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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断犀宝剑

阁楼内奇寒彻骨,楼外罡风呼啸,两人耳鬓厮磨依偎在一起歇息,减弱了部分寒意。

男女之间,一旦跨入肌肤之亲的境界,便挣破世俗的藩篱,在无外界干扰的地方相处,一些世俗的禁忌便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罗华欣依偎在梁宏怀中,经过一阵亲昵的接触,显得容光焕发,元气恢复得出奇地迅速,红润的面庞紧贴在梁宏的胸膛上,脸上有满足的愉快微笑。

梁宏倚壁而坐,双手环抱住她的纤腰,抱得紧紧地,脸上也神采奕奕,不时用嘴唇轻触她的发髻。

这里是他俩的天地,凛冽的寒意似乎消失了威力。

“你陪我回庐山,说走便走。”她的手轻抚梁宏的胸膛,抬起粉颊问:“你在这里有工作,兼了好几处差事,丢得开吗?”

“我所兼的差事,大都是半义务性的,有需要时才出面帮忙处理,我并不靠这些差事赚钱过活。”梁宏坐躺的姿势懒散安逸,说的话也有点懒洋洋:“要到二月天,市面才会恢复忙碌,所以陪你游庐山,耽误不了这里的工作活计,反正一旬二旬就会返回,正好赶上拚命赚钱的好时节,暂时丢开并无妨碍,我的生活过得自由自在。就算今后没有工作可做,我也可以回杭州老家啃老米呀!”

中下人家的男人,必须有正常的工作赚钱养家餬口,除非他不务正业,否则那有闲工夫外出游荡十天半月?他所说的生活过得自由自在,也无形中透露他有不务正业的倾向,并不靠兼差的工作赚钱过活。

这也表示他不是江湖牛鬼蛇神,也不是武林人。

“你可以在我家多住一些时日。”罗华欣捉住他的手,按在发烫的脸颊抚摸:“三月天,锦绣谷的数十种异种杜鹃花盛开,成为一片无际的锦锈花海,各种五颜六色的娇花美极了。其他山野的杜鹃花叫映山红,真红得像满山火焰极为壮观。”

庐山锦绣谷的杜鹃花,有各种不同的颜色,纯土种的红色反而不多,所以谷名为锦绣。

其他各地的杜鹃花,绝大多数是红色的。

在南方各地,杜鹃花只是普通野花的一种,数量太多长得满山满野,因此不受重视,不登大雅之堂。

“锦绣谷的花海早有盛名,但你不能陪我去游花海。”他正经八百笑得怪怪地。

“咦!甚么意思?”罗华欣惑然问。

“你人比花娇,花那有你美?有你出现在花海中,花便会失色了,呵呵!”他突然低下头,在罗华欣的脸颊亲吻。感觉中,这张湿润娇嫩的可爱面庞,比花美十倍,甚至百倍。

花是不能用手碰触抚摸的,怎能将花与人比较?他紧抱着令他心醉的娇躯肆意探索,激情逐渐提升涌发,最后接触灼热的樱唇,爆发出要揉碎这朵娇花的冲动。

罗华欣在他的热烈拥抱,和激情的亲吻下迷失,用更激情的肢体语言回应,不自觉地发出饥渴似的喘息、呻吟,纤手比他的手更为有力,隔着厚重的冬衣大袄,抓揉的力道依然可以传抵身躯深处。

他毕竟是见过世面有自制力的人,激情中仍然知道何时该适可而止。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花言巧语的。”情欲的浪潮在消退,他双手捧着罗华欣灼热的面庞,脸上有歉然的微笑:“在唐家农舍你现身的一刹那间,在我的心目中,天下间只有你是我付出一切去爱的女人。我想,或许我该完全抛开这里的事,陪伴你定你我所要走的人生道路,无怨无悔。”

手中所捧着的发烫面庞,以及漾溢着春情的明眸,娇躯散发着令他不克自持的气息,在他心目中都是完美的,内心深处,涌起浓浓的爱意,举动不再狂野,无限温柔地捧着令他目眩的娇艳面庞,投下情意一串绵绵的长吻。

郎情似水,妾意如绵,沉醉在享受欢愉中的男女,是不受外界干扰的,连天地何在也浑然忘却,其他凶险变故当然早就置于脑后了。

他那有时间启窗缝向外察看?更无暇留意外面风声以外的其他异样声息。

“宏哥,和我说话,我喜欢。”罗华欣快要在他怀中融化了,脸藏在他肩上耳鬓厮磨,在他耳畔低声呢喃:“我不认为你说的话是花言巧语。我的小名就叫华,从小就名实相副美得比花更娇。过些时日,我要正式以自己的名号自立门户,树立我的声望,走我自己的道路,庐山罗家将重振昔日雄风。哦!宏哥,亲我……”

罗家世居庐山天池寺附近,无尘居士在十年前才自称居士。

之前,是上一代的名剑客之一,绰号叫游龙剑客,但始终无法成为领袖群伦的顶尖人物,在名剑客的排名中,无法晋入前几名行列。也就是说,在江湖并不怎么得意,徒拥虚名,没有实力左右江湖形势。

