜衣早已看出他是一个高手。

×

×

×

那艘大船就在枕江阁对开江心处停下,随即放下了一小舟。

小舟上一个青衣大汉,双桨如飞,催舟向枕江阁这边射过来。

不过片刻,小舟已泊在枕江阁岸边。

青衣大汉振吭呼道:“要见我家大爷的请下来。”

说话态度,毫不客气。

寿南山阮义看见那叶小舟,皱起了眉头。

水老鸦一旁突然冷冷的道:“这叶小舟可以再坐三个人。”

柳细腰急问道:“那么我们怎样?”

水老鸦瞟了柳细腰与及那个小丫环一眼,道:“你们随我来。”转身走出枕江阁。

柳细腰与那个小丫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枕江阁边泊着另一叶小舟,水老鸦纵身跃了上去,那艘小舟左岸竟只是一晃。

他随即拿起一支桨,伸向柳细腰。

柳细腰也就扶着那支桨跨上了小舟,小丫环跟着,两人举止利落,看来并不像是第一次坐这种小舟。

寿南山眼中的疑惑更浓了。

水老鸦待柳细腰两人坐好,立即打开双桨,向江心那艘大船划去。

沈胜衣三人却仍然没有动。

那个青衣大汉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再不下来,我可要走了。”

沈胜衣一声冷笑,纵身跃过栏杆,落在小舟上。

那艘小舟晃也不一晃。

寿南山看准方向,才跟着跃下去。

阮义待寿南山坐稳然后跃下,脚方沾舟,那个大汉便已双桨一划。

小舟嗖的射出,阮义重心顿失,一个身子往后倒翻。

沈胜衣及时一把拉住。

阮义连忙坐下来,怒瞪着那个青衣大汉。

青衣大汉放声大笑,双桨如飞,那艘小舟裂破水面,很快便已远离枕江阁五六丈,突然在水面上团团的打转。

阮义寿南山连忙紧抓住舟舷,只有沈胜衣,完全不当一回事。

舟转更急。

阮义再也忍不住,瞪着那个青衣大汉,道:“你在干什么?”

青衣大汉笑道:“划船。”

阮义道:“这样划的么?”

青衣大汉佯叹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大概是这支桨子出了毛病。”

沈胜衣冷笑道:“桨子并没有毛病,毛病是出在你那双手之上。”双手突然一长,扣住了青衣大汉的双腕。

青衣大汉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艘小舟却缓缓停止了打转。

沈胜衣双手未放,道:“毛病现在是否已好了?”

青衣大汉表情更加难看,连连点头道:“全好了。”

沈胜衣这才松开双手。

青衣大汉放下桨,左右双手交替互揉了几下,道:“老实说,这支桨,还有我这双手都没有毛病,这艘小舟却有的。”

寿南山脱口问道:“在哪里?”

青衣大汉道:“在舟底。”

三人不觉一垂头。

青衣大汉怪笑道:“现在要沉了。”

话音未完,他已翻身下水,那双手同时往舟舷用力一扳。

毛病原来还是在他的手上。

小舟当场一旁翻去,寿南山阮义不由得惊呼失色,沈胜衣却是沉着得很,偏身反手,往舟舷一压,那艘小舟又回复正常。

寿南山阮义惊魂未定,舟底“甫”一声倏的穿了一个小洞,一股水柱箭般标出来。

沈胜衣一声冷笑,扑前取过双桨,奋力往水面一击,那艘小舟如箭离弦的飞射向前。

他双桨不停,小舟尚未完全如水,已标至那艘大船旁边。

寿南山阮义不用沈胜衣指示,身形已从舟上掠起,掠上船边那道梯子,沈胜衣的身形差不多同时飞起来,一飞两丈,凌空一翻,落在大船上。

这时候小舟已完全入水,缓缓下沉。

青衣大汉却在那边水面浮起来,左手一个錾子,右手一个铁锤,望着这边,目定口呆。

船上不少人亦目定口呆望着沈胜衣。

沈胜衣目光一扫,看清楚船上的情形,亦有些意外。

未上船倒不怎样,上了船他才发觉这艘船实在大得惊人。

船虽则已经过一番改造,仍然看得出本来是一艘战船。

宽阔的甲板正中,放着一张铺了红缎,异常宽大的蟠龙椅,上面坐着一个须长及胸的锦衣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相当肥胖,那种肥胖甚至已接近臃肿,特别是那张脸,尤其显著。

他那双眼睛大概也因此,挤成了一条缝,从这眼缝露出来的,眼神却是残忍之极。

沈胜衣知道这个人必然就是水龙王。

椅后面,站立着四个身材魁梧,赤着右膊的红衣大汉,

椅左面,却站着一个很瘦的黑衣中年人。

虽然瘦,这个黑衣中年人,并不颓丧,一双眼精光四射。

他的腰间挂着一支剑。

三尺长剑,剑柄一片光泽,他在这支剑之上,显然已花了不少时间。

日久见功,他应该也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不是高手,水龙王又怎会留在身旁?

看到这些人,沈胜衣亦看到柳细腰。

她竟然就坐在那张椅子右边的椅手之上,水龙王的右手也竟然就在抚摸着她那条细腰。

她非独没有抗拒,而且还在笑。

笑得而且显然很开心。

看来她与寿南山这位朋友倒也熟落,却不知道寿南山是否也知道?

沈胜衣实在有些怀疑。

这些人之外,甲板附近还有二三十个青衣大汉,都是惊讶的望着沈胜衣。

水老鸦例外,他挨着船舷,站在沈胜衣身后不远,眼瞳中好像有火焰燃烧起来,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沈胜衣正在怀疑,寿南山阮义已飞步上到来。

寿南山一眼瞥见,面色就变了。

看样子,他显然并不知道柳细腰与水龙王那么熟落。

他居然沉得住气,没有发作。

水龙王并没有理会,由沈胜衣上船开始,他的目光始终都是留在沈胜衣一个人的面上,突然大笑道:“好,好身手,盛名之下,果无虚传。”

这句话当然是称赞沈胜衣。

沈胜衣无动于衷,淡然道:“阁下就是水龙王?”

