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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四海游龙

一天天过去了,柏家的朋友们不但不会散去,而且朋友愈来愈多。

邪道人士也闻风而至。

每个人都在找鬼神愁姜步虚。

鬼神愁的绰号像平地一声雷,向江湖轰传,也赫然成为震惊天下的风云人物,一朵平空冒出来的武林奇葩,谁也弄不清他的来龙去脉。

可怜的伏魔剑客,成了众矢之的。

十天半月过去了,鬼神愁的下落有如石沉大海。

在柏家聚会的群雄,紧张的心情也日渐放松。

也许,鬼神愁伤发死掉了。

也许,他怕侠义道的人数太多而远走高飞了。

但见多识广的伏魔剑客,知道灾祸早晚会降临的。

搜捕点龙一笔一群邪道凶徒的行动,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却劳而无功。

开封是中枢大埠,人口近百万,交通四通八达,商旅往来如过江之鲫,任何地方都可以隐藏。

加以侠义道人士之间,肯无条件两胁插刀衷诚合作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些人因利害攸关而坚拒合作。

以四大镖局来说,没有一家愿替快剑卖命,中州镖局的熊局主,甚至展开杯葛行动。

任何一家镖局,都不愿无理性地与邪道人物结怨,想要他们干预业务以外的恩怨是非,等于是广树仇敌砸自己的招牌,不是生意经。

而江湖行业中,有许多与邪道人士有关,等于是邪道人物的庇护所,侠义道人士根本打不进他们的圈子。

伏魔剑客与许门主一群人,在这圈子里有仇人而无朋友,可知搜捕行动的失败是必然的事。

侠义道人士以柏家为中心,城南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控制面不大。

城东,是邪道、魔道、黑道人士的活动区。

九天飞魔一家老少住在大梁老店,无形中成为魔道人士的注目中心,老魔代表那些性情古怪、行事藐视世俗、是非界限模糊的所谓离经叛道人士,扬言代表第三者冷眼旁观情势的发展,看侠义英雄们,如何以合乎道义的方法,解决他们与一个无辜车夫的纠纷。

必要时,就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风雨欲来,都在等候姜步虚的出现。

鬼神愁的绰号,行情一天天看涨。

×

×

×

姜步虚根本不在府城,他回到陈留老家养伤。

五剑合力一击,他确是饱吃苦头,剑气所聚几乎毁了他的玄功内丹。

任何高手名宿,在猝不及防受到突袭,绝难幸免。

真不巧,他师父已在他动身返府城的当天,应霍山一位朋友的邀请飘然而去,何时返祠无法预料。

蔡道人脚下不便,不良于行,千里迢迢远赴霍山,归期自难预料。

这天晚间,父子俩在静室入定,一个时辰之后,这才点起菜油灯,静室出现朦胧的幽光,寂静的静室真有阴森的气氛流露。

“打算动身了吗?”他老爹问。

“是的,爹。”他伸伸手脚坐在蒲团上,神情显得悠闲懒散:“明天。”

“找那些人报复?”

“因势利导,无所谓报复。藉他们扬名,他们也是事非得已,情势不由人,情有可原。豪强们的作为,还能希望他们遵守道义?

像他们这种嘴脸和手段,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比他们凶残恶毒百倍的人多着呢?所以我不打算开杀戒。”

“那你打算……”

“继续利用他们兴风作浪,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出雷霆大天尊的线索。”

“儿子,你师父的事,你不觉得可疑吗?”

“爹的意思……”

“你师父要求你查雷霆大天尊的下落,却要亲自与雷霆大天尊了断,为何不有事弟子服其劳由你出马?你师父脚下不便,行吗?”

“这……”

“其次,你师父只将太素玄功传给你,只告诉你雷霆大天尊的内功叫干元大真力,善用绝学天雷掌,却没将克制该两种绝学的武功传给你,你师父能克制吗?”

