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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智充高参

双方激斗中,手弹口吹发射飞针,结果如何?

“我叫卓香君。”案尾那位身材丰盈,佩了一把形如女性饰剑的女郎朗声说:“我可以代表吕大叔,答应你的要求,有消息我会派人专程送给你。”

“香君是本城飞天虎卓弘毅卓老哥的爱女。”土地神加以解释:“在下与飞天虎卓老哥交情深厚,我们的行动是一致的。”

“城内城外收保护费的飞天虎卓大爷,这个人很有出息。”绝剑语带不屑:“在三教九流人物中称雄道霸,名列本城四霸天之一。似乎他今晚没来,派女儿代表……”

卓香君哼一声,突然用上乘轻功中的旱地拔葱,笔直地上升,接着双手一抖,升过案面的身躯向前飞越案桌,轻灵地飘落。

“阁下不必语中带刺。”卓香君柳眉一轩,手按上了剑靶:“你很狂很自负,必定自命不凡,目无余子。我向你单挑,剑上见真章。”

能笔直地拔起四尺高,得下二十年苦功。如果体质不佳练两百年也是枉然。能拔起两尺高的人,已经非常不错了。

“你那用来舞蹈的剑,要和我这杀人的剑比拼?”绝剑轻蔑的拍拍自己的追电剑冷笑:“勇气可嘉。好吧!我陪你玩玩,外面院子足以施展。卓姑娘想必家学渊源,轻功可能青出于蓝,用轻灵的剑更增威力。打倒我这种成名人物,你就可以加入江湖刚选出的武林七仙女之林了。我在外面院子等你。”

“你是成名人物吗?”卓香君傲然问:“首先声明,我无意向成名人物挑战以抬高身价。”

“成名没几天,也只能勉强称为成名人物而已。”

“亮名号。”

“绝剑徐飞扬。”

卓香君颇感意外,大概听过这位剑客的名号,当今江湖十新秀中,有些人把绝剑也列入其中。

但不论是武林七仙女或者江湖十新秀,似乎每个江湖人都各有看法,对列名的人也莫衷一是,无人统一认定。

绝剑的声誉相当差,把他看成江湖十新秀的并不多。而绝剑的绝学,确也让许多江湖人士胆寒。

土地神与飞天虎,都是地区性的人物。

高邮四霸天,只能在高邮地区称雄道霸,塘里无鱼虾子贵,与那些天下级的豪霸相比,可就差得太远了。

绝剑徐飞扬,就是天下级的剑客。在高邮,他足以称过江的强龙。

天下级的高手名宿,有不少是从地区性豪霸升级的。

任何一个稍有野心的人,皆不甘心安分守己做地区性的豪霸。不放过任何可以跻身天下级豪霸的机会,设法争取与天下级豪霸见面论短长,一旦有了声望,自然升级让江湖朋友刮目相看。

这就是卓香君感到意外的原因,没料到居然与天下级的高手见面了,正是扬名立万,争取天下级身分地位的大好时机。

“久仰久仰。”她不再骄傲,悄然地伸手外引:“外面院子里见,领教阁下威震江湖的绝剑奇学,请。”

土地神不是一个安分做地方豪霸的人,的确有心看看高手名家的所学,不但不加制止卓香君鲁莽挑战,反而煽风拨火加以鼓励。

“贤侄女必须小心,徐大剑客的剑重,拼内力劲道你胜算有限,自保第一。”土地神等于是面授机宜,提醒她用游斗术制造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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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有心试探对方的实力,动起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为名利而全力以赴,结果将令人不寒而栗。

双方一旦用真力真剑交手,那就表示生死由命了,刀出剑发,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肯定是赢家。

