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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狭路相逢

又是一座湖岸的小村,又是一处游湖小船的码头。

姬玄华脚下一慢,高黛极为自然地挽着他的臂弯走。一个青衫文士,一个村姑,挽臂而行令人诧异,简直不伦不类,在村口就引来不少惊异的目光。

村很小,三四十户人家,有路而没有街,湖滨有两三家食店,两三家贩卖杂货小铺。湖岸就是码头,泊了十余艘设有遮阳彩篷的游船。湖中小船轻柔地划水而过,红男绿女点缀着贫穷的村夫村妇,颇不调和,住在湖畔和前来游湖是两码子事,两种人生,岂能相提并论。

“你老爹老娘如果不是粗心大意,就是管不住你这没笼头的野马。”姬玄华表现出游客的悠闲神态,没把追兵将至的事放在心上:“让你一个人到处乱闯,早晚会闯出不可收拾的大纰漏。”

“我没带兵刃,表示我会逃跑。”高黛居然神气中有谦虚:“发觉有敌就溜之大吉,我是逃得很快的,在人丛里钻,尤其学专精。”

“老鼠在脚底下窜,真的不容易捉。万一钻进死巷子,你老爹老娘有得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姬兄。”高黛黯然叹息:“我们这些人,激于义愤冒大不韪玩命,匹夫之勇不足为法,但总得有人去做。表面上的借口是替朋友讨公道,你相信会有人肯为这点理由而轻生以赴吗?”

“以情势论,不会。那天晚上,你父女公然出现在宾馆的屋顶。就足以成为官府行文天下缉拿的罪犯,这件事让我很感动。”

“那不算什么,你和费爷……”

“我们不同。”姬玄华说:“费老哥本来就不过问江湖事,遨游天下自得其乐,偶然插手管了苏州官逼民反的事故,事了他将飘然遨游,费廉、费文裕将被世人遗忘。我,姬玄华这个人,也不再存在,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们以替朋友讨公道为借口,暗中保全义民不计成败生死,所冒的风险太大,而成效却有限。我无权劝你们该怎么做,我也不配高举侠义之剑大声疾呼,苍生何辜民穷财尽,那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是救苦救难大菩萨能拯救苍生,我只做我认为可以做的事。所以,我不能提供你们任何协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姑娘默然良久,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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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正已过,该是午膳时刻。苏州人一天吃五顿,所以苏州的女人真命苦,一生的青春岁月,全浪费在厨房灶间里了。

螃蟹不能当正餐,这次两人叫来了酒菜。

这间小食店真小,与临湖居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眼前看不到菊花,满目全是枯了的白头芦苇。

高黛还真能喝几杯,一杯入喉便脸上红霞耀目。

第一个出现在店外的人,浑身汗湿气喘如牛。

“怎么会是这些人?”高黛颇感意外,按理该是东厂或织造署的走狗赶来捉人。

是一剑魂飞罗威,江南七剑客之一,名气不小,在巡抚署的地位也相当高。

这位仁兄,是第一个发现旱天雷出现在苏州的人,被旱天雷吓得望影飞遁,这件事已成为被人嘲笑的话柄。因为谁也不相信,一向在江南做案的旱天雷,会在苏州出现。所谓的目击旱天雷,很可能是天下四大飞贼假扮的,四大飞贼的武功并不高明,居然被吓得望影而逃,委实辱没了江南七剑客的名头。

看清姑娘同座的人是姬玄华,这位大剑客完全失去冲入店抖威风的勇气,僵在门外进退维谷,冒汗的面孔突然汗消色疾。

第二个人到了,第三个也接着现身。

是冥火真君阴如,邪道大名鼎鼎的名宿,以及毒手阴神杨天禄,姬玄华那晚夜探生祠,便是栽在这人的五毒玄阴离魂掌下,几乎丢掉老命。

姬玄华不认识毒手阴神,那晚他没看清对方的相貌,天太黑,而且变生仓猝,事后才听说毒手阴神这个人,如不通名,见面也不相识。

最后赶到的五个人,是尚武园主至尊刀陈济世,以及四个得意门徒,一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先后到达,也就表示众人脚程的高低。一剑魂飞罗威,该是脚下功夫最佳的一个。

武朋友最为人诟病的事,是死不服输,谁也不肯承认武功不如人,谁也不愿在争名夺利上自认低人一等,尤其在争名上绝不人后,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拼死了也要出人头地。