称居士之后,便少在江湖走动,快要被人或忘了。因此在声望上,比江右龙女的老爹龙王黄豪相差甚远。

声望不高,表示人脉不足,人脉不足就没有势,势一落就很难东山再起。黄家声势仍在,江右龙女在江湖行走,只要她有需要,便可轻易地获得奥援。

罗家如想重振昔日雄风,这条路相当崎岖,下一代的子女即使有能力出头重振家声,也不是易事前途多艰。

游龙剑客既然已称居士,算是佛门弟子,那能再在尘俗中争名逐利?所以不可能荫庇子女重振家声,过了气的名号,对子女并没有多少帮助。

一连串近乎痴迷的索吻,他不由自主热烈地回应。

罗华欣到底说了些甚么,话中有何含义,他并没留意,无暇理解绵绵情话中的弦外之音。

情火欲焰再次腾升,彻骨的寒流消灭不了提升的情焰,立即重新陷入激情中,双双拥抱着躺倒在楼板上,他拉开罗华欣的胸襟,灼热的唇沿粉颈向下搜寻……

蓦地响起急剧的狂震,彷佛天动地摇,共有三方木板门窗同时崩坍,是被三方面的人从外面撞毁的,重兵刃击毁板墙有如摧枯拉朽。

他俩先前所倚靠半躺的板壁,几乎整个崩坍了,要不是因激情而滚躺在楼板上,很可能被从外面攻壁的重兵刃所击中。

破碎的板壁,倒下压住了他们。

人群从三方的破坍处涌入,兵刃的闪光令人胆寒。

碎木纷飞中,他抱住罗华欣掀起压在身上的壁板,信手将搁在一旁的火笼掷出,一蹦而起。

危险关头,反应的快慢决定了生死存亡。

这瞬间,三方兵刃向他俩汇聚,一根寿星杖最快近身,拦腰便扫。

同一瞬间,竹编的火笼击中一个挥动七星剑的人胸口,笼破瓦盆裂,炭火飞溅,狂叫声震耳,那人被炭火热灰,溅了一头一脸。

情势太乱,根本难辨景物,破壁入侵的人,打扮相同,仅露出双目,那能分辨是些甚么人?

他循狂叫声疾冲,一手挽住罗华欣,一手上拂下格,挡住近身的寿星杖,沉重的扫击力,震得他手臂如受雷殛,勉强消去大部分力道,仍被杖贴上了他俩的身躯,余劲仍然有部分贯体。

等于是替他俩增加冲力,从被炭火烧倒的人所形成的缺口空隙,速度加快一掠而过,飞出破壁,向侧方另一座房屋的屋顶飘落,邻屋的屋顶高度与楼板相等。

他听到罗华欣嗯了一声,抱住他的双手便失去力道,知道有点不妙,在破壁飞出的前一刹那,把罗华欣抱住,奋全力突围。

这一面的瓦面,还有两个人准备从破壁跟入。他飞出时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弄不清出来的人是敌是友,本能地左右一分急急闪避。等看清不是自己人,已来不及阻截了,只能目送他一跃三丈,如飞而遁。

后面,追的人像蜂群,大呼小叫争先恐后。他跳下屋,往附近的街舍丛一钻,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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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身在街后一座民宅的后院,那座形如柴房的小屋相当隐密。

“你一定受了伤,快检查。”他放下罗华欣,掩上房门清理出一处可铺上草束的地方:“你不要紧吧?”

罗华欣还能站稳,气色有点差而已。

“该死的!毫无防备之下,右背肋挨了一击,我怎么这样倒霉?”罗华欣愁眉苦脸,不住反过手探入衣内,抚摸右背肋:“还撑得住,仅比闪了腰稍严重些而已。天杀的!是些甚么人?”

“混元教的人,我估错了他们的能耐。”他大为光火:“再三施展强盗性的袭击,真他娘的混帐!我知道了,那个混蛋的杖触及你的背肋。赶快用内功自疗术,疏通受到打击将被封阻的三条经脉,不能拖,拖片刻就得痛上十天半月。你放心行功,我应付他们,快。”

“咦!你怎么知道背肋骨有三条经脉受损?”罗华欣坐下准备行功聚气。

“我虽然没练过甚么内功内家拳,普通的常识我多少懂一些。背部除了督脉经之外,另有胆经和大小膀胱经,没错吧?大方脉小方脉的郎中,都知道经脉的常识。”

“仍然是你凭机智杀出重围,我这个保镖实在很惭愧,可知在江湖闯荡玩命,仅凭超人的武功并不可靠,机智和见识……”

“所以你们江湖人有所谓历练呀!通常出师之前,师父会带着门人,在外历练一段时日,以增长见识和吸取经验。不要多说了,快定下心神行功自疗,不必担心他们追来,我要他们好看,除非他们不找到此地来。”

小小的扑打伤,算不了一回事,虽然事先毫无防备,来不及运功抗拒。

但寿星杖的打击力其实并不大,阁楼狭小,缺乏长兵刃施展的空间,对方也志在留活口,不会全力重击。

再就是杖的劲道,已被她用手挡消了大部分,所以受伤轻微,不会造成真正的伤害。

“其实不要紧啦!”罗华欣并不急于行功疗伤。

“不行,行功自疗愈快愈有效,拖久了伤势扩展,后患无穷。”他板着脸催促:“那些混蛋动如雷霆,还真不易对付,也得怪我大意了,没料到他们来得那么快,事先毫无准备。真是活该,这可以说极乐生悲……”

