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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烟腾雾涌

两人像在云间漫游,手牵手神态悠闲。

小雅手中有剑,杨一元的剑插在腰带上。

“要有耐心。”杨一元温柔地轻抚她的肩背,几乎要把她搂在怀里,“让她们去急。境由心生;所以许多大画家,借画笔把心境画出来,画上的山水仕女,皆与实际的情景不同,只好用画出神韵来替自己的作品辩护;其实他们一辈子也没看过画中那种类型的山水。现在……”

“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小雅脸上绽放出令杨一元感到心弦为动的可爱笑容,绵绵的闪亮目光专注而火热,“我们可以想像,正处身在华山绝顶的云雾里,天地之间……”

“天地间只有你和我,只有两颗紧倚在一起的心。”杨一元感情地在她耳畔低语,温柔地在她的颊旁亲了一亲,“不管我们身在何处,有你在,我就不会感到孤单。天下间任何一处角落,不论这角落是美丽或污秽,我们都会携手同心,并肩迈步甘苦同尝。不论在哪里,在华山的云雾间,在朝天寨的地底深处,我感觉出我们的心都曾经在一起,不因各处一方而消失心灵的契合。小雅,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爱侣。”

杨一元充满感情的语音,像轻柔的和风,飘向她的耳际,飘拂在她的心湖上,湖面荡漾着令人心醉的涟漪,湖面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情涛。

一阵红潮迅即冲上她的双颊,一阵暖流分散至全身,她觉得兴奋的心脉,跳动的节拍加强了一倍,感觉中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将发烫的粉颊,紧贴在杨一元坚实的胸膛上,感到无比的快乐和温馨,似乎天地已不复存在,只有两颗心飞翔在云雾间,情意绵绵,交流只有他俩才能了解的心语。

她觉得好满足,觉得她已拥有了幸福和快乐,与她所爱的男人心灵契合,圆满得她不敢奢望。

她说不出任何语言,发不出任何声音,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只知道自己狂喜地紧倚在所爱的男人怀里,她拥有了整个世界。

好静,烟雾涌腾中没有任何声息,眼前一片灰蒙蒙,没有其他光亮、色彩。

她不但感觉出自己心脉搏动的节奏,也可以听到杨一元的心跳声。

蓦地,她感觉出杨一元的心跳突然加强、加快。

这瞬间,她像豹子般脱出杨一元的拥抱,弹跳而出的同一刹那,她的剑撒出了满天雷电。

杨一元同时向下一挫,双手连续挥动,新月小环刀砍风旋舞的声浪十分劲厉。

几个新月小环刀从她身右飞旋而过,然后一分为二,旋势更剧,在烟雾中根本看不见这种小小的新月飞刀,速度太快了。

有惨叫声传出,她的剑也先后贯穿两个似人非人的鬼影。鬼影看不真切,她完全凭感觉挥剑。

片刻的暴乱发生很快,结束也快,四周再次沉寂,烟雾似乎更浓了。

血腥味随风飘散,她被一具仍在抽搐的尸体绊了一下。隐约看到一丛花树,这才发现已进入另一处陌生的院子了。

杨一元仍然牵着她的手,仍然以沉稳冷静的步伐,稳定地一步步向前走,不介意身在何处。

“你怕吗?”杨一元握住她的小手紧了一紧。

“有一点儿。”她微笑,“有你在,心里很踏实。”

“脚下放轻些。”

“是的。”她脚一慢,着地无声。

“用听觉,最好用感觉。”杨一元用传音入密术在她耳畔叮咛,“无声无息,就可以争取机会相等的胜机,仔细听,右面十步外有人。”

“唔!只听到了。”

“左面也有,在擦拭小物体。”

“对,好像……”

“镖。”杨一元说:“镖藏在手掌,手掌会因紧张不安而冒汗,所以会本能地将镖擦拭汗渍,以免发射时失去准头。”

“暗器很讨厌。”

“对,很讨厌,我要他们动,你留意扑向。”

“我准备好了。”她止步,徐徐向下蹲。

杨一元缓缓取出一把制钱,也向下一蹲。

第一枚制钱抛出,第二枚……

移动的声音,与暗器破风的锐啸,分别左、右、前方传出,向制钱落地传出声响的地方攒射,至少有四个人在连续发射暗器。

她贴地鱼跃而出,向倏然看到的模糊人影探剑攻击,一剑便砍断了一个人影的一条腿,伏地向们急滚,又一剑贯入一个人影的小腹。

“啊……”惨叫声刺耳。

她伏在一丛桂树下,听到上空传出暗器乱飞的各种尖锐破风声。

“哎……”