“正是。”

沈胜衣道:“据说你曾经雄霸四海,水上称王。”

水龙王道:“现在也是。”

沈胜衣道:“是么?”

水龙王道:“你以为,我没有这个本领?”

沈胜衣道:“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

沈胜衣道:“既然水上称王,何以没有王者之风?”

水龙王恍然道:“你是说那艘小舟发生的事?”

沈胜衣道:“你那个手下那么做,难道并不是你的意思?”

水龙王道:“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又岂敢擅自对客人无礼?”

沈胜衣冷笑。

水龙王道:“我所以那么做,只不过想一看我那位老朋友的水上功夫。”

寿南山插口道:“你这位老朋友完全不懂游泳这件事,难道你完全忘记了?”

水龙王道:“以前你的确不懂,但现在……”

寿南山道:“也是一样。”

水龙王道:“这可是令我奇怪了。”

寿南山道:“你又奇怪什么?”

水龙王道:“乌龟竟然不懂得游水,这还不奇怪?”

寿南山道:“这是什么意思?”

水龙王格格大笑,道:“你真的不懂?”倏的将柳细腰搂在怀中。

柳细腰居然还笑得出来,寿南山一张脸却已铁青。

水龙王又道:“多年之前,我岂非就已经批评过你,那个名字改得不好?”

寿南山没有作声。

水龙王接道:“寿比南山不错是一句老话,但是,这个比喻不大妥当,最低限度,山并没有命,可惜我当时虽然有意替你改一个名字,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贴切的来,现在总算可以放下这心了。”

寿南山仍不作声。

水龙王接着道:“说到活得东西,最长命的我相信应该就是乌龟了,难得它还有藏头缩尾的本领。

寿南山没有听入耳一样,也亏他如此沉得住气,阮义却已怒形于色,霍地一瞪眼,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水龙王目光一转,大笑道:“他也不生气,怎么你反倒生气起来了,你到底是他的什么人?”

阮义道:“朋友。”

水龙王道:“不是父子?”

阮义一怔。

水龙王笑道:“看样子也不像,你母亲是不是也姓阮?”

阮义没好声气应道:“不是。”

水龙王道:“这就的确不是父子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弄上了一个姓阮王八的老婆。”

阮义面色一变,双掌拳握,却被沈胜衣按住。

沈胜衣连随道:“我们这次到来,目的并非与他斗口。”

阮义点头,闭上嘴巴。

水龙王那里居然听在耳内,接口道:“还是这位沈大侠明白事理。”

一笑又问道:“好像你这种人,怎会变成了他的跟班?”

沈胜衣没有回答。

水龙王再问道:“到底他给了什么你的好处?”

沈胜衣正想开口,水龙王说话已经接上:“我这样问你其实也是多余,他现在家空物净,除了这个细腰老婆,还有什么能够引起别人的兴趣?”

沈胜衣怔在那里。

水龙王竟然是一个说话这样浅薄、鄙劣的人,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水龙王接又转对柳细腰道:“我看你以后还是留在这里好了,虽然我这人也混账得很,却是怎么也不会随随便便将老婆送给朋友享用。”

柳细腰竟然惊喜的道:“你真的让我留在这里?”

水龙王道:“不过你还得先问一下我那位老朋友。”

柳细腰瞟了寿南山一眼,道:“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他管得了。”

寿南山一张脸由青转白,可是仍然不发作。

这个人的气量之大,同样在沈胜衣的意料之外。

柳细腰那样说话,他倒不觉得奇怪。

一个女人胆敢在丈夫面前,偎在别人怀抱之中,还有什么话说不出?

水龙王对于寿南山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却连随大笑起来,道:“老朋友怎么全无反应?”

寿南山吁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这次见面只是为了一件事。”

水龙王道:“我并没有忘记。”

寿南山仰天望了一眼,道:“现在已是午后了。”

水龙王大笑,道:“你还是以前那样急性子。”

寿南山乘机问道:“我们可是就在甲板上交易?”

水龙王道:“甲板风大,还是在船舱里坐着舒服。”

他立即一拍双手,喝叱道:“抬我进去。”

椅旁力士一声:“是!”偏身将那大椅子托在肩上,抬了起来。

那个黑衣人亦同时举起脚步。

水龙王盘膝椅上,大笑不绝。

柳细腰也在笑,笑得就像只小母鸡。

她仍然躺在水龙王的怀中。

经过寿南山身旁的时候,她居然笑顾寿南山一眼,一些恐惧也没有。

寿南山胸膛起伏,却一声不发。

将到舱门口,水龙王才回头招呼道:“你们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跟我进来?”

这样招呼客人的主人,阮义还是第一次遇上,又怔住。

沈胜衣亦一皱眉头。

寿南山无动于衷。

既然是老朋友,他又怎会不知道水龙王是怎样的一个人?

力士脚步不停,一直将椅子抬进了舱内。

那个黑衣人亦步亦趋,始终不离三尺,显然就是水龙王的保镖。

沈胜衣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忽然露出了诧异之色。

也就在这下子,寿南山深深吐了一口气,道:“我们走。”

阮义微喟,道:“寿兄……”

寿南山知道他想说什么,截口道:“欠单上盖有我的私印,也就是说,非要我还钱不可。”

阮义道:“那个私印?”

寿南山道:“别人不错不知道放在哪里,她却是知道的。”

他们到底是夫妻。

阮义不由点头。

寿南山接又道:“目前除了将那尊黄金魔神像卖给他之外,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阮义道:“只要你愿意出让,那根本就不用担心找不到买主。”

寿南山道:“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而且……”

阮义急问道:“而且什么?”

寿南山道:“那尊魔神像是不是真的暗藏南宫世家的武功秘籍,现在仍然是一个谜,在未能证实之前,有谁愿意出那个价钱?”

阮义道:“可是水龙王?”

