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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搜寻余孽

第二天,摩云神手完全知道混沌宫败亡的内情。

最重要的是:他在十天之内,根本无法筹措一万两银子。而且他心中有数,对方败亡之余重建钱款殷切,绝不会就此停止向他敲诈,尔后陆续向他勒索不休,直至把他榨干才肯罢手。

他一咬牙,将家小遣散,集中人手在城中应变,同时报官要求保护。

结果,第三天晚间,大忠坊刘家大宅中,血肉横飞相当悲惨。

官方发表的消息是:混沌宫余孽大批夜劫刘家,遗尸十七具,有一半是被弓箭射死的。

刘家死了三十八个人,其中包括摩云神手在内。

捕快与丁勇,也死伤了七个人。

出了众多人命,官府的行动一反往昔拖泥带水作风,行动极为迅速,十万火急的公文当天便传抵南阳府城,圆慧寺立即被查封接管。

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隐约知道主持大局的人不是本州的州判,不是本州的巡检,各州县的治安人员联合行动,表现得十分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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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草惊蛇,圆慧寺没捉到半个妖人。所有的僧人,众口一词声称主持普化大师,已经近百日不曾返寺了,在外云游行踪不明。

圆慧寺聚会中枢被抄,牛鬼蛇神们转入地下游踪,要找出这些凶神恶煞的藏匿处,的确不是易事。

杨一元与小雅来晚了一步,南阳城已经找不到可疑的人活动了。

官方人士先一步抄没了圆慧寺,给他们增加了许多困难,因此杨一元对官方人上颇不谅解,所以秘密抵达南阳便隐起行踪,避免与官方人士接触。

他对追查线索有独到的技巧,追逐妙观音深入山东,再循线追查到南阳,妙观音一直就无法摆脱他的追逐。

上次他已经在南阳秘密调查了一段时日,卷土重来他有驾轻就熟的感觉。

这次,一同撤来南阳的妖魔鬼怪甚多,虽然有利于追查,但也因对方人多势众而增加不少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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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规模的为非作歹活动,在府州的大城内,是无法保持秘密生存活动的。必须建在不怎么受人注意,环境比较单纯的地方。

愁云岭的混沌宫,就是进退有据不受人注意的隐秘地方,中州五子在内生存了二十余年,可说安如磐石,如果没有杨一元出面,没有人能撼动得了混沌宫的根基。

重建混沌宫,不可选择在南阳府城内。

圆慧寺只是混沌宫余孽的联络中枢,佛寺更不可能建为供奉神道天尊的宫观。

这方一早,十匹健马驰出幽涧镇,这里是镇平县与南阳县的交界处。

南阳府的附廓县叫南阳县,府与县同名,镇平在府西七十里,幽涧镇在府城西面约三十里左右,可知这十骑士是在夜间赶路的,来自府城方向。

十骑士显然曾经化装易容,全部戴了青软帽,青长衫,携有兵囊、百宝囊等等。

这附近是丘陵地带,小山岭不多,大山岭远在数十里外,那是伏牛山区,也称嵩山余脉。

前面,出现隐隐青山。

两名骑士在前面领路,折入北面的一条小径。

小径在两里外又转向西伸展,伸向六七里外的小山。

健马速度加快,蹄声急骤,向两里外的一座农庄飞驰,势如冲锋陷阵。

农庄突然传出隐隐警锣声,警号传出了,健马的速度虽快,警号作用也不慢。

农庄不大,建有丈余高的护庄墙,有四座庄门楼。

片刻间,庄门楼与庄墙头,出现挟枪挎刀的庄丁,庄门闭上了,防贼的措施极具功效,从山里面出来的强盗,通常不敢向这种防卫力强的田庄打主意。

十骑士在庄门下马,庄门开处,出来了十八名携弓带刀的大汉,拥簇着三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神气地列阵与来人打交道。