“呃……”

狂号声此起彼落,多处地方传出压抑性的呻吟声。

她耐心地留意倾听四周的声息,随时准备扑出。

“救……我……哎……”她的左方传出叫喊。

有急促的脚步声入耳,有人抢出抢救伤者。

她伏地跳跃像青蛙,循声出剑手下绝情,剑刺中一个人影,立即贴地滑走。

“噢……我受伤了……”被刺中的人摔倒在地狂叫呼救,她看不见人,仅能听到人体在地面挣扎的声息。

她弹指发声,连弹三响。

烟雾涌动,口哨声贴地传来,人影也贴地蛇行而至,是杨一元。

“你不要紧吧?”杨一元急切地问。

“还好。”她心中一亮,杨一元无恙,“好像有一枚可旋转的暗器,掠过我的右耳外侧,好险。”

“不知他们哪位仁兄,替妖道出的馊主意。”杨一元靠紧地伏下,“利用烟雾布阵埋伏。大概认为他们赢我们动,稳操胜算,却不知对我们不利,他们也没得到好处,枉有众多人手,却把每个人都变成瞎子,反而无从发挥。”

“也收到把我们的精力,加快消耗的好处呀!”

“其实,他们该毫不迟疑集中人手,以泰山压卵的声势,大胆向我们围攻的。”

“上次你破十绝诛仙阵,吓坏他们了,所以希望用最少的损失,赚得最大的胜利。”

“我想,妖道已看出烟雾也对他们不利,要改变计划补救了。”

“你是说……”

“烟雾停止施放了。”

“唔!的确看不见不断涌腾的现象了。”

“所以我们得准备应付围攻了。”

“能围得住我们吗?”

“如果被堵在绝地里,当然能。但他们忽略了,我们活动空间大得很呢!”杨一元指指上空,“当烟雾将散时,我们上屋顶。这里的房屋连厢叠栋,屋顶有如可以八方纵横的空旷斗场。”

“先上去好不好?”

“先上去会被他们提早发现,先期布围再逼我们。不要急,他们如果不能提早发现我们,就会向某一处集中,我们可以任意选择有利的方向,四面八方加以逐点蚕食。”杨一元胸有成竹:“他想,他们有些人沉不住气了,情势对我们有利,先进去制造有利情势。”

不但烟雾渐散,也可以听到动的人声了。

×

×

×

霸剑奇花心中明白,这次她走到了路尽头。

论武功剑术,她天下大可去得,涉及旁门左道,她英雄无用武之地。百绝头陀的武功不比她高明,邪术却足以摆布她。

她被邪术逼离斗场的后一刹那,冲动甚急,远离妖术威力圈控制的瞬间,神智恢复了一部分,所以她依稀感觉出,最后击中她的人是惊鸿剑客。

她感到无比的激愤和后悔,没料到最后仍然栽在惊鸿剑客手中。

一盆冷水淋醒了她,猛然醒来,看清了此处的绝境,她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这是一间豪华的卧室,仅那座有橱有柜,珠帐锦褥的雕花大床,就比王公贵胄的床华丽名贵多多,几乎像一间精美豪华的小室,异香扑鼻,金碧辉煌。

床前那张春凳,也是雕了龙凤图案,上铺锦褥的精品,增加作为摆放衣物外的多种功能。春凳的春字,本身就含有暧昧的春味,房中有这种大凳妙用无穷。

她就是被摆放在春凳上的,手脚被拉开用丝带捆住系在四条凳脚下,仰躺在凳上妙相毕呈,衣裙一经水,把曲线显突得更为夸张,更为撩人情欲。

房中间的华丽圆桌四周,四个人坐在锦墩上,围坐四周品茗,但四双怪眼皆以她为中心集中,怪眼中燃烧着炽盛的欲火。

她有被人剥光陈列的感觉,虽则她身上衣裙仍是完整的。

已没有羞愤存在,只有将被凌辱而死的摧心痛苦。

她认出一个人:圣手无常宫天豪,目下混沌宫余孽的真正主脑。

另三个皆年约半百,不穿道装穿仕绅的宽大绸长衫,头上却流道髻,有点非驴非马。

圣手无常穿得更阔气,用云雷花纹图案滚边,有模有样,手中多了一柄华美的拂尘。

春凳左右,是两个美丽的年轻女道姑,像两个行刑手,负责料理凳上的囚犯。

“是很不错。”圣手无常不住点头狞笑:“是个有八分姿色的好人才,难怪袁小辈迫不及待要把她弄上床,羊肉没吃到却惹到了一身膻。”