一剑魂飞名列江南七剑客,而东厂的乾坤一剑解彪,却是天下级的剑术宗师,名头比江南剑客高,一剑魂飞却偏偏不服气,从不认为自己比乾坤一剑差劲。

乾坤一剑也胜不了高黛,一剑魂飞居然敢穷追不舍,可知必定自认比乾坤一剑高明,没有把高黛放在眼下,追得比其他同伴急。

当然,脚程快慢,并不等于武功造诣的高下,轻功佳武功不见得也佳。至少在这些人中,冥火真君与毒手阴神,仍是武功最高明的人,邪门秘技更令人不寒而栗,一剑魂飞如果不是同伴走狗,还不配在两个老家伙面前大声说话。

所有的人,大半认识姬玄华,虽则有些人并没正式打过交道。

姬玄华在苏州大摇大摆出入招摇,三家走狗有许多人认识他。

巡抚署的走狗总领飞天豹子葛雄,就曾经告诫所属的走狗,不要轻易招惹这个神秘的花花公子,树不明来历的强敌并非聪明的事。

很不妙,今天不招惹行吗?

姬玄华抢劫织造署宾馆,平地一声雷轰动天下,也就证明这位神秘的花花公子,比飞天豹于所估计的危险性更大更危险。

“去叫那高家小丫头出来。”至尊刀不得不向门人下令,情势已不容许他们畏缩了。

至尊刀的地位,虽则比冥火真君低,但在这一带他是主人,是地头龙,东面的昆山县城,就是他尚武园的山门所在地。

“来了来了。”高黛娇滴滴装腔作势投箸而起,嫋嫋娜娜步出店门。

姬玄华背着手跟出,脸上绽出邪邪的怪笑。

“姓姬的,没有你的事。”至尊刀大叫:“咱们不管你的作为,你也不必干预咱们的公务。”

“是吗?”姬玄华狞笑:“你这家伙真对公务尽责呢!在下大闹织造署宾馆,正是巡抚大人要捉的钦犯,你不管我的作为,反而要对付那天晚上好奇赶去看热闹的高姑娘,你在执行什么狗屁公务。呸!可耻。”

“你……”至尊刀下不了台。

“陈园主,你我是瞎子吃汤团,心中有数。”姬玄华步步进逼:“东厂那些贼王八,夺走了我的俘虏朱雀功曹,欠我一大笔债,我一定要不断地从他们身上索回,东厂的贱种吃定了你们,吃定了毛巡抚,他们床上有一只臭虫,也会找你们去捉。所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逼迫你们,冒生命危险,捉拿我化骨扬灰,只有杀死我,他们才能把债赖掉。你说,你们能不管我的作为吗?不要骗你自己了,反正早晚会不是你就是我,你就干干脆脆放英雄些,把我也宰了去领赏岂不痛快?我不会怪你的,毕竟我与巡抚署无恩无怨,你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己。”

“阁下,为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一剑魂飞出面打圆场:“咱们凑集二千两银子,送给阁下做盘缠,请阁下离开苏州,要求不算过分吧?”

“我又不是打抽丰的江湖烂货。”姬玄华一口拒绝:“更不是穷斯滥矣的小人,怎能平白无故接受你们凑集的血汗卖命钱?我是君子,君子爱财有道,你可不要坏了姬某的名声,免谈。”

“这小狗已无可理喻,我来把他弄来给生死一笔处治。”冥火真君愈听愈冒火,怒火勃发杀气涌升,拂尘向前一指:“孽障,你狂够了……”

“小心妖术。”高黛急叫。

一声长笑,姬玄华大手猛挥。

速度太快,变化也快,旁观的人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冥火真君已狂叫一声,以手掩面转身飞奔,浑身菜汁淋漓,脸上全是菜汁肉块,大概双眼受不了,要奔向水边洗涤脸面。

原来姬玄华背在后面的手,暗藏了玄机,握了一碟菜肴,出其不意给了冥火真君一记菜肴淋头,酸甜苦辣往双目压入,眼睛怎受得了菜汁味的淹渍?

最强的冥火真君一击即溃,这妖道的九幽冥火十分恶毒霸道,威力绝伦,沾上一点火,扑不灭抹不掉,烧至肉烂骨蚀为止。

毫无用武之地,九幽冥火弹与拂尘中的毒火,皆没有机会发挥威力,栽得冤哉枉也。

姬玄华在长笑声中,掷碟发起攻击,他已看出妖道的拂尘中藏玄虚,必须先下手为强。他的长笑,并非是狂傲自负的表现,而是借长笑声发劲攻击,这与某些外家高手,发掌时吐气开声的性质相同,绝非狂傲得敢藐视对方而嘲笑。

