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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视死如归

沉叱声出自夜游鹰之口,这位武林白道名宿,竟然不顾身分下令围攻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却发生了。

七支长剑同时进攻,七个人同向内聚。速度骇人听闻,七道剑虹破空射到,压力万钧。

是拼命的时候了,沉重的压力逼出他威力奇大的狂澜十二式剑术,逼出他的干罡坤极大真力,激发他身临绝境时迸发的生命潜能。招一发必定有人遭殃,但他已别无抉择,对方的压力太大,招尚未发,他已感觉出危机已临,生死关头已到。这是一种超意识的本能,心意神自发的超人反应。招一发风吼雷鸣,剑影漫天,爆发出一阵急剧猛烈的金铁交鸣,爆出的火星耀目生花,彻骨裂肌的剑气向外迸爆,引发激荡的气流嘶嘶厉啸,令人闻之心魄俱沉。

“哎……”第一个人影像被狂风刮出,摔倒在三丈外,滚了两滚爬不起来了,剑飞起半空向外翻腾飞堕。

万千剑虹继续纠缠不休,人影急剧地闪动,攻势更猛烈,更凶险,但重围已因有人倒地而出现缺口空隙。

“啊……”又一个人影惨叫着仆地向外滚。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再冉而至,两把勾魂令来势似崩山。

林彦陷入苦战中,则感到轻松了些,便看到狂冲而来的两个人影,只感到心头一凉,不能再有人加入了。

同一刹那,急叫声传到:“他是刺客林彦!”

百忙中分神细看,看清了黑白两人影的轮廓。是黑白两无常,但比在山区被他击毙的两无常身材略矮些,而且头顶多了一顶见我生财无常高顶帽,腰中也多了一条勾魂链,真像传说中的无常鬼。

无常哪会有好人?他一咬牙,真力迸发。

有人叫出“刺客林彦”,只有走狗们才这样叫他。

生死关头,杀机怒涌。

远处,不少人影正飞掠而来。

冷虹剑突发慑人心魄的虎啸龙吟,电虹扭曲着陡然外涨。

神乎其神的无双绝学魔幻七散手大发神威,在双无常尚来不及加入的刹那间,致命一击先一刹那发出了。

在漫天激地的飞腾剑影中,一道人影破围从东南角夜游鹰的左侧空隙射出,似流光,像逸电。远出五丈外突然扶摇直上,跃登两丈高的瓦面,一闪两闪便消失在瓦垄后,冉冉而去。

两个人飞掷出两丈外,叫不出声音。

跃登一座民宅瓦面,侧方掠来一条人影,八方土地的嗓音入耳:“林兄,快从这一面走。”

这里是预定的撤退路线,街下跃上至光老道,低叫道:“有人追来了,快撤!”

“我……我真力已竭……”林彦虚弱地说。

至光老道一把架住了他,一面急走一面骇然叫:“老天!你一身血,伤重不重?”

“不要紧,挨了两剑,皮肉之伤,那些人好可怕。”他苦笑着说,任由至光架住他急走。

跳下一条小街,八方土地接过他的冷虹剑归鞘,悚然地说:“我问出了口供,正想赶去将你唤出来,太危险了。谢谢天!你总算平安出来了。”

“口供怎么说?”他问。

“那些家伙不是毒龙的人。”

“天!真是夜游鹰赖天寿一群白道名宿?”他骇然惊问。这个祸闯大了。

“什么夜游鹰?你是指江右赖天寿?”八方土地问。

“与我打交道的人就是他。”

“见了鬼罗!”八方土地说:“夜游鹰已经死了五年啦!他的鬼魂在这里出现不成?”。

“那……”

“那些人是副统领王九功带来的人,而且有一半是梁剥皮的贴身保源护卫,全是些不敢亮名号的江湖凶魔,武林的蛇神牛鬼。据那该死的警哨所招,功力最高的该是五路财神赫连无咎,齐鲁的宇内双魅之一。这老妖手下两个功臻化境的高手,叫黑白两丧门,修为比九地冥君子下的黑白双无常要高明得多。林兄,你碰上他们了?”