“她的武功出类拔萃,只要稍加琢磨指点,床上功夫一定也是超群的。师兄,头陀方面……”那位双耳招风的人,说起话来声音沙哑,“只怕他不肯割爱。”

“头陀敢与师兄争?废话。”另一个长了狮子大鼻的人阴笑,“人虽然是他擒住的,但他难道不知师兄在当家做主吗?他招惹了八极游龙,混沌宫可说是栽在他手中的,任何事他也无权发言过问,他敢争?哼!”

“话不是这样说,三师弟。”圣手无常说,“大家都为混沌宫筹措财源,妙观音作案,不幸碰上了八极游龙多管闲事,不是她的错。头陀是聪明人,不会坚持据为己有的。何况我大公无私,让这朵花担任日后欢乐宫的小领班,要享乐大家有份,没有什么好争的。三师弟,你一直对头陀有成见,目下情势恶劣,需要众志成城,你得捐弃成见,不要时时流露不满好不好?”

“过去的事,现在重提已无意义。”圣手无常总算知道目下情势不利,必须顾全大局,不愿手下爪牙怨天尤人而离心离德,“头陀跟去看结果,大概快要回来了。交代前面的人,头陀一来就请他前来商议。”

“快不了的,师兄。”三师弟极不情愿地站起准备离座,说的话仍有火气,“头陀的能耐,不见得比刘夫人强,他能盯得住刘夫人?算了吧!我敢打赌,他一定像失掉幼羔的老羊,在各处穷找。”

“刘夫人应该很快捉住袁小辈呀!”

“可能吗?”三师弟有知人之明,冷冷一笑,指指春凳上的霸剑奇花,“这朵花的真才实学,比刘夫人扎实高明,结果如何?那位大剑客是不折不扣的机警精明胆小鬼,刘夫人能在房舍重叠的地方,捉得到那个大剑客?开玩笑。”

三师弟正要走,门外闯入一个老道。

“启禀师祖。”老道恭敬地行礼:“普化大师回来了。”

“请他进来。”圣手无常欣然说。

三师弟重新坐下,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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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弟确有几分神通,至少也有知人之明。

惊鸿剑客或许不是胆小鬼,但在刘夫人面前,这位大剑客如果不扮胆小鬼,必定老命难保,所以逃走的技巧,比任何人都高明,穿房越舍甚至钻狗洞,全力卯上了,轻而易举把刘夫人扔脱啦!

百绝头陀悄然蹑在刘夫人身后看结果,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进入豪华的卧室,百绝头陀的目光,最先落在霸剑奇花身上,心中一宽。

霸剑奇花的衣裙仍是完整的,而且室内有许多人。

百绝头陀是众所周知的色中饿鬼,连两个徒弟也是他的情妇,在混沌宫乐不思蜀,很少返回慧园寺参禅。

他在许州期间,便对霸剑奇花三个美丽少女留了心,可惜同是色中饥鬼的无上散仙道宏,宣布当仁不让争吃天鹅肉。

在许州,第一个捉住霸剑奇花的人,是九杀魔僧。这凶僧嗜杀,对女色兴趣不大,凶僧与无上散仙一起行动,因此慨然把霸剑奇花送给无上散仙,贼头陀不得不暂时死了这条心。

现在,他可不想放弃了,霸剑奇花正是他捉住的。

圣手无常很够朋友,霸剑奇花仍是完整的。

中州五子与圣手无常、五方揭谛,是混沌宫的创建人。

百绝头陀、降龙神僧、铁罗汉等等几个和尚,是混沌宫的赞助人,名义上虽然有些分别,其实权利与义务是几乎相等的,僧与道之间水乳交融,二十余年来一直合作无间,交情稳固,狼狈为奸,对女人的品味,百绝头陀则明显地比不上几个老道高。

圣手无常对霸剑奇花的品评甚高,可知在百绝头陀眼中,这朵花肯定被认定是绝色,怎肯被圣手无常先品尝?因此一看刘夫人失去目标,他便气急忙忙赶回看他到手的美丽天鹅了。

他心中一宽,这朵花还没被折。

“怎么?人追丢了?”圣手无常抢先笑问,“你想,刘夫人会不会回来重新替咱们效力?”