“你胡说些甚么呀?”罗华欣羞笑着白了他一眼,红霞满颊漾溢着醉人的风情。

“呵呵!抱歉。”想起在阁楼的缠绵情景,他也脸一红:“我在外面戒备,可别再让那些混蛋出其不意掩袭得逞,我不会再上当了。有动静也不要出来,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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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扑打伤其实不需郑重地行功自疗,但背肋受到重击,可能伤及内腑,不能算是小伤,就得郑重其事,正式行功自疗。

这期间,先天真气驱动气血,清除坏死了的组织,排除瘀积阻止恶化,中途不能停顿或受到惊扰,否则气血停止排送瘀积,瘀积在中途停留,就会诱发气血停滞,瘀积化为毒素的大麻烦。

他知道罗华欣的伤势,所以郑重警告,有动静也不要出来,以免行功中途停顿引发后患。

中途意外停顿,很可能心中一急,招致更严重的伤害,发生真气逆流险象,与走火入魔的凶险情形相去不远。

当然啦!真气疗伤通常不会走火入魔,但不会并非等于绝不可能,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意外,小心为上。

这是近山崖的后街一家民宅,屋后是小后院,柴房就靠近屋后的灶间,柴房门一开,便是灶间的后门。

这种平民小土瓦屋面积小,几家房屋并列建造,平平凡凡谈不上甚么格局,一间三进且拥有前后院,已经可算是中等人家了,焦山的建筑用地本来就不多。

天寒地冻,如非举炊时间,通常不会有人在后院走动,不怕被人发现。追逐的人如果逐家搜寻,进入后院搜,便得面对他的雷霆反击。

他不能再示弱挨打了,这些人已不可理喻,而且他必须保护罗华欣的安全,不得不挺身而出反击啦!

追的人不可能一同行动,必定分散穷追猛搜。

据他的估计,破阁袭击的人,该有十三四个,破壁先入的人数至少有八名左右,对他没构成致命的威胁。

追来的人,比预期的估计更快,刚找到一根三尺长趁手的木柴当武器,两个仅露双目的人,刀与剑隐在肘下,从后院门上方飞越院墙,半空中便看到他了。

他的风帽塞在怀里,露出头脸,见过他的人,一眼便可认出他是谁。

“他在这里……”领先向下纵落的人,兴奋地大叫,手一拂刀向前拂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脚沾地纵落的前一瞬间,是最脆弱紧要关头。

意料中,他一定会转身逃走,所以这位刀客兴奋得忘了危险,毫无戒心地纵落。

眼一花,人影近身,噗一声响,耳门挨了一棍,力道不重也不轻,脚一沾地,便向下挫倒,刀丢了,睁大着眼像白痴,手脚不住抽搐,像刚被割断喉的老鸭。

第二个人脚沾实地,剑喷出急剧吞吐的绵绵电火流光,一剑、二剑、三剑……

他轻拂着手棍,以令人难辨形影的奇速闪避,吸引剑虹追击,有惊无险。

“你这混蛋的剑真不错,可名列上三品。”他在剑光飞腾中游走,口中不干不净:“剑术也大佳,天下大可去得,每一剑都志在追魂夺命。你这混蛋并不想活擒我,怕你们的教中主事首脑重用我,影响你们日后的升迁,所以想刺我百十个窟窿永除后患。这一剑好险,混蛋!你要来真的呀!去你娘的!”

这人的剑品质极佳,是精钢松纹剑,可列为宝剑级上品,光芒四射,啸吟声有慑人心魄的魔力。仅剑尖开锋,是可用来硬封硬架的重型狭锋剑,重量超过两斤,膂力不足的人,攻一二十剑就后劲不继了。

这人攻击的剑术十分猛烈霸道,可惜速度追不上他,狂乱地追逐不断左右绕圈子,白耗真力。最后一剑贴他的右肋擦过,险象横生。

他身形右扭,左手闪电似的扣住了那人的右手脉门,右手的木棍来一记当头棒喝,卜一声敲在那人的天灵盖上,木棍一折两断。

当柴烧的枯枝,不能当兵器的,用来应急勉强可派用场,如果在内家高手手中,仍然具有可怕的威力。他不想暴露行家身分,所以任由木棍自然折断。

“哎……唷……”这人大概格斗时,已运功护体,头功的火候可能也不差,没被敲破头,痛得脱口大叫。

他丢掉断棍,快速地把人拖倒,扣住右手向上反拉,一脚踏住对方的背心,顺手缴剑,再摘剑鞘。

剑鞘一挥,卜一声敲在这人的耳门上,叫喊声终于中止,陷入昏迷境界。

先前被击倒的人已停止抽搐,早一步昏迷不醒。

他对下毒手杀人毫无兴趣,把人打昏得心应手。

现在,他手中有剑了。

高手名家彼此的武功修为,通常相差不远,真正功臻化境的超等高手,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关宏旨。

但双方一旦功力相当,有兵刃的人肯定可以稳操七八成胜机,所以即使是超尘拔俗的高手,也携带兵刃防身,甚至兼带暗器,不想与功力相等的人轻耗玩命。

不再有人跟来,他举剑察看。剑身晶亮如一泓秋水,打磨的痕迹不显,没开锋禁得起碰撞,不需经常打磨。

近剑锷处,镂刻了两个篆字:断犀。

另有一个半月形三折电光图记,这是铸制人的标志,只有内行人知道铸剑人的来历。

铸剑人通常根据材料、铸地、设炉、五行生克、时辰方位……迷信甚多,一把成功的剑铸成,很可能费时三年,或者五年,甚至更久些。等时辰第一次淬火,可能需等一年。

制弓也一样,手工更为精致些,三年制成一把弓,这把弓才经得起考验,速成粗制滥造,必定用不了几天就报废了。

任何宝刃级的武器,即使外行人握在手中,也会知道是可怕的武器精品,甚至会立即感到无形的慑人压力及体,不由自主发寒颤。

“好剑。”他喝采,弹剑作铿锵鸣:“用这玩意应付群殴,天知道会产生何种结果?”