寿南山道:“他出的,并不是自己的钱。”

阮义一想道:“不错。”

寿南山道:“亏本的买卖,他从来都不做。”

阮义转口道:“可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

寿南山摆手,截住道:“就当做一个教训算了。”

阮义无话可说。

寿南山接道:“我若是你这个年纪,也许会一走了之。”

一顿,他又道:“老年人总是比较恋家。”

阮义苦笑道:“也许到了你这个年纪,我才能了解你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寿南山亦是苦笑。

旁边的沈胜衣突然道:“你们看岸上那边。”

寿南山阮义一齐回头望去。

岸上那边不知何时已来了一骑人马。

白马黑衣。

阮义脱口道:“又是他,敢情一直都跟在我们后面?”

寿南山道:“最低限度已经有一天不见这个人跟在我们后面了,怎么……”

沈胜衣道:“说不定这个人早已知道我们来这里。”

寿南山道:“何以见得?”

“这件事显然早已不成为秘密的了,否则红狼花家兄弟也不会路上埋伏袭击我们。”

“如此何以一路都没有采取行动?”

“也许在等同党,也许自知不是我们对手,不敢妄动。”

“无论如何现在应该罢手了。”

“转了打水龙王的主意亦未可知。”

说话间,那个黑衣人已下马,走向泊在岸边的渔船。

阮义道:“看来,他真的起了这个念头。”

寿南山道:“夜长梦多,看来我们还是尽快将这个黄金魔神像脱手的好。”

阮义道:“我也是这样说。”

沈胜衣接口道:“既然这样,还不进去。”

阮义立即举起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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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是楼阁设计,入门居然还有珠帘一道。

舱外华丽,舱内就更布置得犹如皇宫一样。

水龙王高高在上,柳细腰仍然偎在他的怀中。

力士已退下,换过了四个侍女侍候在左右。

那个黑衣人亦退到了一角。

在水龙王坐着那张蟠龙椅子的右边,放了一张小小的椅子,坐了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衣饰无不名贵,人更美丽,只是面色太苍白,全无血色。

她看来很瘦,很弱,幽幽的坐在那里,一丝人气似乎也没有。

是水龙王的什么人?

舱中有一张八仙桌,水龙王一见他们进来,就手指那张八仙桌,道:“都给我坐下。”

寿南山淡然一笑,第一个坐下。

水龙王等沈胜衣阮义也坐下,拍手道:“来人呀,快拿酒菜来。”

两个力士立时将一张精致的桌子抬到他面前。

桌子才放下,就已有侍女拿来杯筷。

左右屏风后,同时亦转出两个侍女将杯筷摆在八仙桌上。

五副杯筷。

莫非还有两个人?

侍女连随将酒斟下。

寿南山忍不住道:“我们……”

水龙王截道:“老朋友见面,水酒也没有一杯,传了开去,岂非教人笑话?”

寿南山道:“我们在岸上已用过菜酒了。”

水龙王道:“多吃一顿何妨?”

“时间已不早……”

“我敢保证这船上的厨师弄出来的东西一定比枕江阁那儿的好。”

“这船上用的,我知道都是一流的厨师。”

“如此你还嚷什么?”

“我们这一次并不是喝酒来的,我以为最好现在就……”

水龙王突然一瞪眼,道:“在这里,一切都得看我的!”

寿南山闭上嘴巴。

水龙王目光一扫,道:“再说,我们还要等两个人,在他们未到之前,这个交易根本就不会开始。”

寿南山忍不住问道:“他们是谁?”

水龙王道:“一会他们来到,你自然知道,急什么?”

语声未落,船舱突然一阵震动。

阮义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对窗的景物在移动。

沈胜衣立即目注水龙王,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水龙王道:“不过请你们在船上住一天。”

寿南山道:“这是他以前的习惯。”

水龙王笑道:“我这个习惯到现在并没有改掉,是我请来的客,我都希望他们最少能够在船上过一天,欣赏一下两岸的美丽景色。”

他大笑接道:“这种机会,并不是常有的。”

阮义冷笑道:“在大江上下的并不是只得你这艘船。”

水龙王道:“但又有哪艘船这样安全,这样舒服?”

阮义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水龙王接道:“你们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参观一下我这艘船的华丽装饰。”

沈胜衣道:“我相信你请来的客人全都看得出,你在这艘船上化了不少钱。”

水龙王道:“应该看得出的。”

“能够在这艘船之上欣赏两岸的美丽景色,亦无疑是一件赏心乐事。”

“毫无疑问。”

“问题却是在,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这种心情,这个时间。”

水龙王大笑道:“我有就成了。”

沈胜衣冷笑。

水龙王接道:“不过客人如果坚持要离开,我也不反对。”

“是么?”

“当然,对于这种不识抬举的客人,我也绝不会对他客气。”

“这又如何?”

“小舟欠奉,请他游水上岸。”

“江水汹涌,船行急速,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水性这样好的客人,到现在我只遇过一个。”

他笑顾沈胜衣,道:“听说你的水性很好。”

沈胜衣道:“从江心游上岸大概还不成问题。”

水龙王道:“当真?”

沈胜衣道:“你是不是想我证明给你看?”

水龙王道:“很想,不过我却是知道,你一定不肯给我证明。”

“你说得很肯定?”

“因为我知道你并非一个弃朋友而不顾的人。”

“你也知道?”

水龙王道:“我还知道我那位朋友,虽然已经有资格冠上乌龟的名堂,但一下水就沉到底。”

“老朋友的事情,又怎会不知道?”

水龙王瞟了阮义一眼,道:“至于你这位老朋友,以我方才看来,相信也好不到哪里。”

沈胜衣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水龙王笑道:“所以你只好陪他们在我这里过一天。”

沈胜衣道:“以这艘船的速度,一天之后,只怕已经在百里之外。”

他突然住口。

珠帘即时一分,两个侍女陪同一个青衣中年文士,一个黑衣老人走了进来。

×

×

×

青衣文士目光闪缩,黑衣老人的一双眼却好像不大灵活,难得霎一下转一下。

沈胜衣不认识这两个人,寿南山阮义对他们也似乎完全陌生。

水龙王一见,招呼道:“坐!都给我坐下。”

青衣文士皱眉道:“我们已等了半天,人……”

水龙王道:“人不是已来了。”

青衣文士缓缓坐下,目光一转,落在沈胜衣面上,两眉忽然又一皱。

黑衣人相继坐下,只是淡淡的打量了沈胜衣三人一眼。

旁边的侍女不用吩咐,已自替青衣文士与黑衣老人斟上酒。

水龙王连随举起酒杯,道:“大家先来干一杯。”

众人唯有举杯。

水龙王只喝掉半杯,还有半杯却喂给了怀中的柳细腰。

柳细腰一边喝,一边娇笑。

由始至终,他们完全没有将寿南山放在眼内。

幸好寿南山的气量那么大,否则只怕早已气死了。

放下了酒杯,水龙王目光一扫,道:“这种酒如何?”