高手名宿固然较有信心,但绝不可能铁定是胜家,任何临场有大小变故,皆可能影响心理与生理的潜能发挥,生死决于瞬间,变化极为奇诡莫测,弱者反败为胜不足为奇。

绝剑徐飞扬信心十足,剑一伸便以神御剑,追电剑光华灼灼,在灯笼的光芒映照下,幻出眩目的红芒,剑吟有如云天深处传下的隐隐风雷,慑人心魄。

卓香君的气势正好相反,两尺六寸的轻灵狭锋轻剑,似乎御剑的内功不足,显得软弱无力。立下的门户也欠缺完善,暴露出空隙,自卫能力不足。

面对高手名家,这位大姑娘虽则自命不凡,有挑战的勇气及信心,但真要生死见真章,难免在心理上感到压力相当沉重。

一声娇叱,她人剑俱进,来一记试探性的飞星逐月,攻上盘剑虹骤吐。她的身分地位低,必须主攻。

绝剑不为所动,剑反而回收,诱对方深入接近。从中宫楔入攻上盘的招式,易于封架威胁不大,除非对方的速度奇快,很难切入造成伤害。

卓香君不上当,避免近身,剑光连闪,快速地易位,招变乱洒星罗攻侧翼,急剧吞吐的剑影近身了,像是洒出一丛流星。

绝剑冷哼一声,信手挥洒硬封硬接,挑拨挡拦托来者不拒,将急剧攻来的剑虹一一封出偏门,响起一串金鸣,风雷骤发剑气飞腾,守得风雨不透。

最后一声金鸣震耳,卓香君向左侧方飞震而起,一剑封实,狂猛的震力她难以承受。

“着!”绝剑沉叱,如影附形追袭,追电剑幻化为电光,光临卓香君的右胁。

她如果扭身封架,左胸必定会转过来,封住射来的一剑自然有惊无险,封不住就遭秧了,有如正面相对,绝剑便有机会贯入她的心坎要害。

总算知道危险光临,本能地知道封不住这致命的一剑,机警地借力急退、斜掠……刹那间远出两丈外,仍感到剑气压体彻骨生寒。

“好!着。”绝剑喝采,大感佩服,危急中居然能快速反应,这位大姑娘的轻功闪避身法委实高明,喝采声中冲进,攻出致命的第二剑。

卓香君身形不稳,退势刚止,剑来不及挥出招架,按理绝对躲闪不了这致命的雷霆一击。

她突然像见水的泥人涣散萎缩,也像穿山甲般蜷缩成团体积小了一半,在剑尖前滚退三尺,猛地弹起八尺高。

手中剑及时像尾巴一样急摆,铮一声与追电剑接触。

绝剑追的第三剑,真像闪电般迅疾。

卓香君缩小的身躯,借双剑接触的震力,再次偏侧飞弹丈外,脱出险境,着地再向侧方流泻丈余,摆脱追电剑的追击,从死神的指缝中脱出,远离剑势的有效控制范围。一连串的惊险变化,旁观的人真无法看清。

绝剑来不及衔尾追击了,感到暗暗心惊。事先知道卓香君轻功了得,没想到好得超乎他想像之外。

“你居然能从在下的追魂三剑绝招下脱逃,江湖上应有你的地位。”

绝剑见好即收,收剑大方地用教训晚辈的口吻说:“你具有争取武林七仙女,江湖十新秀名位的实力,好好努力吧!名利必须争取才能到手的,但也需要付出代价,今晚你几乎把命送掉。”

卓香君远在两丈外,位于鬼见愁面前,相距几乎伸手可及。鬼见愁背手屹立,无意伸手对付她,目光捕捉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光线幽暗,但仍可看得一清二楚,她流露在外的惊疑反应无所遁形。

“承教了。”卓香君语音不稳定:“每一剑皆以心坎为目标你这种剑术……非常邪门,似乎……你不会有机会击中我的,今后你最好不要欺咱们高邮无人。”

扭头瞪了鬼见愁一眼,掉头向厅门走。

“你似乎想说些什么?”绝剑闪身拦住去路:“说完了再走。”

“咦!你……”卓香君一惊,作势冲向左侧脱身。

“你论及在下的剑术?”

“你的剑术非常邪门,接近卖弄。”卓香君脸色微变:“日后再交手,我知道如何应付你了。不是我夸口,你这位名剑客,还真奈何不了我,所以你今后最好不要狂傲欺人。”

不理会绝剑挡路的威胁,向左一掠两丈凌飞而走。

绝剑伸爪抓出,慢了一刹那。

“时候不早了,咱们走。”鬼见愁大声说,有意阻止绝剑追赶卓香君:“吕大爷,记住你的承诺。”

“你想节外生枝?”站在鬼见愁身侧的蔺小霞,伸手虚拦仍想追赶卓香君的绝剑,不悦地低喝:“见好即收,你想自作主张?”

以目前的情势论,鬼见愁摆出的气势是司令人,既然已经下令撤走,身为保镖的绝剑岂能抗命?

“徐老兄,你追不上这小女人。”鬼见愁压低声音,事实上卓香君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她虽然可以左右大局,但并不比土地神重要,抓她做人质作用并不大,激起众怒反而乱了咱们的行动计划,走吧!”