“在黑白两丧门加入之前,我就突围脱困了。”他长叹一声,不住摇头:“如果我早知那狗东西不是夜游鹰,便不会手下留情,岂会在久斗下行雷霆一击元气大伤?这两剑挨得真冤。请不要扶我了,我的气机已开始转旺了,谢谢你们。”

“不要妄用真力,我和至光道长会扶你走。这就出城,先脱离险境再说。”

“我不出城,不救出龙小妹……”

“龙姑娘并未落在他们手中。”

“真的?”

“那警哨指天誓日,发誓不知道龙姑娘的下落。王九功还在河对岸的大庆关。人如果擒到,警哨不可能不知道。走吧,我再托朋友全力打听。”八方土地挽了他动身:“因此,咱们必须在城外找寻线索。真糟!说来说去该怪我,我该在从赵渡镇返回时,立即进城打听的,就免得今晚白跑这一趟了。”

“薄兄,这怎能怪你?”林彦拍拍八方土地架住他的手臂,长叹一声:“唉!一时大意,几乎把老命送在长春宫。我以为毒龙还在后面,派在前面的人应该是些供奔走的二流人物。没想到那些人都是可怕的高手,要不是我早一刹那发现危机而用全力制敌脱身,也许活不到现在了。”

回到八方土地的隐身处,已经是五更初正之间。八方土地取出一些食物,一面进食一面说:“救人如救火,咱们目下人手不够,必须分开来搜寻线索。请至光道长负责以西一带地区;林兄往东;兄弟向南行,到新市镇多找几个朋友全力追查。两位意下如何?”

“也好。”林彦点头同意,他比任何人都焦急,心悬龙姑娘安危,食不甘味。

“那就这样决定好了。”八方土地说:“巳牌正,不管有无消息,大家在此见面,如何?”

“天亮以后,走狗们可能出城追查,大家小心谨慎。”至光行前郑重叮咛。

八方土地最后动身,踏着晨曦到了新市镇,在镇东一家小屋前发出一声鸡鸣,立即引起一阵鸡鸣犬吠。片刻,大门开处,踱出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亮开大嗓门叫:“谁呀?天还没亮呢。”

“东方发白了,没错吧?懒骨头,刚在暖被窝里爬起来的?”八方土地现身说,急步走近。

“哦!老薄,这么早?一定有事。”壮汉站在门外说。。

“不错,有事,无事就不能来?”。

“老薄,何必贫嘴?你…”

“来,有事找你商量。”

八方土地拉了壮汉便走,到了偏僻处放低声音:“走狗们来到咱们县城的事,大概你已经知道了。我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其一,西乡一带,有一群男女囚禁村民,伪装土着诱骗陌生的外地客,这些人是何来路?其二,他们擒走了一位小姑娘,可否有人看到带往何处去了?其三,带走小姑娘的,是两个女人……”

“呵呵!你问对人了。”壮汉说:“我不但看到那位小姑娘被带走,更发现了李大牛一家六口的尸体,被埋在屋后的浅沟里;当然是在他们撤走后才敢去看结果。”

“妙极了,你看到……”

“那群男女都经过化装易容,来路不明,我也不敢去打听,但我知道他们躲在汉高帝庙。我想,那三个老庙祝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些家伙灭口的手段是十分残忍的,而且做得十分彻底。”

“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

“昨天上午。”

“谢谢你,请替我留心些。”八方土地急急地说,扭头撒腿就跑。

一口气赶回藏身处,林彦已离开快一个时辰了。这时是辰牌正未之间,距巳牌正还有半个时辰加两刻。八方土地等不及了,匆匆向南面的荒野走,希望在半途碰上林彦,或者干脆冒险到汉高帝庙探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八方土地是个了不起的热心好汉。