寿南山道:“好酒……”

水龙王道:“船上存放的都是好酒,所以就算喂王八,我也只有用这种酒。”

寿南山立即闭上嘴巴。

水龙王目光一扫,大笑道:“现在我应该好好的给你们介绍一下了——”

一顿他才接下去:“第一位要介绍的当然就是我这位好朋友——寿南山。”

他手指寿南山接道:“我们是真的老朋友,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与我最少认识了二十年。”

寿南山冷冷一哼,道:“还不到二十年。”

水龙王道:“你们别看他老老实实,这个老小子可不是好东西,我之所以认识他,完全就因为他当时在做收买贼赃的生意。”

沈胜衣阮义听说,都一怔,目注寿南山。

阮义一面的怀疑之色。

寿南山避开两人的目光。

水龙王接道:“做他那一行的人,应该就胆大包天才是,他却是钱越大,胆越小,一发觉被官府注意,吓得生意都不敢再做了。”

他冷笑一声,又道:“好像他这种胆小如鼠的人,运气居然还不错,不单止逃过了官府那一关而且还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

寿南山没有作声,其他人,也没有插口。

水龙王继续说道:“他成亲的那一天,我也有登门道贺,那还是我第一次离船上岸,当然,主要的目的乃是在游说他,大家再合作下去。”

沈胜衣插口道:“他没有答应你?”

水龙王道:“没有,当时我实在生气得很,偏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对付他,更气人的是,他走运起来,竟然还得到南宫世家失落的那尊黄金魔神像。”

沈胜衣道:“你哪里知道这件事?”

水龙王道:“他老婆那里。”

沈胜衣道:“哦?”

水龙王道:“这都是我们拆伙几年后的事情了。”

沈胜衣道:“如此说来,近日发生在他们夫妇身上的,一切全是出于你的安排了。”

水龙王点头道:“我最初的目的是在将他的老婆弄上手,要他变成一个穷光蛋,出口气。”

沈胜衣道:“知道了那尊黄金魔神像在他手上,你当然不肯错过了。”

水龙王道:“那尊黄金魔神像岂非也可爱得很。”

沈胜衣道:“你这种老朋友却是一点都不可爱。”

水龙王忽然正色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他老婆若是一个三贞九烈的女人,我的计划再好也没有用。”

沈胜衣无言。

水龙王笑指青衣文士黑衣老人,道:“你们大概还未知道偎在我怀中这个女人就是寿南山的老婆。”

青衣文士黑衣老人怔在那里。

水龙王伸手一捏柳细腰的细腰,道:“她叫做柳细腰,你们看她的腰是不是细得很。”

柳细腰竟然还笑得出来。

好像这样的女人,也的确少有。

水龙王笑接道:“这种女人虽然漂亮,若娶做老婆,够你头痛了。”

柳细腰吃吃笑问道:“我何尝令你头痛了?”

水龙王道:“你当然没有令我头痛,因为你并不是我的老婆。”

他的手连随摆向座位旁边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女,道:“大家也认识 一下,这位叶小仙才是我的老婆。”

叶小仙欠身一福。

水龙王一见大笑,道:“你们看,她不是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

没有人作声。

水龙王自顾接道:“娶着这样一个老婆,我应该很放心才是,但一想到年龄问题,却就不由我乐观了。”

叶小仙比他何止年轻一倍。

水龙王又道:“说到年轻,我可以做她的爷爷了,为什么她会嫁给我,大家也许会怀疑是我强抢回来,其实不是的,虽然什么都抢过,却未抢过女人。”

阮义插口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水龙王道:“是她的母亲甘心情愿将她嫁给我。”

阮义道:“她的母亲,难道是一个瞎子?”

水龙王道:“还未瞎,只是一见黄金白银,眼就会发花,六十岁的人也会看成二十岁。”

叶小仙垂下头。

水龙王跟着说:“但只是她这样,其他人都不以为然,有些人口里虽然不说,心中却在替她的女儿可惜,正如我这位保镖——”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旁边那个黑衣人的面上。

那个黑衣人眉头一皱,嘴唇一动,方待说什么,水龙王说话已经接上:“他的相貌大家说是陌生,但是他的名字大家却未必全无印象。”

语声陡高,一字字的道:“他就是追风剑高腾。”

阮义脱口叫道:“崆峒派的追风剑高腾?”

水龙王道:“正是。”

他转向阮义:“你知道他的名字,是否也知道他当年做过什么事情。”

阮义点头。

水龙王道:“当年他与崆峒派掌门齐化的独生子齐俊为一个师妹,争风呷醋,动上了兵器,一错手,杀了齐俊,之后就亡命江湖,崆峒派的人一直都找他不到,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待别人开口,他已自说出来了。“就是他一直都躲在这艘船之上,所以——与其说他是我的保镖,毋宁说我是他的保镖。”

他接道:“好像一个这样的人,你们实在难怪我怀疑他会动小仙的念头,事实上,我知道他是非常喜欢小仙的,就不知道小仙对他是否一样。”

他转顾叶小仙。

叶小仙的头垂得更低。

水龙王一笑又道:“你们是不是奇怪,既然这样,为什么我又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阮义道:“为什么?”

水龙王道:“因为我是一个非常仁慈的人。”

阮义冷笑。

水龙王道:“若不是我这样仁慈,他早已死在崆峒派门下乱剑之下。”

他连随回头问道:“高腾,你说是不是?”

高腾道:“是!”

