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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和尚正是彭小魁。

他在传了纪明秋几手剑法绝招后,留下张淑宜陪这年轻人练剑,便独自前往洗肠原纪家走了一趟。

这天,纪永年正好在家。

当彭小魁讹称是城里经阁寺的僧人,说明为了赶工整修殿舍毁损的雕花,须留纪明秋在寺内住两日。

纪永年竟毫未起疑,而且欣然同意了。

彭小魁对纪家作了交代,返回青山途中,却发现常氏两兄弟等七人,拜访安姥姥碰了个大钉子,失望地从翡翠谷出来。

他们既失望又气愤,一路在指责安姥姥的不是,并且计议着今夜如何突袭回城养伤的仇大魁。

彭小魁暗觉这七人行迹可疑,施展绝世轻功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后悄然尾随,听到了一切。

他已没有跟踪的必要,急急赶回青山。

为了决心暗助受伤的仇大魁,他与张淑宜曾发生了争执。

张淑宜气愤说:“何必助他,这种人已毫无人性,不如让那批人去对付他!”

彭小魁却不以为然:“我传纪明秋剑法,只是使他知难而退,那批人却要置他于死地啊!”

“哼!”

张淑宜似对仇大魁已深痛绝恶:“这种疯狂杀手死有余辜,留他活在世上,只会造成更多无辜的人伤亡。”

彭小魁轻喟一声:“小妹,毕竟他曾经在苏杭两地,与我们出生入死,并肩作战过。而在芜湖,他也特地赶往相助,就凭这一点,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任那批人去对付他呀。何况,他的本性并非如此,完全是为了一个情字……”

张淑宜忆及往事,历历在目。

三年前的小黑,确实是个纯朴忠厚的年轻人,尤其对她的那份殷勤,更是出自一片真情真意。

无量山中相聚三月,那种对她委屈求全,及照顾得无微不至,可说是无怨无悔,实在难能可贵。

如果不是她念念不忘彭小魁,悄然不辞而去,使小黑情感上遭受到沉重打击,他又怎会变成今日的疯狂杀手?

事由这少女而起,她终于心软了:“大哥,一切听你的,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于是,他们留下纪明秋独自练剑,双双赶往了县城。

此刻既被常思指出,眼前这和尚想救的是仇大魁,他只好婉言相劝:“诸位施主,常言道:忍口气,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人生苦短,长寿者也不过百年岁月,何必为了意气之争,非拼个你死我活呢?”

常思嘿然冷笑:“你倒说得轻松,请问你这位大和尚,被他所杀的那些人,谁不想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可是,他却自比阎罗王,手操生杀大权,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如今他杀人无数,自己却活得好久好久,还有什么天理呢?”

“阿弥陀佛!”

彭小魁双手合十:“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位施主请听贫僧一句忠言……”

不等他说完,常德已按捺不住了:“老大,何必跟这种秃驴浪费口舌,咱们干咱们的。他要再多管闲事,就休怪咱们的刀剑不生眼!”

中年壮汉像个应声虫:“对,这秃驴再敢说一句,我就给他一刀。”

“阿弥陀佛!……”

彭小魁刚宣声佛号,中年壮汉已发难,身形一纵两丈,抡起厚重钢刀就劈。

不料彭小魁身形一晃,中年壮汉的刀劈了个空。

这家伙姓鲁名大海,绰号赛张飞,是条有勇无谋的硬汉,在太原一带颇负盛名,江湖上对他的口碑也不错。

他一刀走空,仍不服气,立时回身又翻腕斜劈横扫,施展他出仗以成名的旋风十八斩独创刀法。

彭小魁并不出手还击,仗他独步天下的“凌波微步”轻功身法,使鲁大海眼花撩乱,几乎看不清他的方位。

旁观者清,常思看在眼里不禁大惊,想不到这和尚的轻功身法如此了得。

在场的这七人,虽非一流顶尖高手,但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竟然没有一个人识出和尚施展的是什么身法?

众人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人家尚未还手,鲁大海已累得直喘大气,如果出手还击,他还能招架得住?