“我想,师父一定认为我们家的大轮回手,足以克制天雷掌,太素玄功必定可克干元大真力,所以……”

“问题是,你师父并不知道我们家传大轮回手真正威力,他怎知道你足以克制天雷掌?除非你师父另有克制的绝技。”

“也许吧!”

“所以,日后假使你真的找到了雷霆大天尊,赶快返家报信,可别逞能,我不希望你让雷霆大天尊用天雷掌或其他绝技打死你。”

“我会小心的。”

“那我就放心了,儿子,尽快追查,你已经为此花了五年光阴,我不希望你为了报师恩,一辈子在寻仇觅踪中浪费生命,早日了断回家种庄稼,知道吗?”

“孩儿将尽全力,早日返家。”

“一切小心,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歇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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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牌正,姜步虚踏入寄宿的小食店,后面跟入五个男女占据了食厅。

他的行囊仍在店内,有人在这里等他不足为奇,但这五个人,却令他大感意外。

应该是快剑的爪牙,却料错了。

“是你们呀?”他向店主和一名小伙计,挥手示意要他们回避,独自与五男女打交道:“你们不赶快逃离开封,大概活得不耐烦了,你们知道快剑找来对付你们的人,是些什么大菩萨吗?”

五个人,赫然是点龙一笔、桃花仙史、毒蝎五娘、毒手三郎、无双秀士……

除了毒手三郎,其余四人都是熟面孔。

但四个人在他仅留下模糊的印象,因为那天黑衣大汉,是将他打昏后带走的,之后便将他交给另一批人问口供。

而问口供施刑的人,都成了白痴。

所有的人,都没将他与那天现身的妖怪联想在一起。

“咱们的消息灵通得很,甚至那天在这里,你与他们交手的经过,咱们也一清二楚,如果咱们真的害怕,早就远走高飞啦!”点龙一笔沉着地说,态度相当客气:“姜老弟,咱们是专诚在此相候,请随咱们前往某一处地方,与咱们的主事人见面,欢迎老弟参加咱们的行列。”

“没兴趣。”他断然拒绝:“在下与那些人的过节,自己会设法了断。”

“姜老弟,请听我说……”

“你才该听我说。”他脸一沉:“你们的手段,比他们更卑劣更可恶,我不找你们算账,已经情至义尽,你们居然妙想天开,邀我入你们的伙,岂有此理。诸位,给你们片刻工夫远离十里亭,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姜老弟,咱们是诚意来找你商量的……”

“我和你们这些滥货,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他冷冷一笑:“我对玩弄阴谋诡计来暗的深恶痛绝,所以对你们的印象坏透了,你们还不滚?”

毒蝎五娘是最阴狠的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玩毒专家之一。

另一个女人桃花仙史,则是使用迷香的高手,上次在大街上暗中泄放迷香,把武功比她高明十倍的许姑娘弄翻,使用迷香的技术十分高明。

用毒与用迷香的人在一起,即使伏魔剑客在场,也不见得稳占上风,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是枉然。

“小老弟,话不要说得太难堪。”毒蝎五娘冒火地说:“邀你入伙,是看得起你,知道吗?”

“就算我不识抬举好了,大嫂。你们再不走,更难堪的话就要出口了!”

“你敢?别以为你能在伏魔剑客的剑下逃命,就敢在咱们这些人面前卖狂。”

“你这老虔婆给我听清了。”他开始骂人了:“你们一群杂碎也许真的了不起,而我鬼神愁绝不是你们几个人所能威胁对付得了的。

“假使你们胆敢不自量力想来硬的,那我一定会把你们整治得哭爹叫娘的。哼!你们还不滚?”