绝剑盯着卓香君消失的侧院门,眼神更为狞猛。

他根本不在乎鬼见愁,却不敢对蔺小霞有反抗的表示。外表看鬼见愁是首脑,蔺小霞却是实际上的司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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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已秘密进入李雄借居的大宅,左邻右舍皆无所知。

三更将尽,内堂仍有灯火。

李雄不再是主人,蔺小霞才是他的顶头上司,虽则双方协调中,蔺小霞并无直接指挥他的权力。

浑天教是主宰,他是浑天教收服的人,但不配入教,仅受到重视委任作军师而已,仍然是教外人。

蔺小霞却是浑天教的重要人物,主从的关系简单明了,这是说,他这个军师是权力有限。这次布局行动中,先遣布局人员该由月华门的人充任,来的却是蔺小霞一群人,表示他并无统一的指挥权力,必须由蔺小霞左右他的行动计划。

计划犯了双头马车,事权不统一的大忌,他心中的不悦可想而知,但无从拒绝不能反抗。

绝剑是蔺小霞带来的,也不在计划内。绝剑比他强悍,他当然不能强硬地指挥绝剑依命行事。

按计行事,初步行动圆满达成,虽然小有更改,幸而大局到底没出意外。

三更已过。

堂中灯火未熄,重要人员仍在商讨行动细节,一面品茗一面商量。

“你的打算不合乎挟制原则。”绝剑对他的计划不满,而不甘心受他指挥:“应该把高邮的牛鬼蛇神,全部置于有效的控制内,把为首的蛇鼠擒住由我摆布,其他城狐社鼠怎敢不接受差遣?我反对你用怀柔手段办事,必须用雷霆手段办事,必须用雷霆手段才能达到目的。”

“那就会吸引各方龙蛇的注意,激起众怒一事无成。”他冷冷地说:“我们的目的,是分散各方龙蛇的注意,以似假犹真的行动,掩护主力进行劫宝。徐老兄,你可不要胡搞……”

“你说什么?”绝剑拍案沉喝。

“蔺姑娘,你最好打发他走,以免他坏事,打乱咱们劫宝的计划。”他避免与绝剑冲突,从蔺小霞下工夫:“这位大剑客脾气太大,在城狐社鼠中周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他在,失败有望,成功无期。”

“混蛋!你……”绝剑拍案而起。

“你给我听清了。”他也拍案而起,嗓门震耳:“我向杭教主负责,你们按计划行事的人,也该向我负责,绝不可以自作主张,以免导致失败。这次劫宝行动,我志在必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如果出了差错,影响大计进行,大局失去控制,因而导致失败,我将是你的死仇大敌,你记住了没有?”

“他娘的,你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绝剑气得要跳起来,暴怒地向他伸出右手:“你昏了头……”

“不许胡闹。”

蔺小霞倏然站起,纤纤玉手搭住绝剑的掌背:“坐下!”

“哼!他……”绝剑的手急缩,像是被烙铁所触,显然蔺小霞用了某种奇学,有效地勾销了他的爪功。

“他是劫宝计划的执行人,计划也是他策订的。”蔺小霞语气温和,喜怒的变化由心:“徐飞扬,你不想背负失败的责任吧?我也觉得他的手段很恰当,恩威并施避免反对声浪过大是上策。要想把首脑人物先弄到手控制,的确会引起牛鬼蛇神的激烈反抗,而且费时费事。”

“好吧!我认错。”绝剑的态度改变得好快,怒意全消:“李兄,把你的计划说来听听,让大家有深入的了解,让大家有所遵从……”

“不可以。”

他断然拒绝:“计划详情,只有杭教主和陈门主知道,多一个人参与,便多一分泄露的危险。守秘,是劫宝成功的保证。按计行事,我保证必可成功。”

“要在高邮动手?得手便入湖远遁?”

“请勿追问。”他拒绝透露。

“那些湖匪……”

“有猪婆龙纠合九股水贼助势,定可事半功倍,有什么不对吗?”他无意中透露了玄机。

高邮湖长宽一百五十里,与附近各大湖河流贯通,形成方圆数百里的泽国水乡。湖中有洲岛,港汊密布,平时即使天下太平,也有水贼生息其间。

目下天下大乱,成了亡命之徒的逃遁薮。假使抢劫运贡船成功,驶入湖汊深处,出动十万官兵,也难找到踪迹。

“那么,该在北面的樊良镇或界首集动手了,那是内河的出水口,出口便是白马湖。在这里,船到手后无法从水棚入湖。”绝剑追问。

“不要追问好不好?”他警惕地不再透露:“徐老兄,似乎你对劫贡的事十分热衷急切呢!你是江湖成名的名剑客,有根有柢,劫贡时必须蒙上脸,而且不能使用你的成名剑术,不然……”

“没有什么好怕的,李兄。”绝剑被他另起的话题,把注意力引开了:“蒙上脸不如戴上头罩俐落,我已经准备妥头罩。我进入湖广,本来就打算去行刺陈税监,既然行刺不成,抢他搜刮来的皇贡,理直气壮,当然热衷急切啦!行动开始,我保证奋勇争先。蔺姑娘,你相信我的保证吧!教主对我十分放心呢!”