水龙王道:“你当然一定非常感激我了。”

高腾道:“是。”

水龙王道:“所以我无论叫你做什么,你从来都不会违背我的意思。”

高腾道:“绝对不会。”

他显得是这样服从。

水龙王得意的怪笑起来,道:“可真听话,狗一样。”

高腾木无表情。

旁边叶小仙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你就是这样,老是喜欢挖苦人。”

水龙王道:“他可没介意,高腾,是不!”

高腾木然道:“是!”

水龙王大笑道:“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船上。”

他的目光又一转,回对沈胜衣三人,道:“我这位保镖,你们其实应该很熟悉才是。”

阮义道:“哦?”

水龙王道:“对他,你们而且应该很感激,因为他最少已帮忙了你们两次。”

听到这句话,沈胜衣三人都想到高腾就是那个在林中刺杀花龙,在山上阻止红狼手下发动埋伏的黑衣蒙面人。

水龙王盯着他们三人,道:“你们确实显然并不认识他,无须说,他出现的时候,是蒙着面庞。”

三人点头。

水龙王道:“这也怪不得他,如果不是那样,万一遇上了崆峒派的人,如何是好?”

“所以啊——”水龙王怪声怪气的接道:“一个人还是自量一下的好,否则闯出祸,就会这样子,没面目见人的了。”

沈胜衣突然道:“他帮忙我们,想必是你吩咐他那样的。”

水龙王道:“难道你们以为他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侠客?”

沈胜衣徐徐地道:“我看你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水龙王道:“未卜先知什么,全都是骗人的玩意。”

沈胜衣道:“这就奇怪,你怎知道我们在路上有麻烦,吩咐他及时帮忙我们?”

水龙王道:“因为花家兄弟及红狼都是接到了我的告密信,才找你们麻烦的。”

沈胜衣淡然一笑,似乎已想到。

阮义却怔住。

寿南山怒形于色,瞪着水龙王,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水龙王笑道:“就这样将那尊黄金魔神像送来太单调乏味了,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喜欢一路这样单调乏味,所以特别安排,一路上给你们添些刺激。”

寿南山干瞪眼。

水龙王摆手道:“我可是一番好意,并非存心害你们。”

沈胜衣道:“但是你又恐怕那尊黄金魔神像万一真的有什么失闪……”

水龙王道:“因此我吩咐了高腾沿途暗中加以照应。”

寿南山摇头道:“这又何苦来由?”

水龙王不笑不语。

沈胜衣转问道:“除了红狼,花家兄弟龙虎豹之外,你还通知了什么人?”

水龙王道:“单就是那两拨人马已经够刺激的了。”

沈胜衣道:“无极门也有人找来。”

水龙王诧异的道:“哦?”

看他的表情,显然就真的全不知情。

沈胜衣道:“那与你并没有关系?”

水龙王点头,道:“我这个人有一样优点就是不大喜欢说谎。”

沈胜衣沉吟起来。

水龙王道:“也许红狼花家兄弟口疏,走漏了风声。”

沈胜衣道:“也许。”

水龙王笑道:“怎样也好,你们现在总算平安到达了。”

沈胜衣道:“你是否很失望。”

水龙王道:“难免有些。”

沈胜衣冷笑。

水龙王道:“这相信是得力于你的保护。”

沈胜衣没有回答。

水龙王又道:“听说花虎花豹都是死在你剑下。”

沈胜衣道:“这是事实。”

“红狼一见你,据说也落荒而逃。”

“他的胆子是小一些。”

水龙王竖起大拇指,道:“了得。”

沈胜衣毫无反应。

水龙王目光霍地转向青衣文士黑衣老人,手指沈胜衣,道:“你们可知道这位英雄是谁?”

青衣文士脱口问道:“是谁?”

水龙王一字字道:“沈胜衣!”

青衣文士目光一亮,转顾沈胜衣道:幸会!”

黑衣老人却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看了沈胜衣一眼。

沈胜衣回顾青衣文士,说道:“阁下是……”

水龙王那边应道:“他复姓南宫,单名云。”

沈胜衣道:“南宫世家的人。”

水龙王道:“不肖子弟!”

南宫云面色一变。

水龙王瞟着南宫云道:“他是在五年前被逐出南宫世家,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众人在听着。

水龙王阴阳怪气的接口说道:“调戏弟妇!”

南宫云面色一变再变。

水龙王道:“我们若是以为他出身名门,一定是好东西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怪笑又道:“这五年下来,除了好事外,什么事他都做过了,只要你有钱给他,你就是要他杀人他也一样答应你。”

南宫云冷哼。

水龙王接着道:“一个人到底是要吃饭的,除了那几手三脚猫的本领,他并没有其它谋生的技能。”

南宫云冷笑一声,道:“这一次,你重金请我到来却不是要买我那几手三脚猫的本领?”

水龙王颔首道:“我请你到来,只因为你是南宫世家的子弟,曾经见过那尊黄金魔神像。”

他目光一闪,又道:“不找一个识货的人,如何知道那是否真货?”

这个人虽然狂傲,出口伤人,处事倒也很谨慎。

南宫云连随道:“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开始谈谈买卖了。”

水龙王道:“我还未介绍完毕呢。”

他的手一指那个黑衣老人,道:“这个老头儿我担保你们一定很陌生。”

寿南山皱眉道:“他又是什么人?”

水龙王道:“章保山,一个专门研究珠宝古玩的人,无论什么东西,他都可以从它的色泽纹理等等,看出它的年份。”

寿南山插口道:“你是连南宫云也不相信。”

水龙王道:“我得提防他与你合谋算计我。”

寿南山道:“这个你放心,我并不认识他。”

水龙王道:“你们说话我一向都是只相信一半。”

寿南山无语。

水龙王道:“再说,别人不知道那个魔神像的价值,他却是知道的,万一他起了什么恶坏主意,真货就变成了假货,那如何是好。”

寿南山冷笑道:“章保山的说话你就不怀疑了?”

水龙王道:“他本领有限,谅他亦没有胆量欺骗我,而且,我们是老朋友。”

目光一转,又道:“老章,你说是不是?”

“是!”章保山终于开口。

水龙王道:“我这个老朋友一向对我很忠实,对于我那些困难,他都会尽力替我解决。”

章保山缓缓的说道:“只要你付钱就成。”

水龙王大笑,转望沈胜衣阮义,道:“你么也许会觉得奇怪,一个好像我这么有钱的人,要朋友都必须用钱来买。”

沈胜衣道:“别人未必,你却一定!”