算时辰,林彦也该动身往回走了,从藏身处向东走,约五六里便是汉高帝庙。

八方土地是本地人,打扮与本地的庄稼汉完全相同,身上不带兵刃,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远出三里外,进入一座位于坡下的树林。前面五六丈外的一株大树后,突然踱出一个青袍中年人,一双三角眼透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寒光。薄嘴唇形成的线条纹路,更是令人不寒而栗。腰带上插了一只尺八囊,垂下一穗紫色流苏。

“一大早在野地里奔走,汗流浃背,你有急事吗?”中年人拦住去路问,嗓音低沉,声不大但直震耳膜。

八方土地吃了一惊,止步定心神,讶然问:“大爷,你……你有事?”

“我在问你呢!”中年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八方土地情不自禁打一冷战,被对方那令人心寒的冷厉眼神镇住,退了两步说:“小可要……要到前面的柳……柳村。”

汉高帝庙在柳村,附近五里内没有其他的村落。中年人不放过他眼神的任何变化,背着手问:“有什么事?你姓什名谁?家住何处?”

一连冒出三个问题,逼得好紧。八方土地是个老江湖,镇定地答:“去找徐家老七,商量完粮成数的事,今年完粮,我家负担不了那么多。小的姓张……”

“不姓薄?”右方五丈外树上有人接口。

他大吃一惊,扭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心中一凉。那是本县的巡检大人郝良深,一个如粮似虎的贪渎小官,专管地头蛇与敲诈大户的害群之马。

郝巡检并未穿官服,着便装佩了单刀,跳下树抱肘而立,向中年人说:“程前辈,他就是本城颇有名气的地棍,八方土地薄璠。”

“哦!他的消息一定很灵通了。”中年人冷冷地说。

“不错,不然怎会有八方土地的绰号?”郝巡检恭顺地答。

“找他讨消息大概错不了,去问他。”

“是。”郝巡检欠身应诺,转向八方土地:“钦犯刺客林彦一男一女,昨天上午经过此地。女的失了踪,男的昨晚可能在城里闹事,你不要说不知道吧?本官已找到代步的两匹坐骑,人必定藏在这附近,你应该知道。”

左后方的大树后,又出现一个佩剑的三角脸中年人,用沙哑的嗓音说:“他不但知道,而且可能与刺客林彦有关,不然他岂会用假姓名骗人?在下用九阴搜脉手法替他开开窍,他就会乖乖招供了。”

八方土地把心一横,要来的终须会来,是祸躲不过;不管他是否承认,这条老命同样保不住,对方杀人灭口的手段太恶毒,连村民的老少妇孺也不放过,他怎能寄望对方大发慈悲?

“在下不屑与你们这些人性已失的人打交道。”他勇敢地说,转身急奔。

“好小子!你敢跑?”后面草丛中人影暴起,劈面拦住了。

他临危拼命,大喝一声,仍保持快速冲势,向阻路的人撞去,近身时一掌登出,现龙掌火候不差。

挡路的人冷停一声,身形略闪,左掌一翻,五指倏张倏合、用“金丝缠腕”破招擒人。

他知道对方厉害,但已存了拼死的决心,不收招用膝突然进攻,对方搭住了他的右手脉门的瞬间,他已撞入对方怀中,“砰”一声响,右膝以千钧力道击中对方的下阴要害。他的右腕也“哢”的一声腕骨碎裂。

“砰匍!”两人跌成一团。

不等他挺身站起逃命,突然背心穴一麻,浑身一震,僵了。

“我完了!”他绝望地暗叫。

接着是彻骨奇痛君临,极端痛楚的浪潮淹没了他,身上每一条肌肉皆在收缩、绷紧,五脏六腑内像有千千万万只虫蚁,在一寸一分残酷地咬囓、蚕食。

“呵……”他发出极端痛苦的凄厉狂叫。

“人藏在何处?快说!快……说……”刺耳的嗓音耳膜内震鸣。”