“教主对你不但放心,而且倚重。”

蔺小霞嫣然一笑:“所以放心地让你和我一同行动,完全解除你的禁制,已经把你看成自己人。”

“李兄,你的计划最好能成功。”绝剑得意地向李雄提警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心甘情愿替杭教主效力,陈税监解送京都的每一笔上贡品,约在金银二十万两左右。教主答应事成之后,分给我一两成,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教主也答应给我一两成呀!我心甘情愿卖命,诚意无可置疑,这次必可成功,而且我会继续准备下次的行动。问题是,你们必须按我的计划行动,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保证一定成功。你如果擅自横生枝节,误了我的事,我不饶你。”李雄神色怪怪地,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说:“拼武功,我奈何不了你,但我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要整死你并非难事,方法和手段多得很。所以,你最好不要再逞匹夫之勇惹事生非,这次你几乎误了大事,哼!”

“你不要妄想整死我,这辈子你休想和我争长论短,呵呵!我一个指头可以要你死三次。”

绝剑怪笑,强者的气势暴露无遗:“当然我很佩服你的军师才干,这次成功之后,如果仍有下次,我当仁不让,也竭诚参与。你的智谋,我的勇敢,一教一门的实力,抢三五次皇贡轻而易举。为了保证成功,李兄,我仍然认为,你把重要的行动计划,让重要负责人了解,增加协同配合的功能。比方说,下手处如果在樊良镇,咱们水陆方面的配合……”

“天机不可泄露,我不希望咱们有人落在公人手中。”李雄的语气极为坚决:“根本不需什么协调配合,也不必摆盘子布网张罗。贡船在漕河主流航行,航向淮安逆水曳舟,慢得像蜗牛,行程是已定的,哪用得着小心布网张罗?快速地行雷霆一击,接应的人接了船鸿飞杳杳。先期布伏必定走漏消息,一着错全盘皆输。上次杭教主严家洲几乎被一网打尽,就是预订的聚会处所造成的灾难。我猜想在教主的弟子中,有奸细卧底,所以这次行动,计划只有我和杭教主陈门主知道,你们只要听命行事,听从信使传达的指示行动,劫宝保证成功。”

“他娘的,你保证说得太多了,透露一点点好吗?”绝剑不死心,希望先知道一些行动概要。

“一点也不好。”李雄毫不松口。

“徐飞扬,不要勉强李雄。”蔺小霞制止两人争论:“教主的确怀疑弟子中,有人被公门人所收买。这次副教主带人潜赴武昌,一面留意督税署的行动,盯牢上贡船留意动静,一面侦查钦差府那些卧底眼线的去向。我们原先派在武昌侦查的人,已经证实失踪了。知道计划的人愈少愈安全,连我也不想知道。天色不早,你们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我总觉得,在高邮地区动手,不如在淮安以北过了河,动手最为有利。”绝剑一面出堂一面嘀咕:“过了河贡船必定因风浪而无法聚在一起。保镖护卫力量分散,成功的机会大增,所付的代价也小得多。”

“误抢副船的机会也多,老兄。”李雄加以反驳。

天下各地的钦差税监,每年解送上贡品三至五次,每次皆派有大批保镖护卫护送,因此水陆两途,上贡品络绎于途纷纷攘攘,经常遇上劫贡品的匪盗,损失颇为可观。

因此运送金银的车船,皆备有所谓副车副船,误劫副车副船将一无所获,白费心机。

船车如不分散,搜查便不怎么费事,误劫副车副船的机会也少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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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小霞带了一位仆妇一名侍女,安顿在内院最好的一间上房。其他十二名男女弟子,安顿在对面厢房附近,一有动静,男女弟子便会迅速赶到策应。

绝剑徐飞扬也有自己的房间,有两位中年人作伴,是监视他的人,限制他自由活动。在杭教主面前,他的地位比鬼见愁李雄低,杭教主并没真把他当作自己人信任,却对鬼见愁另眼相看当成心腹。

事实上鬼见愁李雄所研制的劫宝计划,的确计划周详,成功的机会极大。远离湖广半途动手,就令人觉得有远见有谋略,行动出人意表,一教一门的人同感钦服。

忙碌了半夜,侍女伺候蔺小霞洗漱毕,正欲就寝,外面小堂屋响起弹指叩击声。

她警觉地穿妥衣裙,挟起连鞘剑,不想叫醒邻房的仆妇侍女,吹熄灯火猫似的悄然窜出。

小堂屋一灯如豆,她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灰黑色的人影,门外黑暗,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廊。