水龙王道:“而且还要出高价。”

章保山淡淡笑道:“你的价钱的确出得不低。”

水龙王还是目注沈胜衣,道:“你们这两位老寿的保镖又怎样?”

阮义道:“完全不用他化钱。”

水龙王笑道:“那么就是天生的奴才了。”

阮义冷笑不语。

水龙王跟着给那些人介绍阮义道:“这位是快剑阮义,是老寿的好朋友,他尽管说,不用化钱,我仍然怀疑他私下已得了老寿不少的好处。”

他转顾寿南山道:“老寿现在是一个穷光蛋,除了他的老婆,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他!”

阮义怒道:“你口齿最好放干净。”

水龙王自顾笑道:“这件事,如果要清楚,得问这位细腰美人儿了。”

柳细腰微嗔道:“你当我是人尽可夫的那种女人?”

水龙王佯装诧异的道:“你怎么忘记了本来是一个什么人?”

柳细腰一怔。

水龙王大笑道:“好教大家知道,这位细腰美人儿本来是一个妓女。”

没有人笑,柳细腰也再笑不出来了。

舱中的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水龙王独自笑了一会,实在无味,收住了笑声,道:“好,都介绍过了,我们现在就谈谈那买卖如何?”

×

×

×

寿南山立即道:“最好不过。”

水龙王拍桌道:“既然最好不过,还不快拿那尊魔神像出来。”

寿南山取过包袱,在八仙桌上放下。

所有的目光一时都集中在那个包袱之上。

寿南山缓缓解开包袱,将那尊黄金魔神像拿出来。

南宫云双眼立时大亮。

水龙王那边忽然大笑起来,道:“谁说这是魔神像?”

寿南山一怔,道:“哦?”

水龙王道:“这分明就是王母娘娘的雕像,魔神什么的,若是他真个有灵,准会要你们烂掉嘴巴。”

沈胜衣暗自点头,阮义则怔在当场,寿南山也好像有些意外。

水龙王见识真还不小,居然一眼就看出那是王母娘娘的雕像。

他连随吩咐章保山道:“老章先拿去研究一下它大约是什么时候铸造的。”

章保山无言将那尊黄金魔神像接过去,聚精会神的研究起来。

“这尊黄金魔神像最少已经有一百年以上了。”

章保山在经过一番审慎的研究之后,这样说话。

水龙王一想,道:“传说,这尊黄金魔神像乃是南宫世家第一代主人南宫绝亲自铸造的,距今应该有百多年以上了。”

他跟着吩咐道:“交给南宫云看看又如何?”

章保山才将黄金魔神像递到一半,南宫云已抢接在手中,神色显得非常激动。

水龙王即时喝道:“快看清楚,这是否你们南宫世家的宝贝。”

南宫云捧着那尊金神像,道:“方才我已经看清楚了。”

“是么?”

“这个金神像的姿势就是我家‘飞龙十二斩’的第一式‘龙飞九天’!”

“整个金神像只是藏着一式‘龙飞九天’?”

“当然不是。”

“那么,还有……”

“我家几种武功绝技!”

“藏在哪里?”

“你想知道?”

水龙王瞪眼道:“我化那么多心机金钱,买得就是这个秘密。”

南宫云突笑道:“钱你是白花了。”

“什么?”

“我虽然被逐出家门,归根到底,毕竟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又岂会将家门的武功秘密拱手送给别人?”

水龙王怒道:“你收了我的钱,这就算了。”

南宫云笑道:“我岂非已经替你证实,这是我家早年失落的东西?”

水龙王一想也是,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秘密何在。”

南宫云道:“话已说在前头,抱歉抱歉!”

水龙王道:“莫非没有你指点,我就真的找不出其中的秘密?”

南宫云道:“难说,也许你福至心灵,很快就给你找出来,如果这个金神像在你手上的话。”

水龙王叱喝道:“你将怎样?”

南宫云道:“也不怎样,只是决定将这尊金神像据为己有。”

水龙王一双眼,瞪得更大,冷声道:“哦?”

南宫云一笑道:“我既然是南宫世家的子弟,学起南宫世家的武功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你这么仁慈,何不索性成全我,将它送给我?”

水龙王拍桌怒道:“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快将金神像拿过来。”

南宫云道:“恕不从命。”

水龙王道:“你若是将金神像放下给我,找出其中秘密,我高兴起来,或者就会饶你一命,否则!”

“怎样?”

“取你狗命!”

南宫云大笑道:“你以为我会束手由你处置?”

水龙王道:“船在江心,你走得到哪里?”

南宫云道:“相信你还未知道我家兄弟中,水性以我最好。”

“是么?”

“很快你便会知道是不是?”

“我手下无不精通水性,凭你一个人,在水中应付得来?”

“冒险也要一试的了。”

语声甫落,他连人带椅,“飒”的向后疾翻了出去。

水龙王暴喝一声:“大胆!”酒杯脱手飞出,射向南宫云!

风声急激,手力倒也惊人。

这一个酒杯若是击在身上,一定不是好受的。

南宫云耳听风声,知道厉害,半空中侧腰一闪避开。

他身形落下,已在窗旁,一支剑亦在手。

那个酒杯同时击在窗棂之上,“叭”的一声,窗棂尽碎!

一个人几乎同时飞身扑向南宫云!

人到剑到!

人如风,剑如风——追风剑高腾!

南宫云正想纵身跃出窗外,高腾人剑已到了。

一出手就是十二剑!

南宫云连挡十二剑,轻叱道:“方才他说话那么侮辱你,还来替他卖命?”

高腾一声不发,十二剑之后又是十二剑!

南宫云怒道:“奴才到底是奴才!”长剑飞舞,又将高腾的十二剑接下。

他连随反击,“哧哧哧”连刺三剑!

这三剑诡异非常,将高腾迫开三步,半身一起,就想从窗口跃出。

哪知道身形方动,窗外就出现了一个人!

是水老鸦。

现身一声:“回去!”水老鸦双掌就击出!