手一抄,他抓过桌上摆的一筒木箸,抽出五根亮了亮,表示他要用木箸对付。

“我来教训他!”无双秀士怒叫,踏前两步。

微风从大开的店门吹入,姜步虚在食厅内侧,他眼神一动,哼了一声。

“那位一身媚骨的女人,你的桃红纱巾假使动一动,我一定在你迷死人的五官上,留下一些记号作见证。”他大声警告。

上次许姑娘被掳,交手的经过他一目了然,便已知道有人在一旁施放迷香,所以特别留了心。

无双秀士的迈步,神情一点也不像要上前拼命的人,用意是吸引他或分散他的注意,让桃花仙史施放迷香,五个人的眼神与表情的变化,难逃他的法眼。

在江湖混了五年,他已经是老江湖中的老江湖,见识与经验极为丰富?这些人的诡计怎瞒得了他?

凭这五块料,五比一也绝不是伏魔剑客的敌手,居然敢他面前逞能,此中定有阴谋。

阴谋除了迷香、毒药、暗器之外,就只有五个人猝然合击了,却由无双秀士一个人从容上前,当然此中定有古怪。

桃花仙史不信邪,桃红色的纱巾向上提。

一根木箸破空飞出,连站在对面的无双秀士也没发觉。

“哎哟!”桃花仙史尖叫,接着传出木箸快速飞行的破风声。

木箸穿透了桃花仙史的左耳轮,出现一只小洞孔,鲜血涔涔而下。

“下一次,射瞎一目。”他冷酷地说:“绝不留情,独眼仙史迷不了男人了。”

毒蝎五娘的左手,徐徐移至背后。

“大嫂,你的手大概不想要了?”他虎目中神光电射,狠盯着脸色不正常的毒蝎五娘:“独臂也许比独眼幸运些,所以你愿意丢臂而不丢眼。”

“你这天杀的小狗……”桃花仙史沾了一手血,发疯似的咒骂。

“我要毁掉你的门牙!”他怒叫,大踏步而上。

“罢了,咱们走!”点龙一笔向后退:“姓姜的,不是朋友,就是仇敌,咱们等你。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有咱们这些人联手对付那些侠义英雄,比你一个人被他们搜杀好一千倍,想想吧!老弟。”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事人,要他千万不要把鬼神愁当作仇敌。”他大声说:“你们已经陷害我一次,千万不要有下次。”

五个人狼狈退走,桃花仙史在店门转身,手捏住耳孔止血,怨毒地死瞪了他一眼。

“你记住,我绝不放过你!”桃花仙史的媚目中,怨毒的眼神令人心悸。

“你该担心我鬼神愁是否肯放过你!”他也凶狠地说:“下次,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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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步虚重返十里庄的事,很快地传抵府城。

小南门柏家,突然紧张得人人兵刃不离身,警卫增加两倍,院门外把守的人,从一个变成四个。

大白天,当然不怕有人公然打上门来。

当姜步虚出现在南大街柏家附近时,所引起的骚动是可想而知的。

他后面,跟了三个充眼线的打手,畏畏缩缩跟踪不敢接近,消息早已传出了。

出面交涉,眼线通常是不出面的,分量不够。

他青衫飘飘,与往昔粗俗大汉的形象完全不同,认识他的人,仓卒间还真不敢主动打招呼,怕认错人。

四个把门打手事先已得到消息,看到姜步虚出现在大院门的前面街道,仍感到惊惶。

打手们的武功还不配列二流,碰上了一个能废了魔爪洪钧的魔爪,在伏魔剑客五人用剑全力一击,依然活得好好的人物,怎能不惊怕?

如果打上门来,最先倒霉的人,一定是只能仗人多打滥仗的打手们。

上次,姜步虚就是从里面打出来的,倒霉的一流名宿阴豹李长兴被废了右臂,捏掉鼻尖,目下仍在客院养伤呢!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们别慌。”姜步虚站在街旁,冲着惊怕的打手邪笑道:“我又不是强盗,在开封我鬼神愁不至于登门抢劫,所以,我会在晚上来,一定。”

四个打手胆气一壮,居然挺了挺胸膛。

“你最好不要来。”其中一名打手壮着胆说:“咱们有专门对付你的前辈。”

“是吗?请来了那座庙的神圣呀?”

