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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铁券寻踪

“我知道你抢压寨夫人是借口,但你好色却是尽人皆知的事。青城三妖女,我可以介绍你认识真正美艳的可爱女人。”韩自然改用另一种手段劝诱:“天下大得很呢!足以让许多人瓜分势力范围,只要双方有合作的诚意,利益是可以协调分配的……”

“你他娘的一脸龟公相,做拉皮条的王八,你十分称职,该让你掌理教坊司……”

韩自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挥出。

并肩在路上走,这一掌绝不可能落空,一发即及,要劈裂张文季的胸腹。

“噗”一声响,与张文季的手肘接触。

张文季抬肘接掌,并非被无意中劈中的。

“哎……”韩自然反而惊叫,手掌被反弹而出,立即被张文季抓住小臂,有骨折声传出。

“去你娘的!”张文季大喝,信手便扔。

韩自然飞摔而起,陈忠到了,手动剑出,锋尖化虹点到张文季的左肋背,真力倏吐,这一击妙到巅毫,剑无法折向变招,太快了。

“呃……”陈忠叫了一声,向前摔倒爬伏在地。

仅用左手,张文季便摆平了两个武功颇为出色的人,贴身相搏使用左手,是相当冒险的事,他意在示威,得心应手干净俐落。

“去告诉大乾坤手,我对他的女儿不感兴趣。”

他向两个狼狈爬起的人冷冷地说:“那小女人阴狠毒辣,既不美艳也不可爱,赶快打消用美人计的烂主意,太岁张是收买不了的,快滚!”

他以为韩自然所说,要介绍他认识更美艳更可爱的女人,是指训练了大群杀手的曾漱玉,认为大乾坤手向他使用的美人计。

韩自然右手臂骨折,怎敢再逞强?

“咱们也是一番好意。”韩自然咬牙切齿地说:“你既然拒绝,将后悔无及,咱们走着瞧!”

“你还嘴硬是不是?”

张文季扬起手杖欺进,虎目中杀机怒涌。

韩自然一咬牙,与陈忠急退,向后转返回县城,不再走池州道。

“大乾坤手真无耻。”

张文季摇头苦笑:“居然不择手段用上这一招,他就不怕被天下群雄取笑,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咦……你们干什么?”

身后有动静,他回身大喝。

身后二十余步,是两个打扮像小家碧玉,清丽可人的小姑娘。

两支剑刚从韩自然、陈忠体内拔出来,剑刺入几乎不可刺中的咽喉部位,因此两人发不出叫声。

“我们是天垣宫的人。”

那位身材稍高,也稍年长三两岁的少女朗声说着。

她在摔倒的韩自然身上拭剑:“双方是生死的仇敌,碰上了只有一个结果。”

理直气壮,收剑在路旁拾回包裹向他接近。

张文季本想上前察看两人是否死了,看到两人正作垂死的痉挛,知道死定了,便不再接近。

迎着微笑地走近两少女,他心中一跳。

那位杀死韩自然的少女,年约双十上下,五官特别秀美,明亮的凤目像一泓秋水,面庞与身材皆极为出色动人。

打扮虽是青衣布裙的小家碧玉,但一举一动皆流露出高贵的淑女风华,连用死人衣衫拭净剑上血迹的举动,那种温柔沉静的气质也有吸引人的魔力,令人忘了她在杀人,死人与她无关。

小两三岁的少女,面貌与身材同样动人。

但粉脸上仍流露出纯真的三两分稚意,天真的笑容也让人觉得她也不曾杀人。

“我认识你,张爷。”

少女嫣然一笑向他颔首为礼:“大宫主再三的向本宫的人说,张爷是极为难得的大英雄,宽宏大量不但不再计较我们的无礼,而且不着痕迹地帮助我们。”

“你少来了。”他笑笑:“我对帮助你们毫无兴趣,而且我也不是宽宏大量的大英雄,劫了贵宫四百两金子,赔偿我受辱的损失,就知道我是何种宽宏大量的大英雄了,你们的人呢?”

