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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揭奸摘伏 诛恶抚良

韩浩是一个年青人,一个看来很聪明的年青人。

他一面笑容的走进来,走到伦天保面前他才发觉伦天保铁青着脸,一双眼发光,就像要吃人一样。

他仍然含笑问道:“是庄主找我?”

伦天保道:“是我找你!”

韩浩道:“未知有什么吩咐?”

伦天保戟指桌上那张火蝶图,道:“你看那张火蝶图。”

韩浩走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我们的火蝶图,画得很好。”

伦天保道:“图中的蝶翅是你的精心设计?”

韩浩道:“不错。”

伦天保道:“五天前你给我这个建议,昨天你才画给我一幅完整的图形。”

韩浩道:“由建议到设计成功我实在化了好几天的心思。”

伦天保道:“我非常满意你提供的图形,是以叫人将火蝶图改画成这样。”

韩浩道:“庄主曾对我说及。”

伦天保道:“可是你看这只火蝶。”他将张九思交给他的那只火蝶递出去,同时往上面吹了一口气。

那只火蝶又给吹的双翅震动,嗡嗡作响。

韩浩看在眼内,面上笑容一刹那凝结。

伦天保瞟一眼张九思,又问韩浩道:“你是否认识这个人?”

韩浩这才留意到张九思,一看摇头道:“不认识。”

伦天保道:“他就是张九思庄主!”

韩浩面色立时一变。

伦天保道:“你即使从来没有见过他,也应听过他的名字。”

韩浩没有否认。

伦天保接道:“我手上这只翅膀可以震动的火蝶,也就是张庄主属下制造的东西。”

韩浩勉强笑道:“想不到张庄主方面已经想出了这种翅膀的构造——”

“韩浩!”

伦天保突然一声断喝,喝断了韩浩的说话。

这一喝,简直就像霹雳一样。

韩浩给喝的混身一震,吃吃地道:“庄……庄主……”

伦天保厉声接道:“你从实招来,火蝶图上的蝶翅设计什么地方得来?”

韩浩道:“是……是我想……”

伦天保断喝截道:“从实招来我或者会念在你年少无知,饶你一条命,若是你再敢对我说谎,我立即将你的心肠挖出来喂狗!”

他说的很认真。

韩浩看得出来,他打了一个寒噤,“噗通”的突然跪倒地上,惨呼道:“庄主饶命!”

伦天保道:“我再问你,那蝶翅是否你自己设计的?”

韩浩尚在犹豫。

伦天保断喝一声:“说!”

韩浩颤声道:“不……不是……”

伦天保道:“来自何处?”

韩浩犹豫再三道:“华夫人那里!”

张九思沈胜衣听说不由的相望一眼。

伦天保接问道:“过去你对两种暗器提供的意见图形,是否也是来自华夫人那里?”

韩浩道:“也……也是。”

伦天保拍案大怒。

“叭”一声,他身旁那张小案竟给他一掌拍碎。

韩浩的胆也几乎给惊碎了,他不住叩头,连呼饶命。

伦天保好容易压下心头怒火,再问道:“你如何认识华夫人?”

韩浩惊魂未定,嗫嚅道:“小人的母亲,曾经在华家工作,侍候华夫人。”

伦天保道:“所以华夫人知道有你这个人,知道你在我这里工作?”

韩浩道:“是。”

伦天保道:“她为什么将那么珍贵的图形交给你?”

韩浩道:“两年前小人的母亲尚在华家,有一天,华夫人忽然吩咐小人的母亲,夤夜将小人带到华府,见到面之后,华夫人就问小人是否想出人头地,小人当然回答想,于是她就交给小人一张草图,小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当时庄主要打造的‘子母追魂镖’的草图,不过其中的一样设计,却是很特出。”

伦天保道:“华夫人是否叫你将它在我面前提出来,加入我们的设计之内?”

韩浩道:“是这样吩咐,她说只要小人保守秘密,以后她还会这样帮助小人,那么小人就会被庄主重用重视,得到更多的酬劳,小人的母亲也可以不用再出来挨苦,甚至还可以在家里过好日子。”

伦天保道:“只是这样?”

韩浩道:“此外她还给小人三千两银子。”

伦天保道:“这你就应该看出其中必有蹊跷的了。”

韩浩道:“可是小人从穷苦中长大,实在抵受不住那三千两银子的诱惑,加以小人的母亲在旁怂恿……”

伦天保道:“终于你答应了?”

韩浩以头碰地,道:“庄主恕罪!”

伦天保道:“第一次是三千两银子,第二次又是多少?”

韩浩道:“五千两……”

伦天保道:“火蝶图是否第三次?”

韩浩道:“是……”

伦天保道:“这一次她又给你多少酬劳?”

韩浩道:“一万两……她说这是最后的一次了。”

伦天保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搅什么鬼?”

张九思插口道:“不过想我无法与你竞争,唐门这一次的生意又被你们夺去,乘此借口接管我那幢庄院。”

伦天保诧异问道:“她与你有什么过不去?”

张九思苦笑道:“没有,只不过她认为那幢庄院应该由她来领导。”

伦天保道:“哦?”

张九思转问韩浩,道:“蝶翅的草图华夫人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韩浩道:“七八天之前。”

“七八天之前?”张九思沉吟不语。

沈胜衣一旁亦自沉吟起来。

伦天保却又瞪大眼睛,瞪着韩浩道:“三千两,五千两,一万两,前后一共一万八千两银子,实在不算少的了。”

韩浩忙又叩头。

伦天保怒笑道:“我一生忠直,你可知就坏在这一万八千两银子之上!”

韩浩只是叩头。

伦天保道:“据我们所知,你父亲早死,又没有兄弟姊妹,就只是母子相依为命。”

韩浩哑声道:“是……”

伦天保道:“我若是杀你,你母亲定必痛不欲生,不难又一条人命,实在难以下得手。”

韩浩的眼泪不觉流下,道:“庄主请念小人的母亲年老无依……”

伦天保叹息道:“但我若是不杀你,张庄主面前又难以交代。”

韩浩道:“小人愿意将那一万八千两银子交出来。”

伦天保道:“你还有一万八千两那么多?”

韩浩道:“小人已用去其中的四千两添置田产,但田产可以卖去换钱,不够的数目,小人设法再偿还。”

伦天保道:“你可知道,因为你这样,张庄主白费了少多心思?损失了多少金钱?”

韩浩流泪道:“小人不知道……”

伦天保道:“你若是知道,你就会知道自己闯的祸有多大……”

张九思忽然截道:“伦兄,过去的已过去,算了。”

伦天保道:“不能……”

张九思又截道:“及时揭发这件事情,我已经很满足的了,韩浩方面正所谓年少无知,我也不打算追究……”

伦天保道:“那么张兄这两年来的损失……”

张九思说道:“事已成过去,不提也罢。”

伦天保道:“万万不能!”