鲁大海是常氏两兄弟邀来助阵的,怎能让他唱独脚戏,常恩急忙招呼其他人:“大家一齐上!”

常恩等人早已兵刃在手,立时一拥而上,向这壮年和尚发动围攻。

张淑宜始终站在远处按兵不动。

因她对彭小魁充满信心,根本不须她插手。

果然,彭小魁施展的“凌波微步”身法,不仅方位变化莫测,令人无法捉摸,速度之快更是匪夷所思,疾如电火流光,把七个人逗得团团转。

鲁大海是既惊且怒!

他独创的旋风十八斩刀法,多年来在江湖上罕逢对手,今夜遇上这壮年和尚,竟然变得一无是处,好比初学乍练的绣拳粉腿。

莽汉就是莽汉,他仍不服气,尤其是见其他六人全出手了,更觉精神大振,手中钢刀舞得虎虎风生,声势果然骇人。

围攻的七人中,有两位是使用暗器的好手,七星手江罗的七星子,大小眼葛天的子母镖,在江湖上算得上小有名气。

尤其在太原一带,是公认极难惹的人物。

邀他们赶来助阵,原是绝魂双煞的一步暗棋,准备必要时以暗器对付仇大魁的,可惜这两位暗器高手尚未赶到,费清和袁明就双双赔上了命。

而这时七人围攻,壮年和尚的身法又变化莫测,惟恐误伤到自己人,以致江罗与葛天的暗器都不敢贸然出手。

于是,七星子与子母镖均派不上用场。

时值深夜。

打斗声早已惊动整个客栈,及附近的左邻右舍,但没有人敢出来探视,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客栈的伙计悄然溜去报了官,可是无人理会,当地的里正、捕头及捕快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他们吃的是官粮,领的官饷,每月不过十来两银子,犯不着拼命。

有油水而不必冒生命危险的案子,他们办起来比谁都起劲。

遇上棘手的,尤其是江湖人物寻仇,群殴械斗之类的场面,他们则施出一个“拖”字诀,尽量借故拖延时间,等到风险过去,事情结束了,才装模作样地赶去处应故事,官样文章一番。

这就是乱世下官府的一贯作风。

彭小魁不愿伤人,目的只是吓阻这批人,不让他们趁人之危对付仇大魁。

是以他始终未出手还击,只用“凌波微步”奇妙身法,使围攻的七人眼花撩乱,疲于奔命。

彭小魁要把他们累得筋疲力尽,无力再战,不得不放弃原定突袭的计划。

常恩等七人全力以赴,几乎忘了今夜入城的目的,一心只求先合力解决眼前的壮年和尚再说。

事实上,若是不解决掉这个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就根本无法抽身去对付那疯狂的杀手。

“凌波微步”乃是天山白雪仙姬百年前所创,将当代十大名家的轻功身法溶于一炉,再去芜存精,潜心苦练而成?

这位貌比天仙的女异人,出现江湖为时极短暂,随后即销声匿迹,从此不知去向,“凌波微步”因而失传。

彭小魁三岁丧母,七岁随父远离家乡裕州,迁往京城定居。

父子相依为命,其父悬壶行医,每年秋天亲往各大名山采药,均带着他同行.一则是留他在家无人照顾,一则是让他对药草增长见识。

十五岁那年,其父风闻天山出现罕世珍品千年雪莲,虽时值寒冬,正是天山为积雪封山的季节,仍带了爱子冒着风雪和奇寒登山搜寻。

冒着生命危险,历经千辛万苦。

父子二人虽未寻获千年雪莲,却在一处峰顶悬岩绝壁间的岩洞内,赫然发现一具盘膝打坐、栩栩如生的绝色美女尸体。

天山峰顶终年积雪,气温奇寒。

那绝色美女虽已死亡多年,尸体仍能保持完整,丝毫未曾腐烂变样,犹如生前一般,没什么两样。

美女神态安祥,彷佛打坐入定似的,双手捧着一册手抄武功秘窍,封面上写了“留给有缘者”数字,署名竟是白雪仙姬。

彭父若获至宝,父子二人合力埋葬了白雪仙姬,便带着秘岌离开天山,匆匆返回京城去

从此,彭小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外,半日习医,半日练武,“凌波微步”即是秘笈中的一部份。

只因为这种轻功身法失传已百年,常恩等人那能识出它的来历,几疑是遇上了幽灵现形。

围攻了老半天,非但连和尚的衣袂都未碰到,且眨眼之间,僧尼两人均突然失去了影踪。

“人呢?”鲁大海茫然四顾,一面喘着大气。

常德一脸惊疑:“老大,咱们是不是撞鬼了?”