“在天底……底下,人……人间……世……”他拼全力大叫。血,从口中一阵阵涌出。

“再加一分劲。”有人冷酷地叱,是程前辈。

按在丹田和背后命门上的手,所发的刻骨铭心冷流在逐渐加强。

他终于承受不住了,大叫一声蓦尔昏厥,气息突然断绝。

“糟!他死了。”用九阴搜脉手法折磨他的人讶然叫:“这家伙已存了必死之念,突然放弃抗拒,一口气接不上,生机突然断绝……”

“该死的!你怎么不小心?”程前辈跌脚叫。

“是你要加劲的……”

“把他的头带回去……咦!什么人?”

一个快速的身影,正以骇人的奇速穿林而来。是林彦,看到了被吊在横枝上的八方土地,更看到了五个凶手。

“刺客林彦!”郝巡检欣然大叫:“他送死来了。”

林彦在三丈外止步,虎目中杀机怒涌,一声龙吟,冷剑虹出鞘,用似乎来自天外的声音问:“你们杀了他?”

郝巡检向外退,程前辈与三名同伴站成四方阵,每人相距约四步,四双怪眼冷电四射。程前辈首先从皮囊中拔出一支乌光闪闪的尺八魁星笔;另一名年约花甲的人,则撤下一柄尺八皤龙护手钩;三角脸中年人拔剑立下门户;最后一个梳道髻的人,手上的怪兵刃是一面黑一面白,不知是何物织造的尺八阴阳扇。四人冷然屹立,等候他冲上。

“你上吧,敢闯老夫的四绝阵吗?”程前辈狞笑着说:“你,年轻、慓悍、勇敢、狂剑的门人,功臻化境的高手,老夫承认你是了不起的年轻武林奇绝。高手中的高手,杀了江湖客与十一道的可怕人物,所以不愿与你一比一生死相决。”

林彦暴怒的神色突然松弛下来了,徐徐升起剑尖,一步步向前接近。

“我去叫人来。”郝巡检在四五丈外说,突然转身狂奔。只奔出五六步,前面草丛中飞起一道电虹。

“不要杀我……”郝巡检狂叫:“我……我是奉命行事,公务在身……”

一个戴头罩仅露出双目的绿衣女郎,迎面截住了郝巡检,锋利的剑尖,抵在郝巡检的胸口,目光却落在林彦身上,用奇异的嗓音说:“林彦,千万不可入阵,他们是大名鼎鼎的巴山四毒,四种兵刃皆暗藏毒物,连那把剑的前段剑身都是中空的,可从锋尖的小孔中喷出见血封喉的毒计,任何功臻化境的高手,也难逃四种奇毒的合击。”。

林彦本已接近至丈二左右,闻声疾退八尺。

姓程的见毒计被人叫破,心中一急,顿忘厉害,一声冷叱,闪电似的扑上,魁星笔向前一伸……

“打!”林彦低叱,左手一扬。电芒破空而飞,恍若电光一闪,快得令人肉眼难辨。姓程的冲势凶猛,双方相距已不足八尺,即使看清了暗器,也无法闪避应变了。他用扁针克敌,针出手顺势向右仆倒,着地滚出丈外,然后回滚半匝一跃而起,左手再次向前一拂,电芒一闪即逝。

这瞬间,变化连绵不绝。扁针贯入姓程的丹田要害;魁星笔射出三枚淬毒的牛毛针;从另一面扑来的人,蟠龙护手钩的钩柄秘孔,喷出一枚绝脉问心针,射在林彦先前仆倒的地方,却被林彦千钧一发中滚离险境,两种歹毒的暗器皆劳而无功。

林彦跃起的刹那间,打出的第二枚扁外速度更为惊人,令人肉眼难辨,奇准地击中随后扑来的那位使用阴阳扇的人,射中右膝锋尖透骨而过,力道骇人听闻。

四个人倒了两个,其中一个丹田被击中。扁针透后背穿透三寸。内腑已损。如不急救老命难保。右膝被毁的人挫倒在地,一声厉叫,阴阳扇脱手掷出,扇划出一道快速的光弧,折向西飞袭林彦的左胁背。