他长身而起,道:“我在那种暗器之上所赚的钱,非要完全还给你不可。”

张九思道:“伦兄……”

伦天保截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张兄你应该明白!”

张九思无奈叹息。

伦天保回顾韩浩道:“张庄主既然也替你说情,我姑且饶你这一次,可是那一万八千两银子,你必须交出来,让我拿去还给华夫人,还你一个清白。”

韩浩道:“小人正是这意思。”

伦天保想想又道:“田产你不必卖了,那四千两就算在我头上。”

韩浩道:“我……”

伦天保道:“你快回去准备那一万四千两银子,我随后就来找你,将那些银子送上华家,这种事早些解决早些心安。”

韩浩感激流泪,一再叩头。

伦天保道:“你应该给张庄主叩头才是。”

韩浩转向张九思。

他还未叩头,人已给张九思从地上一把抓起。

张九思一声:“速去!”一手将他送出门外。

伦天保瞪着韩浩的背影,道:“便宜了他。”

张九思道:“伦兄不必再为难他,经过这次教训,我相信他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的了。”

伦天保道:“希望如此。”

他回顾沈胜衣,道:“管教无方,倒教沈兄见笑了。”

沈胜衣抱拳道:“佩服!”

伦天保道:“佩服什么?”

沈胜衣道:“佩服伦兄的正直,的公平!”

张九思道:“好像伦兄这样的人,这年头已很少的了。”

伦天保微喟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沈胜衣道:“所以伦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伦天保开怀大笑,道:“我也正要交沈兄这个朋友。”

他大笑回身,喝道:“来人!”

两个仆人慌忙进来。

伦天保立即吩咐道:“准备酒菜!”

酒菜没有多久就预备好了。

这里的厨房当然知道伦天保是怎样的性子。

伦天保把酒在手,大笑道:“来,我们痛饮三百杯!”

这个人本来老实得很,可是见到酒,就不老实起来了。

三百杯,一个人如何喝得下。

莫说三百杯,就是三十杯下肚,不醉倒的人相信已是万中无一。

沈胜衣连忙道:“三百杯太多了。”

伦天保立即减去二百杯,道:“一百杯如何?”

沈胜衣道:“也是太多。”

伦天保大笑道:“十杯大概总可以的了?”

沈胜衣道:“还是太多。”

伦天保道:“原来你的酒量并不好,听说你一身都是本领,不过喝酒的本领,我看你要败给我的了。”

沈胜衣尚未回答,他已转向张九思,道:“老张你怎样?”

张九思道:“今天我只能喝三杯。”

伦天保左顾右吩,得意道:“三个人之中,想不到酒量还是我数第一。”

张九思微笑道:“也许是的。”

沈胜衣接道:“不过今天我以为你还是我们这样,只喝三杯的好。”

伦天保道:“三杯太少。”

沈胜衣道:“你莫忘了还要送钱到华家。”

伦天保道:“谁说我忘记了。”

沈胜衣道:“那么,你最好就保持清醒。”

伦天保道:“我就算三十杯下肚,人也一样平时那么清醒……”

沈胜衣替他补充道:“不过有时一个人会看成两个。”

伦天保道:“我的确有这种经验,这是什么原因?”

沈胜衣道:“醉眼昏花。”

伦天保一怔,大笑道:“即使我真的醉眼昏花,看见华夫人那张马脸,一定会立即清醒过来。”

张九思道:“这句话你最好莫给她听到。”

伦天保道:“你担心她听了,活活气死。”

张九思道:“最怕气她不死,她扑上来跟你拚命!”

伦天保道:“她那条龙头拐杖虽然厉害,相信我还可以应付得来,就算真的打她不过,跑相信应该跑得过她。”

张九思道:“莫忘了她身边除了龙头拐杖之外,还有一柄铁钩,一支利剑!”

伦天保愕道:“什么铁钩?利剑?”

张九思道:“你真的忘记了她身边的那个保镖?”

伦天保恍然道:“你是说铁钩萧七?萧七娘?”

张九思道:“正是!”

伦天保道:“这个女人倒是不能大意,据讲她的剑很厉害!”

张九思道:“轻功更厉害!”

伦天保道:“如此说我即使跑得过那个马面,也未必跑得过这个萧七。”

张九思道:“难说。”

伦天保道:“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见我施展过轻功。”

张九思道:“这是事实。”

伦天保道:“我对于自己却是清楚得很。”

张九思道:“所以你最好不要触怒那条龙头拐杖。”

伦天保道:“我怎会触怒她,等一会我找她,也不是找她麻烦,相反是送她一万八千两银子。”

张九思道:“那么你不妨喝多几杯,我们却恕不奉陪。”

伦天保道:“何故?”

张九思道:“因为我们等会说不定会触怒那条龙头拐杖。”

伦天保道:“你们一会也要去见华夫人?”

张九思道:“非见不可。”

伦天保道:“为了火蝶图与及那两种暗器的事?”

张九思道:“还是为了两条人命。”

那些事张九思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伦天保并没有忘记,道:“锦衣杀手孔襄的被杀及徐长卿的自杀?”

张九思点头。

伦天保摸着胡子,道:“看来你们触怒那条龙头拐杖的可能实在很高。”

张九思道:“龙头拐杖一动,铁钩利剑只怕也会跟着来招呼。”

伦天保道:“那么我只好也只喝三杯了。”

张九思道:“哦?”

伦天保道:“你们既然是我的朋友,我岂能袖手旁观,醉眼昏花怎成?”他连随放下酒杯,舒臂道:“我也早就想找一个机会好好活动一下筋骨。”

张九思亦自揉着手腕说道:“我也是。”

沈胜衣看在眼内,不由笑道:“这场架以我看很难打不成的了。”

伦天保张九思,一齐奇怪的望着沈胜衣。

沈胜衣笑接道:“因为你们已存心去打架。”

伦天保张九思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突然被一声霹雳打断。

天外霹雳,暴雨旋即落下。

张九思回顾堂外,道:“好好的,怎么下起雨来了。”

伦天保道:“大概上天已知道等一会在华家必然有一场风云也为之变色的恶战,省得麻烦,所以预先变定了。”

两人相顾又大笑。

沈胜衣笑道:“你们好像很希望一会真的打起架来。”

张九思笑声一敛,叹息道:“没有人希望,只是除非我们不开罪华夫人这女人,否则这场架,一定打得成。”

沈胜衣道:“是么?”