不可能是本地的牛鬼蛇神,这人似有所待。

这人居然听到她几乎无声的移动声息,移步跨入堂门,幽暗的长明灯光度有限,但已可看出形影。

“咦!你干什么?”她警戒心消失,颇感意外。

是鬼见愁李雄,换穿了夜行衣。

一教一会的人,皆信任李雄对他们的忠诚,所以把他当心腹,他可以自由活动。

前来高邮打前站布置,他单独行动有绝对的自主权。

“为了保证不出意外,我得去找飞天虎。”

李雄低声说,显然不想惊动其他的人:“飞天虎派女儿出面撑大旗,其中有何图谋?我得把情势弄清,以免功败垂成。”

“哦!你很细心谨慎。”

她大感佩服:“是有点不正常,卓香君小小年纪,她凭什么敢代表土地神作答?才华武功她都不算出色,的确可疑。你去卓家……”

“暗中侦查。”李雄抢着说:“怕引起你的疑心,所以来告诉你,四更天在外面走动,难免让人猜疑。你既然来了,我必须尊重你的身分地位。”

“你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我不会干预你的行动。”她其实心中高兴,骄傲的人喜欢受到奉承:“我和月华门的人交换行动次序,绝对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而是希望从你的活动中,汲取经验见识。”

“那我就放心了。打扰你了。”李雄转身欲行。

“李雄,你对付得了飞天虎父女?”她大方地抓住李雄的手臂。

“不要把我看成不中用的人。”李雄扭头微笑拍拍她的手:“查盘子或把风放哨,我仍可胜任。我去侦查,不准备动武。”

“我陪你走一趟。”她欣然领先便走:“我知道你十分机警,手脚也灵活,只是武功修为有限,有我在旁照应,是不是相得益彰?”

“我能反对你去吗?”李雄跟在她后面问。

“不能。”她信口答。

“你……”

“你能闯入卓香君的闺房吗?”

“你想到哪儿去了?”

“嘻嘻,我想到你安排月华门副门主傅灵姑,第一批赶来的用意,你对她……”

“她的移影轻功可派用场,我有信心可以指挥她。而你,我哪敢指挥你?你是女强人。她外表冷艳,初见面难以亲近,内心热情如火,我有把握和她合作愉快。”

“我保证会和你合作愉快,心甘情愿接受你指挥。”

“呵呵!但愿如此。”李雄的手,从后面挽住了她的腰肢。

她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快要偎入李雄的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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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神虽然在名义上位居高邮四霸天之首,但论真正的财势,飞天虎卓弘毅比他雄厚。

飞天虎不但财源广,而且与三教九流的龙蛇接触面广,是真正可左右大局的人物。

土地神则与本地上流阶层人士往来,仕绅们的纨絝子弟,明暗中流连在赌坊青楼争逐财色,与土地神交往密切,所以土地神的声望比飞天虎高。实质上的权势,却是飞天虎坐第一把交椅。

飞天虎的女儿卓香君,就可以代表土地神提承诺。

飞天虎的卓家大院,在城南子河南端,附近全是散落的民宅,一条小径可抵镇国寺西郊。

居民相当复杂,隐龙伏蛇之辈遁迹。治安人员把这一带看成头痛区,要抓疑犯必须带成群捕快光临兜捕,不然必定劳而无功,是众所公认的治安死角。

李雄早将地方形势摸清,出宅便往东奔,穿越几条小街巷,民居将尽,开始放开脚程掠走。远出两里外,便接近卓家大院外围。

绕过几户小径旁的民宅,他突然打出手势,向右挫低身躯,三两窜便隐伏在一株大柳树下。

“你干什么?天色不早了呢!”紧跟着他窜到,挨在他身侧的蔺小霞惑然问。

四更正已过,他们有一个更次时间活动。

夜间活动通常不可超过四更,半个更次哪能办事?他俩预定五更三点撤回,相距不远撤走的时间尚算充裕。

“有人跟踪,躲好。”他低声说,指指来路:“可能有两个人,移动快得几乎难看清形影。”

“你是看到鬼了。”察看片刻毫无声息,蔺小霞用肩碰碰他的手膀:“我的耳目都比你灵敏,沿途我留心前后,根本毫无感觉,你居然发现有人,而且认为可能有两个人。人呢?不是人当然是鬼啦!”