高黛却不知天高地厚,也一声娇笑发起抢攻,看到妖道的狼狈相,她竟然认为这些人易于对付,娇笑声中,无畏地猛扑站在一旁的至尊刀。

她不能让至尊刀拔刀对付她,所以扑势快逾电光石火,双掌已神功默运,志在必得。

她的笑,与姬玄华的笑性质完全不同,对象也不同,结果也当然不同。

毒手阴神一直就在旁冷然屹立,阴森冷静神情漠然,似乎他是局外人,不受外界的情绪刺激影响,喜怒不现词色,对外界的刺激反应麻木不仁。

可是,动如奔雷掣电。

就在高黛向至尊刀扑去的刹那间,毒手阴神的手从侧方猛然外吐。

高黛毫无防备,也没有料到侧方在丈外的名宿,会突然从侧方突下毒手攻击,即使发现有异,也来不及应变了,掌力已浪涛似的及体。

连姬玄华也没有看出危机,在丈外攻击威力有限。

他没认出毒手阴神,高黛也不认识毒手阴神。

急冲的高黛只感到一阵冷流及体,彻体生寒,浑身一震,人仍向前冲,余势虽止,但劲道已失。

至尊刀勃然大怒,没看出高黛受到偷袭。

“可恶!”至尊刀怒吼,一掌拍出。

高黛已失去控制身躯的能力,眼前一黑,本能地扭身想稳下马步,以免摔倒。

啪一声响,左肩内侧被至尊刀拍中,浑身一震,身不由己向后飞撞。

如果她不受伤,至尊刀这一掌即使击实,也无法击破她的护体神功,不可能造成伤害。

她叫了一声,仰面便倒。

“咦!”至尊刀反而吃了一惊。

人影电射而来,抱住了还没倒地的高黛,眨眼间便远出二十步外,去势如电射星飞。

“不要追了,那丫头死定了。”毒手阴神伸手,拦住了想起步追出的一剑魂飞。

至尊刀这才恍然大悟,脸色难看至极。

“杨老哥,是你暗算了她?”至尊刀像输光了的赌鬼,咬牙切齿发誓要翻老本:“不管她死与不死,陈某这一掌之债是欠定了,五岳狂客如果拆了陈某昆山的尚武园,我给你没完没了。”

至尊刀是苏州的地头龙,虽则他徒子徒孙众多,虽则鱼肉乡里,不肖子弟包揽了所有的不法勾当,人人畏之如虎,乡里侧目,但本身仍具有相当豪气,具有豪霸的风度,所以绰号称至尊,不是下三滥的阿猫阿狗。

他做巡抚署的走狗,也是迫不得已。地方豪霸如果不能交通官府,早晚会身蹈法网进监牢,交通官府岂能拒绝官府的要求?互相利用各取所得,才能平安无事。名利权势的争取获得,不是单行道,有往有来才能皆大欢喜,他不敢拒绝做走狗的要求,以免被毛巡抚铲掉他的基业。

高黛扑向他,摆明了要向他动手相搏,毒手阴神乘机偷袭,岂不是有意小看他?不管老阴魔的用意何在,这毕竟是犯忌的事,高黛必定认为他与老阴魔同谋计算,暗算成功再加上一掌,两个高手名宿暗算一位少女,传出江湖必定引起轩然大波,即使五岳狂客肯罢手,其他侠义道门人子弟岂肯轻易放过他至尊刀?

毒手阴神一点也不在乎他那些威胁性的话,不住阴森森狞笑。

“是你在交手时击中她一掌,五岳狂客凭什么找上你的尚武园?”毒手阴神狞笑着说:“他只熊怪他的女儿学艺不精,你怕什么?何况咱们本来就奉命搜杀这些侠义道杂碎,杀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阁下,你如果害怕,可以向外宣称,是我毒手阴神立下的功劳呀。”

“不要陈某宣布,那姬小狗会宣扬出去的。”至尊刀带了门人扭头便走:“就算咱们不顾身分,十个人围攻,也比偷袭暗算光彩些,我至尊刀可能要开始走霉运了,但愿不至于一霉三年。”

“该死的!似乎你们每个人都怕姬小狗。”毒手阴神恨恨地说:“不斗他一斗,老夫不甘心。”

冥火真君从湖边回来了,已洗净一身汤汁,双目仍然红肿,大概被汤汁腌得眼膜受到损伤,视力还没完全恢复,浑身湿透,寒风一吹真难受。

“老夫发誓,一定要将他烧成烤猪。”冥火真君咬牙切齿,神情狞恶已极:“这小王八蛋竟敢用这种泼滥手段对付我,不杀他此恨难消。”

一剑魂飞却不以为然,冷冷一笑。

“阴老哥,如果你真要找他,见面最好先申明,那是你个人的行为,你自己负责。”一剑魂飞似乎在提警告:“总领再三告诫,不要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强敌,甚至拒绝东厂要求公然出面搏杀姬小辈的要求,不希望本署的人成为姬小辈杀戮的目标,你如果用本署的名义找他,后果你想到了没有?”