张九思道:“这女人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你也许还不大清楚,我们都清楚得很。”

伦天保插口道:“也许这些年来,她已改变很多。”

张九思摇摇头道:“江山易改,品性难移。”

伦天保道:“你是这样说,例外总会有的。”

张九思道:“我相信她这个人不会例外。”

伦天保道:“或者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很难会生气。”

张九思眼望堂外,道:“这个我不敢说不会,女人的心情本来就是天气一样多变。”

沈胜衣道:“不过,你们也得知道,本来已经恶劣的天气往往亦会变得更加恶劣。”

张九思伦天保一齐点头,一齐望着堂外。

雨势这片刻仿佛又大了几分。

堂外一片迷蒙。

雨一下就是两个时辰。

入夜时份,雨仍然没有停,却逐渐转弱。

下雨的关系,天地间一片黑暗。

华家大堂内却是光如白昼。

早在雨开始下的时候,华家大堂内便已经燃烧起了所有的灯火。

这是华夫人的命令。

在这个家中,除了睡觉的时候,无论她人在何处,都喜欢那个地方光如白昼。

她已经在大堂内,坐坐立立了三个时辰。

坐立不安。

因为她派出去办事的人到现在都仍然未回来复命。

她很想尽快知道事情变成怎样。

更鼓声终于响起,遥遥传入大堂内。

因雨声影响之下,这来自远方的更鼓声非常微弱。

华夫人却听在耳中。

她的耳朵向来都很好,一些毛病也没有。

更鼓声入耳,她手中龙头拐杖就重重的顿在地上,本来已经难看的面色更加难看,喃喃自语道:“萧七这贱婢到底怎样搅的,现在都还不回来。”

语声方落,堂外人影一闪,一个人一闪而入。

萧七娘!

她打着一柄雨伞,一入来,反手就将雨伞抛出堂外。

灯光立时照亮了她的身子。

她仍然一身黑布衣裳,左边身肘以下都被雨打湿了,那柄长剑之上亦是水珠欲滴。

剑锋在鞘内。

剑鞘钩在她左手铁钩之中。

她左手一震剑鞘上的水珠,右手往衣衫上扫了几下才步向华夫人。

华夫人瞪着萧七娘,没有作声。

萧七娘也没有理会华夫人,走到桌子旁,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华夫人再也忍不住,轻叱一声,道:“萧七。”

萧七娘这才抬头望一眼华夫人道:“我坐在这里。”

华夫人道:“我的眼睛还没有瞎。”

萧七娘道:“那么夫人有何吩咐?”

华夫人道:“我还敢吩咐你?”

萧七娘道:“夫人何出怨言?”

华夫人道:“你如果眼中还有我,又怎会现在才回来。”

萧七娘道:“因为在我来说,事情现在才办妥。”

华夫人道:“我不是吩咐你昨夜就要将徐长卿杀死?”

萧七嫂道:“徐长卿昨夜三更便已经死了。”

华夫人道:“你杀的?”

萧七娘说道:“我只是遵从夫人的吩咐。”

华夫人道:“是否已将他弄成自杀的样子?”

萧七娘道:“夫人的吩咐,我一句都没有忘记。”

华夫人道:“有没有被人发现?”

萧七娘道:“没有,那个庄院虽然警卫森严,还不至难倒我。”

华夫人道:“那么你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萧七娘道:“目的既然已达到,我又怎会还留在那里,将他布置成自杀的样子之后我便立刻离开了。”

华夫人道:“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困难?”

萧七娘道:“没有。”

华夫人道:“那么你为什么不立刻赶回来复命?这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你去了什么地方?”

萧七娘道:“客栈。”

华夫人一愕,道:“你去客栈,干什么?”

萧七娘道:“我辛苦了一夜,实在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华夫人道:“你在这里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房间?”

萧七娘道:“可惜我若是回来,即使房间怎样好,也难以好好的休息。”

华夫人道:“这句话怎样说。”

萧七娘道:“若是回来,必须等到你起来才可以跟你说话。”

华夫人道:“我很早就起来。”

萧七娘道:“问题在我将话说完之后,你未必完全放心,省起了什么,必然又会叫我来问问,问得五六次,我就算怎样疲倦,也没有心情再睡下去。”

她一笑,又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我难道不清楚?”

华夫人闷哼。

萧七娘笑道:“我杀人之后,必须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一被人骚扰,心情就会很恶劣,心情一恶劣,很容易又会杀人,这其实——”

她一顿接道:“我是为了你设想。”

华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七娘又道:“方才回来的时候,我经过衙门,打听到一个消息。”

华夫人道:“什么消息?”

萧七娘道:“徐长卿的死亡今午已被发现,捕头何震亦已调查清楚,是因为欠下赌债,偷来的玉狮子又无法脱手,官府已经怀疑到他头上,所以就畏罪自杀。”

华夫人奇怪地问道:“玉狮子是他偷的?”

萧七娘道:“我看就不是了。”

华夫人道:“哦?”

萧七娘道:“我杀他的时候,他房中并没有一对玉狮子,可是何震接到报告到来查案,却在他尸体旁边看见了那对玉狮子。”

华夫人道:“不用说这是张九思那老狐狸弄的把戏,我早就怀疑那一对玉狮子是他藏起来的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她连随问道:“是否已因为他用来自杀那些暗器,何震怀疑他才是杀害孔襄的真凶。”

萧七娘道:“又岂止怀疑,甚至已肯定。”

华夫人道:“再加上那一对玉狮子被证明是他偷去,公孙秀想必已被认为无辜的了。”

萧七娘道:“他已被释放。”

华夫人说道:“张九思倒懂得利用机会。”

萧七娘点头道:“他无疑是一个聪明人。”

华夫人道:“就算他再聪明,也一样保不住那幢庄院。”

萧七娘道:“因为夫人你,比他更聪明。”

华夫人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还未发出笑声,门外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华慧,一个是尹乐生。

华慧亲热的牵着尹乐生的手,神色却非常奇怪。

尹乐生却显得心神不定。

两人的后面,还有三个人。

沈胜衣,张九思,伦天保!

五人鱼贯走进来。

华夫人一眼瞥见,面上的笑容立时凝结,换过一面的诧异之色。

萧七娘亦已发觉回头,她同样诧异得很。

他们就眼巴巴的望着五人一直来到堂中。

除了华慧尹乐生,其他三人的手中都拿着竹笠。

竹笠在滴水,滴湿了地上铺着的红地毡。

华夫人忽然发觉,脱口道:“竹笠拿出去。”

沈胜衣三人,相望一眼,各自反手一挥。

“呼呼呼”三声,三人手中的竹笠全部飞出了堂外走廊。

华夫人连随问道:“你们是怎样进来的。”

沈胜衣还未开口,华慧已说道:“方才我正想出门到表哥那里去,谁知道将门打开,就看见表哥迎面走来。”

华夫人面容一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一个女孩子找到男人家中成何体统,我平日怎样教你?完全忘记了?”