“哼!反正……”

“反正比伏魔剑客强,是吗?”他笑得更邪了:“喂!那贺老狗还在吧?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他知道我一定会找他讨债的,欠债的人日子难过得很呢!哈哈哈……”

他狂笑着举步向北走,向大相国寺走。

等于是登门示威恫吓,鬼神愁的声威又增了一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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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家佳宾云集,每天都有朋友赶来会合。

有些朋友的朋友有些是神交的同道;有些是慕名而来,希望能为卫道除魔尽一分心力的人。

总之,正邪壁垒分明,每个人都希望藉机扬名立万,一个个大义凛然不甘人后。

至少,能与高手名宿风云人物平起平坐称兄道弟,无形中提高了身价地位。

有些人已出外活动,听到姜步虚现身柏家的消息,纷纷赶返柏家应变。

孟念慈与四海游龙,在丽景门(小南门)外逛列仙吹台名胜,消息传到,两人匆匆返城而去。

在院门外,恰巧赶上主人快剑,与伏魔剑客、刀过无情几位名宿亲自迎接贵宾。

贵宾是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

孟念慈是晚辈,不可能冒失地露面参与迎客,知趣地退在一旁,准备随后跟入。

四海游龙本来也该算是晚辈,他本来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却无意贬身价乖乖做晚辈,背手旁立无畏地打量贵宾,虎目炯炯,傲态毕露。

三位贵宾也对他留了心,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佩剑人,瞥了他一眼,三角眼中立即起了疑云。

主人不主动引介,客人当然不便乱向陌生人打招呼。

主客相偕进入,四海游龙不急于跟进,一挽孟姑娘的手臂,示意且慢跟入。

“那三位贵宾是何来路?”他向孟姑娘询问:“我觉得,那位眼神阴厉的佩剑人,似乎对我怀有敌意,我却不认识他是老几。”

“你该听说过他们呀!”孟姑娘毫无心机地说。

这几天,两人意气相投,郎才女貌,成了要好的朋友:“庐山小天地的云深小筑主人,风云十杰之一,昊天一剑白云深,和他的妻子飞羽流光葛灵芝。另一位是夺命飞锤晁隆,黄州的名武师。

“哦!原来是他们。”四海游龙笑笑:“不怎么嘛!好像缺乏风云十杰的气概呢!上次我两次游庐山,在九江会见了几位不怎么名实相副的高人,可惜没碰上这位昊天一剑,迄今仍感到遗憾。”

“咦?你的口气……”孟念慈颇感意外。

“没什么啦!”四海游龙神情如谜:“在江湖遨游,一方面是增长见闻,见识见识武林绝技,如果没有雄心和勇气,怎能见识高手名家的惊世绝学?

“昊天一剑的剑术享誉武林,怎可轻易放过领教的机会?你说,他的剑术,与伏魔剑客两人比较,谁高明些?”

“他们是好朋友,各有势力范围,不可能在一起比较印证,互相谦让尊重,所以……”孟念慈往里走:“像他们这种分地位的人,除非是仇敌,不可能在亮剑比高下的机会,谁不知道他们孰优孰劣。”

“他们会接受挑战吗?”四海游龙跟上追问。

“得看时机对不对,通常是不会的。”

“哦!得等时机?”四海游龙像在自言自语:“时机是可以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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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的花厅中,双方热烈的客套一番,还不等主人将近来的情势说出,贵宾已主动提出了问题。

“贺兄,刚才在门口,兄弟所看到的那佐英俊的年轻人,姓什名谁?”昊天一剑问,三角眼中冷电森森,凌厉的杀气令主人心中疑云大起。

“姓蔡,四海游龙蔡永泰。”伏魔剑客警觉地问:“白兄,有什么不对吗?”

“哦?真是他。”昊天一剑神情更为森冷。

“贺兄认识他?”

