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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仗义付援,险遭阻杀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天地间充满了诗意!

走在桥上的却是一个剑客,不是一个诗人。

阮义一些也不懂得作诗,即使懂,现在也没有那种心情!

牵马走过了板桥,他本是待立即上马,可是就在这刹那,呼的破空声响,突然飞来了一块木板。

过桥式一条小路,两旁疏疏落落的有些树木,那块木板从右边树木从中飞出,斜插在路心。

五尺长短,半尺宽阔的一块木板,入地几乎有一尺之深。

阮义看在眼内,面色徒地一变,但很快便已回复正常,连随牵马,向那块木板走过去。

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否则这一次根本不会南下赴约。

他早已知道,随时随地都可能预示麻烦。

×

×

×

木板距离阮义只不过三丈,上面好像还有字。

什么字?

阮义盯着那块木板,脚步不停。

他走的虽然从容,右手已经力握在剑柄之上,全身亦尽在戒备状态之中。

三丈走尽,并没有遭受任何的袭击。

他在那块木板之前收住了脚步。

木板上果然有四个字。

“回头是岸”

四个字一气呵成,是以利器刻出来。

阮义眼珠一转,大笑。

大笑未绝,他左脚蹴的在木板旁边一顿,那块木板立时给震得飞出了地面。他左手适时松开缰绳,一探将木板接下,高举道:“就凭这一块木板,要我回去?”

话语未完,寒光暴闪,一把飞刀划空而来,正射在木板上那个“头”字下。

“嚓”的一声,木板中断,木片四射,飞刀当中穿过,再飞前一丈,夺的钉在一株树的树干上。

阮义脱口惊呼,“好刀!”

那边树木从中,没有反应。

阮义掷下手握的那截木板,突然走过去,将那支飞刀从树干上拔出来。

一支普通的飞刀,上面并没有任何记号。

阮义当然不能够从刀上瞧出刀主人是谁。

他反复一看,转向树丛道:“外加这一支飞刀也是不够。”

“够”字出口,刀亦出手。

“嗖”的一声,那支飞刀从他的手中飞出,飞向那边的树丛,去势迅速不在放出那一飞刀之下。

飞刀射入了树丛之内,竟有如泥牛入海。

阮义仍盯着那边。

忽然一阵枝叶声响,一个黑衣人幽灵一样从树丛中站起来。

那支飞刀赫然就夹在他右手的食指之中。

阮义目光自然落在黑衣人的面上,却是看不见黑衣人的脸庞。

那个黑衣人用黑巾将面庞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阮义,突然道:“你的飞刀手法也不错!”

语声尖锐,有若女子。

阮义道:“岂止飞刀手法而已!”沧浪的拔剑。

剑光闪处,他身旁一株树断成了四截。

黑衣人目光一闪,道:“好快的一剑,快剑阮义,果然名不虚传!”

阮义冷笑道:“你原来已知道我是哪一个。”

黑衣人道:“并且知道你此行的目的。”

阮义皱眉道:“那么方才那块木板你不是胡乱飞出来的。”

黑衣人点头道:“当然不是。”

阮义冷笑一声,道:“你的消息,可也谓灵通......”

黑衣人道:“灵通的很。”

阮义道:“然则你是在打那尊神像的主意?”

黑衣人一字字的道:“志在必得!”

阮义忽然一笑道:“神像可不在我的身上。”

黑衣人道:“我知道仍然在姓寿的那里。”

阮义道:“如此你现在应该去找他才是!”

黑衣人道:“他一向将那尊神像收藏得很秘密,江湖朋友虽然很多都知道他得到那尊神像,始终没有人发现他将之藏在什么地方。”

阮义道:“我知道他做事向来都非常小心!”

黑衣人道:“三日之后,他却是必须将那尊神像带在身旁!”

阮义一怔,说道:“连时间你也清楚了。”

黑衣人接道:“他自知一人之力,保不住那尊神像,所以请你去帮忙!”

阮义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黑衣人道:“他朋友虽然不少,武功高强能够帮忙的只有你一人,若是你不去,他就得单身上路,那么我要从他的手中取得那尊神像,并不是一件怎样困难的事情!”

阮义恍然道:“因此你将我截下?”

黑衣人道:“我绝不否认不是你们两人的对手,但以一对一,你们却无一是我之敌。”

阮义淡应道:“哦?”

黑衣人道:“只凭方才那一刀,无疑是未能够令你相信。”

阮义道:“你知道最好。”

黑衣人道:“再加这一刀,应该可以的了。”挟着那只飞刀的右手拇食指突然松开。

那只飞刀并没有掉下去,飞轮般在他的右手掌心疾转。

他那只右手这才一挥。

飞刀立时“呜”的从他手掌心飞出,飞向阮义旁边一株碗口粗大的树木。

那棵树木刀光中断下。

阮义这才真的变了面色。失声道:“这不是无极门的飞轮刀法?”

黑衣人道:“正是!”