已用不着他细想结果,对方人多势众,高手如云,结果只能听由上苍的安排。

掀开大袄,把剑插在腰带上。

对方已肆无忌惮大举出动袭击,他必须奋起自保,有剑在手,至少可以多增几分安全保障。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其他一切就免谈了。

等了片刻,竟然没有人再来。

“咦!你打倒了两个人?”启柴房门外出的罗华欣,看到两个昏迷的人大感惊讶,急急走近拉掉两人的风帽察看面貌:“昏了,是甚么人?”

“混元教的人,是从阁楼追来的。”他双手分别拍打两人的脸颊,要把人弄醒,天气太冷,昏久了会冻僵:“他们没有我快,而且冷不及防,被我三五下就摆平了,好像这两个家伙蠢笨得很。你不要紧吧?”

“别把我看成花瓣做的人。”罗华欣呼出一口长气:“我知道你手脚快,交手时没招没式,对方还来不及亮门户摆架式,你的拳脚已像狂风暴雨般降临。”

“这是我做浪子的本钱,打了就跑非快不可。我们走吧!跳墙觅路往街上走。”

“往街上走?”罗华欣大惊小怪。

“在街上摆平他们几个,交由街坊甲首坊长处理,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在大街上聚众行凶,哼!”他虎目中怒火涌现:“我们往偏僻处躲藏,他们就会毫无顾忌地,把你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走!”

“对,在街上和他们玩命,市民会站在势弱的一边,出了人命,打官司也稳占上风。”罗华欣一而再受伤,已到了忍无可忍地步,将袄内的匕首挪至趁手处,表示有随时拔匕的打算:“他们欺人太甚,谁也受不了,哼!”

“他们最好识相些,见好即收,威风该已摆足了,不要九九再打加一。”他向院后墙走,愤愤地嘀咕:“弄断他们的手脚,看他们还能不能挥刀舞剑争权势逐财富?”

任何一个公开或秘密的组合,目的皆在利用爪牙争逐权势金钱,有钱有势才能保有地盘,建立势力范围,如果无利可图,谁肯替该组合卖命?

混元教一旦建立山门,亮出旗号,恩威并施巩固了地盘,势必在短期间接收控制所有的江湖行业。

各正当商贾的各行常例钱保护费,数量必定十分庞大惊人,所以急于找地方开山门大张旗鼓,网罗羽翼与排除地方原有势力同时进行,的确犯忌操之过急,可知主事的首脑,没了解情势,并非是真正的行家老江湖,过早树敌太多,相对地障碍也多,排除阻力反弹极大,困难倍增。

争取梁宏合作,用错了手段,误把梁宏看成地方小蛇鼠,一开始就用武力煎迫,多次吃亏失败,仍然不肯改弦易辙,不断增加人手全力图谋,恼羞成怒已是向极端走,欲罢不能。

在大街上聚众行凶,肯定会在官府落案,除非没有活口落在官府手中,否则只有逃离疆界一条路可走。

他俩出现在大街,大摇大摆除下风帽,公然以本来面目行走,手牵手像在游街。

经过焦山寺临街的山门牌楼,只有一个老和尚好奇地向他俩注目,僧帽戴得低低地,脸半藏在石柱后,所穿的棉布大海青僧便袍,袍袄被罡风掀起,露出脚下的快靴,不是鸦青云鞋。如果不是冬季,该穿百搭多耳僧鞋。

“那是知客僧明光。”梁宏低声说:“他大概还有一天两天看风色的余暇,之后就有得忙了,如果上不了灵山,就可能要下地狱。”

“咦!你的意思……”

“你不要小看了混元教的人,那些人并非全是饭桶。”梁宏缓步向西走,街上行人稀少:“那个赶来指挥的一尘散仙,能耐比我想像中的估计高出两三倍,他外表急躁蠢笨,却心有城府。表面上我牵着他的鼻子走,骨子里他却利用我有耐心地步步探索,大有成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罗华欣眉心紧锁。

“你以为他在丹徒镇追踪失败,便放弃调查了?他留下不少人,寻踪觅迹大有斩获。你以为他潜藏在京山云台寺附近是偶然凑巧的?不,他已经留意云台寺的动静,很可能已了解练了大天龙掌的普化和尚,是那个神秘组合地位不低的重要人物了,这妖道比我想像的更精明。”

“哎呀!”

“当然啦!是我有意无意地,引导他逐步探索的。我相信海潮庵已经受到不少高手监视了。凡是我曾经查过的地方,他都在事后进一步追查线索。所以,他知道我正在抽丝剥茧,挖掘这个神秘组合的根柢,知道如果没有我相助,混元教必须再花一年半载工夫,而且得牺牲不少人手,才能发掘这神秘组合的根柢来。他已经失去耐性,迫不及待向我来硬的志在必得啦!”