“世间那有什么鬼?”常恩力持镇定:“不过,那和尚的轻功身法,却是高得出奇,实为我生平所仅见!”

常德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始终不出手还击?”

常思沮然苦笑:“幸好他未出手,否则我们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话!”

鲁大海点点头:“这倒一点不假,但他为什么不出手呢?”

常恩耸耸肩道:“我也觉得莫名其妙,或许他只是吓阻我们,真的不愿看我们去送死吧!”

“笑话!”

鲁大海很不服气:“凭咱们七人,对付不了一个受伤的疯狂杀手,传开去咱们就别在江湖上混了。”

常恩提醒他:“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个霸剑绝刀辛胜兴的女儿。”

鲁大海哈哈一笑:“常兄,你大概还没听说吧!霸剑绝刀辛胜兴比谁都更痛恨这个杀手劣婿,恨不得他早些被人干掉,才大快人心呢!”

“有这种事?”常恩颇觉意外。

一旁的七星手江罗接口:“我也好像听过有此一说!”

大小眼葛天也在帮腔:“既然不必顾虑霸剑绝刀方面,咱们还有什么好耽心的。”

常恩一时犹豫难决:“这……”

“老大!”常德有些按捺不住了:“咱们老远赶来,未能助绝魂双煞除此疯狂杀手,已是无可弥补的终身憾事。总不能被那秃驴一搅和,便就此罢手吧?”

常恩沉吟之下,终于拿定主意:“好,既是大家有此豪兴,咱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吧!”

七星手罗江忽说:“常兄,在下有个建议……”

“请说。”常思正须要有人提供意见。

七星手江罗轻声道:“咱们在院墙外闹翻了天,里面却毫无动静,显见那厮受的伤不轻,否则以那疯狂杀手的霸气和作风,早就冲杀出来了。

既然已经惊动了他,咱们不如就叫阵将他引出,由你们几位正面攻击,在下与葛兄在暗中伺机出手,用暗青子对付那厮,必可一举除此疯狂杀手。常见意下如何?”

常思把头一点:“江兄此计甚妙,咱们行动吧!”

其他几人毫无异议,七人立即掩近院墙外,各自飞身越墙而入。

落足西院中,七人迅速散开,由嗓门最大的鲁大海上前叫阵:“姓仇的,你不是自命不凡,把天下高手都不看在眼里的吗?既然已知咱们来了,干嘛还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

西院的客房是两间,一间卧房,外附一间小厅,这时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和声息。

鲁大海继续叫骂:“他妈的!你不是专向江湖上成名人物挑战吗?咱们只不过是些二三流的角色,你都不敢露面,简直是歪种!胆小鬼!窝囊废!”

屋内仍然毫无反应。

常恩、常德两兄弟趁着鲁大海叫骂时,已双双由两侧掩近窗外,其他四人则各据一方,据最有利的攻击位置,严阵以待。

今夜是初九,月呈半圆。

虽然已月移中天,但却被浮云遮掩,以致院内朦朦胧胧。

常思兄弟俩互相打出手势,突然转身齐向窗口发掌,以强劲掌力将窗门震毁,形同洞开

就在同时,两柄飞刀自黑暗的屋内疾射而出。

两兄弟虽及时暴退,仍未能闪避开飞刀,双双被射中,两刀均射在胸膛。

鲁大海惊怒交加,振声狂喝:“大家冲进去,跟那厮拼了!”

五人已豁出去了!