夜间在复杂的地形跟踪,相当困难而且危险,相距不能过近或过远,稍一大意,便会将人追丢,或者被发现受到致命反击。

“也许你练成了天视地听术,但不可能沿途皆聚精会神留意一切动静,走动时便会忽略身后。”他的目光不断观察,说话并不影响他的注意力。

“我的确看到飘忽的形影闪动,不可能一时眼花看到鬼了。我这人很少疑神疑鬼,因为鬼神都是人制造出来的。杭教主就是利用鬼神牟利的专家,他是你姑父,你也是专家。”

“我敢确定是你眼花,看不出任何动静……”

“再等一等!跟踪的人耐心是有限的。他们可能正在监视着我们,我们先动危险将光临。”

“我们所做的事都有危险……”

“在发动劫宝之前,我必须防备发生危险。或者,该称逃避危险。”

“你的话我似乎听不懂。走啦走啦!”蔺小霞真等得不耐烦,不管危险不危险,长身而起,略一察看信步便走,夜空寂寂,的确一无所见所觉。

迈出第三步,突觉小腰肢一紧,巨大的冲力,将她扑倒在地,耳中听到李雄急促的低叫:“左滚!”

是被李雄从她身后,将她揽住扑倒的。

她本能的左滚,反应出自本能。

利器破风声令人心悸,有暗器从三尺高度以高速掠过,接着地面另传出异声,有物贯入地面像雨打残荷,三枚暗器斜贯入他俩仆倒的地面。

如果他俩不滚动,可能被钉死在地面了。如果来不及伏倒,也会被掠空而过的暗器穿透胸腹。

“快走!”李雄急滚而至,爬起拉她的手,从侧方鼠窜急遁,钻入一座茅舍旁草堆,溜之大吉。

“我要毙了他们……”她极不情愿地低叫,咬牙切齿要找人拼命。

“敌众我寡,情势不明,必须走,必须逃避危险。”李雄继续急走:“该死的,他们怎反而超越到前面,再发起暗器袭击,不合情理。”

“你是说……”

“他们在后面跟踪时,袭击的机会甚多,没有理由绕到前面再下手。”李雄加以分析。

“你看清人了?”

“没有,只看到朦胧的人影闪动,知道不妙,不假思索便把你拖倒,没想到居然能逃过一劫。”

“会是谁的爪牙?土地神?”

“按理不会,也许……”

“也许什么?”

“飞天虎的朋友。那卓小丫头相当精明,可能已猜出我们会去找她老爹,所以布网反击。唔!相当棘手,如果她横定了心干预,将增加咱们的不少困难,但也帮助咱们分散各方牛鬼蛇神的注意,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好,我明天去找她谈谈。”

后面传来一声长笑,和一声叫号。

“先躲一躲。”李雄向前面草丛一指。

附近是一处荒地,灌木野草丛生,人藏在内,夜间十分隐秘安全。

坐在草丛中,透过草梢可监视四周的动静。追搜的人如不接近至丈内,绝难发现藏身草中的人。

来的方向偶或传来隐约难辨的声浪,甚至无法分辨是不是人声。

没有迫切的危险,两人大为放心。

“李雄,你说声东击西的目的,有何用意?”蔺小霞紧靠在李雄身侧,附耳低问心中的疑团。

“没什么用意啦!”李雄一惊,无意中泄露了天机,赶忙掩饰:“我们与地方龙蛇有瓜葛,有关的牛鬼和蛇神便会忽略其他事故。治安人员与钦差府的走狗,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咱们身上了。”

各地都有钦差府,督税署与挖矿处更多。各地钦差税监矿监,辖区有些府州重叠,因此你争我夺勾心斗角,互相仇视各展手段,争功诿过经常发生火拼事故。

湖广钦差的走狗,在扬州毫无地位,扬州钦差府的爪牙不但不会相助,甚至会用武力驱逐出境。

扬州镇江的税监高飞与暨禄,经常与徐州的税监陈增,因越境抢税的事你打我杀。徐州陈增与济宁州的山东马堂马阎王,也你追我赶热闹得很。

李雄所指的钦差府走狗,指的是扬州高税监的爪牙,必须避免引起这些走狗的注意,这里是高飞和暨禄鲁保三税监的督税重叠区,税丁走狗走动勤快得很。

至于运贡上京的车队船队过境,当地的钦差府,则有派人警戒甚至派人护送的责任,湖广税监陈奉的贡船经常通过这里,此地的高飞和暨禄,甚至徐州的陈增,皆责无旁贷派人保护以策安全。

至于是否肯派爪牙保护,得看当地税监的兴趣,派一个人或者派一百个人,当地税监有决定权。

“你似乎很有把握,难怪教主对你有信心。”蔺小霞的粉颊倚在他的肩上,在他耳畔说:“李雄,你想加入本教吗?”

“算了吧!贵教都是一家教,容不下外人。”他欲擒故纵,故意将身躯挪开些保持距离:“我答应替教主策划抢皇贡,并没答应加入贵教。贵教也不会要我,我和绝剑都是外人。”

“你怎么这么笨哦!”蔺小霞反而靠得更贴近:“一家教应该是一姓的人。家父是教主的妹夫,想通了吧?外人成为自己人,并非难事呀!”