华慧垂下头,道:“可是我已经两天没有见他了。”

华夫人冷冷的道:“这个没用的畜牲,你见他作甚!”

华慧道:“娘……”

华夫人道:“娘吩咐你的说话,你就是一句也听不入耳。”

她目光一转,道:“还有三人也是你放进来的?”

华慧道:“他们是与表哥一起。”

沈胜衣接口道:“我们恰巧在门外遇上。”

华夫人道:“不是约定。”

沈胜衣道:“我们只是约好了今夜在这里见面,并没有约定一齐进来。”

华夫人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沈胜衣道:“一见夫人。”

华夫人道:“我可没有约见你们,你们的进来,亦未经我的许可。”

伦天保一旁突然插口道:“夫人好像不大喜欢见到我们。”

华夫人冷声道:“不喜欢现在也要见的了。”

伦天保道:“夫人能够明白这一点,我们实在高兴得很。”

华夫人道:“我记得你是伦天保。”

伦天保道:“夫人的记性据我所知向来都很好。”

华夫人道:“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

伦天保道:“已经七年,那一次到来拜祭华兄之后,我已经七年没有到来这里了。”

华夫人道:“这次你到来,又为了什么?”

伦天保说道:“夫人还未招呼我们坐下。”

沈胜衣接口道:“夫人不是也曾说过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比自己高大?”

华夫人闷哼一声,道:“你们都给我坐下。”

伦天保第一个坐下,沈胜衣张九思亦不客气,尹乐生看见,也只好坐下了。

他坐下华慧亦坐下,坐在他身旁。

华夫人看见众人都坐好了,目光又回到伦天保面上,道:“回答我。”

伦天保立时从怀中拿出好几张银票,往身旁几子一放,道:“这里是一万八千两银子的银票,是夫人先后交给韩浩的,现在我代他送回夫人。”

华夫人倏地面色一变,道:“韩浩都说了。”

伦天保道:“都说了。”

华夫人冷哼道:“不识抬举,枉费我的一番好意安排。”

伦天保道:“夫人这是害他。”

华夫人道:“一万八千两银子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伦天保道:“无疑不是。”

华夫人道:“他在你那里就算做到老,做到死,赚得到亦未必能够积得到这笔钱,我却给他这笔银,让他们母子可以从此过些好日子,这岂是害他。”

伦天保道:“夫人莫忘了他却因此成为一个不忠不义的人。”

华夫人道:“忠义何价?”

伦天保道:“无价!生命也是,今天若不是我的两位朋友都替他说话,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华夫人道:“是么?”

伦天保道:“他一死,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只怕亦不会活下去,这是两条人命。”

华夫人冷笑问道:“意图杀死他的人是你不是我,纵使真的弄出了两条人命,也与我无关。”

伦天保道:“你却是罪魁祸首。”

华夫人道:“可惜你并没有真的杀死他,否则你现在不妨告到衙门去,且看又如何发落。”

伦天保居然沉得住气,道:“夫人不必如此说话。”

华夫人道:“那么应该如何说话?”

伦天保道:“总之,韩浩年少无知,抵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做出这种事,幸好知道悔改,又肯将银子交出来,所以我饶他这一趟,一万八千两银子现在已由我送回夫人,这件事也就没有发生过一样,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华夫人道:“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这简直占尽便宜,只有呆子才会不同意。

伦天保道:“夫人既然同意了收回银子,以后就请不要再找韩浩的麻烦,我庄院子之中的其他手下,也请夫人高抬贵手,这种事情,我绝不希望会再次发生,否则——”

华夫人道:“怎样?”

伦天保道:“伦某人只好将事情通知唐门的老祖宗。”

华夫人道:“这件事与唐门中人并没有关系。”

伦天保道:“但继续下去,我与张九思之间,不难发生冲突,一冲突,唐门的秘密不难泄露出去,相信唐门一定明白,不希望弄到那个地步,倘若唐门真的不理会……”

华夫人道:“你又如何?”

伦天保道:“只好得罪夫人你了。”

华夫人道:“这是警告?”

伦天保道:“也是劝告。”

华夫人冷笑。

伦天保接道:“我这次到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华夫人道:“没有其他事了?”

伦天保道:“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事应该由张九思兄来说。”

华夫人道:“那就闭上你的嘴巴。”

伦天保也可谓聪明,竟真的将嘴巴闭上。

华夫人转顾张九思,道:“你又有什么事?”

张九思欠身道:“嫂嫂……”

华夫人冷笑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嫂嫂?”

张九思道:“小弟眼中一向都有嫂嫂,只是嫂嫂眼中并没无小弟……”

华夫人截道:“少废话,有么事,快说。”

张九思道:“小弟不说,嫂嫂也应明白!”

华夫人道:“明白什么。”

张九思道:“这次小弟的到来,是为了请嫂嫂以后不要再那么做。”

华夫人道:“我怎样做了?”

张九思道:“指使小弟的手下盗窃秘密,再又将秘密泄露出去。”

华夫人道:“你管束不严,反倒赖到我头上来了。”

张九思道:“也许小弟管束不严,但不是嫂嫂他们又怎会做出那种事情?”

他一顿接道:“嫂嫂也无须分辩,韩浩母子是人证,我这边沈兄亦已将事情调查清楚。”

他的眼睛望着沈胜衣。

华夫人的目光亦落向沈胜衣,道:“你这个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沈胜衣道:“若不是这件事牵涉到公孙秀,我也没有机会管到这件事。”

他缓缓接道:“公孙秀是我的好朋友,公孙接的兄弟,不过,即使没有这个关系,好像他这样的一个好青年被人陷害,除非不给我知道,否则也一样不会袖手旁观。”

华夫人道:“这件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沈胜衣不答反问道:“夫人一定要我说出来?”