阮义道:“无极门乃是名门正派,门下弟子以我所知一向都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

黑衣人道:“不错!”

阮义道:“可是......”

黑衣人截道:“无极门下弟子都是人,人难免就有贪念。”

阮义颔首,道:“那尊神像无疑是很诱人。”

黑衣人道:“尤其对练武的人,诱惑更大。”

阮义上上下下打量了黑衣人一眼,道:“难怪你要将面庞蒙上!”

黑衣人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蒙着面庞的目的。”

阮义道:“怎么你让我知道你是无极门下?”

黑衣人道:“除非我不出手,否现在你必会知道我的来历。”

阮义道:“无极门的武功的确不难分辨的出来。”

黑衣人道:“我却是非出手不可。”

阮义道:“好像我这种人,本来就不是一块木板可以吓走的!”

黑衣人道:“不过即使知道了我的来历也没用。”

阮义道:“哦?”

黑衣人晒笑道:“无极门下,弟子三百......”

阮义道:“三百不算多。”

黑衣人冷笑道:“从三百人之中找出一个人也并不容易,况且,你根本没有办法对人证明你遇上的是无极门下。”

阮义目光落向断树下那支飞刀上,道:“你的刀......”

黑衣人说道:“刀并非无极门下用的刀,你难道看不出,那只是一支普通的飞刀?”

阮义道:“看的出。”

黑衣人接道:“我说话用的也不是原来的声音。”

阮义道:“这个声音我也听的出来,是装成这样。”

黑衣人道:“从我的说话你当然同样听的出,我是没有意思杀你的。”

阮义道:“否则你无须多费唇舌。”

黑衣人道:“但是你一意孤行,一定要去当那个保镖的话,我纵然不想杀你,也得要令你在这几天之内,安安静静的卧在床上!”

阮义冷冷的道:“正想亲身领教无极门的武功。”

黑衣人道:“看来,我是白费唇舌的了。”

阮义道:“你现在知道仍然不迟。”

黑衣人道:“想不到我那飞轮一刀你亦不放在眼内。”

阮义道:“树木不懂得闪避,人却是懂的!”

黑衣人转口问道:“你充当那个保镖,到底有什么好处?”

阮义道:“什么好处也没有。”

黑衣人道:“是么?”

阮义道:“你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知道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黑衣人沉吟一下,问道:“他真的救过你的性命?”

阮义点头,说道:“这是五年之前的事情。”

黑衣人道:“寿南山好像并不是一个施恩望报的人。”

阮义道:“我亦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黑衣人道:“这样说,我如果不杀你,除了将你重伤,只怕是没有其他的办法阻止你前去赴约的了。”

阮义道:“所以你一会动手最后还是不要留情。”

黑衣人笑道:“我难道还不知道应该怎样?”

笑声一落,他双手之中,就出现了两支飞刀。

×

×

×

那两支飞刀旋即在他双手掌心飞轮般转动。

阮义剑横胸前,只等黑衣人的飞刀飞来。

黑衣人并没有让他久候,他的剑才横在胸前,黑衣人的攻势已展开。

飞刀并没有飞出。

飞轮般转动的两支飞刀突然停止了转动,黑衣人逆持两支飞刀,一鹤冲天,从树丛中拔起了两丈,半空中一折,斜向阮义扑下去。

阮义一声冷笑,看准了来势,一剑刺去。

刺出时只是一剑,但刺到一半,那一剑已变成了十四剑。

快剑不愧是快剑!

剑剑都是刺向黑衣人的要害,没有一剑是截击刺来的飞刀,也没有一剑是护身的。

他是在拼命?

剑长三尺,飞刀一尺都不到,黑衣人倘若亦是存心拼命,而且就这样来拼命,他双手的飞刀纵然能够同样一击致命,剑刺入了他的要害,他的飞刀尚未能够接触阮义的身躯。

所以阮义肯拼命。

黑衣人却不肯与他这样拼命,半空中身形一变,刀势亦变。

“铮铮铮铮”的一阵金属交击声响,他竟然凌空接下了阮义十四剑。

阮义心头大震。

他早已看出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可是一动手却发觉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

他的剑一收,立即又刺出!

黑衣人那瞬间身形已然落下,双脚才沾地,阮义的剑已迎面刺来。

他半身一闪,右手飞刀一挑,将剑封在外门,腰一探,一步标前,右手一松,手中飞刀飕飕的在掌心一转,飞轮般削向阮义的眼目。

接招出手,既快且狠,而且诡异!

阮义的剑势竟然被封死,抽身急退。

黑衣人紧迫,双刀飕飕的齐转,连环飞削向阮义握剑的右腕。

阮义再退,一退半丈。

黑衣人如影随形,双刀又是连环向阮义的右腕削到。

阮义的右腕若是被刀削中,剑就得脱手。

没有剑,黑衣人要将他重伤刀下,更就是轻易。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用心,身形一动,又倒退半丈。

这一退退得更加迅速,黑衣人竟然追他不及。

他的剑势立时又展开。

黑衣人尖呼:“好!”双刀飕飕的飞舞抢进。

阮义不再退避,大喝一声,双手握剑,全力刺杀!