正待冲向窗口。

不知从何处射来数粒佛珠,力道之强,目标之准令人不可思议,丝毫不差地击中各人右腕,兵刃纷纷脱手坠落。

鲁大海不由地惊问:“什么人胆敢暗算咱们?”

“阿弥陀佛!”

屋上传来一声佛号,随即朗声说:“贫僧已警告过各位施主,却是忠言逆耳,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难道非要送死不成?”

屋内仇大魁的飞刀,已展现了它的威力,加上屋上那和尚又露了一手,以佛珠将各人手中兵刃击落,怎不令他们为之丧胆。

常氏两兄弟已中刀倒地不起,尚不知是死是活,这五人明知毫无胜算可一肓,那还敢一味逞强。

毕竟,命是他们自己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刚愎自用的鲁大海只好认栽了,击落的兵刃也无暇拾起,握着痛澈心肺的右腕,愤声向其他人招呼:“咱们走!”

江罗和葛天那里还敢怠慢,忙不迭挟起躺在地上的常氏两兄弟,各自匆匆飞身越墙而出。

院内刚恢复平静,就见辛小娟从震毁的窗口射出,面向屋顶上双手一抱拳:“不知何方高人相助退敌,尚望现身一见,以使当面致谢……”

不料话犹未了,屋内的仇大魁已出声厉喝:“无知的女人,还不快滚回来!”

辛小娟不敢违抗,急忙回到屋里,向坐在黑暗中的仇大愧轻声说:“大魁,人家助我们退敌,总得谢一声……”

仇大魁冷冷一哼:“要不是他多事,今夜就让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见识见识我飞刀的厉害,来一个杀一个,来二个杀一双。”

辛小娟轻喟一声:“大魁,人家总是好意……”

“你懂个屁!”

仇大魁怒斥:“那和尚真要有心助我,就该把那几个家伙赶尽杀绝!”

辛小娟一阵心寒:“大魁……”

仇大魁余怒仍未消:“你这女人实在太无知,我从来不跟任何人打交道,攀交情,尤其僧道无缘,那会有什么出家人赶来助我?哼!如果不出我所料,说不定这是他们串通的计谋,藉此接近我好下手呢!”

辛小娟一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争辩,惟恐万一被仇大魁不幸言中,今夜他俩的处境岂不非常危险。

事实上,仇大魁说的一点不错,他从出现江湖迄今,未交任何一个朋友,面对的全是死敌。

就连辛小娟是死心塌地、深爱着他的妻子,也不能完全获得他的信任,更遑论一个连面都未见到的陌生和尚。

仇大魁整夜都不敢休息。

他静坐在桌前,双手各执两柄飞刀,其余的排列在桌上,伸手可及,全神贯注地准备随时应变。

辛小娟执剑陪坐一旁、守护着丈夫。

但是,漫长的一整夜终于渡过,一直守候到天亮,结果并未发生任何动静。

在赶回青山的路途中,彭小魁与张淑宜一路施展轻功,各自保持着沉默,始终一言未发

到了青山下,两人放缓了奔势,张淑宜终于忍不住问:“大哥,经过今夜的事,你看小黑他们会就此离去吗?”

“很难说……”

彭小魁不敢肯定:“如果他仍不放弃,只好由纪明秋出面对付他了。”

张淑宜轻喟一声:“想不到他树立了这么多强敌,人人都想除掉他。”

“你开始为他耽心了?”彭小魁笑问。

“不……”

张淑宜摇摇头,正色道:“我是为纪明秋耽心,想不到小黑的飞刀,决不比无尘居士逊色。纪明秋只有两天时间练剑,能有把握对付得了小黑吗?万一……”

彭小魁洒然一笑:“这倒不必耽心,你要知道,如果纪明秋毫无武功基础,只凭初学乍练,学会我传授给他的几手剑招,就去对付小黑那样的疯狂杀手,无异是要他去送死。

但你别忘了,纪明秋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潜龙纪贤的后代,他这一辈的三兄弟中,只有他练过武和轻功身法,即使未曾遇上我,他也已经决心要暗助安姥姥了,可见他勇气可嘉,我想应该不成问题的。”

“唔……”张淑直沉吟一下,似乎仍不放心:“大哥,你只传授他二十一手剑招,真能管用?”