华夫人道:“我就是不信你有这本领,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就已查出事实究竟。”

沈胜衣淡淡笑道:“这件事的发生,完全是由于尹乐生的想讨好夫人,他其实是为了华小姐,所以不惜冒险偷出那张火蝶图,不过希望夫人因此而对他另眼相看,不再阻止他与华小姐那头婚事。”

尹乐生垂下了头,坐于他身旁的华慧的眼圈却已红了。

沈胜衣接道:“他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当时不免惊慌得很,一个不小心,竟将那张火蝶图失落地上,到他发觉回头找寻的时候,却看见那张火蝶图已被公孙秀拾起来,他本来想走过去问公孙秀取回,却被人叫住,事后他并没有听到公孙秀将火蝶图交往任何人的消息,因此他怀疑公孙秀知道那张火蝶图的价值,私下把它藏起来,连忙找他的好朋友孔襄追踪公孙秀,设办法取回。”

他一顿,接下去:“谁知道所托非人,孔襄见利忘义,追踪公孙秀之余,竟私下走来跟夫人谈条件。”

华夫人冷哼。

沈胜衣道:“这件事给华小姐知道了告诉尹乐生,尹乐生才认识孔襄是怎样的一个人,只好亲自去公孙秀那里,看情形设法取回那张火蝶图,他的事当然已告诉华小姐,华小姐在他走后,带了一筒七星夺命针亦赶去。”

华慧听到这里,面色不由一变。

沈胜衣跟着说道:“他们一个走前巷,一个走后巷,是以华小姐并不知道尹乐生已来过,抑或来过不见公孙秀已离开,她从后窜进入公孙秀的房间,正好就看见孔襄在房外迫问公孙秀,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用七星夺命针射杀孔襄,再将暗器筒抛给公孙秀,这一切全都看在尹乐生眼内,他当时正伏在前巷大门外偷窥屋内的情形。”

华慧即时瞪着尹乐生道:“是你告诉他。”

尹乐生苦笑。

沈胜衣听在耳内,道:“这件事,可以说是你告诉我知道的。”

华慧瞪大了眼睛。

沈胜衣连随从袖中拿出了一支金钗,道:“这是否你的东西。”

华慧一见脱口道:“你哪里得来?”

沈胜衣道:“公孙秀的房间,当夜你不小心,遗落在地上,给我拾起来,是以第二天在这里见到你,发现你头上少了一支金钗,我就已怀疑,杀死孔襄的凶手是你的了。”

华慧沉默了下来。

沈胜衣又道:“公孙秀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张火蝶图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张图可能还有用,将它交给总管徐长卿,可是徐长卿却暗中将它藏起来。”

尹乐生忍不住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沈胜衣道:“因为他准备以此要挟华夫人,当时他实在需要钱用。”

华夫人道:“他要钱干什么?”

沈胜衣道:“还债。”

华夫人道:“什么债?”

沈胜衣道:“赌债”

华夫人冷声道:“他就是这么多的赌债。”

沈胜衣道:“因为他是一个很倒霉的赌徒,夫人给他那笔钱,幸够他还债,旧债才清还,新债又欠下。”

华夫人道:“你不要乱说话,为什么我要给他钱?”

沈胜衣反问道:“夫人给韩浩的火蝶秘密图形是哪里得来的?”

华夫人没有回答!

沈胜衣等了一会,道:“在庄院子之中工作的所有人,全都被人监视,只有徐长卿尹乐生例外,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将火蝶图偷出去,尹乐生当时还没有这个念头,也不懂得将原图另画一份,夫人给韩浩的草图,不是来自徐长卿,又是来自何人?”

华夫人不作声

沈胜衣又道:“徐长卿清还赌场那笔二万两银子的赌债的时候,也就是夫人将草图交给韩浩之前的两天,所以这件事,并不难想象。”

华夫人仍不作声。

沈胜衣想想道:“以徐长卿的精明,当然不难从尹乐生的言行举止之中发觉他就是偷窃火蝶图的人,亦不难查出他的动机,因此就想到利用那张火蝶图要挟夫人再给他一笔钱,谁知道却因此惹出了杀身之祸。”

华夫人道:“我不喜欢被人要挟。”

沈胜衣道:“何况这种要挟可能永无终止,而且留着他始终是一个祸患,所以,夫人昨夜就吩咐萧七偷入庄院,将他结果。”

萧七娘一直静坐一旁,现在突然开口道:“你怎知这是我做的?”

沈胜衣道:“这件事,牵涉的人有限,这些人之中,以我看,只有你才有这种本领。”

萧七娘道:“理由并不充分。”

沈胜衣道:“能够令你承认,也就够了。”

萧七娘道:“不过即使你完全说不出理由,只要你问到,我也一样会承认。”

沈胜衣道:“我看出你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萧七娘一笑。

沈胜衣回顾华夫人道:“夫人吩咐将徐长卿的尸体布置成自杀的样子,又利用七星夺命针,想必是担心我为了证明公孙秀的清白,穷追究竟,终于查出杀死孔襄的真凶。”

华夫人道:“不错。”

沈胜衣道:“徐长卿的自杀既然洗脱了公孙秀的罪名,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以夫人的意思,我也就应该罢手的了。”

华夫人道:“你目的不过在洗脱公孙秀的罪名。”

沈胜衣道:“只可惜我这个人的好奇心实在太重。”

华夫人道:“一个人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件好事。”

沈胜衣道:“不过对于夫人的好意我还是感激得很,所以当时亦建议张兄将那一对玉狮子放在徐长卿身旁,索性让他承担所有的罪名。”

华夫人道:“据我所知,公孙秀已被放出来。”

沈胜衣道:“这件事在官府来说事实亦已经结束,公孙秀既然证明无罪,当然就获得释放。”

华夫人道:“那么,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沈胜衣道:“因为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解决,我既然插手这件事,在未完全解决之前,我是绝不会离开。”

华夫人道:“难道你准备给官府一个清楚明白。”

沈胜衣道:“并无此意,否则也不会建议张兄将那一对玉狮子拿到徐长卿的尸体旁边,由得徐长卿承担一切罪名。”

他淡然一笑,道:“这件事,我认为还是私下解决的好,如果在外面闹大,对你们任何一人都没有好处,尹乐生华慧的牢狱之苦倒还罢了,暴露了唐门的暗器秘密,这生意相信就是到此为止,唐门为了自己的安全设想,说不定还会杀人。”

他一字字的又接道:“不是杀一两个人!”

所有人心头尽皆一凛。

沈胜衣目光环扫,道:“虽然这件事目前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但是,不彻底解决的话,同样的事情必然很快又会发生,甚至于不可收拾,为了避免再次遇上这样的危机,你们现在最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找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华夫人瞪着张九思伦天保,道:“我正要知道他们准备怎样?”

张九思道:“小弟倒想先听听嫂嫂的意见。”

华夫人道:“很简单,将庄院交给我打点,以后便没有这种事发生。”

张九思道:“嫂嫂自信可以接管那幢庄院?”

华夫人道:“这有何困难。”

张九思道:“我只想先请教嫂嫂,接管了庄院之后,那些匠人若是言语间无意冲撞了嫂嫂,嫂嫂如何处置?”

华夫人道:“这要看那言语的轻重,轻的也就罢了……”

张九思道:“重的怎样?”

华夫人道:“不怎样,只是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有个尊卑。”

张九思道:“嫂嫂如果这样做,不出半年,那个庄院就完蛋!”

华夫人道:“是么?”