黑衣人的攻势竟然被他斩散。

他的剑本来是以快见长,也一向以快剑取胜。

可是一见黑衣人的双刀更快,便自改了作风。

那支剑虽然并不是沉重的那一种,但是以他的功力,双手持剑砍杀,也有雷霆万钧之势!

他只顾挥剑刺杀,完全不管身上空门已大露。

黑衣人虽然看在眼里,却没有冒险抢进,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拼命。

这一次轮到他退后了。

他一退也有半丈,忽然道:“你似乎很喜欢拼命。”

阮义没有追击,大笑道:“谁说我喜欢了?”

黑衣人沉声道:“你却是一味与我拼命。”

阮义道:“方才你不是说过我并非你之敌?”

黑衣人道:“这难道说错了?”

阮义摇头道:“就因为我发觉这是事实,所有才非跟你拼命不可!”

他一顿接道:“也只有拼命,我才有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黑衣人道:“你这样拼命却是最耗力不过,我敢说,再这样下去,不用一炷香时候,你便会筋疲力竭,倒在我刀下。”

阮义淡笑道:“在我倒下之前,我相信你多少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黑衣人哦一声,道:“那么我要小心了。”

飕飕的双刀一转,他突然回扑!

阮义那支剑几乎同时劈出!

他一直就在留意那个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剑光一闪,那支剑,劈向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的反应果然敏锐,一见偷袭失败,扑前的身形立刻倒退。

一退三尺,半身一拧,连人带刀弧形一转,改向阮义的右侧袭到。

阮义的剑又已在等着。

黑衣人不等阮义的剑劈下,身形已倒退,双手飞刀飕飕一转,一齐脱手飞出!

阮义长剑飞舞,双刀铮铮被他击落。

黑衣人冷冷的一声,“很好!”双手一翻,又已多了两支飞刀。

这两支飞刀的形状非常奇怪,刀脊之上另外突出了一片利刃,刀身波浪起伏也似的弯曲不直。

×

×

×

呜呜两声异响,双刀在黑衣人双掌之中一转。

阮义入耳惊心,道:“到底要动用无极门的特质飞刀了?”

黑衣人道:“用普通的飞刀不能将你制服,只好动用这种一试。”

阮义道:“你小心一点用才好,否则落在我手中,就变成证据。”

黑衣人道:“我会小心”,双手一转,看似便要进攻,忽然又停下来。

阮义看见奇怪,正想问,已听到了轻微的马蹄声,脱口道:“有人来。”

黑衣人道:“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阮义道:“这个时候,飞马赶路,以我看多数是武林中人。”

黑衣人道:“是又如何?”

阮义道:“你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将我击杀,不然一定要多杀几个才成。”

黑衣人道:“怎么?”

阮义道:“因为他们必定会一旁瞧热闹,我也必定会对他们嚷出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笑接道:“你最好希望他们都不是武林中人,即使是,也最好不是你的对手,一下子你就可以将他们全打倒。”

黑衣人道:“以我所知,你是一个正义的剑客,怎会做这种害人的事情?”

阮义道:“会不会,很快就有一个明白。”

黑衣人道:“听你这样说,我必须立即将你制服了。”

语声一落,身形暴退,双刀呜呜作响,左右刺出。

阮义长剑急劈。

黑衣人不再闪避,双刀一合,硬架劈来的长剑。

一声巨响,刀剑相交,闪出了一缕火星。

黑衣人双刀连随一剪,“咯叮”一声,阮义那支长剑的三寸剑尖,竟然被他双刀剪断!

阮义大惊抽剑。

黑衣人双刀追击,削向阮义的双腕!

阮义双腕一扬,长剑斜落,居然截住了黑衣人的双刀,一对衣袖却已被双刀斩落。

黑衣人双刀互相一撞,震开阮义的长剑,一分一合,身形一纵,看似便要抢上,那纵高的身子凌空突然一翻,倒翻了出去。

阮义方在诧异,黑衣人的身形已然落在了右边的树从之中,一幌消失。

噗噗一阵枝叶声响迅速去远。

马蹄声却迅速移近。

阮义不由回头望去。

来路上隐约已看见三骑人马奔来。

这个黑衣人是必无极门的人,否则不会如此害怕别人知道他的来历。

阮义沉吟着俯身拾起方才以剑击落的那两支飞刀,走向坐骑。

他方将飞刀放入挂在鞍上的皮囊,那三骑人马已经都奔到对岸桥口。

三个骑士也不下马,驱马一直冲上板桥。

他们显然在赶路。

密雷也似的一阵蹄声响处,两骑人马已先后奔过了那道板桥。

板桥不过两尺宽阔,他们的骑术固然不凡,胆子也大得很。

那道桥却经不起他们这样的在上面奔马。

第三骑才奔到桥中,板桥便已咯勒的中断。

鞍上骑士即时暴喝一声,双脚一夹马肚。

那匹马当场箭一样向前一标,标过了板桥!