“应该会。”百绝头陀坐下自己斟茶,将问路杖丢在脚下,目光仍落在春凳上,“她孤家寡人,少了一个霸剑奇花,哪能奈何得了袁小辈?她会要求咱们协助供给消息,这妖妇并不笨,哦!道友没问口供?”

“她能供给咱们什么口供?”圣手无常笑笑:“贫道正打算劝服她投效,日后欢乐宫而要她这种既美丽,又武功超拔的人。”

百绝头陀脸色一变,已听出弦外之音。

“杨小狗一直就在这朵花附近出没,很可能与杨小狗有默契,她本来就与杨小狗是一路的,多少可以从她口中,盘出杨小狗的动静。”贼头陀心中一转,随机应变:“杨小狗迄今仍然毫无音讯,恐怕不会来了,盘出小狗的落脚处,对咱们岂不有利?我带她到澄心阁,好好套出她的口供来。”

放下茶杯,便急急向春凳走去。

“且慢!”圣手无常伸手虚拦,“急什么呢?要问可以在这里问呀!她与刘夫人联手,有志一同,根本不可能与杨小狗有所牵连,刘夫人是杨小狗的死对头。目下杨小狗随时皆可能到来,你带她到澄心阁问口供,澄心阁不在咱们的埋伏区内,杨小狗一到,你来得及赶到你的埋伏区就位吗?”

“杨小狗接近至三里内,咱们的眼线便可发现他;我有充裕的时间就位……”百绝头陀强辩,明显地理由不充分,他只想把霸剑奇花带走,先保住这块禁脔。

“你知道误事的后果吗?”三师弟不客气地沉声说:“阵脚一乱,你知道要多牺牲多少人?一个小女人,用得着带到偏僻处问口供?贫道略施迷魂术,她连床笫间的事也会和盘托出。”

“就在这里问,好吗?”圣手无常怕事情闹僵,口吻相当客气,“敝师弟的迷魂大法,性质比较温和不损元神,而且功效非凡……”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取得口供。”百绝头陀心中冒火,走近春凳,一把抓住了霸剑奇花的胸襟,盯着三师弟冷笑,“一个捆在这里等死的小女人,还用得着劳驾大法师,施展绝技迷魂大法取供?贫僧用最简单最原始的手段,也可以要她把任何隐秘和盘托出。”

一阵奸笑,手一动,嗤一声裂帛响,霸剑奇花尖挺的酥胸玉乳脱颖而出。

“嘿嘿嘿……”百绝头陀继续狞笑,“小泼妇,你如果不合作,佛爷要让你生死两难,说一不二。第一步,佛爷要剥开你这可令男人发疯的乳房。”

三师弟哼了一声,跃然欲动。

“普化道友。”圣手无常也脸色一变,语气不悦,“这个小女人,日后要安置在欢乐宫,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说第二次。”

如果剥开乳房,哪有命在?圣手无常的话,等于是严重的警告。

百绝头陀脸色一变,怪眼彪圆狠盯着圣手无常。

气氛一紧,有风雨欲来的征兆。

“你想要她?”久久,百绝头陀沉声问。

“日后我需要大量人手。”圣手无常不正面答覆,“这期间网罗人才的事,一直进行得非常成功,重建混沌宫的财源也有了着落,不是吗?”

“我要这个女人。”百绝头陀坚决地说。

“日后你一定可以得到她。”圣手无常语气更坚决。

“这……”

妖道似乎真的要翻脸,贼头陀心虚了。

“没有人才,一切都是空谈。”圣手无常语气一缓,不敢逼得太紧,“把紫禁城让给你做皇帝,你一个人治理得了这万里江山吗?咱们损失太过惨重,亟需各种人才补充。这朵花,正是欢乐宫最需要的人才,再也很难物色到这种武功才貌双全的人了。”

“可是……”

“你务必割爱。”

“罢了。”百绝头陀不敢不让步,身分地位本来就低一级,愤愤地吸入一口长气,离开春凳,“要问口供,你们去问吧!”

“何不一同盘问?”

“不必。”百绝头陀愤愤地拒绝。

脚步声急促,一个老道急奔而入。

“警号传到,人来了。”老道慌张大叫。

“咦!到了何处?”圣手无常急问。

“进来了。”

“怎么可能?外面的眼线伏哨都死了不成?”

“祖师爷,确是进来了。”老道惶然。

“真进来了?”