“跟到池州去了。”

少女的纤纤玉手向西一指,手抬处幽香散逸:“我是大宫主座下的人,但不是星主。我姓陈,小名婉贞。这位是我同一星座的同伴,朱丽虹。张爷也前往池州?”

一听两女不是星主,张文季有点起疑。

“你们不是星主,真不可思议,似乎贵宫的人地位高低,并非以武功才智来决定的。”

他动身西行,对天垣宫的人戒心不大,他根本不怕天垣宫的离魂暗香:“那两个家伙是大乾坤手那样悍寇中地位仅次于八猛兽的高手,贵宫的星主级人物,恐怕也对付不了他们。那姓韩的掌力,足以劈开石碑,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地位比星主差,竟然像宰羊一样,面对面刹那间便杀了他们,好家伙!我估错你们天垣宫的实力了。”

“我们是伏在路旁等候,出其不意跳出来杀死他们的。”

陈婉贞傍着他也举步赶路,漂亮的脸蛋一直保持着迷人的笑容:“他们也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我们,所以大宫主也要求我们同样回报。张爷不会见怪我们手法卑劣吧?不是吗?”

“你们怎么做,用什么手段,那与我无关,只要你们的所作所为不损害到我。”他用有点自嘲的口吻说:“咱们这些人都不是英雄豪杰,对人生的看法不一样,对是非的认定标准也不同于世俗,我无权怪罪某些人卑劣。”

“你们可以为了二千两银子,而不自量力计算大乾坤手。你们可以为了报复,而不择手段杀掉姓韩的两个人,这里面没有是非黑白好讲,因为你们认为是应该的。”

“张爷能谅解……”

“与我无关的事,无所谓谅解。”他淡淡一笑:“但一旦牵涉到我……”

“那又怎么样?”

“我就会用我的太岁标准,来决定回报的手段轻重。上次你们非常幸运,恰好碰上我尊重佛门弟子的信仰,在地藏佛诞期间不开杀戒,所以盗劫你们四百两金子聊示薄惩。如果是现在你们用同样手段坑害我,我会毫不迟疑杀掉你们。哦!你们为何往池州走?”

“大乾坤手悄悄往池州溜,溜得飞快,本宫的人志切复仇,暗中跟下去了,你不知道?难道你走上的这条路,与大乾坤手一些人无关?”

“说无关无人能信,但也没有绝对的关连。”

“那么,专为抢压寨夫人而来?”

“也许。”他支吾以应。

“你对那野丫头似乎很认真。”

“有什么不对吗?男人……唔!男人……”他机伶伶打一冷颤,并没介意:“男人追求他喜欢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唔……”

他突然扭头,困惑地狠盯着陈婉贞。

“你怎么啦?张爷。”陈婉贞笑问,原来的可爱笑容走了样,多了某种奇怪的神情:“你好像有点不适?”

“有点心悸……该死的……”

他最后的“该死的”三字,声调狂吼嗓音大变,随着叫声,他手中的手杖横扫而去。

两女十分机警,先一刹那疾退出丈外。

一声长啸,他的手杖脱手而飞,急剧的翻腾,传出了可怖的啸风声。

两女大惊,向下一仆滚出丈外。

这瞬间,长啸声冉冉消失在荒野里。

两女全神躲避飞来的手杖,滚了两匝一跃而起。

“快追!”陈婉贞急叫:“他竟然元气不伤,依然能用惊世的身法逃走……”

他的身影已消失在百步外的树影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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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瘟神行走不便,荀明萱只好自己走了。

她对张文季不辞而别,感到十分伤心。

她对张文季用情极深,可是张文季并不接受她的情意,显然对她出身青城五雷散人门下仍有不满,仍然把她看成淫荡的女妖而保持距离。

她直到当天傍晚,才发现张文季走了。

次日,她辞别养伤的十方瘟神,孤零零地走上寻找张文季的路,自怨自艾心情十分的落寞。

她像天下所有的痴心女人一样,一颗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巳牌左右,她到了二圣殿。