“屁的后果。”冥火真君暴跳如雷,像是面对仇人:“你没听清姬小狗的话吗?他说的是实情。总领能忍,能忍多久?东厂那些老爷,早晚会逼咱们向姬小狗拼命的,这一天会很快到来,总领绝难抗拒巡抚大人的压力。老夫是否以本署的名义找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众人一面争吵,一面踏上返城的道路。

“我好冷。”高黛不住发抖,躺在树荫下缩成一团:“我……我会死吗?”

“你死不了。”姬玄华取出百宝囊中的布袋:“这是五毒玄阴离魂掌所造成的伤害,你并没被击实,中毒而已,我是过来人,知道如何驱毒治疗。”

“谢……谢你,姬……兄……”

“天杀的!原来那个老混蛋,就是该死的毒手阴神。”姬玄华让她吞下三颗丹丸:“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失去捉那老混蛋问口供的机会。”

毒手阴神是大名鼎鼎的阴毒名宿,武功与毒物令人丧胆,比三家走狗中大半的高手名宿高明,名头与武功甚至比乾坤一剑高些。却被派在生祠任外边巡逻,可知隐藏在生祠内的人是如何超尘拔俗了。

按情理推断,毒手阴神必定知道生祠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然岂肯甘心听受驱策?

高黛受了伤,他不能丢下高黛去捉毒手阴神。

“你要问……问什么口供?”高黛追问。“他们是毛狗官的人,对东厂恶贼的事所……所知有限,平时根……根本不许他们接……接近织造署,更……更不许他们接近宾馆。”

“这老狗知道一些秘密,对我相当重要。”姬玄华不多作解释:“我练的是至阳至刚内功,已修至阳极阴生境界,可以将掌毒借药物之力,自奇经百脉中驱导排出体外。你定下心神行功相辅,可收事半功倍的效果。坐起来,忍受一些痛苦。”

“我……我忍受得了痛苦……”高黛颤抖更为剧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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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文裕在暗中活动,扮一个中年游客十分神似。

他俩的目标是东厂的恶贼,暂时不与巡抚署织造署两家走狗计较。

姬玄华如果没碰上可怕的大群高手,没有急迫的危险,在不远处暗中策应的他,是不会出面的。

众走狗与姬玄华打交道的经过,他一目了然,但并不知道高黛受到暗算,以为是小丫头一时大意,不小心挨了至尊刀一掌而已。

他一点也不为姬玄华担心,这些走狗外强中干,不敢招惹姬玄华的神情显而易见,用不着他出面。等走狗走后,他也失望地逛到别外去了。东厂的走狗没被姬玄华引来,却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走狗,白白浪费了一天工夫,难怪他失望。

他走后不久,一群伪装的男女游客到达小食店。

领队的人,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半老徐娘,贵妇的打扮表示身分高贵,神似一位有身分地位的贵夫人。

一个使女打扮的少女,开始有技巧地向店伙套口风。

店伙没有隐瞒事故的必要,把冲突的经过说得活龙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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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对症下药,再有高明的神功导引治疗,而且救治及时,掌毒还来不及发挥威力,复原的速度十分迅疾,余毒离体精力即复。

至尊刀那一掌,其实威力有限,一是仓猝发掌劲道不足,也没击中要害。二是高黛当时护体神功正在消散中,中掌时神功余劲还没完全消失,只能造成中掌处肌肉表皮的些少瘀伤,筋骨肌肉并没受损。

即使是普通的人,被人揍了三五拳小事一件。

要不了半刻时辰,高黛的元气全复。

“我一定要把那老狗弄到手。”姬玄华整衣而起:“得赶快回城追踪他的下落。”

他俩的藏身处竹丛围绕,中间野林茂密。

“他们躲在巡抚署,用不着查下落。”高黛似乎不介意毒手阴神的暗袭:“那老狗号称阴神,为人阴毒,只怪我大意,不认识这个人,知己不知彼,吃亏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老狗不在巡抚署住宿。”姬玄华语气肯定:“我知道该在何处等他。”

“你救过我多少次了?”高黛挽了他的手臂,分枝拨草寻找小径。

“不要放在心上。该死的!我还没酒足饭饱呢!每次填五脏腹都受到干扰,真烦人。”

“费爷呢?”高黛另找话题。

“小冲突他不管。”

“镜花水月恐怕已经到了徐州,你是不是有点想念她们?”