“头陀,我已经警告你不要再来。”为首的豹头环眼中年人嗓门震耳,威风凛凛。“你的势力范围在附城,我遮山樊家只在镇平小地方胡混,井水不犯河水,一向相安无事,保持友好的交情。你这样一而再要求有损樊某利益的事,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嘿嘿嘿……”拉掉软帽,露出头陀发型的百绝头陀阴森的狞笑状极得意,“这次,佛爷把宫大仙请来和你面谈,谈不成再说其他。佛爷与你的情义将因这次会谈,而决定保持或弃置,无所谓上不上道。世间的事不是上不上道所能下定论的。樊庄主,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该听说过我圣手无常这号人物。”圣手无常也取下掩额的软帽,露出已是花白的道髻,“算起来仍算是近邻乡亲,贫道目下是未来混沌宫的主人。”

“樊某总算在江湖闯荡了不少时日,毕竟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樊庄主沉静地说,“阁下与中州五子威震天下,财势冠盖江湖。樊某与混沌宫毫无过节,哪敢妨碍贵宫的事务?百绝头陀才是樊某真正的近邻,在下也从来不敢干预他的事务,以目下的小势力小成就为满足,他实在侵犯在下的……”

“你给我听清了。”圣手无常厉声打断樊庄主的话,声色俱厉,“你一定要放明白些,现在,南阳一带已经是贫道的势力范围,不再是你的了。”

“你……”

“阁下,这世间是十分残酷的,弱肉强食,强存弱亡,这就是亘古不变的人生。这道理不但你懂,而且懂得非常彻底,因为你就是镇平首屈一指的豪霸,你知道该用何种手段保持你的权势,因此你也心中明白,江湖没有长青树,任何地方更不能有万年豪霸,所以你早已心中雪亮,早晚会有人取代你的地位。我,就是取代你地位的人。”

“你……你不要欺人太……太甚……”樊庄主心怯了,对方的话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

“贫道并无意除去你以取代,毕竟你是地方上的强龙,除去你反而增加贫道立脚的困难,所以需要你的合作。你如果不识好歹想拼个玉石俱焚,贫道只好让你下九幽地狱了。”

“你们……”

“我一定要取消你遮山的土地。”圣手无常伸手向三里外的青山一指,“那是一处福地,峦岫幽邃,涧谷深阻,遮断了地脉,可攻可守,正是重建混沌宫的好地方;你就是兴建的建宫施主之一。你如果拒绝……哼!”圣手无常那一吼声音像钢锥一样,钻入樊庄主的耳膜,直撼脑门。

“你在逼我走上绝路。”樊庄主打一冷颤,嘶声厉叫,“官兵挑了你们的混沌宫和下院,官府行文本府抄了圆慧寺,目下正搜捕你们这些人。你们出现在我这里,我樊家庄已经涉及通匪之嫌了,要我助你们重建混沌宫,日后我樊家庄注定了要烟消灭灭……”

“住口!”圣手无常沉喝,声如乍雷:“官府方面根本不用担心,风声一过,这件事便将不了了之,府衙的三班六房有头陀负责打点。混沌宫毁在本宫的死对头手中,与官兵无关。目下死对头已经真的死了,官府已无能为力。本宫虽毁,实力仍在,你如果拒绝,就没有日后了。”

“你们……”樊庄主警觉地向后退。

“你以为凭你一群只会几下花拳绣腿的打手,就可以阻止贫道入庄?”

“你最好不要轻试。”樊庄主已退近在门,咬牙切齿厉声说,“明知日后也下场悲惨,在下宁可现在放手一拼。我的人……”

“你以为贫道只来了这十个人?”