南宫云冷眼一望,只是水老鸦双掌殷红如血,大吃一惊,欲起的身形,连忙侧闪!

水老鸦双掌击空,掌风仍然激荡得南宫云的衣衫猎猎作响。

南宫云倒抽了一口冷气。

高腾的剑即时刺到。

南宫云急挡一剑,借力使力,身形高拔,左手金神像先向舱顶撞去。

眼看只差一尺便已撞到,飕一声,一道金影突然飞蛇一样凌空卷来。

卷向南宫云的左臂。

南宫云急忙缩手,握在手中那尊金神像却已被金影卷住了。

那道金影乃是一条金光闪闪,嵌着两行尖刺的金鞭。

这条金鞭也就是水龙王的兵器“金龙鞭”!

旋即大喝一声:“------脱手。”收鞭!

南宫云竟然把持不住,那尊金神像应声脱手,飞向水龙王。

这个水龙王好深厚的内力。

他一手将金神像接下,道:“我这条金龙鞭如何?”

南宫云怒道:“乘人不备,不见得本领。”

说话间,高腾又向他连刺了四剑。

南宫云右手运剑如飞,一一挡开。

高腾第五剑方待出手,水龙王那边突然叫道:“退下!”

他倒也听话,立即收剑退下。

水龙王接道:“那么你只管过来,从我的手中将这尊金神像抢回去!”

南宫云道:“我若是能够抢回,怎么样?”

水龙王道:“由得你带着它离开。”

南宫云回头,道:“窗外那个人,又怎样?”

水龙王道:“这里一切,都是由我做主,我放得你走,他的红砂掌岂会向你招呼。”

南宫云咬牙道:“好,我就试试。”

水龙王道:“请上!”却反手将那条金龙鞭收了起来。

南宫云一见,道:“你不用那条金龙鞭?”

水龙王道:“船中坐着这么多朋友,金龙鞭如何施展得开。”

南宫云道:“你是要比拳脚?”

水龙王伸出双手,道:“我空手接你的剑。”

南宫云冷笑道:“话是你说的,莫后悔。”

水龙王道:“绝不后悔。”

南宫云右手一紧,正待举步上前,旁边寿南山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以为他的掌上功夫没有窗外那个水老鸦那么厉害,就错了。”

南宫云道:“哦?”

寿南山道:“你一定不知道水老鸦的红砂掌就是学自他。”

南宫云一怔。

寿南山接道:“方才你动手的时候,他必是已经看出你的武功深浅,所以才会有这个主意,你现在上去只有送死。”

南宫云面色微变。

寿南山又道:“这个人向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必然是辣手。”

水龙王怪笑道:“知我者老朋友。”

说完了这句话,他双手亦已鲜红如染血。

南宫云这才真的变了面色。

寿南山微喟接道:“不过他向来不大喜欢亲手杀人,你现在改变主意,我看还来得及。”

水龙王笑道:“来得及,不过得要给我叩三个响头。”

南宫云面色一变再变,突然收剑,上前在水龙王面前叩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子。

所有人都一怔,水龙王也没有例外。

他破声大笑,道:“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你的成就即时比不上韩信,一个兵马大元帅,可是做得了。”

南宫云铁青着脸。

水龙王笑接道:“现在我们就出去见识你游水的本领如何。”

南宫云转身走向舱外。

水龙王拍掌道:“大家一齐出去见识见识!”

也不待众人表示意见,他就大喝一声:“力士何在?”

四个力士就在一旁,应声连忙上前抬起那张椅子。

阮义见水龙王离开,道:“我们出去不出去?”

沈胜衣道:“看看无妨。”

阮义于是站起了身。

他们出到去的时候,船行的速度已逐渐慢下来。

这当然又是水龙王的主意。

他那张椅子也吩咐停在舷侧,看来真的有意见识一下南宫云的水上功夫。

南宫云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投入江中。

他的水上功夫果然不错,曳着一条白浪,疾向岸边游去。

水龙王拍手大呼:“了得!”却是一面的揶揄之色。

沈胜衣都看在眼内,并不觉得怎样奇怪。

好像水龙王这种人,他不是第一次遇上的了,只是此前遇上的并没有水龙王这样儿。

船行虽已慢很多,并没有停下,离开南宫云越来越远,终于望都望不到了。

水龙王的兴致这才消失,挥手怪笑道:“大家回舱去。”

说回去就回去,立即吩咐力士动身。

阮义又目送他进入舱房,冷笑道:“这个人的脑袋,莫非有问题?”

寿南山道:“这种人我想你们大概还是第一次遇上。”

阮义点头。

沈胜衣淡然应道:“这种人其实不少,只是没有他这个势力,才没有他闹得这么凶。”

他轻叹一声接道:“他的内心显然充满了憎恨,一有机会就挖苦别人,侮辱别人,以伤害别人的自尊心为乐。”

寿南山道:“不错。”

阮义突然回头道:“那个黑衣人也许又跟来了。”

寿南山回头望去。

后面远远有一艘渔船。

风帆已张开,那艘渔船,紧紧跟在后面。

相距太远,船上有什么人当然不能够看清楚。

那个黑衣人是否真的就在那艘渔船之上?

寿南山望着那边,道:“船形状看来是有些相似,不过未必是他上的那艘。”

阮义道:“如果是,这个人真的就在打水龙王的主意了。”

寿南山道:“有这个胆量么?”

“难说。”阮义摸着下巴道:“不论怎样,都是他与水龙王的事,就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寿南山道:“你的意思是不作声,由得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不让水龙王有所防备。”

阮义道:“一路上他给我们制造了那么多麻烦,我们不跟他捣蛋,已经很对得起他的了。”

寿南山道:“是极。”

阮义道:“好像他这种人,从来就只知道怎样去使人头痛,有机会使他头痛一下亦未尝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下面的说话尚未接上,船舱那边已传出了水龙王的叫声:“你们还在舱外发什么呆,进来。”

寿南山轻叹道:“我们进去。”

转身第一个举步。

×

×

×

不等沈胜衣寿南山阮义三人坐好,水龙王大笑道:“这个金神像,我决定买下了。”

寿南山吁了一口气。

水龙王接道:“钱我也早已准备妥当。”说着一摆手。

两个力士立即将一个铁箱抬到寿南山面前。

水龙王道:“你打开看仔细。”

寿南山将箱子打开。

一看之下,不由得他们都怔在当场。

铁箱内的确是载着黄金,却不是一锭锭的黄金,乃是整块的黄金。

水龙王看见他们怔在那里,又大笑起来,道:“这是十足纯金,如假包换。”

寿南山苦笑道:“是么?”