张九思道:“庄中匠人无一不是高手,他们接受聘请,大都是出于兴趣,是以根本无所谓尊卑,往往他们对制造出来的暗器一个不满意,就算我满意,他们也不管,一定从头开始,是以言语间难免冲突,到时候,除非能够将他们说服,否则就必须顺从他们,好像夫人那么做,不难一下子走掉。”

华夫人道:“走掉了可以再请过,说不定再请的比他们更高明。”

张九思道:“这附近数百里的高手匠人,已全被华伦两家罗致,莫说一下子完全走掉,就算只走掉一个,要补充也是困难。”

华夫人道:“少噜囌,接管庄院之后我自然懂得应该怎样做。”

她语声一顿又道:“你到底怎样意思,是否愿意交出来?”

张九思道:“恕难从命。”

华夫人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已经立心将那幢庄院据为己有,不肯交出来的了。”

张九思道:“小弟只是遵守大哥的遗言。”

华夫人道:“说得好听。”

张九思道:“大哥遗言,小弟一日不死,除非已找到合适的人选,可以将庄院交给他打点,否则不可放弃。”

他微喟道:“嫂嫂无疑是一个才女,若不是这个脾气,我或者还会考虑。”

华夫人道:“你知道我什么?”

张九思道:“最低限度嫂嫂的脾气小弟已清楚得很,大哥辛苦创下的事业,小弟实难以由得它坏在嫂嫂的手上。”

华夫人道:“这是说,我要得到那幢庄院必须在你死后的了。”

张九思道:“不错。”

华夫人道:“我年纪比你大,虽则说女人通常比男人长命,你还是先我而死,等到你死去的时候,相信我已经老得走也走不动。”

张九思道:“也许。”

华夫人道:“据讲你的身体向来都相当好,很少病痛。”

张九思道:“所以这十年之内,我病死的可能性并不大。”

华夫人道:“幸好并不一定要老病一个人才会死亡。”

张九思道:“嫂嫂打算杀我?”

华夫人道:“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可惜这是惟一的解决办法。”

张九思道:“那么嫂嫂最低限度还要杀两个人。”

华夫人道:“你意思是说沈胜衣伦天保。”

张九思道:“如果你不杀死他们,消息就会传开,庄院的高手匠人知道一定不服嫂嫂,唐门中人知道,一定会派人来追究。”

华夫人道:“不必你提醒我。”

张九思道:“嫂嫂莫非已经有此打算了。”

华夫人道:“也已有了安排。”

张九思道:“哦?”

华夫人道:“对付伦天保,尹乐生慧儿两人已经可以。”

尹乐生当场傻一样张大了嘴巴。

华夫人转瞪着他,道:“这一次你应该真的有所表现的了。”

尹乐生也不知应该怎样回答。

一旁华慧脱口道:“娘……”

华夫人道:“你不是早就想跟你那个表哥同心合力,打开一条光明之路,现在是你们机会来了,只要你们真的能够合力同心,一定杀得了伦天保。”

华慧只有点头。

华夫人回顾张九思,说道:“至于你,我这条龙头拐杖,还不是你应付得来的东西。”

张九思道:“十年前的确是这样。”

华夫人道:“十年后的今日,也是一样。”

张九思道:“嫂嫂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老了。”

华夫人道:“可是这十年以来,你这个嫂嫂却没有一天放下龙头拐杖,每天最少都练上一个时辰,风雨不改,无日间断,你的剑又如何?”

张九思面色一变。

这十年以来,他虽然没有放下武功,但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积极,尤其近两年以来,一个月也难得有一天开拳踢脚。

华夫人恰好相反。

经过十年的不断磨练,她的武功只有更高强。

十年前张九思已经不是她的对手,现在更加不是了。

难怪张九思色变。

一变却又回复笑容,他笑道:“幸好我们这边还有一位沈大侠。”

华夫人瞟着沈胜衣,道:“我知道他的武功非常好。”

张九思道:“人所共知。”

华夫人道:“不过你莫忘了我这边也有一个铁手萧七。”

张九思道:“萧七娘不是沈大侠的对手……”

萧七娘即时一声冷笑,道:“我还没有与他动过手,你就知道了。”

张九思道:“不难想象。”

萧七娘转顾沈胜衣道:“看来我们非打一场架不可的了。”

沈胜衣笑笑道:“能够避免,最好避免。”

萧七娘道:“避免不了。”

她忽然一笑,道:“早在三年前,我便已有意找你切磋一下,这三年下来,好容易打消这个念头,想不到在这里遇上,还是不免兵刃相向,这大概就是所谓天意,天意如此,奈何?”

沈胜衣轻叹一口气。

张九思却仍然在笑。

华夫人瞪着他,道:“你莫要得意,萧七纵然不是他的对手,战上一二百个回合相信没有问题,这段时间,我已可以将你击杀龙头杖下!”

张九思道:“若是不可以,嫂嫂就头痛了。”

华夫人冷笑道:“就是现在,再加一个沈胜衣,我龙头杖也一样应付得来!”

她的说话充满了自信。

张九思心头不禁有些慌了。

因为沈胜衣的武功怎样,他只是听说,华夫人龙头杖的厉害,他却是目睹。

果真一如华夫人所说,他伤在龙头杖之下,沈胜衣仍然未能够击杀萧七娘的话,那就不单止他性命难保,伦天保沈胜衣的两条命也很危险的了。

华夫人好像已发现张九思在发慌,一顿龙头杖,道:“我们先动手怎样?”

张九思只好硬着头皮,一声“好”,正想站起身,旁边萧七娘忽然声轻叱,道:“慢!”

所有的目光,不由全都集中萧七娘面上。

华夫人道:“你想先与沈胜衣动手,亦无不可。”

萧七娘娇笑道:“我与他虽然一定要动手,你们却可以不必动手。”

华夫人道:“此言何意。”

萧七娘道:“要解决这件事,根本不用死这么多的人。”

华夫人问道:“莫非你有更妥善的办法?”

萧七娘道:“不错。”

华夫人道:“快说。”

萧七娘道:“等我与沈胜衣分出了胜负再说不迟。”

她一笑站起身子,道:“沈胜衣十八岁左手一剑战平名剑客‘一怒杀龙手’祖惊虹,之后江南五大高手,十剑无肠君,应天府白蜘蛛,洛阳城画眉鸟,还有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十三杀手,都一一战败他剑下,被称为当今武林第一高手,剑术经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众人怔怔的望着她,谁都不知道她忽然这样介绍沈胜衣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胜衣也不知道。

萧七娘接道:“至于我萧七娘,十三岁开始杀人,一连杀了几十年,死在我剑下的人没有一千,相信也有八百,论杀人经验的丰富,认了第二,相信还没有人敢认第一。”

她一面说一面举步走向堂中。

“杀人的剑术未必是好剑术,但累积数十年杀人经验的剑术,一定有它厉害的地方!”