马蹄方落地,那道板桥已断成了两截,坠入水里。

在前两人听的水声,一齐勒住了坐骑回头望去,一人连随笑道:“老三就是这样子不小心。”

那个老三笑骂道:“若不是你们两人的坐骑先将这条桥踩坏了,我也不用吃这个虚惊。那条桥却是如此不济。”

老三笑接道:“寿南山那个老乌龟倘若也是如此不济,那个神像我们天南三杰岂非手到拿来?”

走到最前面那个骑士轻叱道:“老三说话小心,路上还有其他人!”

老三这时才发觉阮义牵着马站在那边不远,他倒也听话,闭上了嘴巴。

最前面那个骑士当然是三人的老大。

他旋即策马走到阮义身旁,挥手道:“朋友,这么早就上路了?”

阮义道:“家里有些事,必须要赶回去。”

老大道:“家在哪儿?”

阮义道:“吕城。”

老大展眉道:“听说吕城从来没有关帝庙。”

阮义道:“甚至连姓关的都没有。”

老大道:“怎会这样?”

阮义道:“三国时杀关羽的吕蒙就生在吕城,也就因为关羽死在吕蒙的手上,关吕两姓成了世仇,姓关的又怎肯住在仇人出生的地方。”

老大一笑转问道:“你既然赶路,怎么又停在这里?”

阮义道:“坐骑过桥的时候,不慎撞脱了蹄铁,我给他钉回去。”

老大道:“用什么来钉?”

阮义道:“除了剑柄,还有什么可用?”

老大目光落在阮义腰间的长剑上,道:“朋友原来也是一个练家子。”

阮义道:“我跟常州天宁寺的宏法大师已经学过三年的武功。”

天南三杰的老三大笑道:“宏法那个老秃驴的武功在常州不错是数一数二,一出常州可就不成了!”

阮义佯装诧异的瞪大眼睛。

老三道:“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不妨问他是否三招不到就败在一个叫做花豹的手下?”

阮义道:“花豹?”

老三道:“也就是我。”

阮义退后三步。

老三怪笑道:“你不用害怕,连你那个师傅我也没有兴趣再找他动手,何况你这个徒弟。”

他转顾老大,道:“老大就是小心,这个小子,即使让他听到了我方才的说话,有能够怎样,还是继续赶路,莫教别人抢在我们兄弟前面。”

老大一声:“好!”策马奔出。

老二老三叱喝连声,随后追上。

奔过阮义身旁的时候,老三不忘道:“宏法那个老秃驴的武功不学也罢。”

阮义苦笑。

目送天南三杰三骑远去,他仍在苦笑。

他并非家在吕城。

宏法大师当然也不是他的师父。

他对那个宏法大师,也只是知道有这个人,曾经败在天南三杰的手下。

对于天南三杰,他反而知道的更多。

天南三杰花家兄弟其实是三个强盗。

花龙三尖两刃刀未逢敌手,花虎流星锤杀人丈外,花豹狼牙棒开碑裂石,兄弟三人,称霸江南绿林,已经三年。

同时对付他们三人,阮义一分把握也没有。

所以他只好骗开他们,尽量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

无极门的黑衣人,天南三杰,前后不过片刻,他却惊觉遇上了四个这样厉害的高手。

他们都是在打那尊神像的主意。

除了他们之外,知道这个消息,觊觎那尊神像的是否还有其他人?

消息何以会泄露出去。寿南山又是否知道事情已落到这个地步?

阮义轻叹了一口气,纵身上马。

他必须尽快赶去与寿南山会面。

只有见到寿南山,才知道事情究竟,才能够决定应该怎样应付。

×

×

×

黄昏。

长笛一声人依楼。

笛声孤独,人也孤独。

沈胜衣已习惯。

一曲吹罢,楼中就多了一个人。

阮义在曲子吹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来了,他没有骚扰沈胜衣,只是静立一旁。

等到沈胜衣放下了笛子,他才走前。

沈胜衣同时回头,一见是阮义,非常意外,道:“是你?”

阮义笑道:“沈兄还认得我这个年少时的朋友?”

沈胜衣亦自笑道:“我的记性一向不坏。”

阮义道:“算来我们已经差不多八年没有见面了。”

沈胜衣微喟道:“不错,这就八年了,八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阮义道:“八年不见,沈兄已经名动江湖。”

沈胜衣道:“快剑阮义,何尝不是名动江湖。”

阮义道:“萤火之光,焉可与皓月相比。”

沈胜衣笑道:“老朋友见面,怎么这许多客套说话?”

阮义一摇头,道:“你还是以前那样,喜欢一个人吹笛子。”

沈胜衣问道:“你的棋艺又如何?”