这里距青阳县城,还有四十里,她不想留下午膳,在街上买了些点心带上,以便在路上充饥,匆匆忙忙踏上至县城大道。

她扮成村姑,挽了包裹,青帕包头加上遮阳笠,掩住了脸孔,剑用布卷裹了,与包裹系在一起,勉勉强强可以瞒过不怎么精明的江湖人。

沿途行人稀少,偶或可以看到三五个外地来行乞的花子,不是老弱就是残废,一步一顿踏上归乡的旅途,稍健壮的早就走光了。

不久,迎面来了两个精壮的大汉,一佩刀一佩剑,没带行囊,脚下相当俐落。

她随三位师侄在江湖行走,一切用不着她操心,所认识的江湖人物为数有限,她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一看便知是闯道的好汉。

她心中生疑,人都走光了,这两个人为何反而往九华山赶?

当然不是来进香的,何况没带行囊,这时反而往九华山赶不合情理。

但她不想过问旁人的事,仍埋头赶路。

赶了三五十步,碰到了三个残废花子。

“那两个混蛋,怎么反而往山上赶?”

她的听觉很锐利,清晰的听到了那位断了右小腿,用拐杖来代步的老花子,低声的在向同伴耳语。

“那是谁?”

同伴是断左手年约半百,脸黄肌瘦久病在身的样子。

“五花剑和快刀,安庆的一双水贼头头,三年前他们的贼群散了伙,跟在大乾坤手的一个猛兽身边做听差跑腿,混得很不错,比当年做水贼安逸多了。”

“大乾坤手早就溜走了,他们为何反而往回赶,岂不透着邪门?”

“是呀!邪门……”

断腿花子突然发现她放慢脚步,有意无意跟在后面,立即扭头用无神的怪眼瞪着她:“小孩子跟在后面干什么?”

她身材娇小,遮阳笠戴得低,穿的两截衣裤,一瞥之下难分男女。

“哦!那两个混蛋,真是大乾坤手的狗腿子?”

她反问,悦耳的嗓音一听便知是女人。

“咦!你……”

“请见告。”

“你是……”

“大乾坤手的对头。”

“天垣宫的?”断腿花子脸色一变。

“请见告。”

她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口气转厉,请字也说得带有威胁的反面意义。

“是的,他们是大乾坤手的人没错。”

断腿花子不敢拒绝,据实相告。

“谢啦!”她扭头便走,脚下一紧。

五花剑快刀两人,脚下相当快,已远出半里外了,不理会身后发生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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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竹丛下踱一个人来,遮阳帽戴得低低的,右手有一把连鞘长剑,踱至路中迎面挡住去路,走动时脚步沉稳,流露出阴森冷静的气概颇为慑人。

五花剑是行家,脚下一慢,挪了挪佩剑提高了警觉,向同伴快刀打手势示意。

快刀也是行家,水贼的小首领当然精明。

“不是我们的人。”快刀沉声说。

是我们的人怎会摆串强者的姿态拦路?这“我们”两字大有问题,可知大乾坤手必定另有一些“我们的人”活动。

身边的人手,对这些“我们的人”相当陌生。

“是冲咱们来的。”五花剑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猫,潜劲内敛,随时准备爆发出狂野的行动。

接近至两丈左右,脚下更慢了。

“对,是冲着你们两位来的!”

荀明萱冷冷地说,语气透露出森森寒气。

“亮万,你是女人。”五花剑沉喝,在丈二左右手按剑靶按下卡簧。

快刀的手,也抓住了刀靶。

姑娘心中一动,她本来就不曾获得绰号,跟随三位师侄经年,一事无成哪有绰号?当然她不想将姓名说出。

“江海滔滔,五湖浩浩。”她借用了尚义小筑示威的切口。

五花剑脸色一变,有点心虚。

“你们怎么还有人留在这里?”五花剑强作镇定:“在下五花剑程风,你是谁?”