“哦!你真知道各方人马的动静打算呢!”罗华欣大感惊讶:“这个神秘组合……”

“快了,混元教即将收网,会把这个称门的组合首脑逼出来,逐一铲除各处可疑的秘窟,包括小华山竹园的贾道婆,那个门主能不出面吗?”

“这……”

“不关我们的事,是吗?明天风一止,我们返城立即买舟离境上航九江。”梁宏没留意罗华欣的神色,牵手缓步泰然自若:“在庐山打扰你家一段时日,拜望令尊令堂,花十天半月劳驾你带我游庐山,我再回镇江看结果。我相信当我返回时,这里两个组合争霸战,该已你死我活解决了,胜利的一方,爪牙也所剩无几啦!铲除应该不会太困难。绝不容许有黑道组合在这里称雄道霸,这就是我有意无意间,暴露探索行动的目的所在,引虎相斗,胜的一方虎威也有限了,不难对付。”

“我的天!原来是你在主控大局。”罗华欣更惊讶了:“我和黄姐跟着你到处查线索,居然不知道是你布下的棋局。”

“我那有能力主控?只不过出面引导而已。我们的住处,各方人马皆昼夜不断派人侦伺,我就利用他们跟着我们奔东逐西,也利用他们助势。一尘散仙很可能是熟悉江南江湖情势的人,十之八九是混元教新近收买的干员爪牙,他居然比我先一步查出普化和尚涉嫌,把指挥中心潜布在云台寺京山村,凌云庄的夏侯小姑娘,就是被他掳至京山村藏匿的。我到了海潮庵,才知道云台寺有该神秘组合的秘窟,所以事实上真正主控大局的人,仍操在混元教的人手中。让他们相斗火拼吧!我们犯不着也插上一脚,等有了结果,我再回来收拾残局。”

“你……你那么恨那个神秘组合吗?”

“无所谓恨不恨,我并不介意在地牢所受的伤害。但问题是,他们影响我的安全。说现实些,他们损害到我的利益。有一个建有处决受害人地牢的组织,在你生活的地方不断监视你,你能睡得安枕吗?只有千日做贼,那能千日防贼?无时无刻都可能丢命,亲朋好友也连带遭殃。混元教更可恶,我的朋友莽牛吕七受害,就是活榜样。这期间如果不是他们有意利用我逼我入伙,早就放弃活擒把我大解八块啦!”

谈说间,浮玉老店的店门在望。

始终不见有人出面撒野,可知他俩出乎意外的大胆行动,引起混元教的主事人生疑,取消了原订的行动计划。也可能有所顾忌,并无当街行凶掳劫的打算。

店门的广场冷清清,不可能有旅客登门投宿啦!风势还没减弱,江上浊浪排空,码头与山脚一带惊涛拍岸,街上每一家店号,大门都是闭上的,连浮玉老店也不例外,仅虚掩上侧门让旅客出入。

进入店堂,几个店伙神情紧张气氛不寻常。

“天老爷保佑,你两位平安回来了。”老掌柜在柜台里,紧张兮兮向他急急诉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打打杀杀,灾难何时方了?客官快前往客院,有人在等你。”

“等我?好,我也要找他们。”他冷冷一笑,手按上剑靶:“灾难不容易躲的,要来的终须会来。你们不需太担心,死了人不会连累你们打人命官司的。”

如果混元教的人,一直就在客院等候,留在客房养伤的江右龙女,岂不十分危险?

对方料定他会返回客店,在此地守株待兔果然有收获。

心中一急,他大踏步直奔客院。

他与江右龙女不仅是患难之交,而且有相当深入的相知和了解。

他是浪子,江右龙女是江湖遨游者,在气质上双方就产生亲和感,很容易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

一见如故,是朋友的交情;一见钟情,是男女相爱的情侣。两者是不相同的,虽然有时候会混淆在一起,甚至会混而为一,或者时合时分,变数难以预料。

他与江右龙女,就有相知契合的默契存在,友情日渐坚固,已达到江湖朋友口中,所称道的所谓过命交情境界,不容许朋友受到致命的伤害。

他所认知的了解,仅限于性情和见识,并没深入了解江右龙女的内心世界,一切似乎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友情的发展逐渐深厚,真正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没有机会产生其他友情以外的感情。

真正的知交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期间他们一直就在有难同当。

夺来的这把断犀剑,似乎注定了要饮血啦!

也许,江右龙女躲在某一处角落,并没遭到毒手,所以有人在此等候。

一尘散仙要活擒两位姑娘做鼎炉,大概不至于有立即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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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有两个人,都没戴风帽。

“咦!怎么是你们?”梁宏颇感意外,先前上冲的怒火熄了。

是绝剑公子的叔父,无常剑客夏侯长风,和名动江湖的游侠,千手神君张平。

“老弟,我们来了许久啦!”无常剑客苦笑:“左等你们不回来,右等仍不见踪迹。你们两位……”

“我们躲得不耐烦,所以回来碰运气。那些混蛋像疯狗般蜂拥而至,实在令人吃不消。多谢关照策应,两位找我有事吗?”

梁宏所指的关照策应,指的是千手神君协助的事。

“这……好像江右龙女不在,她呢?”无常剑客答非所问:“混元教的混蛋第二次袭击,我们有四个人在附近候机策应,好像你的火弹,烧伤了他们一个人,从店后小街撤走。夏侯贤侄兄妹,的确和你们在一起撤走的,我们另两个人晚了一步,不知道交手的情形……”

“且慢,你说他们第二次袭击?”