彭小魁笑笑:“小妹,你怎么忘了,我曾在无尘山庄养息半年呀。每天看他们师兄弟四人练剑,有时我还下场跟他们过招,对他们的剑路,甚至一招一式都了若指掌。那次无尘居士决心出关前,在玉门关与我相遇,曾告诉我一个秘密……”

张淑宜好奇地急问:“什么秘密?”

彭小魁从容不迫地说:“无尘居士拥有一部两仪剑气的秘贸,他曾练过半年,发现它太过狠毒霸道,就决心不再练了,更不敢传授给他的四个弟子,秘岌一直由小黑负责保管,随时随地都带在身边……”

张淑宜顿时若有所悟:“小黑练的是两仪剑气?”

“没错!”

彭小魁点点头:“自从你不辞而去离开他后,他决心成为天下第一剑手,必定是不顾师父告诫,拿出秘笈来苦练,否则决不可能一蹴而成,敢向天下成名高手挑战,而且一个个丧命在他剑下。

所以我传授纪明秋的二十一手剑招,是为专破两仪剑气而创,凭这小伙子的武学基础,加上家传的轻功身法,有两天时间就足够了。”

张淑宜双眉一蹙,忧形于色:“大哥,小黑已中毒太深,无以自拔,如果他的两仪剑气为纪明秋所败,决不可能服输、知难而退的;万一他情急拼命,纪明秋又年轻气盛,到时候双方都控制不住,决心拼个你死我活,甚至不惜同归于尽……”

彭小魁胸有成竹:“这点我已想到,我会特别关照纪明秋的,万一真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到时候只有由我亲自出面阻止了。”

“唉!”张淑宜深深叹了口气。

二人谈话间已来至山头。

只见纪明秋以枝当剑,仍在勤练不懈。

一见他们回来,他忙收式迎上前:“大师父、小师太,你们这么快就办完事啦?”

彭小魁微笑着点头:“我们去了好几个时辰,你一直都没休息?”

纪明秋振奋说:“我已渐渐抓住要诀和窍门,愈练愈起劲,所以一点不觉累,也停不下来了。”

张淑宜笑笑说:“照你这样的练法进度,我看不须要两日上天就足够啦!”

纪明秋认真地说:“不不不,熟才能生巧,我一定要练到随心所欲,得心应手才行。对了,大师父、小师太,你们去城里的情形怎样?那疯狂杀手的伤势如何?”

彭小魁将今夜的情形,简单扼要地述说一遍。

最后他郑重地说:“他的飞刀极为霸道,虽然受了伤,照样百发百中。你的家传地行术,最适合危急时遁逃脱身,江湖中无出其右,但不宜闪避他的飞刀,所以除了二十一手剑招之外,今夜我还要传你凌波微步防身。”

“凌波微步?”

纪明秋大感惊讶:“那种旷世轻功身法,不是已失传很久了吗?”

彭小魁微微点头:“你我并非师徒,原是不可传授的,但如今情非得已,我也顾不得这些了。”

纪明秋振奋说:“大师父,你已传授我剑法,等于是师父。反正我从未拜过师,干脆把大师父的‘大’字去掉,今后就称你师父好啦!”

彭小魁一怔:“这……”

他尚未置可否,纪明秋已恭恭敬敬跪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不敢当,不敢当!”

彭小魁忙上前相扶:“快请起来。”

纪明秋乐不可支地笑着:“多谢师父!”

一旁的张淑宜打趣说:“大哥,恭喜你啦,收了这么个好弟子。”

彭小魁酒然一笑:“你这师姑也沾光啦!”

纪明秋忙又向张淑宜一拜到地:“师姑在上……”

吓得张淑宜急忙阻止:“起来,起来,我可担当不起啊!”

彭小魁等纪明秋站起后,即说:“黎明将届,正是练功的最好时刻,我现在就传授你凌波微步吧!”

张淑宜诧然问:“你们不睡一会儿?”

彭小魁尚未开口,纪明秋已抢箸说:“我精神好得好,一点也不想睡。”

“大妹子!”