“你……”

“你看。”圣手无常举手一挥。

樊家庄的庄墙呈四方型,面向南,除了四方四座庄门楼之外,还建有四座角楼。

打交道的在门两侧,两座角楼相距皆在三百步左右。这时,东西两楼角楼传出震天狂笑声。

片刻,角楼的寨墙头各出现十余名老道、和尚、俗家大汉,押解着守角楼的打手六七人,推至墙碟口让人观看。

毫无疑问,角楼已经易手。

“凡是拒绝本宫要求的人,杀无赦。”圣手无常狞笑,神色狞恶冷酷,“郑州以南各地,这期间皆有本宫的人,向各色人等要求赞助,反抗的人一概屠家灭门,绝无例外。雷厉风行,许州的摩云神手是贫道亲自加以搏杀的,现在,贫道等你一句话。”

樊庄主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豪气全消。

“罢了,你说得对。”樊庄主认了命,不愿用全庄的生命冒被杀的凶险,“这世间是冷酷的,弱肉强食,强存弱亡,这就是现实人生。现在,镇平是你的势力范围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遮山我那些土地是你的了。”

“其他几个地主希望你出面说服他们。”圣手无常进一步提出要求。

“好,他们会听我的。”

“附近的几处小村落,他们必须守口如瓶。”

“他们都是羔羊般驯服的无知村夫,禁不起吓唬的。在下派人通知一声,他们不敢不听。”

“贫道先行谢过,可否请贫道入庄谈谈细节?”

“请入庄盘桓一段时日,在下希望今后诸位的打算与做法,先让在下了解一二,才能着手配合诸位的行动。请进。”

遮山樊家庄成了混沌宫的联络中心,遮山也就成为混沌宫未来的建宫预定地。

这座绵亘十余里形同绝地的小山,即将取代愁云岭的地位,位于两县的中间,地不当要道,北距山区也仅有三十里左右,地形颇为理想。

樊庄主樊群英,绰号叫神鞭太岁,是颇有名气的闯道英雄,一度曾经是汉江的私枭头头。从武昌到汉中,那条水路的私枭都知道,他腰间的丈八长鞭非常厉害,攻击两丈外的人发无不中。树大招风,他做梦也没料到,拖他下水的人,是维持多年交情的老邻居百绝头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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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手无常一群人,傍晚时分便离开了,留下了五个人在樊家庄做上宾,特地拨出东院给上宾居住作为联络站,派了六个仆妇听候上宾使唤。

神鞭太岁樊群英外表不得不屈服恭顺,内心充满了仇恨怨毒。

他不仅成为混沌宫的始建施主,而且得把大把大把金银奉献出来做建宫基金。

更要暗中与各地的有头有脸、有财有势的人打交道,不择手段劝那些人出钱出力支持他,还得在庄中接待混沌宫的牛鬼蛇神。

他势将成为众矢之的、官府留意的目标。

今晚,他自怨自艾喝了不少酒。

酒这玩意儿可以醉人,醉只能获得暂时的快意麻醉,绝对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更添麻烦。

他有了八九分醉意,摒绝所有的奴仆,独自一个人在书房中喝浓茶解酒,不但无法获得快意麻醉,反而愈想越感到痛苦愤怒。

他这间书房颇有一些藏书,那是给亲友们看的,他自己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连书名也不知所云。

农村人自古以来皆以耕读传家作为处世目标,读不读书无所谓,建有书房就表示了不起了,至少目的达到啦!

他坐在从来就没有使用过的书案前,面对着五支大烛的烛台发怔。

“我该怎办?”他向烛火问,“我能丢下这个家,重新亡命天涯吗?”

不用烛火回答,他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他年已半百出头,还能在江湖亡命?

“天杀的贼王八!”他愤怒地大驾,把手中的茶杯愤怒地向墙壁摔出。

“乒!”一声响,茶杯粉碎。

“只要我有……有机会,只要找……有……机会……”他双手抱着疼痛欲裂的头,痛苦地叫嚷:“我……我发誓,我要……”

蓦地,他听到接近的轻微脚步声。

他大吃一惊,猛抬头,用醉眼搜现四周,心中生寒,刚才他发牢骚所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尤其不能让混沌宫的人知道。

一无所见,没有人,轻微的脚步声也消失了,并不广阔的书房没有人。

他感到毛骨悚然,汗毛根根矗立。

妖人们妖术通玄,一定是差鬼物来监视他。

“不……不要……”他快要崩溃了,想站起逃命,却感到浑身发僵,丧胆地战栗着叫,“我……我心服口……服,绝……绝不敢背……背叛你……们……”

噼啪几声轻响,几块碎杯的瓷片,缓缓掉落在书案上,却没看到人影。

“饶……我……”他仰面摔倒,狂乱地翻转身地伏在地哀叫。

“起来坐下,这里你仍是主人。”耳中听到陌生的语音:“我想,混沌宫的妖孽已经找过你了。”

他浑身颤栗,魂飞魄散,但还没灵智丧失,一听口气不对,混沌宫的人怎么可能自称妖孽?