阮义道:“那种玩意放下多年了。”

沈胜衣目光转向楼外,道:“游兴却仍然不减当年。”

阮义还未接上说话,沈胜衣已又道:“可惜这一次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这座烟雨楼周围,景色虽然不错,也无多时让你欣赏。”

阮义道:“我走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欣赏这附近的景色。”

沈胜衣道:“那么你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阮义道:“也不是。”

沈胜衣目光一转道:“是来寻人?”

阮义道:“正是。”

沈胜衣道:“莫非是我?”

阮义道:“正是沈兄。”

沈胜衣怔住。

阮义接道:“就因为知道在这里可以找到沈兄,我才到来。”

沈胜衣道:“阮兄找我找得这样急,只怕不是急于聚旧?”

阮义毫不否认的一点头,说道:“不是。”

他叹息接道:“我找沈兄,这不是第一次,以前几次我的目的在聚旧,都因为去晚了一步,见不到沈兄,相反这一次另有目的......”

沈胜衣道:“却是一找就找到。”

阮义苦笑叹着道:“这未尝不是我的幸运。”

沈胜衣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阮义欲言又止。

沈胜衣道:“阮兄有话无妨直说。”

阮义踌躇再三,道:“我是来求沈兄帮忙......”

沈胜衣截口道:“老朋友了,怎么用上个求字。”

阮义道:“这件事并不是我的事。”

沈胜衣道:“那是谁的事?”

阮义道:“沈兄可曾听说过寿南山这个人。”

沈胜衣思索一下,道:“名字是听过,但没有什么印象。”

阮义道:“这个人乃是前辈高手。”

沈胜衣道:“你与他发生了冲突。”

阮义摇头道:“五年前,我在瓜州古渡中了几个仇人的埋伏,身负重伤,仇人仍然不肯放手,我自认必死,是他路过抱打不平,将围攻我的仇人击退,救了我的命。”

沈胜衣道:“原来,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阮义道:“他当时并将我送到客栈,延医诊治,为防仇人寻来,更且守候我身旁,一直到半个月之后,我完全康复了,才离开。”

沈胜衣道:“离去之前,他有没有交待你以后如何报答他?”

阮义道:“没有,他不是一个施恩望报的人,五年以来我们虽然也见过几次面,对于那件事,他决口不提。”

沈胜衣道:“五年后的今日,他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阮义道:“而且是很大的麻烦。”

沈胜衣道:“他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个麻烦?”

阮义道:“实在应付不了。”

沈胜衣道:“所以他请你去帮忙?”

阮义道:“他并不想这样做,可是没有办法,他的心情,我很明白。”

沈胜衣道:“以我所知你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阮义道:“当然。”

沈胜衣道:“那个麻烦莫非加上你,也应付不了?”

阮义点头叹息。

沈胜衣道:“正好你知道我就在附近,所有就想到了找我助你一臂之力。”

阮义垂首道:“不错是这样。”

沈胜衣说道:“你的心情,我也很明白。”

阮义道:“沈兄......”

沈胜衣道:“你虽然不是我的恩人,却是我的老朋友,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

阮义喜形于色道:“我......”

沈胜衣道:“不过,这如果是一件不正当的事就莫怪我出尔反尔。”

阮义道:“沈兄放心,那是一件正当的事情。”

沈胜衣道:你先给我说说。

×

×

×

阮义问道:“沈兄是否知道武林中有一尊价值连城的黄金魔神像?”

沈胜衣道:“你说的魔神像就是南宫世家失落在外的那尊?”

阮义道:“就是那尊魔神像。”

沈胜衣道:“那尊魔神像据说隐藏着南宫世家的武功秘诀。”

阮义道:“传说是这样。”

沈胜衣道:“南宫世家乃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武功另创一格,不是其他门派所能敌,第一任主人出道之时,便打遍江湖无敌手。”

阮义道:“所以那尊魔神像一直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沈胜衣道:“南宫世家是否真的失落那尊魔神像,现在还是一个谜。”

阮义道:“这是事实,并非传说。”

沈胜衣道:“何以见得?”

阮义道:“南宫世家当代主人南宫望终年浪迹江湖,就是为了找寻失去的那尊魔神像的下落。”

沈胜衣道:“另有原因亦未可知。”

阮义沉声道:“我已经见过那尊魔神像。”

沈胜衣道:“那当然不是在南宫世家。”

阮义道:“当然不是。”

沈胜衣道:“难道就是寿南山拥有的那座?”

阮义道:“不错。”

沈胜衣道:“那尊魔神像怎么会落在寿南山的手上。”

阮义道:“他是从太湖一个渔夫那里买来的。”

沈胜衣道:“那个渔夫……”

阮义道:“那个渔夫终生在太湖打鱼,无意中网到了那尊魔神像,他并不知道那尊魔神像整座都是金打的,只当是铜铸的玩偶,拿着出去向游湖的游人兜卖,第一个就遇上了寿南山。”

沈胜衣道:“寿南山当然看出那是金打的东西。”

阮义道:“他并没有亏待那个渔夫,给了那个渔夫五十两黄金。”

沈胜衣道:“那尊魔神像有多重。”

阮义道:“五百两。”

沈胜衣笑道:“他岂非反赚了四百五十两黄金。”

阮义道:“可是他又怎舍得将那尊魔神像卖出去?”