彭小魁歉然一笑:“凌波微步是不外传的,请暂时回避一下吧!!”

“哼!有了徒弟,我就成了外人。”

说完,张淑宜气得扭头迳自走开。

彭小魁和纪明秋却相对大笑起来。

仇大魁果然三天没有离城,在客店内养伤。

伤势虽然轻,但是创口如没有愈合,与人交手必定会因痛楚难耐而失去了斗志。

第四天一早。

仇大魁夫妻俩出现在翡翠谷右面的山头,居高临下察看谷中的虚实。

这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山谷,既无险可守,山的坡度也不峻陡,可以说,任何一个方向皆可进入。

只是草太深林太茂,视界有限,随时随地皆可能受到伏击,如果用弓箭偷袭,的确防不胜防,用暗器也稳操胜算。

谷中段林木映掩中,可看到几座房屋的形影。

仇大魁看清了形势,信心十足地说:“晚上进去,必可来去自如,但相当冒险,树林内不知布了多少陷人的机关埋伏,只要放上一把野火,他们除了逃命之外,别无他途。”

“大魁,不能放火的。”

辛小娟忧形于色:“火一起,整个青山区都会烧光的,山区内有人居住,岂不是伤害了无辜的人。”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应该怪安老太婆。”

仇大魁乖戾地道:“她躲在山谷内不出来,我可不愿意进去闯她的奇门生克大阵。来,在附近收集些枯枝。”

“大魁……”

“你不想帮我?”仇大魁沉下脸问。

“大魁,我……我不能帮你放……放火。”辛小娟苍白着脸拒绝。

“你胆子可不小,居然……”

“大魁,请听我说……”

“我不要听。”

仇大魁怒叫:“算起来,安姥姥该是你的一门远亲,虽则多年不通音讯,小一辈的人不知内情,安姥姥应该忘不了。可是,她根本就不认你这个远亲晚辈,你又何必替她惋惜呢?哼!”

“大魁,凤阳三艳的话是真的了?”辛小娟变色问。

“什么真的?”

“你……你杀了符叔叔,毁了七禽门……”

“告诉你,错不在我。”仇大魁说得理直气壮。

“你逼我爹将我嫁给你?”

“你何不回家去问你爹?!”

“我会去问的。”

辛小娟凛然地说:“而且马上就走,这里到京师要不了几天的。”

辛小娟坚强起来了。

她说完了话,扭头就走。

“站住!”

仇大魁沉叱:“等我把这里的事办妥再走,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辛小娟止步,但并未转身:“我不再做你杀人放火的帮凶,我一定要走。”

“你敢?哼!”

“我不再怕你了,你今天把话说明白,我又明白了一件事,你说安姥姥不认我这个晚辈,这是不正确的。

那天,安姥姥本来可以下令搏杀我们,她的埋伏本来可以往前推进些,但她只是下令赶我们走,可知她一定是为了我而不忍下令的。你利用我来威胁她的目的达到了,但你决不会成功的。”

“你说得很对。”

仇大魁不住阴笑:“但你说你不怕我,恐怕就错了。”

“你要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了。天下间女人多的是,比你更年轻更貌美的也不少,你死了,我仇大魁可以另娶一个,甚至十七八个。不过,目前我还不打算杀你,有你在,安姥姥的确有些少顾忌。”

“你不杀我,我可要走了。”她木然地说,重新举步。

“我最恨反抗我的人。”

仇大魁举步向她的背影接近,眼中杀机怒涌:“你将会发现反抗我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杀了你,我再去找你爹,以往因为我要你,所以让你爹活命,既然我不要你了,你爹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这番话,把辛小娟惊得浑身发冷。

“你好卑鄙!”