“她们不在徐州。”姬玄华不想多说,眼中突然出现狞猛的光芒:“生死一笔没把隐藏的人,派出来追杀我,真有乌龟肚量,我小看他了。”

“你认为他真有一批隐藏的人?”

“半点不假。”

“应该不会呀!本来我们也曾怀疑他,另有一批人暗中抵达苏州,但经过多日仔细侦查,毫无发现,在宾馆进进出出的人,就那么三十几个而已。”

“不久自知。唔!路就在前面,赶两步找食物果腹,那些混蛋一定得意洋洋,回城去大吹其牛了。”

“说不定乱造谣言,说我死了呢!”

“如果我不是过来人,你恐怕……”

“你说过来人是什么意思?”高黛颇感惊讶,第二次听他说这句话了。

“我也挨了那老狗一下。”

“哎呀!”

“我挨过来了,九死一生。”

“他比我爹的武功差了一段,怎么可能……”

“有许多武功超绝的高手,是死在二流人物手中的。”

“这……”

“赶两步,快到了。”姬玄华不愿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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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少了一些,有些游客已经动身返城了。

店堂有几桌有食客,三三两两沏上一壶好茶,几盘干果、点心,一面聊天一面观赏湖景,偷得浮生一日闲,确是一大乐事。

任何一个大男人,或者女人,如果进入店堂,而不向那位风华绝代,美艳高贵如女王的贵夫人投以注目礼,这人必定心理和生理都有问题,而且问题严重,得找郎中检查。

桌上有整套宜兴出品的紫砂茶具,八碟果品点心。两位俏婢在旁侍立伺候,女主人气质高贵美丽,成熟女人的风韵魅力无穷。俏婢也眉目如画,秀外慧中,属于高贵门第中诗婢一类美侍,主婢同样出色。

左右前三桌的食客,共有七男五女,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衣着华丽气概不凡。

店伙都被赶到后堂去了,听招呼方许出来张罗。

“我要活的。”贵妇像是自言自语,凤目中冷电一闪即没:“不许有任何借口和理由。”

“请总管放心。”下首一桌的中年食客,也像是自言自语:“他一定是活的,只怕他不再转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贵妇说:“他们刚进食,只喝了三杯酒,所以一定会回来进食。”

“但女的受了伤。”

“至尊刀的掌力,不登大雅之堂,先下手为强,重创不了五岳狂客的女儿。高家艺出太行逸士门下,玄门气功坤极大真力,护体功效出类拔萃。小丫头如果修至五成火候,至尊刀全力一击也奈何不了她。仓卒间所受的小小伤害,真气疗伤术片刻便可复原。”

“只要他们回来,保证他们插翅难飞。”

“千万不可大意,记住:我要活的。”

门外传来一声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远处已出现相挽而行的姬玄华和高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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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可以看清小村的景物,辽阔的湖面,轻舟悠然在阳光下漂浮,在湖面画出一道道波纹,水禽在天空翱翔,一切是那么和平安详,远离物欲血腥,令人觉得人间是那么美好。

一丛修竹后,突然钻出一个村夫打扮的人,并没完全离开竹丛,倚在竹干上冲两人淡淡的一笑。小径在这里形成大弯道,小村已被草木挡住了,看不到付影,小村的人也失去两人的踪迹。

“是你啊?你敢来?”姬玄华笑问。

是镜花妖的前任情郎,妙剑范光超,年轻英俊的颇有名气剑客。上次在虎丘,镜花水月被姬玄华所吸引,这位剑客妒火中烧,几乎要拔剑而起争风打破头。

名士风流,江湖名人,大半好名好色,也是江湖浪女的追逐对象。男人好色,不是什么坏德性,只要他不用心计不伤天理人情,就不会被看成丧德败行的人,无损于他的声誉地位。

“我为何不敢来?织造署并没与阁下誓不两立。”妙剑有恃无恐,并没流露出敌意:“那天晚上你大闹宾馆,咱们的人就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那是你们聪明,生死一笔那混蛋另有阴谋,兵分两路,一路去计算五岳狂客,一路躲到花船上快活,让你们摸不清他们的意图。你们也看穿了他,乐得袖手旁观看笑话。喂!你像在等我。”

“不错,等你。”妙剑有点得意。

“有何指教?”

“咱们商量一件两蒙其利的事。”

“有这种好事呀?怎么商量?”

“交换消息。”

“其利相等吗?”

“不但相等,而且你蒙利最多。”

“似乎真是有利可图的好事,你要什么消息?又用什么消息交换?”

“用有关你生命安全的消息,交换镜花韩姑娘的下落。”妙剑有点黯然:“众所周知,镜花水月已经被处决了,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她们还活着。而你是唯一知道她们生死存亡下落的人,我在求你。”

“咦!你真的不知道她们的下落?”姬玄华颇感意外:“你们织造署的人,不可能毫无所知呀!”