心中一震,挺身抬头。

书案旁,站着一个灰罩袍掩身,只能看清面孔的人影,手脚身躯皆隐藏在怪异的灰罩袍内。

他闯了大半辈子江湖,精明机警,颇有成就,也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碰上意外,思路反而清明。

这个可以看清的面孔,年轻英俊,虎目炯炯,不像一个狰狞的鬼物。

“你……你是……”他一蹦而起,手本能地搭上了长鞭的把手,只消一抖扣环,缠了四五匝有如护腰的九合金丝长鞭,就会快速地蹦弹而出。

“不要拨弄你的长鞭,那不会有好处的。”来人沉静地说,“扶起凳坐下,我有话问你。”

“你……”他打一冷颤,驯顺地扶起凳悚然问。

“混沌宫的人来找过你?”

“是……是的。”

“何时?”

“今……今早。”

“你很幸运,像许州摩云神手,以及其他城镇的人,可就没有你幸运了,你一定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这……我……我能够……不答应吗?”

“所以,你幸运。”

“我……我是不得已……”

“我不怪你。他们的要求是什么?”

“在遮山重……重建混沌宫……”他感到莫名其妙,反常得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为何自己的意志似乎无法主宰,有问必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我知道遮山,好地方。他们不在你这里落脚?”

“没有,只留下五个人。”

“知道他们的落脚处吗?”

“这……我真的不知道。”他真的不由自主有问必答。

“百绝头陀在府城有基业,你和他交情不错吧?”

“十几年的老邻居,我……我怕他。”

“你该知道风声不对,他会往何处藏身避风头吧?”

“这……”

“不要怕,樊庄主。他们在世一天,你就有一天威胁,我替你拔除威胁的根苗,你帮助我就是帮助你自己。这附近没有其他的人,你说的话只有我知你知,你如果不供给我需要的线索,就得永远独自面对灭门的凶险了。”

“好,我……我告诉你。”他清醒了些,钢牙一咬,“由于我怕他,所以为了自保,必须了解他的来龙去脉,暗中掘他的根柢。他有一个姨妹,嫁人不淑,出家做了女道姑,却不守清规,修行的玉虚观规模不小,暗中却是藏污纳垢的淫窟,他的两个女徒就是他姨妹替他物色的尤物。”

“哦!玉虚观?听说过这处地方,好像就在府城……”

“不,在城郊,从卧龙岗诸葛草庐后面的小径,往东北行约七八里,平岗近小河的一面,就是有三进殿香火相当旺的大玉虚观,那地方即使藏三两百个人,一年半载也不用外出为生活操心。”

“唔!我真该想到这处地方的,只因为他是和尚头陀,佛道不相容,我所以忽略了玉虚观。他那位姨妹,在玉虚观是何身分?”

“她就是很有名气的玉虚观主虚云仙姑,快五十岁的人了,依然花容月貌,漂亮得很呢!很可能已修成长春术了,府城的人都乐意敬献香火钱。”

“好,谢啦!今晚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你只是做了一场怪梦而已,醒来时什么都忘啦!”脑门一震,他爬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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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西南郊七八里,那一带小山岗回旋盘绕,形如卧龙,所以叫卧龙岗。嵩山余脉伸到此地截然而止,以南一带便是平原。这里,也就是府城最负盛名的名胜区,南阳诸葛,指的就是这里。

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先生,决定天下鼎足三分,诸葛先生因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草庐只是象征性的纪念建筑,那座八角形的茅庐其实有如附属品,主要的建筑是武侯祠“忠武祠”,茅庐在殿后西院。其他还有野云庵、宁远楼、躬耕亭、三顾堂等等。