沈胜衣道:“当时他是未必已看出那尊魔神像可能就是南宫世家失去的那尊。”

阮义道:“那尊魔神像的底部刻有南宫绝三个字。”

沈胜衣道:“南宫绝不就是南宫世家的第一代主人。”

阮义点头道:“是以即使那个渔夫当时已看出那尊魔神像是金打的了,要五百两黄金才肯卖,他也一样买。”

沈胜衣道:“南宫世家的武功并不是五百两黄金就可以买到的。”

阮义道:“至于那尊魔神像怎么会掉进太湖之内,就不清楚了。”

沈胜衣道:“这个则是与他无关。”

阮义点头。

沈胜衣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阮义道:“差不多五年了。”

沈胜衣道:“那尊魔神像在他手里,南宫世家的武功秘诀,他势必滚瓜烂熟了。”

阮义道:“这五年以来,他始终未找到那尊魔神像的秘藏武功。”

沈胜衣道:“哦?”

阮义道:“他甚至怀疑有关那尊魔神像的传说,是别人虚传的事。”

沈胜衣道:“这次他遇上的麻烦,想必亦是来自那尊魔神像。”

阮义道:“正是。”

沈胜衣道:“事情始末,相信你已经清楚了。”

阮义点头道:“寿家本来也是富有人家,但因为这几家以来他埋头研究那尊魔神像,疏忽了业务,现在已家空物净,而且欠下了一笔赌债。”

沈胜衣插口问道:“寿南山是一个赌徒吗?”

阮义道:“他不是。”

沈胜衣道:“那为什么会欠下赌债的?”

阮义道:“因为他的妻子是一个赌徒,这几年赌的也太凶了。”

沈胜衣道:“他难道完全不知道他的妻子这样。”

阮义道:“只是不知道她赌起来竟然完全不理会有什么后果。”

沈胜衣问道:“他的妻子,是什么出身?”

阮义道:“本来是一个妓女。”

沈胜衣道:“难怪。”

阮义道:“到别人来讨债,他才知道这件事。”

沈胜衣道:“这个人,也未免太糊涂了。”

阮义道:“一个人年纪老了,自然就没有年纪轻的时候那么精明。”

沈胜衣道:“他今年有多老?”

阮义道:“已经六十。”

沈胜衣道:“他的妻子?”

阮义道:“依我看,三十不到。”

沈胜衣摇摇头,回问道:“他知道了又怎样?”

阮义道:“妻债夫偿,自然是想办法还掉那笔债。”

沈胜衣道:“想到没有?”

阮义道:“没有,连屋子卖掉了也不够。”

阮义一顿接着道:“正当他束手无策之际,一个老朋友突然派人来问他是否愿意出让那尊魔神像。”

沈胜衣道:“他得到那尊魔神像的消息,是否曾经泄露出去?”

阮义道:“他说是没有,不过他的妻子却是知道的。”

沈胜衣道:“他的妻子是否认识他的那个老朋友?”

阮义道:“认识,所有他怀疑是他的妻子泄露了这个秘密。”

沈胜衣道:“他的朋友出多少钱买那尊魔神像?”

阮义道:“黄金两万两。”

沈胜衣轩眉道:“那个朋友是必知道寿南山仍然未发现那尊魔神像的秘密,所以才肯出这个价钱。”

阮义道:“毫无疑问。”

沈胜衣道:“除了他的妻子,又有谁知道他仍然未发现那尊魔神像的秘密。”

阮义道:“相信没有了。”

沈胜衣道:“二万两黄金相信已足够他还债。”

阮义道:“而且还有一万两剩下。”

沈胜衣道:“他的妻子竟然欠下别人一万两黄金的赌债?”

阮义道:“事实是这样。”

沈胜衣诧异的道:“任何人相信也不会让一个那样的女人欠下一万两黄金才去追债,这件事只怕另有蹊跷。”

阮义道:“我也是这样说。”

沈胜衣道:“他的妻子到底在什么地方欠下了一万两黄金?”

阮义道:“在一个叫叶大妈的女人家中,那个叶大妈的女儿也就是他那个朋友的妻子。”

沈胜衣道:“毫无疑问,这个一个圈套。”

阮义道:“嗯。”

沈胜衣转问道:“除了那一万两黄金赌债之外,他的妻子输掉的有没有一万两黄金之多。”

阮义道:“也有了。”

沈胜衣道:“现在他的那个朋友既然愿意以一万两黄金买下那尊魔神像,对他可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阮义道:“所以他并不在乎。经过四年的研究,也找不到神像的秘密,他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摇头一声叹息:“唯一痛心的就是知道娶着了一个那样的妻子。”

沈胜衣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麻烦?”