“啪”一声暴响,林彦的冷虹剑震碎了阴阳扇,徐徐向左绕走,向想扑上却又心虚胆怯的两人说:“在下对付群殴的暗器多得很,你们即使想逃命,也来不及了,准备接林某的暗器吧,不然就是丢掉兵刃投降。四绝阵已不可待了。”

“杀了他们之后,还有我这一关你过不了。”蒙面绿衣女郎阴森森地说,剑尖向前一送,无情地贯入郝巡检的咽喉,眼中毫无表情,冷酷得令人心中发毛。

三角脸中年人持毒剑的手在发抖,突然暴起飞退。

“打!”林彦沉叱,制钱破空飞射。

中年人只看到淡淡的钱影,以为是一枚金钱镖,平常得很,身形快速地飞退。毒剑振出一朵剑花,一面运护体神功自卫。一面用剑击毁射来的飞钱。

可是,飞钱不是一枚,而是两枚并含弹出,距离三尺左右,一枚突然落后半尺,变成一前一后连珠飞射。

“叮!”毒剑击碎了第一枚飞钱,第二枚却从空隙中后至,一楔而入。护体神功阻不住林彦双飞钱的真力,毫无阻滞地没入中年人的右胁。

同一瞬间,最后一人的幡龙护手钩从侧方攻到,钩的弧形顶端喷出一阵暴雨似的灰褐色毒汁,远及丈外腥臭触鼻,像撤出一张渔网,要罩林彦这条大鱼。

林彦已先一刹那折向急纵,以背向敌,似乎有意让对方认为有机可乘,可以毫无顾忌地放胆袭击,而在折向的瞬间,左手已向后扔出一枚扁针,扔的劲道比向前发射要强了一倍以上,速度可想而知,快得肉眼几乎已无法看到针影了。而在发射的前一刹那,他先发出打的叱喝声。

毒汁追不上他,他纵掠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前喷毒汁的人,却被扁针射中左肺,从期门穴外侧半寸左右深入胸腔。

叱喝声与扁针同时到达,任何高手也难逃大劫。

变化太快了,发动与结束在刹那间完成。前两个人刚倒下仍在挣扎,后两人接着叫号着躺下了。

蒙面绿衣女郎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容,语音也透露出不安的感情:“你发射暗器的手法,神乎其技,发则必中,避无可避。阁下,你我将有一场生死存亡机会均等的决斗,因为我也要用暗器来对付你。”

林彦逼近至对方身前丈二左右,神色庄严地说:“姑娘,你揭破巴山四毒的身分,可知你绝不是梁剥皮的走狗,在下可以肯定地说,你我的决斗是无此必要的。姑娘如肯高抬贵手不管这档子闲事,在下深感盛情。”

“那是不可能的。”蒙面绿衣女冷酷地说,冷然撤剑。

“为什么?”他讶然问。”

“因为你我之间,已有了无可避免的利害冲突。”

“姑娘能不能进一步说明,看是否此中另有误会?”

“没有说明的必要。”蒙面绿衣女郎态度坚决:“你如果不死,必将危害到我的亲人,因此,你我必须有一个离开世间,无可商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你准备了。”

“姑娘,你如果坚绝不加说明,在下不会再求你。”他凛然地说:“在下的女伴被人擒走,救人如救火;你已经耽误了在不少工夫,因此,你不能怨我手下不留情。你说过要用暗器对付我。”

“不惜,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剑术神乎其神,霸道绝伦,比狂剑更高明百倍,天下间罕有敌手,所以……”