仅祠前的大石坊,气象就够恢宏了,那四个径两尺余的“千古龙人”大字,就具有“龙”的气势,再一进的白玉牌坊,也宏丽壮观。

如果外地来的游客,认为去看诸葛草庐无甚可观,一间茅屋有什么可看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卧龙岗的确是大有可观的名胜区。

往东一带岗陵小有起伏,愈往北高度愈增,林深草茂,地势清幽,六七里外平岗尽处,就是颇有名气玉虚观,那是女道士修行的地方。

那年头,能容纳百十名道姑修行的地方十分罕见,玉虚观恐怕是周径千里以内,唯一仅有的大型女道士修真的地方。

由于在府城附近,所以是众所周知,最守清规最安分的道观,有八十余名道姑在内清修,颇有名气,也门禁森严有规有矩,不至于引起卫道人士的注意和非议。

进香的施主们,所能看到、接触的女道姑,都是年已四十以上的中年女人,绝对没有违法逃世的少女遁迹在内,官府查得相当严,绝不容许四十以下的女人做道士或出家做尼姑的。

只有那些能守秘的识途老马,才知道玉虚观真正的内幕秘密。

玉虚观主虚云仙姑,年已半百是事实,修成不老仙体也是事实,府城的人毫不生疑。

玉虚观有三进殿堂,主神祀的是瑶池圣母。

观后丹房静室甚多,足有五六十栋连房叠栋的房舍,一旦进入其间,有如进入迷宫,在里面藏污纳垢。

外人根本不知道丝毫风声。从外表看,却是幽静清修的好地方。

南阳寺院宫观甚多,有僧有尼,有男女道士。

一般的分别,应该僧道不一样。寺院庵堂通常由僧尼主持,而宫观神庙由男女道士清修。

但此地却不怎么分得一清二楚,以最宏丽悠久的元妙观(玄妙观)来说,却是由僧人主持的佛门名刹。

其实,很多信徒连寺与庙也分不清,神与佛也搞在一起,甚至神与佛成了一家。

把观音菩萨与福德正神供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

南阳的好市民非常淳朴单纯,从没有人认为虚云与慧圆寺有何关联。

出家人不再使用俗家姓名,所以,更没有人知道普化寺的主持,与虚云观主有亲戚关系。

绝大多数市民,皆认为和尚道姑都是规矩的修真之士,一寺一观都是慈悲有道的人。只有极少数的人家,认为三姑六婆是淫盗之媒。

要想公然到玉虚观主事,会引起众怒的。

官府不敢轻易向混沌宫声讨,就是投鼠忌器怕找不到罪证,那就麻烦大了,会引起地方人的鼓噪。

到玉虚观公然搜寻匪类,搜不到可就难以善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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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信阳州来南阳投亲不遇的一老一少,寄住在城西郊的一家农舍里。农会主人种菜、养鱼,今年天旱,没有水浇菜,鱼池也干了。

主人收容这一老一少,并非全然出于怜悯,而是看在钱份上:每天的住宿费三十文制钱,这已经近乎施舍的费用了。

这十余年来,天灾人祸频仍,十年来物价飞涨三倍。目下一条大鲤鱼在市场的售价,虽说鱼货稀少,但一斤也不过七八文钱。一斗米,也在五十文左右。

在南阳,一两银子可换五百余文制钱。

徐州的摩云神手,被勒索了一万两银子。这是说,算制钱约五百万文上下。他的农庄必须卖出十万斛麦子,才能筹出这笔银子。难怪他把心一横,拼上了。

这一老一少要求十分简单,不住在主人的正屋里,住入大鱼塘的看守小屋中,距主宅百步左右,三餐饮食由主人的小孙儿按时送来,主人懒得过问他们的起居活动。

这一老一少是杨一元和小雅,这里是他俩落脚的三处隐身秘窟之一,逗留的时间甚少,不论昼夜,他俩循线追寻群魔潜藏的处所。

他们知道俞大人与八臂金刚都来了,等他俩出面大举搜捕妖人。

俞大人毕竟是郑州的小官,在府城办事已经矮了一截,也没料到南阳府的同知、通判、推官诸位大人急功心切,迫不及待抄没了慧圆寺,打草惊蛇,仅获得该寺一些不法罪证,捕获了八名从混沌宫逃来的小帮凶,捉到小虾溜掉了大鱼,便知道引起杨一元不满,急于找到他俩解释误会,对他俩避不见面大感焦急。