沈胜衣不由点头。

萧七娘目光环扫,道:“所以这一战定必精采百出,难得有这种机会,你们不静静的一旁来欣赏,实在是一大损失!”

华夫人听说亦不禁连声道:“不错不错。”

萧七娘又道:“何况我已经替你们想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那么还打什么架?”

华夫人道:“可是,万一你死在沈胜衣的剑下,来不及将那个办法说出来又怎样?”

萧七娘道:“我们这一战,并不是生死之战。”

华夫人道:“哦。”

萧七娘没有再理会她,目注沈胜衣,道:“请!”

沈胜衣站起身子,缓步踱过去。

萧七娘笑望着他,道:“方才的说话相信你已经听到了。”

沈胜衣点头笑道:“胜负一分,我们就罢手。”

萧七娘道:“不过,这一战仍然会激烈。”

沈胜衣道:“因为你练的是杀人的剑法,如果你的心不狠,手不辣,剑不毒,根本无法发挥你剑术的精华!”

萧七娘道:“你明白最好!”

沈胜衣道:“所以请放手一战!”

萧七娘道:“兵器无眼,我一剑刺出,往往不能控制。”

沈胜衣道:“有时我也会这样子。”

萧七娘道:“是以这一战虽然是切磋,胜负决定之时也许亦是决定生死!”

沈胜衣道:“生死有命!”

萧七娘道:“不错!”

她旋即闭上嘴巴,沈胜衣亦没有再出声。

两人就相隔一丈,对立在堂中。

灯火依旧明亮,大堂光如白昼。

明亮的灯火照耀下,那幅红色的地毡更红,红如鲜血。

沈胜衣萧七娘就站立在这一片“鲜血”之上。

堂外还是在下着雨。

雨更弱,风仍急。

风吹入大堂,吹起了两人的衣袂!

沈胜衣一身白衣如雪,萧七娘却是一身黑衣。

那一身黑衣的衬托下,萧七娘的面色很苍白。

苍白如死人。

她仿佛也就是来自幽冥的幽灵。

又是一阵风。

萧七娘迎风吐出了一声:“拔剑!”

语声甫落,呛啷两声,两人的剑已出鞘!

沈胜衣剑握左手,萧七娘右手握剑。

那柄剑的剑鞘同时在她左手铁钩上飞出,飞落在丈外的地毡上。

她左手铁钩灯光下闪起了一道异彩。

钩光当然没有剑光的辉煌!

剑光一起,大堂的灯光也仿佛暗了下去。

剑光比灯光更明亮!

剑光忽然飞射!

萧七娘的剑当先刺出!

哧哧哧的破空声刹那不绝于耳!

她身形飞舞,剑从不同的角度不停刺出。

刹那间她刺出了九三二十七剑,每一剑的角度都不同,每一剑都迅速之极,狠毒之极!

没有剑法。

这是杀人的剑术!

沈胜衣的剑几乎同时刺出。

他神色凝重,可是他的剑却轻盈。

他的身形并没有移动,可是他的剑已经从四方八面刺出!

每一剑都是刺在萧七娘长剑的剑尖之上!

这出手又是何等迅速,这目力,这判断又是何等惊人!

铮铮铮铮的金铁交击声,立时响个不停。

声响悦耳,旁观者都听得心惊胆战!

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大,华夫人也没有例外。

萧七娘二十七剑之后,接着又是二十七剑!

她的身形更迅速,剑势更狠毒!

沈胜衣身形仍然不动,一一又接下了再刺来的二十七剑!

他的左腕简直就没有骨头也似,变招之迅速,无疑经已达到人类的极限!

又再来二十七剑!

萧七娘每一次出手都是二十七剑!

这种出手非常特别,最特别的却还是每一剑的角度都不同。

除非沈胜衣混身上下完全没有空隙,否则只怕迟早给她一剑刺入去!

她的出手亦一次比一次迅速,狠毒!

这一次却已到了她的极限!

沈胜衣混身上下,并不是完全没有空隙。

天下间没一种完全没有空隙的剑法。

萧七娘终于刺入了这空隙!

沈胜衣剑势立乱!

可是他一剑接空,身形已暴退!

他应变之迅速,是非同小可。

萧七娘那一剑虽然刺入了空门,并没有刺在他身上。

他身形第一次移动!

一动就龙飞九天一样,他旋即反击!

这也是他第一次发动攻势。

他身形凌空,剑凌空击下。

萧七娘一剑刺入空门,欢喜都还是来不及,沈胜衣的攻势就到了。

她本来准备集中全力,攻击沈胜衣空门所在,现在却只得先应付沈胜衣攻势。

这攻势也来得实在太迅速!

可是萧七娘反应亦不在沈胜衣之下。

她右手剑迎击,左腕钩却伺机反击。

她终于连左腕的铁钩也用上了。

左钩右剑,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的身形连随亦飞了起来。

众人的眼睛立时花了!

沈胜衣萧七娘身形变化也实在迅速!

钩光,剑光,人影刹那乱闪,乱飞!

这一战实在精彩!

突然间——

“叮”一声,剑光,钩光,人影完全静止!

沈胜衣萧七娘双双落在地毡上。

萧七娘左腕铁钩平胸半身,右手剑竟从铁钩中穿过。

她的剑就这样被自己的铁钩钩住。

剑势的变化亦被这一钩钩死!

沈胜衣若是乘这个机会一剑刺出,不难就刺穿萧七娘的心胸。

他的剑并没有刺出。

萧七娘脱口一声:“好!”

沈胜衣道:“彼此!”

铮的一声回剑入鞘。

萧七娘的剑亦相继入鞘。

她虽然败了,神色一些也不见沮丧,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笑道:“我本来想一钩将你的剑钩住,谁知道一钩钩下去,钩住的竟是自己的剑,你的武功心智果然远在我之上,我败得心服。”

沈胜衣道:“这是取巧。”

萧七娘道:“幸好我先跟你说好,只是切磋。”

她年纪虽然不小,性情有时仍然像孩子一样。

沈胜衣不由道:“你看来并不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萧七娘道:“哦?”

沈胜衣道:“因为,你对人并不怎样凶。”

萧七娘道:“这要看是对什么人。”

沈胜衣道:“你往日杀的多数是什么人?”