蒙面女郎话未完,长剑向前一拂,一阵阴柔的剑气如怒涛翻涌,三道肉眼难辨的细小紫芒随封电射而出,成三角形射向他的左侧,似乎射偏了。

双方相距仅丈二左右,剑拂出距离便拉近了五尺以上。诡异的剑气似乎隐含无可抗拒的拉力与推引力,将他的身躯迫得不由自主向左移位。这是说,神奇的力道潜劲,逼得他不得不迎向三道闪电般快捷的紫芒。

千手神魔的得意门人,果然不同凡响。他身形随对方的剑气奇异吸引力左移、扭转、换位,不但轻易地摆脱剑气的吸引力,而且一旋之下,右手剑轻灵地一科,左手一枚飞钱已从剑气的空隙中斜飞楔入。

回旋折向飞行的紫芒,不可思议地随着他的剑势被向外引出,擦剑身而过翩然下坠。同一瞬间。飞钱却扭曲着连闪三次方位,嗤一声锐啸,速度被对方急收的剑气所吸引,似乎突然增加了三倍,已看不见淡淡的钱影,从女郎的右外肩掠过,突然走弧形折向,一声击破护身真气的异啸传出,飞钱没入女郎左肩背的凤凰穴。

“哎……”女郎惊叫、斜掠丈外,脚下大乱,用千斤坠身法也稳不住身形,再退了四步方踉跄站稳,剑徐徐下垂,眼中有恐怖的表情。

他用剑挑起一枚紫灰色的两寸八分细小弧形扁针,左手一伸托住了落下的针冷笑道:“针有倒刺,这是歹毒无比的回风逆水行舟问心针,你是四川涪江一代老魅阴魅江瑶的门人,你……”

“你用不可测的神奇力道,双飞钱以大周天手法伤我。”女郎惊怖地一步步后退:“天下间能用大周天手法驭使飞钱的人,只有一个千手神魔,你……”

“你得死!阴魅江瑶老妖妇血腥满手。”他厉声说:“我与你素不相识,并无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你竟用这种入体便循血攻心的恶毒暗器对付我……”

女郎突然斜跃两丈,如飞而遁。

他不能追,丢掉针掠向八方土地,将人解下,抚着已僵了的八方土地惨然痛苦地叫:“薄兄,生死见交情,西岳狂客杜前辈有你这种朋友,陕西被虐杀的父老兄弟九泉瞑目,我林彦也将一辈子记得你这份情义。”

他将巴山四毒拖进,放置在尸体四周。四毒已气息奄奄,已完全失去抵抗力。

“我要口供。”他一字一吐,木无表情,冷虹剑轻拂,似乎他面对的四个人是待宰的羊。

“招……招了口供,我……我们能……能活吧?”四毒的老大虚脱地问。

“不能,你们得替薄兄陪葬。”他冷酷地说。

“那……你得……得不到口供。”

“那么,在下要用比九阴搜脉更歹毒的手法来折磨你们。我看了薄兄的死状,猜想你们必是用九阴搜脉手法逼死他的,是吗?”

“这……”

“你们看过梁剥皮如何处死无辜百姓吗?””

“这……”

“我要一寸一寸地剥你们。”他狞笑着说。剑尖徐降,左手撕毁老大的胸襟,剑尖不徐不疾划在右胸近乳处,划出一寸见方的创口,鲜血泉涌。他左手食指拇指捏起皮肤:“忍着些,阁下,我要慢慢地拔起这一寸皮来。”

“啊……”厉号声惊心动魄。

不远处的茂林深处,两个人影循声飞掠而来。

“龙姑娘被囚在何处?招!”他冷然问,剑尖开始划割另一寸皮肤。

“杀了我吧!求你!”四毒的老大凄厉地狂叫:“我……我不知……道。”

蓦地,惊喜的叫声及时传到:“大哥!”

另一个熟悉的叫声也同时到达:“林大哥!”