“除了众口一辞,认为她们一定被生死一笔处死了之外,连敝上唯我居士也深信不疑,会有谁知道她们的下落?姬兄,我相信你是男子汉大丈夫。”

姬玄华沉思久久,眼神不时在变。

“那么,乾坤一剑的口供是真的,双头蛟的口供也不假,厉害。”他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妙剑没听清他的自言自语:“你是男子大丈夫,不会用假消息骗人。”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只有生死一笔才知道她们的下落。”姬玄华郑重地说:“我不是情甚专,对我也构不成威胁,所以我不会骗你,人格保证。”

“这……”

“不错,她们没死,但的确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我不能胡乱猜测乱人心意。”

“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妙剑暴躁地说:“她们带了唯我居士给你的一千两银票去找你,生死一笔随即宣布杀死了她们,你却说她们没死,又说不出她们的下落,我一千个不相信,你……”

“你这家伙……”

妙剑冷笑一声,疾退入竹林如飞而去,不曾说出有关生命安全的交换消息,愤怒又失望溜之大吉。

姬玄华忍住追出的冲动,摇摇头叹息一声。

“姬兄,为何不将镜花水月的去向告诉他?”高黛脸上有困惑的表情:“而且我听出你的话隐有玄机。姬兄,你……仍然对她们……”

“不要胡思乱想。”姬玄华剑眉深锁,眼神阴森:“我猜,那天在浩园,我一现身,速度虽然有如奔雷掣电,但仍然有人认出是我。”

“青天白日,任何一个目力佳的人,一瞥之下,应该可以分辨身影甚至面貌。”

“对,所以知道我的真才实学,他们无法抗拒,所以临时另外出主意。所以,他们躲到花船上快活,因为他们已经料定我不肯甘心,一定会去找他们算帐。好,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走吧。”

“妙剑所指的生命安全消息……”

“生死一笔另有一批可怕的人手,必定是派这批人来对付我,这种消息平常得很,妙剑居然妄想用作交换的本钱,莫名其妙。”

妙剑含怒而走,他一直相信姬玄华舍不得与镜花水月分手,把两妖女藏起来了。甚至怀疑姬玄华与生死一笔串通交易,用两妖女交换朱雀功曹,伪称处决了两妖女,让姬玄华把妖女藏起来掩人耳目。

没有人肯相信,一个只配称二流高手的五通神,能轻而易举把朱雀功曹,从姬玄华手中夺回。

十个五通神,也禁不起姬玄华一击,姬玄华大闹织造署宾馆,已经向全苏州的人证明他的实力。

“你死吧!死了的人不会和我争了。”他悄然向西绕走,借草木掩身绕向小村的北面:“我会找到她们的,你死了,虽然增加我寻找的困难,但也少了顾忌。”

刚绕走了百十步,左侧方草声簌簌,青影快速掠出,已来不及藏匿了。

“咦!”青影是个村夫打扮的中年人,掠走的身法快得惊人,在快速掠走中倏然停止的身法也惊人:“你来干什么?”

他脸色一变,手本能地搭上了剑把,极端警戒的神情,表明他对这个认识他的村夫,怀有极为强烈的戒心,他也认识这个人。

“在下负责踩探,为何不能来?”他提高警觉,随时准备应变。

他的绰号叫妙剑,剑如果出鞘,出剑每一招皆是够辛辣的妙着,所以在江湖颇享盛名。

“你已经知道午后这里不能来。”村夫厉声说:“贵署这里没派有人,即使派了也不会是你,你还没低下得出任跑腿眼线。”

“在下……”

“可知你是偷偷跟来的人,大胆地接近禁区,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是唯我居士派你来的?”

“胡说八道!你……”

“解剑!我带你去见敝上。”村夫喝叱。

“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他知道不能善了,不再示弱:“你是什么东西?敢说这种大话,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身形乍动,左移位剑出鞘。

村夫早已全神贯注,留意他的神情变化,行动更快,脚一动双手齐扬电虹破空。

双方移位都快如电光石火,身形一动便已决定了生死存亡。

“铮!”剑不可思议地挡飞了一道电虹,移位中挥剑居然奇准无比。

可是,第二道电虹已乘虚而入,一闪即没,身形仍向左闪移。

是五寸长的双锋扁针,不用定向丝穗的暗杀利器,用抖扔的手法发射,威力可及四丈外,可破内家气功,飞行的形影目为难及。

“嗯……”妙剑扔掉剑,双手抱住小腹,脚一沾地便向下蜷曲摔倒,滚了半匝浑身剧烈抽搐。

“该死的东西……”村夫狞笑着走近,蹲下伸手翻转妙剑的身躯:“我要口供……呃……”