“你们为何要往回走?我要知道原因。”姑娘语气转硬:“我要口供。”

“去你娘的,你配?不敢亮名了,又何必托大?”五花剑用上了激将法。

知道对方的底细,是取胜的契机之一,只要碰上的不是高手名宿,没什么好怕的。

“我要口供。口供可以换取你们的命。说,你们为何要回来?”

“混蛋!”

一声剑吟,姑娘拔剑出鞘。

不露名号而且先拔剑,表示绝非高手名宿,表现不像一个强者,也表示有点心虚。

五花剑勇气倍增,手动剑出,速度比姑娘快一倍,先下手为强立刻发招。

一招长虹贯日攻上盘,抢制机先气势极为猛烈。

“铮!”一声暴震,五花剑的剑被封出偏门。

“你该用寒梅吐蕊,才符合你五花剑的绰号身分。”

姑娘并不乘虚回敬,反而垂下剑冷冷出言讽刺:“冲上来,阁下。”

五花剑看到姑娘的脸,但从托大的语气中,以及毫不在乎的剑势估计,知道碰上了可怕的人物,向快刀一打手势,一左一右猛地扑上夹攻。

姑娘不再客气,向左快速易位,轻易的摆脱了从她右面发剑的五花剑,宝剑一搭一绞,快刀的狭锋单刀发出怪响,刀向侧扬空门大开。

“一个一剑。”姑娘扭身找上了五花剑:“公平交易,着!”

快刀的右肋挨了一剑,大叫一声暴退丈外摇摇欲倒。

五花剑还没看清剑是如何及体的,只看到剑光一闪,右肩一震,手中剑似乎突然沉重无比,五指一松,剑失手坠地,本能地疾退丈余,低头一看,看到右肩的创口鲜血正大量涌出,便支援不住了,扭头便跑。

右肩尖骨碎,右手报废了。

只奔出四步,眼前出现剑尖的闪光。

“我要口供。”用剑阻挡的荀明萱冷叱:“要不就撞剑自杀,随你选。”

“我……我认栽……”五花剑没撞剑自杀的勇气,崩溃似的求饶。

“那就招吧!”

“我……我们是……是催请郭……昊天教主的人,赶……赶往铁券山搜……搜捕太岁张的。”

荀姑娘不以为意,原来昊天教主一群人,放弃潜龙精舍,仍在九华附近躲起来了,并未与大乾坤手一同远走高飞避祸躲灾。

人在巢穴也奈何不了张文季,目下分散了再集中在别处对付,济得甚事?所以她不以为意。

总算知道张文季在何处了,她心中一宽。

“铁券山在何处?”她信口追问。

“在府城东五……五六十里,与……与青阳交……交界的官道南……南面。”

“哦!太岁张并没赶到府城?”

“他……他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他这一辈子,永……永远到……到不了府城了。”五花剑乖乖吐实。

“为何?”姑娘心中一跳,脸色也一变,不祥的感觉撼动着她的心神。

“他……他中了行疫鬼使的疫……疫毒。咱们需……需要大量人手搜……搜山,希望尽……尽快把他搜……搜出来,以免他死在……别……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不论死活,他对我们都有大用,尸体传送江湖示威,咱们的声……声威可……可增十倍,不……不能让野兽吃……吃掉……”

“行疫鬼使有这么厉害?”

她心向下沉,只感到浑身发冷。

“他的疫毒……非……非常可怕……”

五花剑打一冷颤,似乎提起行疫鬼使便会遇上鬼:“太岁张中……中了疫毒……恐……恐怕已经死……死了!”