萧七娘道:“该杀的人,死不足惜的人。”

她面容一冷,道:“对于那些人,我向来都是凶得要命。”

沈胜衣无言。

萧七娘道:“你的剑术的确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沈胜衣道:“仍远。”

萧七娘道:“你的剑术的确仍然有破绽。”

沈胜衣道:“天下间没有完全没有破绽的剑术。”

萧七娘道:“你却好像经已知道自己剑术的破绽在什么地方。”

沈胜衣道:“早已知道。”

萧七娘道:“所以,你能够及时闪开去。”

沈胜衣道:“不错。”

萧七娘道:“这个破绽岂非根本就不成为破绽?”

沈胜衣道:“遇上武功比我高强,或者与我一样的对手的时候,就成为破绽的了。”

萧七娘道:“武林中要找一个那样的人,相信已很困难。”

沈胜衣道:“未必,也许有好几百个,好几千个。”

萧七娘道:“你这个人倒也谦虚,我喜欢你这种人,甚么时候经过落凤坡,不妨来探探我。”

沈胜衣一怔道:“落凤坡?”

萧七娘没有回答,走向华夫人。

她一直走到华夫人面前。

华夫人瞧着她,没精打采的道:“你败了?”

萧七娘道:“他的武功实在高强。”

华夫人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她向来不喜欢说话的时候,别人比她更高大,可是萧七娘现在站在她面前说话,她也没有喝萧七娘下去。

因为她现在正担心得要命。

她虽然自命武功不凡,却也不能不承认萧七娘的武功比自己高强。

萧七娘也不是沈胜衣的对手,她又岂会是,对方除了沈胜衣之外,还有张九思,伦天保,她如何应付得来?

幸好她没有忘记萧七娘方才说过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是什么办法?

她连忙问道:“这我们应该怎办?”

萧七娘道:“我不是说过已经替你们想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华夫人道:“我正是问那个办法。”

萧七娘道:“下去再说。”

华夫人道:“下去?”

萧七娘道:“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再这样跟他们谈条件的了。”

华夫人一再沉吟,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子。

她站起来还不到萧七娘的下巴,可是她的野心却大得惊人。

她一面起身一面闷声自语道:“现在且由得你们,过后有你们好看!”

萧七娘听在耳里,眼中忽然露出了杀机!

沈胜衣那边即时怪叫一声:“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叫谁手下留情?

沈胜衣“手下”两字才出口,剑光已然闪动!

“留情”两字一落,华夫人方站起的身子就坐了回去,那支象征权威的龙头拐杖却掉在地毡之上!

血从她的心胸标出!

血从萧七娘手中的利剑滴下!

她突然拔剑,反手一剑刺入了华夫人的心房!

一剑夺命!

她杀人的本领果然高强!

除了沈胜衣,所有人都被萧七娘这举动吓呆!

她面上居然还有笑容,道:“所有事都是她弄出来,杀掉她,以后根本就再没有这种事发生。”

她淡淡接道:“这岂非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张九思伦天保目定口呆。

他们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

华慧却眼都红了,她正想扑出,就给旁边尹乐生死命拉住。

萧七娘撮唇往剑上吹了一口气,吹掉了剑上的血,缓缓将剑插回剑鞘内,缓缓的走下阶级。

她左腕铁钩之上不知何时已钩着一卷画轴。

钩一挥,那卷画轴飞向张九思。

张九思慌忙接住。

萧七娘接道:“这是你的火蝶图,好好收起来,不要再失掉。”

张九思一怔道:“你……你……”

萧七娘截口道:“这次的火蝶暗器,就由你打造。”

她回顾尹乐生华慧,道:“她们都是好孩子,以后你好好教导他们,相信经过这次教训,尹乐生该知道发奋的了。”

张九思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胜衣插口道:“唐门中人。”

萧七娘补充道:“我丈夫叫做唐百川,是唐门老祖宗的长子。”

众人齐皆怔在那里。

沈胜衣接道:“落凤坡据讲乃是唐门弟子出入的地方。”

萧七娘道:“事实就是。”

沈胜衣道:“方才我应该想到你是什么人,准备提供什么办法的了,可惜看见你目露杀机,我才省起来。”

萧七娘道:“无须可惜,好像华夫人这种女人,不死就只有害人。”

沈胜衣道:“何以你会到来做她的保镖?”

萧七娘道:“早在两年前,伦张两庄替我们制造的子母离魂镖之上出现一样的特别设计,当时老祖宗就已怀疑其中必然有蹊跷,是以叫了我前来调查,华夫人是我的表姐,我也就借着这个关系,留在华家中,调查这件事,一查就两年,现在才得以彻底解决。”

沈胜衣由心底打了一个寒噤。

唐门的行事作风也未免太可怕。

萧七娘回顾华夫人的尸体,接说道:“钱有了,地位有了,什么生活享受都有了,以她这年纪,应该就安度晚年才是,竟还是要争权夺势,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死了也是活该。”

沈胜衣无言叹息。

萧七娘亦自声叹息,走出大堂,消失在风雨中。

张九思目送萧七娘消失,目光才落在手中那张火蝶图之上。

一张火蝶图,三条人命。

他不禁亦叹息起来。

夜已深,秋风又入堂。

秋风中多了这叹息,更加萧索了。

沈胜衣心头亦是一片萧索。

其他人,相信也一样。

又是夕阳时候。

沈胜衣又走在夕阳之下。

夕阳终于西下。

一抹残霞,几树寒鸦。

秋意萧索。

沈胜衣的心头与秋意一样萧索,与三日之前同样萧索。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后面追上来。

这个人竟然又是公孙秀。

沈胜衣看见公孙秀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你追踪我又是有什么事?”

公孙秀道:“这一次完全是巧合。”

沈胜衣转口道:“你到哪里去?”

公孙秀道:“回乡。”

沈胜衣道:“采购矿砂?”

公孙秀道:“不是。”

沈胜衣道:“你说清楚一点好不。”

公孙秀道:“昨日庄主忽然给了我五千两银子,叫我尽快回乡去做一点小买卖或者什么。”

沈胜衣道:“你答应了?”

公孙秀道:“他说得很认真,无论如何一定要我答应。”

沈胜衣道:“他有没有说原因?”

公孙秀道:“只说我不适宜在那里再继续工作下去,又叫我尽可能忘记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沈胜衣无言点头。

公孙秀道:“我想其中必然另有原因,沈大哥,你可否告诉我?”

沈胜衣道:“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接又问道:“你打算回去做什么买卖?”

公孙秀道:“开一间打铁店,我只是对这方面比较熟悉。”

沈胜衣道:“也好。”

他由心叹了一口气。

好像公孙秀这种人,确不适宜在张九思那里工作下去。

因为张九思到底还是一个江湖人。

唐门更就不用说。

张九思是必完全想清楚,所以才会有这个主意。

这是一个好主意。

沈胜衣不禁笑了起来。

残霞一抹也就在他笑声中落下。

(全书完,凌妙颜OCR校对,古龙武侠网微信公众号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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