阮义道:“他那个朋友要他亲自将那尊魔神像送出。”

沈胜衣道:“这也是应该的。”

阮义道:“交易的日子是在半个月之后,可是他才答应,那尊魔神像在他手中的消息便已传开了。”

沈胜衣恍然道:“江湖朋友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动那尊神像的脑筋。”

阮义道:“这十一天以来,最少已有三批人乘他外出之际,偷进他家中大肆搜索。”

沈胜衣道:“有没有搜出来?”

阮义道:“他收藏的很秘密,侥幸没有,他们已决心在途中截劫。”

沈胜衣道:“交易地点,到底是在哪里?”

阮义道:“只要我们依时赶到镇江城东北九里焦山下的枕江阁,他就会派人来接我们上船。”

沈胜衣道:“在船上交易?”

阮义道:“正是。”

沈胜衣忍不住问道:“他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阮义道:“水龙王。”

沈胜衣道:“这个人我听过,据说原来是一个海盗首领。”

阮义道:“他是从来不肯承认的,也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件事。”

沈胜衣道:“这大概因为他作案从来不留活口。”

阮义道:“传闻中他的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沈胜衣道:“听说这几年他的船都是在长江江上。”

阮义道:“不错。”

沈胜衣道:“这个人也特别,据说他终年乘船在水上漂流,从来不肯踏上陆地,无论他要见什么人抑或是什么人要见他,都是在他那艘船上。”

阮义道:“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却有些奇怪。”

沈胜衣道:“奇怪什么?”

阮义道:“寿南山家在江阴。”

沈胜衣道:“江阴城外,岂非就是长江。”

阮义道:“可是水龙王不和他在那里交易。”

沈胜衣道:“的确有些奇怪。”

阮义道:“由这里到镇江要三天,这三天的路可不是容易走的。”

沈胜衣道:“因为劫镖的人都准备在路上下手?”

阮义道:“以我所知准备采取行动的就已有天南三杰,以及无极门的一个高手。”

沈胜衣道:“无极门的人也插手?”

阮义道:“日前,我险些就伤在他刀下。”

他叹息接道:“单就是这四个人已经不易对付,何况还有其他人?”

沈胜衣道:“寿南山是必已看出处境恶劣,是以将你请来。”

阮义道:“可惜我的武功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高强。”

沈胜衣道:“由江阴到这里,需时一天。”

阮义道:“这一天我们经过的都是热闹的市镇,大概是这个原因,一路都平安无事。”

沈胜衣道:“明天开始你要进入山区的了。”

阮义道:“我正在为此担心,无意中却听到了沈兄在这里的消息。”

沈胜衣道:“你的意思是想我陪你们走一趟。”

阮义道:“想的很。”

沈胜衣道:“只怕我也应付不了那些人。”

阮义道:“只要沈兄答应去,事情一定会顺利。”

沈胜衣道:“镇江天下第一江色,我虽然到过一次,但因为来去匆匆,并没有好好的欣赏一下那附近的景色,这一次我会了。”

阮义道:“这三天,沈兄可有其他的事情?”

沈胜衣道:“恰巧没有。”

阮义道:“太好了。”

沈胜衣道:“寿南山现在在哪里?”

阮义道:“在客栈,云来客栈。”

沈胜衣道:“你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客栈里?”

阮义道:“那些人的目的在那尊魔神像,并不是在人。”

沈胜衣道:“听你这样说那尊魔神像现在并不是在他身上了。”

阮义道:“嗯。”

沈胜衣打量了他一眼道:“莫非在你身上?”

阮义点头,敞开外罩长衫。

在他的左腋下赫然吊着一个包袱,由于那长衫宽大,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他一面将包袱解下,一面道:“这是他的主意,他一路背着,寸步不离那个包袱,内裹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瓷菩萨。”

沈胜衣道:“这个人很聪明,料到那些人的注意力势必因为全集中在他那个包袱之上。想不到那尊魔神像是由你贴身携带。”

说话之间,阮义已经将那个包袱房子旁边栏杆上道:“沈兄不妨就在这里先欣赏一下这尊魔神像。”

沈胜衣道:“你已经问过寿南山?”

阮义点头道:“他将那尊魔神像交给我,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我在这几天之内,能够发现其中秘密。”

沈胜衣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阮义道:“毫无发现,沈兄的见识在我之上,也许能够看出来。”

一尊怪异的金像立时出现在沈胜衣的眼前。

那尊金像也实在怪异,面目如人,张着嘴巴,仰天做长啸状。口中赫然长像老虎一样,尖而钩的牙齿,头发蓬乱,上面戴着一支玉簪,腰后还长着豹子尾巴。

映着残阳光影,金像闪闪生辉,也不知是否形状的怪异之故,那尊光辉仿佛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恶。

沈胜衣仔细看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一尊西王母像。”

阮义道:“哦!”

沈胜衣道:“你看不出?”