“是的,两个人,杨小狗之外,另一个是女的。”

“一群饭桶!”圣手无常跳起来咒骂,举手一挥,急奔出室。

所有的人都走了,看守霸剑奇花的两道姑没走。

×

×

×

门窗都关得密不透风,烟雾进不了豪华的卧室。

霸剑奇花精神一振,心中涌起无穷希望。

杨一元多次在生死关头救了他,似乎是她的保护神,感觉中,她觉得杨一元这次也会救她出生天。她必须设法自救,被捆在春凳上,哪有自救的机会?

“给我水喝!”她大叫。

两个道姑已不在她身边,一个把守在上了闩的房门附近,一个不断巡视,外面装了铁栏,闭得紧紧的四座排窗,警觉地留心倾听外面传来的隐隐声息。

“闭嘴!”巡窗的道姑走近,抽了她一耳光。

“我口渴……”

“闭嘴!”

“我……我不是你们的仇……敌……”

“如果是仇敌,你早就……早就生死两难了。”

她必须吸引两道姑的注意,接近的人便不会被发现。

“我知道我抗拒不了你们祖师爷的法术。”她可怜兮兮地诉说。

“那是一定的。”

“所以我不得不答应投效。”

“那就少吃许多苦头。”

“那么,日后你我会在一起相处,今天你帮助我,日后……”

“你不会有日后。”道姑摇头冷笑,“你绰号叫霸剑奇花,必定是骄傲自负的蠢女人。惊鸿剑客所加给你的小侮辱,在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而你却受不了,不顾一切死缠不休,刻骨铭心誓在必报。一旦你受到祖师爷慈悲,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至少要在床上躺十天半月,你受得了吗?”

“这……”

“祖师爷的采补术天下无双,而且怪招百出,你这种骄傲自负,对仇恨忘不了的人,不自尽才怪,你还有什么日后?”

她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寒颤。传闻中,被采补的女人,会精力耗尽,不死也得脱层皮。

自尽,还来得及,目下她唯一可用的自尽方法,就是嚼舌。

但嚼舌不一定会死,有人在旁及时抢救就死不了。

把守房门的道姑,突然紧张地拔剑出鞘。

“怎么啦?”应付霸剑奇花纠缠的道姑惊问。

“我听到惨叫声。”把门的道姑说。

“那小狗十分了得,我们有人被杀是免不了的。”

“希望这次能毙了他,他把我们整惨了。”

“这一次他一定死。”

“那可不一定哦!”霸剑奇花大声吸引两道姑的注意,“混沌宫号称天险,宫中高手如云,数十年来没有人能越雷池一步,结果如何?”

“你给我闭嘴!”道姑怒叫,“要不是恰好碰上官兵突袭,他哪有命在?”

“是吗?这次,也可能有官兵,慧园寺被抄没,官兵会轻易罢手吗?”

“府衙咱们有人打点,知道一切动静,抄没慧园寺之后,官府已经结案不再追究了。”

“这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懂不懂?”霸剑奇花嗓门愈提愈高,志在扰乱两道姑听觉:“明里结案不再追究,暗中却调兵遣将候机突袭……”

“你给我闭嘴!”道姑冲近又给了她两耳光,打得她口角溢血。

砰然一声大震,沉重坚固的房门,被巨大的劲道撞开了,两根枣木门闩折断。

两道姑双剑待发,自己人不可能破门而入。

闯入的却是自己人,两道姑大感意外,退了两步,随即重新举剑戒备。

是百绝头陀,带了两个女徒:妙观音和绦羽飞天。三个人大汗湿衣,神色颇为狼狈,一看便知曾经与人交手拼搏,而且显然是输家。

“大师你……”一名道姑惊叫。

中州五子与圣手无常,皆有女徒,在混沌宫穿诱人犯罪的美丽衣裙,外出为了活动方便而穿道姑装,以便深入愚妇的内室,物色美貌的少女。

玉虚观主虚云仙姑也有女徒,但没有四十岁以下的美丽年轻少女。

玉虚观主外表是开放性的道观,表面上安分守己,按规矩不能收容四十岁以下的妇人在内修行。任何寺院宫观的主持,收容四十岁以下的男女出家,甚至可能被判处死刑。

大明皇朝中叶以前,任何寺院观(三不管政令难及的地方例外,如混沌宫、庙祠,绝不可能有小和尚小尼姑小道姑,和尚们只敢偷偷以寄名弟子名义,让小徒们在家中秘密传授,四十岁以后才能正式进寺庙出家。

这两道姑年轻貌美,一看便知不是玉虚观主的女道姑,而是圣手无常的女徒,当然对百绝头陀怀有戒心,破门而入的神情也不对。

“我要把人带走。”百绝头陀沉声说,指指着凳上裸露酥胸玉乳的霸剑奇花。

“家师祖……”

“也许还在作困兽之斗。”

“外面……”

“五行绝域已被挑破,玄武、白虎、朱雀,糊糊涂涂崩溃,玄武仅有佛爷二人幸存。”

“你……你撤出了?”