“知道一些消息。”

“听他说,他出道……”

“两年左右,威震大江南北。”昊天一剑冷冷一笑:“打起行侠仗义招牌,行事却是不折不扣的豪霸作风。去年在九江,把九江好些各门各道的高手名宿,折辱得抬不起头,兄弟不在家,没沾惹上是非。”

“这小子是很狂,但确有才气。”幻剑功曹笑笑:“幸好是站在咱们一边的,不难驾驭。白兄弟似乎对这人不怎么欣赏……”

“兄弟对一切狂野而向豪霸之途努力迈进的人,都不怎么欣赏。”昊天一剑客笑容仍冷:“也许,多活了几年,对勇敢进取四个字有不同的体验,胆子愈来愈小。也许,该称之为妒嫉心态吧!我们都老了,不是吗?”

“是的,咱们都老了。”伏魔剑客无限感慨地说:“所以,该他们年轻人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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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野心和欲望,问题是:该用何种方法和手段,来满足这野心和欲望。至于所用的方法和手段是否正当,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

总之,凡是对自己有利的,那就正当。

四海游龙的野心和欲望并不复杂,那是世上绝大部分的人所具有的要求目标:跻身风云人物之林,名利双收,简单明了。

所以,他花了两年时间,在大江南北借口行侠,到处惹事生非,几乎没逢敌手,专向高手名宿挑战,已经成功地跻身年轻侠士之林,知名度如旭日东昇。

他的运气真不错,首度北上中原,就碰上侠义道高手名宿需要助拳,有孟念慈领引见人,他已成功地获得兴高手名宿平起平坐的地位。

而且,他对明艳照人的孟姑娘,产生了强烈的爱意。

同样地,孟姑娘也悄悄地向他撤出纤纤情网,互相吸引的结果,掀起了激荡情潮。

两人从返报的眼线口中,了解姜步虚的行踪,立即重出柏家,向大相国寺追赶。

四海游龙并没将姜步虚看成劲敌,上次交手他认为自己并没用真才实学迫攻,姜步虚所表现的胆小形象,也让他认为姜步虚不敢和他放手拼搏。

现在正好在孟姑娘面前,露两手绝技,以搏取姑娘的好感,所以迫不及待追赶,也趁机与姜步虚了断十里亭的未了冲突。

大白天,街上行人众多,就算能追上,岂能当街撒野?

年轻人就是鲁莽冲动,两人都是急于建立威望,心比天高的自命不凡人物,想到就做不考虑后果,追入行人摩肩接踵的南大街,这才发现要找一个人并非易事。

四海游龙对快剑所派的眼线完全陌生,他根本不认识这些任眼线的小人物。

孟姑娘在柏家算是晚辈,一个大闺女自然不可能与小人物保持接触。

因此,两人像是盲人骑瞎马乱闯,无法找到眼线供给消息。

唯一的凭藉,是他俩都认识姜步虚,以为只要追上去,就可以任所欲为了。

相国寺人更多,怎么找?

两人不死心,绕了圈,再向北走,前面十字街三层高的文昌阁在望。

十字街简直就像一座大广场,文昌阁则是大广场的中心。

东南西北四条宽广平直的大街,以这座雄伟壮观的建筑为中心,车马往来不绝,行人真像过江之鲫,老天爷!怎么去找一个特定的人?

“这小子一定躲起来了。”四海游龙傻了眼,自我解嘲地说:“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孟姑娘,你对府城应该很熟悉。”

“我?我一点也不熟悉,我也是第一次来呀!”孟念慈苦笑道:“只在柏大叔家中住了那么十天半月而已,所知道的是,往前走是周王府,往后走是府前街。”

“知道姜小子相国寺的住处吧?”