姑娘心中大乱,飞起一脚,踢在五花剑的心坎上,反手将剑飞掷。

快刀正往路旁的竹林逃,背后没长眼,看不到飞腾而来的宝剑。

剑飞行的控制十分准确,近身恰好锋尖转向前面,斜插入快刀的背心,重重的栽入竹丛内。

姑娘五内如焚,事急痛下毒手,不能让信息传到昊天教主手中,灭口是唯一的手段。

拔回剑,她飞掠而走。

铁券山在青阳西南三十余里,她目下距青阳还有三十余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必须全力飞赶。

“等我,等……我……”她心中在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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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岭绵延,林深草茂,到处都可以藏匿,出动上千人手也无能为力。

如果是暴毙的尸体,搜寻当然容易些,但也需要充足的人手。

因为,逃入铁券山的太岁张,逃入的时候仍有充足的精力,不可能暴毙在容易看到的地方。

假使追的人,知道太岁张是在山野长大的,必定知道他适于在山野中生存,不会死在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野兽受伤待毙,会钻入隐蔽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铁券山只是不起眼的山岭,附近丘陵起伏。

据传说,这里是杀人八百里的黄巢,在这里就降,接受朝廷颁赐免死铁券的地方,鬼话连篇。

不知谁造的谣,居然把这座山称为铁券山。

陆续赶来收尸的人真不少,太岁张中疫毒而死的消息向江湖轰传。

生见人死见尸,没有尸体很难令人信服。

已经潜遁至府城附近的高手,兴高采烈往回赶,希望能找到太岁张的尸体,作为已经杀死太岁张的直接证据,提高他们的威望,值得全力以赴。

搜一个死人是没有威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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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广大的山区,人都分散了。

搜一具尸体并不容易,必须搜遍每一角落,比搜一个会走动的活人,要花更多的精力。

走动的活人可以看得见,尸体必须到了切近才能发现。

三个人站在一座山脚下的灌木丛前,仔细察看地面的乱草丛。

“不像是人践踏的遗痕。”

身材高大的白象肯定的指指向一边倒的茅草:“草太茂太高,会自然倾斜耐伏倒。深秋季节,将枯的草也会自然倒伏的。”

“这些矮树丛已经大半凋落,枝脆叶疏极易折断,人如果经过,一看便知。”昊天教主得意的门人五灵真人,也支持白象的说法。

“的确没看到有人经过的痕迹,如果想搜遍这一带山坡,半天工夫也不够,不能仅凭一片倒伏的草,就耽误咱们的时间。”

五灵真人与八猛兽的白象一起行动,表示潜龙精舍的人,大部分随同大乾坤手一群人潜抵池州,这时大举返回铁券山搜寻太岁张的尸体下落。

而精舍的主人是昊天教主,仍然留在九华山深处某个地方,五花剑快刀两人前往报信,并不急需昊天教主前往搜尸体,因此并不急于赶路,被荀明萱毙了,信息没能传到昊天教主手中,而潜龙精舍的人早已随同大乾坤手一起行动,准备进行另一项阴谋。

失了巢穴的猛兽,奋力攫取另一处地盘是正常事,潜龙精舍毁了,另找地方建窟,需要大乾坤手大力相助,两股人马重新因利害关系而结合在一起。

“咱们再在这里讨论老半天,再也没有搜寻的时间了。”

那位黑衣大汉冷冷地说:“两位好好研究吧!我四处看看。我认为可疑必须搜,你们搜不搜悉听尊便。”

这位黑衣大汉,是大小姐曾漱玉的人。一群黑衣男女,是曾漱玉的人,不受大乾坤手的指挥调度,因此大乾坤手的人也无权干预他们,只能相互采取配合的行动,双方的地位极为微妙。

这些男女不但武功高强,态度也高傲,行动果敢慓悍,对迟疑不决的人极为轻视。这位大汉就看不惯白象两人的只说不动。

因此他固执己见立即采取行动,大踏步进入灌木丛,锐利的目光仔细察看树丛下的深草,留意是否有尸体躺在草中。

白象知道大汉的性情,摇摇头苦笑。

“五灵道长,咱们就分开来搜吧!”