“大势已去,女人。”头陀厉声说,伸手向门外一指,“你们走吧!但愿还来得及。”

“那……你们……”

“这里是观主的密室,佛爷一清二楚,知道暂避的地方,你们快走吧!”

“请带我们走。”道姑哀求。

“你们如果不去找你们的祖师爷,知道后果吗?除非你们的祖师爷死了,不然……快走吧!迟恐不及。”百绝头陀好心地催促,“快走。”

两道姑惊惶地向房门急奔,另找生路。

妙观音与绦羽飞天奔向春凳,解下霸剑奇花改为背捆双手。

两道姑只顾逃命,没留意外两侧有人,刚冲出门外,门外侧右面剑及,左面爪到。

两道姑毫无防备,心神慌乱,即使先发现有人,也来不及有所反应了,一个被剑贯入右胁,一个被比铁爪更可怕的手爪,抓破了后脑。

“哎……”中剑的道姑狂叫。

百绝头陀在妆台旁搬弄机捩,妆台旁的粉壁正缓缓向内陷,被道姑的狂叫所惊,本能地旋身回顾。

“咦!你们果然还留在这里。”百绝头陀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神色却狰狞阴沉。

抢入的人是惊鸿剑客和柳彪。柳彪的右肩已包扎妥当,身上血迹斑斑,只能用在于防身,剑已经丢掉了,爪功依然可派用场。

“在下没死,你并没感到意外。”惊鸿剑客色厉内荏,僵在丈外不敢接近,“你们随时都可能出卖自己人,比在下更坏一千倍。”

“混蛋!我已经尽道义提醒你,你才能及时脱身,不然你早就死了。”

“这……”

“各用机谋,你不能怪佛爷出卖你。如果真的有意出卖你,你逃得掉?”

“这总是令人寒心的事。”惊鸿剑客愤愤地说。

“寒心?你应该心存感激,庆幸有我这种讲道义的人帮助你,哼!你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浑球。”百绝头陀大言不惭,甚至脸上有得意的神情。

“感激你善意出卖我?哼!”惊鸿剑客仍有愤懑:“我算是彻底认清你们的面目了,哦!你们干什么?”

妙观音正押着敞开酥胸的霸敛奇花,推向壁间出现的暗门。

“干什么?”百绝头陀冷笑,“树倒猢狲散。”

“这里……这道门……”

“地道。”百绝头陀往秘门退,“杨小狗实在可怕,没有人对付得了他。”

“还有一个十分美丽出色的小女人,同样可怕。”

“咦!你知道?”

“应该知道。”惊鸿剑客含糊其词。

“你知道咱们垮了,所以你两个混蛋,乘机浑水摸鱼,杀掉咱们的人。”

百绝头陀指死在门外的两道姑,但并没有愤慨的神色流露。

“在下无意打落水狗,突然碰上情急出手自保,不能怪在下绝情下毒手,事实上门外烟雾仍浓,碰上人便本能地出手,你们本来就是出卖在下的敌人。”惊鸿剑客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举出的理由也够充分。

“你去向圣手无常解释吧!那两个道姑是他的人,你最好向老天爷祈祷,保佑他死了。”

“等我!”惊鸿剑客向刚退入暗门的头陀急叫。

房门外冲入刘夫人,剑上有血迹。

“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刘夫人娇叫,“到处都是死尸,似乎所有的人都疯了,在仍然视线模糊的每一处地方,看到有活动的影子就兵刃暗器齐飞,根本不管是敌是友。好哇!不是冤家不聚头……”

惊鸿剑客大骇,不管三七二十一,冲抵暗门往里挤,不管百绝头陀肯是不肯,柳彪更机警,随后跟入。

秘门正缓缓闭合,墙壁也缓缓滑至闭合位置。

刘夫人冷冷一笑,将圆桌、锦墩快速地向秘门投,最后扳出妆台,也往里面推。

烛台一倒,机捩毁坏,暗门仅关闭一半,墙壁也闭合一半便停住了。

“你走不了的。”刘夫人也往暗门一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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