“是呀!只来了四个人。冠英贤侄兄妹在这附近。我们另两人在对面的客院监视,发现有警赶来晚了一步,只看到他们背了一个伤者上屋走了,地面仅留下爆裂的残屑。你没看到冠英兄妹俩?”

“他们第一次袭击,我便和罗小姐见机走避了,现在才回来,不知道有第二次袭击的事。”梁宏心中大急,暗叫不妙:“当时江右龙女受了伤,我把她藏在另一间客房,再撤走引敌狂追……糟!她……”

“糟!得赶快分头找。”无常剑客脸色大变:“他们已大举出动,似乎将有特殊变化,这里不安全,你们人孤势单,不宜逗留。我们住在街西的金鳌老店,有事务请前往聚会自保,再见。”

两人匆匆离去,神情极为不安。

“宏哥,这里的确很危险。”罗华欣的神情也不安,甚至有惧容:“他们既然敢一而再袭击,肯定会来第三次甚至四五次。如果黄姐落在他们手中了,我们怎能查出他们把人藏在何处?想抢救也无能为力哪!”

“我们那有工夫去找?”梁宏的目光,落在店后不远处的山林:“那需要众多的人手,和充裕的时间,两者我们都没有。”

“那……”

“我们既然无法去找他们,就让他们先来找我们吧!走,到后面的登山小径路口去等。”

“你是说……”

“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他们本来就在大举追搜我们,在街上他们有所顾忌不便动手,在山口无人处,他们必定纷纷赶来争先恐后撒野。”

“可是,我们的匕首……”

“你斗智,我斗力,你我一刚一柔,一定会配合得很好。万一不敌,风色不对我们就向山上撤,和他们捉迷藏,逐一铲除,再捉一些人做人质。我对你的匕首有信心,对你的轻功更是激赏,只要你不存心和他们拚命,连一尘散仙也无奈你何。走。”

交手如果快速接触,一击即走,一尘散仙的确奈何不了两位姑娘。

问题是,一旦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两位姑娘一见到妖道,信心便自行崩溃了,一照面便心虚脚软,根本递不出招式,难怪罗华欣对匕首缺乏信心,敌众我寡,那能招引大批强敌进行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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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小径有好几条,登山口竖了指路碑,通常建了一座歇脚亭,和一两座避雨的棚屋,供登山游客歇脚聊避风雨,夏秋间也成为乞丐的宿处。

登山小径鬼影俱无,天色不早了,狂风刮得山林枯枝乱飞,风涛声与松涛声,汇合成浑雄的大合奏。

歇脚亭左右各有一座四五丈长的棚屋,棚屋三面有竹编的壁,上面剖竹为瓦,罡风一吹,整座棚屋发出格支支怪响。

两人进入歇脚亭,梁宏立即脱掉大袄,整理身上携带的零碎。

他有两重腰带,内带是革制的。一般平民百姓,也使用这种皮腰带,用来挂吊物品或饰物,重的物品必须用皮腰带。

外面,是一丈至三丈长的布腰带,可当工具用,主要用途是缠住衣衫,衣衫胸怀内可以盛藏物品。

江湖人士则扩大用途,爬墙越壑拖物捆人,甚至可作兵刃。

市面售卖的皮腰带,宽度标准型是四寸,所以江湖武朋友也用作护腰。布腰带宽两至三寸,在腰间缠上三四匝,结头的带尾可当汗巾用。

佩刀佩剑或其他兵刃,必须用皮护腰,另加扣鞘环或皮系带。但佩刀剑交手时碍手碍脚,是一大累赘,因此准备动手相搏时,解下剑改插在布腰带内,或者改系在背上,格搏时才不至于碍手碍脚。

两根腰带,他都系在内穿的夹衣外,插上剑,把硬式大革囊改系在右侧,然后穿上大袄,掩盖住剑和革囊的上半部,完成了格斗的准备。

罗华欣在旁颇饶兴趣地,看他正经八百地整装,似乎感到有点好笑。剑藏在大袄内,大袄应该把襟松开,以便露出剑靶,不然拔剑不易。

大革囊系带改挂在右肩,下面的一段系带以腰带缠牢,交手时会妨碍右手的灵活,不合乎搏斗的要求。

搏斗时在紧要关头,任何一点小错误,很可能因此而失手送命,身上的携带物稀里哗啦乱动,就会造成致命的错误。

“你像是民兵壮勇上战场。”罗华欣终于忍不住娇笑:“准备打硬仗玩真的。宏哥,你可别打错了主意,我们这种人不时兴玩这一套,杀人的技巧出乎你想像之外,你千万不要逞强硬挺,让我打头阵,你担任浑水摸鱼,一定胜任。”

“你不要笑。”他自己却笑容邪邪地:“我教那些忠厚老实的蠢笨农家子弟,上战场杀人,凭的就是这一套。不用花招,出手简单、灵活、准确、猛烈,就这么容易。如果战场没发生意外的变故,通常这些子弟大多数能活着回家,重拾农具向天地讨生活,不至于死在沙场埋在荒野里做异乡孤魂。”

“你在发牢骚……”