当然他不笨,他早就着手打这位大姑娘的主意。

浑天教不论男女,对情欲的需求,与争财富的欲望几乎相等。红花堂法主朱信,绰号就叫花花太岁。

他对浑天教毫无好感,被情势所迫不得不暂且合作,乘机利用浑天教抢劫皇贡,两不相亏。

起初蔺小霞对他的态度并不佳,之后却全然改观对他表示好感。

江湖玩命者对情爱不会认真,但对情欲的需求,与常人并无不同,面对貌美如花的蔺小霞,他也难免有点心猿意马。

蔺小霞这番话,已有露骨的表示,不但表达情意,也表示允许他入教成为自己人。

劫皇贡,他心甘情愿;入教,免谈。

他立即打消拥抱这位大姑娘的行动,他能和浑天教这群杂碎认同自己人?开玩笑,简直倒胃口。相偎在一起而诱发的情欲,像潮水般退去。

“呵呵!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这次劫皇贡如果不成功,教主不宰我才怪。”他徐徐向侧移动,小心地不让枝叶发出响声:“今晚白来了。飞天虎已有周详的防险准备,以后再设法找他谈。你先回去。我前往土地神的财星赌坊走走。”

“我也去。”

“那地方你怎能去?财星赌坊后面就是教坊,财色不分家。只有老太婆才能在那一带走动。走吧!”

天快亮了,在财星赌坊活动,该是破晓时分。蔺小霞这身打扮,能在那种地方进出?

“好吧!你小心了,早点回来。”蔺小霞关切地说。

“放心吧!”

蔺小霞说:“以后你必须让绝剑跟着你,与蛇鼠们周旋,没有实力作后盾,办事不会有好结果的。他的剑,降服这些蛇鼠绰绰有余。”

“我知道,所以如期展现实力呀!”

孤家寡人与地方龙蛇周旋,成不了事。今晚直捣土地神的宅院,就是展现实力的第一步,文的武的双管齐下,是他计划中的重要步骤。

送走了蔺小霞,他向荒地深入。

土地神大清早不可能在财星赌坊,蔺小霞对地方蛇鼠的活动所知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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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虎的卓家大院,的确爪牙聚集严阵以待。

这位大霸见多识广,还真有几分神通,料定入境的强龙,不会以胁迫土地神成功而满足,肯定会来找他探虚实,所以自己不出面,在宅中严阵待变。

布在外围的高手,其实是负责攻击的主力,一些二流人物,才防守宅院。外围攻击的高手,只要发现接近的人就先下手为强,把人摆平再说。

发现李雄和蔺小霞的一组三个人,毫不迟疑先用暗器攻击,却劳而无功,目标突然消失。信号发出,另一组三个人赶到合围穷搜。

卓香君小姑娘也带了两个人,飞快赶到现场,迎面拦住了急掠而来的两人影,看掠来的身法便知来了强劲的对手。

小姑娘一声暗号,三个人同时发射暗器攻击。

掠来的两个黑影一高一矮,快得几乎难辨形影。

一声长笑,领先的高身材黑影大袖连挥,罡风乍起,人影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侧方,暗器斜飞而散。

一声狂叫,最右侧的同伴,被幻现的矮身材黑影,一腿扫中左胯,摔跌出丈外挣扎难起。

“该死的混蛋,用暗器偷袭岂有此理。”高身材黑影声如洪钟,抓住另一位同伴的右手一掀,把人摔飞出两丈外,有骨折声传出。

卓香君竟然没看清变化,只知道眼前人影已没,然后两位同伴倒了,不假思索地剑发狠招八方风雨,用剑网自保,根本不知道四周是否有人。

招势刚尽,感到握剑的右小臂,似乎缠上了一条蛇,拉力传到,劲道十分猛烈,脚下一虚,被拖倒在地向前急滑,完全失去挣扎的机会。

是被一条巾或带缠住的,长六尺以上。

是矮身材黑影,拖住她的手一掠三丈,她的滑势又急又猛,被拖得手臂欲裂,剑已脱手。

背腰被踏住了,重得像一座山。

“办正事要紧,饶了他们。”高身材黑影的叫声及时传到。

缠臂的巾带松脱,背部压力消失,她一跃而起,一高一矮两个黑影,正冉冉而逝。

“是个女人。”

她惊骇地自言自语:“老天爷!这两个黑影是人是鬼?”