“不知道,只知是小街的一条小巷内。”

“回头找人问问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这种存心引人注意的咳声,对那些心高气傲的人来说,那是挑衅的信号,也是不怀好意的表现。

四海游龙不悦地扭头观看,哼了一声。

是一个留了花白山羊胡,大热天穿了黑长衫的干瘦陌生人,一双鼠目骨碌碌地乱转,嘴角涌现令人望之心生警惕的不怀好意阴笑。

“你一回头,就找到老夫了。”这人的阴笑更浓了:“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在下找的不是你。”四海游龙不悦地说:“你不配,你又是谁?”

“这小丫头知道老夫是谁。”这人向脸色大变的孟姑娘一指:“叫她说。”

“你最好自己说。”四海游龙傲态毕露:“看能不能吓唬得了区区在下。”

“老夫并不想吓唬任何人,通常只要人的命。这几天,有几位南边来的朋友认识你,所以,虽然你找的人不是我,而我却要找你,反正谁找谁无关宏旨,碰了头见了面,结果是一样的。”

“找我?很好……”

“见了一见魂飞百里飞的人,一点也不好,嘿嘿嘿……”这人发出一阵可怕的狞笑:“听说,你要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大游侠,所以取绰号为四海游龙,你一定有龙一样的神通和能耐。”

“哦!你就是凶名昭彰的一见魂飞百里飞?呵呵!不怎么样嘛!同样有手有脚,两个眼睛一张烂嘴!”

四海游龙也傲笑着继续说:“天下四凶之一,的确让许多人害怕,但依我看,你这副德行,绝对飞不了一里,更不必说飞百里了。”

“小辈……”

“去你娘的!”

随着咒骂声,四海游龙豪勇地一掌劈胸吐出,走中宫无畏地强攻,掌出看不出所潜隐的劲道,平平凡凡速度也不快,像是信手攻击示威性的举动。

一见魂飞却不认为是狂妄的示威举动,眼神急变,随掌势飘退,身形飘动的刹那间,左掌吐出袖口,也信手一挥,像是本能地出手拆招,更将对方拍向胸口的手拨偏,以便趁机反击。

双掌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接触,蓦地传出一声怪响,劲流激射,然后传出隐隐风雷。

一见魂飞本来身形向后退,却突然向右后方飞震出丈外,撞倒了两个行人。

一旁的孟姑娘,只感到可怕的暗劲潜流猛然迸爆,远在四尺外,仍感到爆散的压力十分强烈,简直就像一座无形的铁墙撞倒,把她震出三尺。

一见魂飞身形再次暴退,脸色十分可怕。

“你这小狗好阴毒!”一见魂飞咬牙咒骂:“天杀的!你用这种出手便致人于死的可怕绝学,计算谋害了多少人?你该死……”

四海游龙一跃而上,虎目中杀机怒涌。

一见魂飞大喝一声,一袖拂出,蓦地罡风虎虎,劲气如狂涛,好精纯的铁袖功。

罡风劲气涌发中,三颗有刺的铁蒺藜从袖底破空激射,看不清形影,一发即至,无法闪避。

四海游龙无畏地跃进,即使看到了暗器的形影,也来不及闪避了。

身形一顿,三颗铁蒺藜全在胸腹交界处及体,刺将衣衫刺了几只小孔,反弹坠地失去作用。

“老鬼你才该死!”四海游龙瞥了脚下的三颗铁蒺藜一眼,大骂着再次飞扑而上。

一见魂飞大吃一惊,扭头狂奔而走。

四海游龙怎肯甘心,跟踪便追!

“小心另一凶……”孟姑娘急叫,也跟踪飞掠。

可是,行人纷纷走避,乱得狼奔豕突,她一个大姑娘,怎能硬从慌乱的人丛钻走,往陌生男人身旁挤撞?

三追两追的,便失去了四海游龙的身影。

她最后看到宝蓝色的身影,是在一条巷口,按常识判断,必定是追入小巷里了,大街上行人虽多,但宝蓝色的强烈色彩,绝不至于看不见平空消失的。

她不假思索地追入小巷,芳心大感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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