妙剑被翻转的身躯,在转动中右手顺势扔出,手中有从小腹硬拔出来的双锋针,用尽强提的剩余精力,将细薄尖锐的针尾,刺入村夫的胸口,入体四寸以上。

村夫一蹦而起,一脚将妙剑踢翻,自己也立脚不牢,再呃了一声,向前一仆,仆倒在妙剑身上。

针入心坎,贯穿了心房,死得比妙剑更快,心房一破血溢内腔顷刻致命。

妙剑挣扎了许久,这才睁大双目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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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店堂,果然不出所料,姬玄华的目光,立即被风华绝代的贵夫人吸引住了。跟在后面的高黛也不例外,暗暗喝了一声采。

高黛的母亲曾经是江湖三女杰,曾经是绝俗的美娇娃,但从来就不曾盛妆出现在人前,满身绫罗珠翠满头的贵夫人形象,绝不是行侠江湖的侠女所能模拟的。因此她一见之下,被贵夫人的气质风华慑住了。

贵夫人嫣然微笑,姬玄华屏息怔住了,高贵风华的魅力,比那些艳冶娇娃风情强烈多多。

这瞬间,身侧那位仕绅打扮的人拍桌而起。

“狂徒大胆!调戏妇女……”

两人一惊,扭头察看。

仕绅的手刚向上抬,袖底喷出一丛灰雾。

“去你娘的!”姬玄华怒吼,双掌齐推,闪电似的反应出乎仕绅意外,一记推山填海攻出,罡风似殷雷,狂烈的掌劲如怒涛涌发,灰雾回头反飞,仕绅也嗯了一声,仰面飞撞。

同一瞬间,高黛一声惊叫,向下一蹲,恰好将向前栽下的姬玄华抗上肩,贴地向后堂口一窜,从店后如飞而遁,速度打破了平生记录。此刻店门有人冲入,两侧的食客也两面一抄,全部落空,她不从店门走真走对了。

“一定要把人捉住!”贵夫人怒叫。

姬玄华的注意力已被仕绅所吸引,忽略了身后的贵夫人,一步错全盘皆输,背部暴露在贵夫人眼下,栽得真冤,对方的计算也的确太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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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黛说:她会逃。

她并非谦虚,而是有充足的“逃”的本钱。她老娘绰号称穿云玉燕,轻功之佳武林有口皆碑。姑娘艺自家传,轻功造诣似乎比乃母更高深些。

生死关头,她激发了生命潜能。追出店后的人到了门外,已经看不见她的形影了。

姬玄华的体重超过她三分之一,平常人背不了百十步就会全身脱力。她不会,奔出两里外依然掠走如飞。

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远离现场,愈远愈安全,停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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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四周遍布茂林修竹,田野中一堆堆稻草排列如林,到处都可以藏匿,不知人往何处逃,怎知该从何处着手搜寻?更不知该往何处追。

人手并不多,总数仅十四个人。

人分四路,成扇形各搜一方,以小村为中心分头追搜,不成功绝不罢手。

远搜出两里外,四组人早就失去连络了。

向东北搜的一组实力最强,共有四个人,那位仕绅与一位绿裳彩裙少妇,加上两个花花大少打扮的年轻人,手中有暗器,腰间有兵刃,随时准备先发射暗器,暗器无功再用兵刃搏击。

他们都知道五岳狂客的女儿了得,必须先用暗器行致命一击。认准方向搜,拨草分头进展甚慢,人如果躲在草丛,不细搜岂不错过了。

四人齐头并进,每人负责一条四五丈宽的追路,左奔右跑相当辛苦,逐渐感到不耐。

“这样搜下去,累都累死了。”在最右翼的彩衣裙少妇大声埋怨:“北功曹,你做做好事,看准方向追好不好,小泼妇脚程快,恐怕早就远出十里外了,咱们还在这里辛辛苦苦搜虫豸,浪费工夫。”

“废话!”北功曹不悦地叫:“毒一发就挣扎呼号等死,小泼妇能远逃?一定躲在两三里内,藏在草中等姬小狗断气。放勤快些,眼尖些,快搜。”

鱼藏社设有四海功曹,分称东南西北。南朱雀,所以许彩凤叫朱雀功曹。

北玄武,所以该职位的负责人叫玄武功曹,自己人中,简要地称北功曹。

是鱼藏社的人,功曹的地位已经够高了,地位高于内外三坛主,上级是内外总管。内外总管之上,便是正副社主了。

他们不知道右前方不远,是绕湖至另一小村的小径。姬玄华与高黛,就是从邻村这条路返回的。

他们穷搜的举动,吸引了在小径行走的人。

“搜就搜,告诉你,这是白费工夫。”彩裳少妇仍在埋怨:“派一千个人,也无法遍搜每一角落。那高小泼妇会飞,早就飞出十里外了,搜什么……”

前面的竹丛前,背着手的壮年村夫,站在那儿像一座山,不移动真不易发现。

“你们在搜什么呀?”村夫说话了。

彩裳少妇大吃一惊,相距不足三丈,早就用目光搜过竹丛一无所见,怎么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了?