白象举起手中用来拨草的竹杖说:“不搜遍这处地方,他是不会放弃的,他就是这种死心眼的人。”

“那是浪费时间。”五灵真人冷冷一笑。

“多方面的人组成临时搜索队,意见多是正常的现象,事权不统一,必定事倍功半。像这样每个角落可疑的地方都要搜,派一千个人也是枉然。走吧!你往左我往右。”

正要分开进入灌木丛,前面的黑衣大汉,已经远出三十步外,身影消失,只能听到分枝拨草的声音。

灌木丛高有丈余,相当浓密,远出十步外便被树丛所吞没,树下的蔓草高及肩长,更易挡住视线。

“快来!”黑衣大汉的叫声传来:“这里的确曾经有人走动过,践踏过的痕迹明显了。”

两人不再迟疑,急急跟进循声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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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明萱心悬张文季安危,六十余里她只花了一个半时辰,赶到铁券山外围,已经是未牌末时分。

藏妥包裹,她不理会全身汗湿,无所畏惧进入山区,抱万一的希望疾赶山林深处。

真有点像大海捞针,但她毫不退缩。

不久,她由灌木丛通过,登上了山坡顶端。她用目光搜索山坡的另一面荒野。

她心中发慌,空山寂寂,林深草茂,居高临下只能看到树林荒野,怎能看到可能躺在某一角落的人?

数十里方圆的山区,她一个人能搜多少地方?

正感到失望焦躁,却在偶然回顾时,看到白象三个人,出现在她先前经过的坡下。

“绝不许有人搜寻他。”她心中暗叫:“必须来一个杀一个,杀!”

一比三,她不能大意,不能和他们硬拼,她必须用一切手段消灭这些人。

她认识白象,也对穿了道袍的五灵真人不陌生。

五灵真人与霸剑天王,曾经从潜龙精舍出来与张文季谈判,表现并不出色,其实武功修为比霸剑天王更扎实高明些,是昊天教主的得意门人,道术当然也不弱。

她所要面对的三个人,即使三眼功曹在此,也对付不了三人联手狂攻,独当一面实力极为强大。

白象神力惊人,浑身横练刀枪不入。

五灵真人武功道术皆出人头地,足以跻身超绝高手之林。

黑衣大汉勇敢慓悍,暗器出类拔萃。

她如果与三人硬拼,胜算有限。

但她必须消灭前来搜索的人,势在必得。

她挫低身躯,向左绕走疾赶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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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站在灌木丛中,察看有人经过的遗痕。

不错,的确留下清晰的遗痕,下面有野草中分被踏倒的痕迹,上面有被碰断的小树枝。

“的确有人经过,上坡。”

五灵真人指指点点,踏倒的野草是向上倒的,所以知道经过的人向上走。

“只是,恐怕是山下村落的顽童,断枝的高度甚矮,而张小狗的身材……”

“你们只会袖手议论吗?”

黑衣大汉冒火地说:“该不该循迹往上找?张小辈已经死了快两天,咱们这些来找的人,只会见一样就议论老半天不采取行动,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来游山考古吧?”

“贫道不想浪费精力。”

五灵真人也气往上冲:“每件可疑的事都急急忙忙穷搜,咱们能一天搜完多少地方?老实说,贫道根本不相信这一带,能找得到张小狗的尸体,完全是浪费工夫。”

“为何找不到?”黑衣大汉冷笑。

“这里距张小狗中疫毒的地方,足有十里以上。”

五灵真人振振有词:“江湖朋友众所周知,行疫鬼使的疫毒,嗅入片刻便发作,上吐下泻立即崩溃,片刻便浑身脱水,不成人形虚脱而死。张小狗即使已修至金刚不坏境界,也抗拒不了内腑的崩溃,怎么可能远逃出十里外?咱们分配搜这一带山野,根本就是虚应故事。张小狗可能倒毙的地方,皆分配给大小姐的亲信了,哪轮得到你我这些人立功?阁下这里所留下的痕迹,怎么看也不像一个高大而濒死的人,所走过的遗痕,你未免大惊小怪自以为是了,哼!”

“你知道疫毒的性能?”黑衣大汉冷冷地问。

“听说过而已。”

五灵真人道:“贫道最近几年,很少在外行走积修外功,但消息同样与老江湖一样灵通,潜龙精舍对江湖情势有广泛的了解。”

“道长知道行疫鬼使?”