凭官方的力量,还真对付不了这些隐身市井的凶魔,出动人手多,妖人们必定四散藏匿,出动的人少,有如驱羊斗虎。

他俩的确感到不满,甚至怀疑南阳的官方人士中有人通匪。

两人昨晚奔波了一夜,日上三竿才在小屋中早膳。

杨一元扮成一个糟老头,带着一个肮脏的小后生来南阳投奔不遇,借这里暂住继续打听亲友的下落,将有一段时日逗留。他扮得真像,农舍主人一家大小,都对他寄以同情,食物的供应颇丰盛。

“今晚就去玉虚观吗?”小雅一面进食一面问。

“不,得辛苦些,在外围埋伏,在外面捉比入宫捉安全多。”杨一元说,“玉虚观主的妖术,绝不比百绝头陀差。玉虚观中,也必定凶险重重,你的定力还不够,绝不能让你跟去冒不必要的凶险。”

“嘻嘻!你千万别打算独自溜进去。”小雅得意地妖笑,“埋伏也一样,有你就有我,休想把我骗在某处地方枯守,你一眨眼就化虹飞入玉虚观去了。”

“废话。”杨一元笑笑,“一个人进去更危险,尤其是晚上,妖术的威力可增三倍。所以,我打算在外面行事。他们必定在夜间往来,我会把他们弄到手的。”

“三哥,你不觉得在外面零零星星袭击,一两次便会被他们生疑而发觉吗?”

“当然有此可能。”

“他们如果有了警觉,结果如何?”

“他们有两条路,一是集中人手和我们决战,一是迁地为良。”

“他们如果迁地为良,我们又得大费工夫了。三哥,你不觉得他们一走,又会在其他地方坑害不少人吗?在外面零零星星地捉,绝对不能除恶务尽的。”

“但是……”

“但是什么?”小雅对混沌宫凌虐女人的罪行,几乎到了切齿痛恨的地步,认为凡是与混沌宫沆瀣一气的凶魔,都必须负责,所以她一直就反对杨一元只找妙观音的做法,极力主张除恶务尽,以免这些凶魔日后再坑害其他的无辜。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凶魔们已迫不及待,进行重建混沌宫的大计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杨一元苦笑,“玉虚观内固然藏污纳垢,但的确不像混沌宫一样掳劫少女奴役,也没有陷害良善谋财害命的不赦罪行。她们那群女道士,都是狼虎之年的女人,暗中胁诱一些男人在观内快活,并不是什么人神共愤的罪行。虽然也是法所不容的伤风败俗行径,但在魑魅魍魉横行的江湖道来说,她们已经算是大好人了,所以……老实说,与虚云仙姑交手拼搏,我并无必胜的把握。”

“为何?他很厉害?”

“因为我没有杀他的念头。”杨一元坦然说:“与一个你无意杀他的高手相搏,是颇为危险的事。而我们刚获得初步的线索,并没获得凶魔们在观中藏匿的确证,就这样闯进观里去残杀无辜,我能下得了手吗?”

“这……那我们怎办?”

“所以要埋伏求证呀!”

“如果证实凶魔确在观中藏匿呢?”

“就得设法迫使虚云仙姑,把他们打发离开。就算她与百绝头陀有亲有故,我想,她不会愚蠢得不顾一切,用全观做赌注,与凶魔们联手和我们赌命。”

“今晚就去踩探埋伏吗?”

“是的。午后我们去察看形势,侦查埋伏的地方。我们不走卧龙岗,出西门绕二忠祠后的小径,可以直达玉虚观,而且近了三四里。”

两人略一商量,食罢立即歇息,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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