“你在这里睡觉?”彩裳少妇讶然问。

“是呀!”

“你可曾看到一男一女……”

“我是男,你是女,你瞧,这不是一男一女吗?”

“闭嘴!我问你……”

“我不是答覆你吗?哈哈……你这漂亮的女人长得真可爱,怎么脾气这样坏?”

这时,北功曹三个人闻声奔近了。

“这个人不像村夫。”北功曹警觉地说。

“我是打渔的,晚上在湖边布网捉蟹。喂……你们到底要搜什么人?也许我可以提供线索呢……”

一听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渔夫,彩裳少妇向北功曹打手式示意。

“要搜一男一女。”北功曹阴笑着向村夫接近:“男的受了伤,由女的背着逃走,你……”

“唔!一男一女。”村夫抢着说:“受伤,应该不是我所知道的人。”

“你所知道的人是谁?”

“他不可能受伤,应该是女的受伤呀!”

“你是……”

“我姓费。”

北功曹手已伸出一半,意欲擒人的手,似乎突然僵住了,姓费两个字有慑人心魄的魔力。

一声娇叱,彩裳少妇猝然出手。

先下手为强,纤手一伸,洒出漫天针影。

“满天花雨洒梅花,好!”村夫喝采,双掌一挥,阴风似怒涛,有如狂飘掠野,满天针雨折向斜飞。

劲道骤增加速飞行,向两个扮成花花大少的人攒射,像一阵暴雨,针到人倒。

北功曹的手,同时再向前伸。

“噼啪啪……”

耳光声暴起,北功曹仰面便倒,口中鲜血溢出,大牙往口外跳。

手中还没发出的飞刀,也跌落在脚下。

“你死吧!”村夫是费文裕,虚空一掌向彩裳少妇吐出:“用暗器突袭的人都该死。”

“呃!……”彩裳少妇上身一仰,然后鲜血从樱口中像泉水般涌出,退了两步,摇摇晃晃倒下了。

北功曹背部刚着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咽喉便被踏住了,被踏得口中鲜血流得更多,双手拼命抓、扣、推、扭、想把脚移开,却毫无作用。

“呃……呃呃……”北功曹像泥鳅一样,被掐住颈部只能用身体拼命扭动挣扎。

“现在,我们来问口供。”费文裕俯身把北功曹剥光,身上的兵刃暗器全扔出三丈外,方挪开脚在旁冷笑,手中有一根竹枝。

北功曹老半天才恢复元气,身上一丝不挂,脸部胸口全是从口中流出的鲜血,狼狈已极。

“亮名号,阁下。”费文裕拂动着竹枝说。

北功曹猛地向前一窜,撒腿逃命。

“啪啪啪啪……”竹枝没头没脑狠抽,竹枝粗如姆指,比皮鞭更厉利,一枝下去皮开肉绽。

“哎……啊啊……”北功曹抱头惨号,挨了六七下跌倒在草中挣扎。

“亮名号!”

“我……”竹枝抽在小腹上,立即出现两条血痕。

“哪怕要把你打烂,也要你吐实。”费文裕沉声说:“太爷绰号叫神魔,碰上魔算你走运,走的是霉运。亮名号。”

“杀……了我……吧……”

“你的左臂藏有喷管,管内已喷不出什么了,是不是用来伤害姬玄华,是什么玩意?”

“炼……魂飞……雾……”

“去你娘的!原来是鱼藏社的杂碎。”费文裕脸上有了笑意:“你是狗都不吃的煞神朱信,鱼藏社的名杀手。你的炼魂飞雾,伤害不了姬玄华,他练的内功,与纯阳真火性质相同,只要他一行功,飞雾的毒性立即化为乌有。喂!你们接受东厂委托,查太爷的下落,太爷已经在宾馆现身,你们不用费心查了。”

“我和你拼……了……”北功曹厉叫,奋余力双手箕张猛扑而上。

“你死吧!”

竹枝一伸,像铁枪般贯入北功曹的胸口,直透后背半尺,下手不留情。

“不宰光你们,尔后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费文裕冷冷一笑,掉头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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