“是吗?”他不笑了:“你们武朋友把格斗看成玩命,很可能斗上一天半天,玩此不疲,甚至暂时歇手,吃顿饭喝壶茶之后再来玩。我这一套不是玩命,是你死我活求生存的拚命,最好能第一刀,就把死敌劈成两半。混元教的人要和我玩命,十之八九会把他们自己的命玩掉。我如果有心陪某些人玩,是不会一剑把对方劈了,除非对手是死仇大敌。我也不会和有死仇大敌的人玩,要用拚来解决不两立的难题。好,有人来了。”

来了四个人,从街口飞奔而出,几乎脚不沾地,几起落就到了登山口。

罗华欣与他并肩站在亭口,外面亭阶下,是一块半亩大的小坡地,最外侧是登山小径。

奔来的四个人,发现他们不但毫无逃走的意思,反而像神态悠闲的游山客,站在亭阶上用愉快的心情看风景,不由自主脚下一慢,大感惊讶地徐徐向亭口接近,而且摘下风帽,露出头部,意思是让他俩,看清他们是谁,以免误认他们是游山客。

不是游山的季节,不可能有人在这恶劣气候下游山。

四个人有两个老相好,应该不会认错人。

老相好是太虚老道,和老儒生三才学究丘如渊丘夫子。另两人年约四十上下,佩的狭锋刀有点像锦衣卫的狭锋刀。

这种制式军刀,与早年流行的倭刀相差无几,称为绣春刀,专门铸造限由锦衣卫的官兵佩用,与其他卫军的制式校刀不同,长度和宽度有明显的差异。

这是剑与刀的混合体,装饰华丽,宫廷的侍卫们佩在身上,神气得很。

御前带刀侍卫,刀靶甚至有珠玉装饰。

锦衣卫的官兵们,十之八九在一生中,从来就没有机会与人格斗,只花了一辈子时间擦拭保养这把刀。

当然,民间是绝对严禁拥有这种刀的。

绣春刀的长度,按阶级高低,有两尺六寸至三尺二寸,阶级愈高愈长。民间所使用的狭锋单刀,长度没有一定,最长的很少超过两尺四寸,只能单手使用。所以武朋友说,单刀看的是手。因为左手可以助攻,有机会可探入攻击近身肉搏。

绣春刀出现在这两个中年人身上,见多识广曾经多次出入京都的梁宏,大吃一惊心中檩檩,不祥的预感撼动着他,感觉出甚么不对了。

南京也有锦衣卫,公开掌狱的衙门,叫南镇抚司,位于洪武门大街。镇抚两字,本身就带有浓浓的血腥味,上起皇亲国戚,下迄升斗小民,千万别让镇抚司盯上,八辈子十辈子,都不要踏入镇抚司衙门。如果是被押进去的,不死也将脱层皮。

这两人敢公然佩绣春刀,穿便装,是何来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特务?密探?怎么可能与秘密犯罪组织混元教走在一起?

他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个混元教惹不得。

密探特务与黑道组合挂勾,合作侦查逆犯,目标本来就模糊。逆犯两字涵盖面太广,合作挂勾,是合法运用的侦查手段之一。如果两者真的挂了勾,那……他的处境大大的不妙。

“你怎么啦?”罗华欣发觉他的神情有异。

对方四个人正徐徐接近,要先用气势慑伏他俩。

“记住,一旦动手,就不要与那两个佩刀中年人斗嘴皮子。”他低声叮咛:“不要让他们用大话吓唬你,必须尽快地把他们一下子就摆平。”

“为甚么?”

“他们可能是官方的人,穿了便衣,如能在他们亮出身分之前,一下子就把他们摆平,就不算是杀官造反。你可以咬定他们是强盗,你为了自卫而斗杀了他们。好在我们即将远离疆界,不会受到他们官匪勾结的坑害威胁了。”

“有这么严重?”罗华欣也变色失惊。

“其实也没有多少严重的威胁,一走了之他们无奈我何。也许把这两个人擒作人质,可以增加拯救若虹的机会呢!这两个家伙够分量,可增加交换人质的价码。”

太虚老道像是领队,独自上前打交道,态度不再像往昔那么骄傲恶劣,脸上的阴森笑意仍可表示善意。

“梁施主,你的飘忽潜踪术委实高明,贫道大感佩服,居然大胆地现身不再逃窜,令人莫测高深。”太虚老道还真有几分说客的才华,语气温和态度诚恳:“人在某种不利的情势左右下,应该放弃己见屈就势强的一方。本教有邀请你合作的诚意,你要甚么我们给甚么,何苦和我们作绝望的困兽之斗?只有你,才能带领我们挖出那神秘组合的秘窟,所以我们一直就避免向你施展致命的攻击,希望你能改变心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不会亏待你,保证给你最优厚的报酬。梁施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可不要错过了,生死存亡在你一念之间。”

“你们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喂!你们把江右龙女藏在何处?但愿你们没把她交给一尘散仙,才能避免付出惨重的代价。把江右龙女交给我,我愿意和你们讨价还价,谈判合作的条件,如何?”

条件是否谈得拢,变数太多结果难料,目前最迫切的事,是先要知道江右龙女的下落现况。

江右龙女如果已落在一尘散仙手中,妖道是不可能答应交换人质的。

“混蛋!你少给我胡说八道。”太虚老道毕竟不是做说客的材料,勉强装出来的和蔼态度,一受激就回复本来面目,脸色变得阴森狞猛:“贫道所提的要求,要立候答覆,不许你这孽障避重就轻另找话题。”

“唷!你吃错了药是不是?”梁宏也脸色难看,虎目怒张:“你这是诚意谈合作的态度吗?我也没另找话题,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打算和你们谈判合作的条件,你没耳背没听清吧?”