阮义摇头,方待开口,沈胜衣又问道:“寿南山四年多五年研究下来,难道也研究不出来。”

阮义道:“他只知道这是一个魔神像,至于是上面魔神像,则并不清楚。”

沈胜衣道:“是么?”

阮义连忙问道:“西王母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沈胜衣问道:“你以为是怎样样子才对?”

阮义道:“传说中的西王母,是雍容华贵,端庄美丽。”

沈胜衣道:“这是魏晋文人将她美化,本来却是这个样子。”

阮义仍然面露怀疑之色。

沈胜衣道:“李商隐有一首瑶池的诗,你有没有读过?”

阮义摇头。

沈胜衣亦是漫声轻吟-----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

×

×

瑶池是仙境,西王母是神仙,有关这些神话传说,记载在中国历史,流传在中国民间,至少有两千年以上。

因为所有记载中,第一个看见西王母的周穆王,研究是两千年前的人了。

竹书纪事上记载,穆王十七年,西征昆仑只见西王母。

周穆王东征南伐,终于在极西之地,会见了西王母。

再看汉武帝内传,却是记载元封元年正月甲子,武帝在承华殿迎接西王母下降。元封元年距离牧王十七年就已经超过了一千年。

西王母见了周穆王,又见了汉武帝,莫说神仙永生不死,即使见了汉武帝之后便死掉,也已有千岁高龄了。

是以这位西王母,便成了民间信奉至高的女神,而且是寿母的代表,提起王母娘娘,自然呢是年高德勋,老太太们死了,世俗照例就是送驾返瑶池,四个字。

到底西王母是怎样一个人物?又是怎样一尊神仙?

根据尔雅释地: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谓之四荒。(注:西王母在西,)这样看,西王母就是国名。

然而根据穆天子传:吉月甲子,天子实于西王母。

(注:西王母如人,虎齿,蓬发带胜,善啸,)又是人名了。

大概西王母就是周代极西边境上的一个部落的酋长,以人名国,或以国名人,是一不是二。

如果照以上晋人郭璞注穆天子传的说法,所谓西王母,就是一个面目像人,老虎牙齿,头发蓬乱。头戴玉胜首饰,会喊会叫的一个怪物。

再根据山海经西山经的记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厉及五残。可见西王母除了老虎牙齿外,还长着一条豹子尾巴,是一个掌管瘟疫和刑罚的怪神。

从原始的资料来看,西王母到底是男是女,实在很难断定。胜虽然是富人首饰,但是在野蛮部落,男子也一样可以戴首饰。

这位半人半兽,不知是男是女的西王母,大概是住在深山岩穴之中,经常有三只青鸟轮流替她找寻食物,这就是山海经内北经所说的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由于西王母,玉胜和青鸟都带有女性的气质,自然就把西王母女性化了,又因为炎疫和刑罚都是有关人类的生命,而西王母既然可以夺取人的生命,当然也就可以赐予人的生命,所有一般人都相信西王母有不死灵药,吃了可以长生。

嫦娥奔月的故事也就因此产生。

这又给李商隐带来了一首好诗: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周穆王见西王母的时候,西王母是一副那么狰狞的样子,。可是到汉武帝见她,却成了绝色的美人。

读汉武帝内传,你看西王母多漂亮:

王母上殿,向东座......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头上垂髻,戴太真晨婴之冠......视之年可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子掩蔼,容颜绝世,真灵人也。

王母的侍女也是美女,好像董双成就是。

当时她下降人间的排场也够大:

二更之后,忽见西南如白云起,郁然直来,迳趋宫庭,须臾转近,闻云中箫鼓之声,人马之响。半食顷,王母至也。县投殿前,有似鸟集。或驾龙虎,或乘白麟,或乘白鹤,或乘轩车,或乘天马,群仙数千,光耀庭宇。既至,从官不复知所在,唯见王母乘紫云之辇,驾九色斑龙。别有五十天仙,侧近鸾舆,皆长丈余,同执彩旄之节,佩金刚灵玺,戴天真之冠,咸住殿下。王母唯挟二侍女上殿,侍女年可十六七,服青绫之褂,容眸流盼,神姿清发,真美人也!

西王母这样的一变,前后判若两人。

这到底怎么回事,根究还是不过是魏晋文人的把戏。

汉武故事和汉武帝内传,是他们假托为东汉班固所做,海内十洲记和述异经,也是他们假托为西汉东方朔所作。

一个野蛮部落的酋长长遂有此变成了神仙,一个丑怪的女人亦有此变成了美人!

这样传下去,影响可大了,一提起王母娘娘,一般人都以为是一个年老而慈祥,而且驻颜有术,雍容华贵,端庄美丽的女人。

事实却到底事实,一个女人如果像真的西王母娘娘那样子,就算没有一条豹子尾巴,单是蓬发虎齿,已经够吓人的了。

所有如果你是女人,如果有人尊称你做王母娘娘,且莫高兴!

但男人如果家有悍妻却不妨尊称她做王母娘娘!这比较母老虎三个字,最低限度好听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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