水龙王道:“还有,如果少你一两,我赔给你一百两。”

寿南山叹息道:“何苦来由?”

水龙王大笑道:“那尊金神像我也要在一段时间才能够找出其中秘密,我若是给你一锭锭的黄金,让你一到手就可以花,岂非便宜了你?”

寿南山只有摇头叹息。

水龙王接道:“黄金我已经交给你了,由现在开始,你最好寸步不离左右,有什么闪失都与我无关。”

寿南山道:“当然。”

水龙王转对柳细腰道:“美人儿,你那个丈夫又有钱了,还不赶快回到他的身旁?”

柳细腰娇笑道:“你以为他还肯给钱我花?”

水龙王笑道:“除非他真的甘心做乌龟,否则,我看他宁可将那箱黄金沉进江里。”

柳细腰哼道:“这区区之数,真还不够我花。”

水龙王放声笑道:“好大的口气,你这样懂得花钱,我若是将你留在身旁,不是很快就像他那样,变成穷光蛋一样。”

柳细腰道:“这艘船上并没有花钱的地方,担心什么?”

水龙王道:“我还是少冒个险为妙,你回去他身边好了。”说着竟真的将柳细腰从怀中扯起来,推向寿南山那边。

柳细腰向前冲出几步,几乎没有摔倒地上。

她吃惊的回头望着水龙王,道:“你怎……怎样了?”

水龙王说道:“不就是将你还给寿南山。”

柳细腰道:“方才你不是说我最好留在这里?”

水龙王道:“我只是这样说,并没有答应让你留下来。”

“可是我……”

“你很喜欢这里?”

“年前我跟叶大妈才上来,就喜欢上的了。”

“我本来也想将你留下,问题在你是我老朋友的老婆,传出去,岂非教别人笑话。”

柳细腰道:“现在我已经不是了。”

水龙王“哦”的一声,回问寿南山:“你听到没有?”

寿南山铁青着脸,道:“我听得很清楚。”

水龙王道:“你打算怎样呢?”

寿南山道:“我现在已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水龙王回对柳细腰,说道:“你也听到了。”

柳细腰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去问他,从来我就是——喜欢怎样就怎样!”

水龙王道:“不过凡事大家交代清楚一点的好。”

柳细腰道:“那么,现在已经交代清楚。”

水龙王道:“很好,明天上岸,你大可以放心找一个有钱人再嫁了。”

柳细腰急忙道:“我要留在这里。”

水龙王摇头道:“不成,我是一个有妇之夫,即使我的老婆由得我,这种缺德的事情我也不能够做的,要知道,这等如就是乘人之危,传出去,以后我还能够在江湖上立足?”

他笑笑,又道:“所以,还是请你另寻对象。”

柳细腰即使再蠢,这时候也应该听得出水龙王并不是在说笑的了。

她呆在那儿,一面的彷徨之色。

只是彷徨而已。

寿南山不禁叹息。

柳细腰应声望去,寿南山却适时偏开脸。

水龙王也没有再理会这个女人,举杯大笑道:“这一次买卖虽然有些惊险,总算完成了,大家先来喝几杯,一会用过菜,我再带大家到处看看。”

寿南山阮义相顾一眼,先后举起了酒杯。

沈胜衣亦漠然举起酒杯来。

水龙王干了一杯,又道:“晚上我再请大家吃一顿,同时欣赏一下江天月夜的景色,今天日间十分晴朗,晚上的月色,一定很美丽。”

阮义道:“欣赏到天亮?”

水龙王笑了,道:“如果你有此兴致,无妨呆到天亮,我就恕不奉陪。”

阮义道:“除了酒菜之外,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

水龙王道:“每人一间舒服的房间。”

阮义道:“你说了这么多话,只有这一句我最是欣赏。”

水龙王道:“原来你最喜欢睡觉。”

阮义冷笑道:“在这条船之上,最好就那样,乐得耳根清净。”

水龙王却问道:“你知道什么东西最喜欢睡觉?”

阮义道:“什么东西?”

水龙王瞪着阮义道:“猪!”

阮义闷哼。

水龙王大笑不绝。

×

×

×

黄昏时分,船终于停下来。

停在江心。

两岸都是山野,并无人烟,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酒菜过后,夜色深浓,月亮已东升。

圆月。

江天月夜,景色果然美丽。

这种景色,水龙王却已看厌,何况他已有一尊金神像可以消遣,所以只是看了一会便回舱。

被他强留在船上的几个人自然巴不得他走开。

他们也没有心情多看旋即各自回房。

沈胜衣也没有例外。

他和衣睡在床上,想起这几天的事情只不由得苦笑。

这几天本来是可以过得很安详的,只因为水龙王要寻找刺激,才变成那样。

这样做,对水龙王实在并没有任何好处。

相反,消息传开了,觊觎那尊金神像的人一定来找。

沈胜衣实在怀疑水龙王是否也知道将会有这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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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果树旁是一幢背倚青山,面临一曲清溪的茅屋。茅屋前的小院中,一位精壮的短装年轻人正在洗刷一匹神骏的黄骠健马,水井旁,一位布衣荆钗的少女正俯身细心地在淘着米。这一对年轻男女,男的精壮,粗犷中蕴含着一股无形的秀气,女的眉目如画,婀娜多姿,虽然,两人都是布衣粗服,却无损于他们那天赋的灵秀本质。由外表看来,这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但事实上,他们既非情侣,更非夫妻,而是一对同胞兄妹。他们复姓“南宫”,男的单名一个“正”字,女的单名一个“琳”字,他们系以打猎为生,兄妹俩相依为命地,奉养着一位双目已盲的高堂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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