一照面的刹那间,三个抢攻的人反而全倒,连对方的真实形影也分辨不清,她真有见了鬼的感觉。

她所知道的是,三人看到快速掠来的模糊人影,便同时发射暗器,暴喝声与袖风乍起,人影幻没,然后……然后握剑的手被缠住拖倒被制。

她当然知道不是碰上鬼魅,而且知道擒住她的是一个女人。

如果对方要杀她,三个人恐怕早就死了。

心中一寒,她发出撤回外围人手,退守宅院的信号,带了右臂骨折的同伴急撤。

外围的人刚撤回部署停当,院门外出现一高一短两个黑影。

她与几位得力同伴,隐身在院门楼上戒备,全宅灯火全无,没有任何声息外传。

外围撤回,有如自撤藩篱,任由外敌长驱直入,现身时已直逼门外。

“这座宅子气氛不对。”

高身材洪钟似的嗓音震耳:“杀气直溢宅外。不久前用暗器偷袭的人,一定是这座宅子派出杀手。”

“一定是。”矮身材黑影女性嗓音悦耳:“我们追踪的两个男女失踪,一定与这座宅子的人有关,很可能被他们谋害了,找他们,错不了。”

卓香君心中极感不安,没错,就是这两个黑影,像鬼魅般把她三个人在刹那间摆平了,听嗓音和口气,不是来找她卓家的敌人。

“如果没有人出来打交道……”高身材黑影说。

“那就打进去兴师问罪。”矮身材黑影抢着说。

“对,他们无缘无故,突然用暗器行凶,这是最好的问罪理由。”

“会有人出来的,最少也有十双敌意强烈怪眼,正在注视着我们。”

武功超绝的高手,夜间杀入宅院,那将是可怕的大灾难,所付的代价太大了。

两黑影并不急于闯入,在院门左右泰然观察四周形势。

她不得不出来打交道,必须弄清对方的底细。

她知道有危险,但已不能回避。

“我们的确向两黑影袭击,那是你们现身的前片刻。”她面对一高一矮两个蒙面男女,怯念让她从实说出所发生的事故:“暗器发出,两黑影突然幻没了,到底是人是鬼,谁也不敢肯定。这里是高邮卓家,两位难道不是为卓家而来?可否显示名号?”

“高邮卓家?”高身材蒙面人显然颇感意外。

“对。”

“飞天虎卓弘毅的家?”

“那是家父。”

“唔!也许……人躲在贵宅中。”

“尊驾之意……”

“老夫跟踪一男一女,侦查他们的动静,被你们所阻拦,失去他们的踪迹。他们与高邮的牛鬼蛇神皆有纠纷,可能往你卓家而来。既然你们不曾谋害他们,很可能已经进入你家潜藏了。”

“这……前辈与他们……”

“不要过问老夫的事。老夫提醒你……”

“前辈的意思……”

“你们碰上了过江的强龙?”

“对,无法查处他们的根柢。”她坦然承认。

“他们并没伤害贵地的龙蛇。”

“可是……”

“不要和他们作对,那不会有好处的。”

“前辈与他们也有纠纷?”

“也许吧!记住老夫的话,不要阻扰他们的活动。”

“他们已经向我们施压……”

“那是江湖朋友的正常手段,并非严重威胁,一旦你们真正妨碍他们的行动,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贵地的龙蛇,付不起惨重的代价。好自为之。”

“前辈……”

黑影像流光,眨眼间便消失在西面树影内。

“到底是甚么人?”她悚然自问。

她所想到的是,这两个男女,不会是李雄的爪牙。至于在暗器群袭下幻没的另两个人,她便无从猜测了。

这李雄与土地神交涉之后便离去,双方并没正式冲突。她与绝剑交手不伤和气,李雄应该不会跟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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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一矮两黑影离开卓家,沿小径相当快速地奔向镇国寺街区,远出两里左右,两人脚下一慢。

“你先走。”自称老夫的高身材黑影低声说:“他们不死心,跟来侦查下落,只来了一个人,必定是非常了得的人物。丫头,一定要提高警觉,不可自负轻敌。我来对付他,看是哪一方的神圣。”

“卓家没有身怀绝技的人才,飞天虎还不配称一流高手,跟来的人……”矮身材黑影口气依然自负。

“你又骄傲自负了,没忘了往昔的教训吧?”

“爹……”

“好啦好啦!走!”

矮身材黑影在小径折向处,向前急掠而走。高身材黑影隐入路旁的草丛,无声无息突然隐没。

果然有人跟来,一个黑影从路右轻灵地掠走。

黑夜中跟踪不可相隔过远,这个黑影远在四五十步后,事实上不可能看到目的物,只能从偶或传来的脚步声,估计目的物的动静,不可能看到一切变化。

这父女两个人,先前跟踪李雄和蔺小霞,也因相隔远了些,发生变故便失去了李雄和蔺小霞的踪迹,几乎被埋伏的高手暗器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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