“梁宏,也许你真不明白你的处境,仍然不知死活。”丘夫子上前打圆场:“咱们要求你合作,你是不能谈条件的。咱们的人可能擒住了江右龙女,势必交给太虚老道。你这位姓罗的女伴,也必须交给太虚老道处理。你只能管你自己的生死大事,放聪明些,给你自己一次名利双收的机会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他强忍怒火,嗓门提高一倍:“你要获得甚么,就得付出些甚么,天上不会掉下幸运落在你头上,我对名利一点也不热衷。我这位女伴非常珍贵,就算你用皇位来交换也一切免谈,对我是最大的侮辱,你给我说话小心了,哼!”

“你不要以为有歹毒的暗器,就自抬身价软硬不吃。”太虚老道继续威吓,透露为何采用说服手段的原因:“本教有不少暗器名家,远在三十步外就可以杀死你,一旦我们觉得你已没有利用的价值,随时皆可将你化骨扬灰。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识时务,替我们挖出那个神秘组合的巢穴,你将可荣任本教镇江分坛的三炉主之一,总理水陆码头外务,地位已可和贫道平起平坐了。解剑卸囊随贫道去见一尘散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太虚老道知道他不好惹。包括一尘散仙在内,混元教有不少人被他整得灰头土脸,他那些没有致命威力的怪蛋,给于那些高手名家心理上的威胁,比实质上的威胁大,都对他怀有戒心和恨意,还真不敢和他的暗器硬碰硬比高下,派遣一些暗器高手准备必要时对付他,理所当然。

“哦!一尘散仙是你们的行动司令人,他在贵教想必地位甚高,是坛主吗?炉主的地位比坛主低多少?”他趁机探口风,想了解混元教的组织系统:“你在贵教的身分地位,大概与炉主不相上下。一尘散仙是坛主吗?”

“等你入了本教之后,就知道贫道的身分地位了……”

那位留了个大八字胡的中年人,重重地咳了一声,把太虚老道的话打断了,阻止老道说话的意图明显。

“道长,他在探你的口风。”中年人举步上前,在丘夫子的外侧止步:“这个人傲慢自负,目光如豆,道长不必和他理论开导,只要直接了当陈明利害……”

人影疾射,刀光如电,语音未歇,刀光截住梁宏可能移动的方向,隔断他与罗华欣的会合空间,鹰爪似的五指,已到达罗华欣的胸口。

趁发话让他分心的好机会,突然以电光石火似的奇速,发起出其不意的袭击。扑上时绣春刀同时出鞘,挡在他和罗华欣的中间空隙中,有效地阻绝他向罗华欣靠合的行动,左手同时擒捉罗华欣。

幸好他和罗华欣虽然相并列阵,中间相隔八尺以上,有同时动手相搏的准备,八尺空间是同时进击的理想距离,便于分合进退不妨碍施展。如果相距甚近,中年人这一刀很可能向他身上招呼,而非出手阻截。

铮一声狂震,绣春刀突然斜飞而起,激烈地翻腾,卡嚓一声怪响,砍入亭侧棚屋的一根棚柱,棚屋摇摇,刀卡在棚柱上,发出慑人的震鸣。

是梁宏的剑,拍飞了绣春刀。中年人突袭的速度,非常快速猛烈,出其不意突袭必可成功,却没料到他的反应速度更快,本来早就提防这几个家伙弄鬼。

拍中刀身的同时,他的左脚已扫中对方的左肋。

中年人志在必得,也料定必可得手,做梦也没料到他能及时反击,怪叫一声,身形向右飞摔。

这一脚飞扫,劲道极为惊人,竟然把中年人扫飞出两丈以外,肯定会把内腑踢得一团糟。

“老道,你上。”他挡在罗华欣身前,剑向太虚老道一指,威风凛凛,与往昔嬉皮笑脸的神情迥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有把关天神的慑人气势流露。

“该死的混蛋!”摔飞滚落的中年人,一蹦而起厉叫,不但没受伤,反而双手急抖,护臂套中滑落掌心的两把飞刀,幻化光环向他飞射。

急怒攻心的人,不会想到死口活口,这两飞刀如果击中人体,绝不会留活口。

另一位中年人反应也快,挥刀直上。

老儒生丘夫子来不及冲出,配合不上两个中年人的突袭行动,可能双方过去没有合作的机会,没有联手行动的默契。

太虚老道稍快些,但仅来得及拔剑。

梁宏大感震骇,这一脚力道千钧,算定会踢断对方五六根肋骨,对方不但没受伤,而且可用惊人的劲道发射中型飞刀,真可怕。

他别无抉择,全力卯上了,向侧后方疾退,间不容发地躲过快速如电的交叉飞射的飞刀,挽住罗华欣的纤腰,倒飞入亭,从亭后跳亭栏飞遁。

对方用可怕的飞刀下杀手,他不能让罗华欣冒险与暗器玩命。

重返小街,房屋丛中是玩命的理想所在,不能在山林中决战,对方人多势众,山林中不能各个击破,也不易隐身,修整禁伐的山林,视界可以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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