辛小娟转身痛心疾首地尖叫:“郎心狼心,你杀我吧!我不要活了。”

她掩面失声痛哭。

她的心整个都碎了。

发髻一紧,仇大魁揪住了她,向下一按,她身不由已爬伏在地哀叫。

“贱人,我说过,目前我还不打算杀你。”仇大魁狠狠地按住她:“有你在,安姥姥那老太婆就不敢……嗯……”

话还未说完,他感到右肩挨了一记重击,右半身痛得发麻,手一松,丢掉了辛小娟的发髻。

他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左右耳门几乎在同一瞬间被重重地打击,打得他眼前发黑,星斗满天。

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向前一栽。

“噗噗!”肩胛骨又挨了两记重击,打击之重空前猛烈,浑身失去控制,重重地仆下,把爬伏在地的辛小娟压在下面。

微风飒然,打击不再光临。

辛小娟根本不知发生了意外,被压在下面尖叫:“你杀了我吧,安姥姥不会放过你的,你……”

仇大魁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吃力地挣扎站起,含糊地叫:“谁……谁在背后暗……暗算我?”

他眼中的金星消逝了,举目四顾。

四周鬼影侧无,那有人打他?

满山雀鸟争呜,他听不到任何异响。

辛小娟吃了一惊,挺身站起,擦掉满脸泪水,看清了睑色痛得发青的仇大魁,不禁楞住了。

“谁暗算我?给我站出来!”仇大魁按剑厉叫。

“你……你怎么啦?”她吃惊地问。

“不知道是那一个该死的卑鄙东西,劈了我五掌!”仇大魁咬牙切齿地说:“一定是老太婆所为,她一定还躲在这附近。”

“真的?”

她不胜骇异,但从仇大魁的神色看来,她知道是真的:“如果是安姥姥,决不会只劈你五掌!”

“我非要把她搜出来不可。”

仇大魁暴跳如雷:“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一阵好搜,连兔子都没赶出一个来。

搜着搜着,仇大魁冷静下来了,接着恐惧爬上心头,不祥的阴影,像八爪鱼般缠住了他。

假使对方存心要他的命,决不会仅劈他五掌了事的。

凭他的武功、听觉,居然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近身后袭击而毫无所觉,揍了之后居然会平空消失不知去向,可能吗?除了鬼魂,世间绝对没有人能修至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化境界。

辛小娟也帮着搜寻,拨草分枝搜遍每一丛草,每一个坑洞,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我碰见鬼了!”这是仇大魁所获的解嘲结论。

仇大魁愈来愈心惊,愈搜愈害怕,最后抛开了放火的事,匆匆地离开了山头,觅路返城去。

他当然不会放辛小娟动身赴京师,辛小娟也明白情势不许可立即离开他,毕竟夫妻一场,生米已煮成熟饭了。

她除了有嫁鸡随鸡的心理之外,想进一步讨取公道,只能使情势更为恶化,很可能恶化得不可收拾,万一仇大魁真要是去找爹爹算帐,结果将是一件悲惨的人间惨事,那是难以收场的。

在小径左首的一处山坡上,三个人站在坡顶目送两人的身影逐渐去远。

安姥姥老眉深锁,向身旁满面疑云的姜叔说:“惟中,他不是要放火吗,怎么虎头蛇尾匆匆走了?”

姜惟中摇摇头,脸上疑云更浓,说:“不但神色狼狈,而且好像在逃避什么可怕的妖魅一样,一面走一面回顾,费解费解,惟中实在不明白他在弄些什么玄虚?”

下首那位中年妇人叹息一声,道:“婆婆,如不集中全力把这狂人杀掉,他将为我们安家带来无穷的灾祸。”

“可是,你知道我们将因此而损失多少人吗?”

安姥姥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不能再损失人了,何况有辛小娟在,我们总不能不给辛胜兴留三分情义哪!”

“可是,他已经威胁我们的生存的了。”

“忍耐些吧,我们应该可以度过难关的。”

美惟中噫了一声,向下面小径一指,讶然轻呼:“那不是纪小哥吗?他怎么一早就从山里面出来?”

“好像是昨晚在山上装兔阱,他手中提的不是三只大肥兔吗?”

安姥姥的目光依然犀利:“这孩子胆子大得很。惟中,你下次再提醒他,在仇大魁小畜生未离开本地之前,叫他千万不要再在外面乱跑。”

“是的,惟中下次一定郑重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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