“当然,可惜不知底细。听说,这个人是个女的,最近三四年才声威鹊起,江湖朋友闻名寒栗,是这一代新的十大神秘新秀人物之一,与太岁张齐名却神秘万分,迄今她的姓名出身皆是无人能解的谜。你们的大小姐能请到这位女鬼使相助,真是不简单,要不了多久,声威必定比她父亲大乾坤手更惊世,更慑人。”

“那一定会的。”

黑衣大汉口气显得信心十足:“本来家小姐打算,替老大爷夺取尚义小筑在江南的江湖霸权之后,移师北上,开创大河两岸的霸业,便可南北呼应,主宰江湖。没料到所策划的九华交会,竟然被太岁张介入而功败垂成,真是可惜。”

“其实你们早该请行疫鬼使对付三眼功曹的……”

“不可能,道长。”

黑衣大汉抢着说:“两年前,咱们就着手进行接近三眼功曹的大计了,只是这家伙十分机警,他身边的心腹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想通过那些心腹的盘察审核难以登天,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身边人,毫无机会下毒或行刺。这次行疫使者一群人,本来预定可望在佛诞之前赶到的,没料到中途出了意外,错过了参与的机会,也许是数有前定,三眼功曹命不该绝,今后咱们得大费周折了。这家伙必定提高警觉,计算他更为困难了!但他已经注定了噩运,早晚而已。”

“你是说,行疫使者是一群人?”

五灵真人颇感惊讶:“人一多,想保持极端神秘不是易事,你们被迫用行疫鬼使来对付张小辈,三眼功曹必定知道底细,他会不惜任何的代价,除去这致命的威胁。行疫鬼使人愈多,愈容易查出线索。目下三眼功曹已发出复仇令,公然宣示江湖,与你们誓不两立。你们过早暴露实力,让黑道人士知道行疫鬼使胁助你们,行疫鬼使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很不妙,贫道可不愿跟着遭殃,只要有行疫鬼使的人在场,潜龙精舍必须避远些以策安全。阁下,行疫鬼使一群人,是否也参加搜尸行动?”

“这……”

“参与了,是吗?”五灵真人沉声追问。

“在下不知道。”黑衣大汉大声答。

五灵真人鹰目炯炯狠盯着大汉,捕捉大汉的神色变化。

“贫道退出。”五灵真人突然变脸:“三眼功曹一直就注视着咱们的动静,人手不足不敢冒险行动。目下为了搜尸,咱们人都分散了,如果你是三眼功曹,会不会坐失良机,仍然在府城附近眼巴巴枯等机会临头?”

“道长……”

“抱歉,我得走。”

五灵真人警觉地四顾,似乎感到已经身陷重围了:“咱们的人分散搜寻,很可能一头钻进埋伏里,让尚义小筑的人,逐一蚕食消灭。你们不走,贫道可要走了。”

说走便走,转身向坡下飞奔。

“怕死鬼!”黑衣大汉沉声叫骂。

“申老弟,五灵真人的分析不无道理。”

白象粗眉深锁,不安的神情挂在脸上:“三眼功曹很可能会跟来,咱们人手分得太散,现在咱们只有两个人,真要碰上埋伏,活的机会有多少?申老弟,咱们也走吧!”

白象在大乾坤手面前的地位虽高,但他不能指挥大小姐的人。

九华之谋失败之前,大乾坤手父女两方的人,各走各路见也如同陌生人,予外人的印象是两方敌对的人。

阴谋失败之后,才一起住进听涛小院,虽是一家人,但没有统一的指挥,大小姐的一群黑衣男女,只听命于大小姐,不理睬大乾坤手的爪牙。

白象的地位虽高,也指挥不了任何一个黑衣男女,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所以称呼上显得非常客气。

“牛鼻子的话有屁的道理!”

黑衣大汉怒声说:“三眼功曹跟踪在咱们后面,他身边没几个人,他敢出来埋伏送命?别抬举他了,你如果害怕,跟他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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