他狂喜地收了剑,泪下如雨向奔来的两个人影迎去,张开双臂,忘形地将两人用力地抱住,喃喃地、喜极而泣,动情地低唤:“小妹!小妹!萧姑娘……”

“大哥,是萧姐姐救了我。”龙姑娘也流着泪说:“我落在千面狐师徒手中,要不是王九功不在河东,我恐怕已见不到你了,大哥。”

林彦一怔,千面狐不是在巫山吧?怎会跑到此地做王九功的爪牙?他松开拥抱,握住萧婷婷的一双纤手,欣然说:“萧姑娘,谢谢你,请接受我的衷心感激,你……”

萧婷婷的脸红得像是一树红山茶,羞赧地抽回右手,取腰帕情意绵绵地轻拭他腮边的泪水,柔声说:“林大哥,英雄有泪不轻弹,你关切龙小妹的真挚感情,真令人羡慕。你不再孤单,请接受我的帮助,今后我要伴在你身边,赴汤蹈火……”

“萧姑娘,你……”他急急接口。

“如果你矫情拒绝我,我……我走,我……”萧婷婷盈盈若涕,眼圈红红无限幽怨地说。

“萧姑……”

“我叫婷婷。”

“婷婷,伯父母……”

“这你不必担心。大哥,你答应我了?”婷婷满怀希冀地一问,含泪笑了。

“好,我答应你。但我对你有责任,以后一切行动,你必须听我的,好吗?”

“那是当然。大哥,不论是经验、阅历、艺业,你都足以令我心折。”婷婷欣然地说。那双令人想做梦的秋水明眸,深情地注视着他的脖子:“我……我听你的话。”

他突觉心潮一阵汹涌,依稀,他从这双动人的大眼中,想起一些似乎并不太遥远的往事,从尘封的记忆中,找出一位似曾相识如梦似真的亭亭丽影。可是,脑海中的灵光一现即隐,四毒的老大痛苦的呻吟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也打断了他脑海中涌起的模糊影像。

“这些是什么人?”龙姑娘指着巴山四毒问。

他将遇上八方土地,夜袭长春宫救人的经过简要地说了,最后说:“我来得太晚,未能及时抢救薄兄。我猜想这几个走狗,定然是逼薄兄要口供,用九阴搜脉恶毒手法把薄兄折磨死的,他们必须偿命。”

“那……大哥打算……”

“杀了他们,我带薄兄的灵骸,去找至光道长设法处理,现在已用不着向他们要口供了。”

萧婷婷在林彦处死四毒时避在一旁,目光无意中落在地面上的回风逆水行舟问心针上,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用发抖的手抬起一枚针,用惊惶的颤声脱口叫:“咦!她……”

“萧姐姐,怎么了?”不远处的龙姑娘讶然问。

“这……这枚怪针……”婷婷魂不守舍地说。

“是一个蒙面绿衣女人的。”林彦在不远处接口:“她用三枚针袭击,反而被我用……”

“你把她怎样了?”婷婷吃惊地急问。

“事先不知道她用这种恶毒暗器来对付我,所以仅用飞钱一击伤了她的背部,轻伤而已,她走掉了。如果我早一刹那看出这种针的来历,她难逃一死。”林彦不住摇头,语气不无遗憾:“阴魅江瑶已失踪了数十年,有关她的下落人言人殊。这蒙面女人的双目依然年轻,当然不是阴魅本人。怪的是她为何要硬指我危害到她的亲人?委实令人百思莫解,迄今我仍然猜不出她话中的含义呢!”

“这一来,我们今后恐将多事了。”萧婷婷惶然自语:“她以为一定可以稳操胜算的,没想到依然失算,她不会帮助我关心我了,这世间,再没有真诚地爱护我的人了,天哪!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萧姐姐,你自言自语,在说些什么?”龙姑娘关切地问,不安地走近:“你的脸色好苍白,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是不是病了?”

“没什么,只是感到心里乱得很。”婷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替四毒掘尸穴的林彦身上。“小妹你去叫大哥不要费神了,走狗们会找来善后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险地,对不对?”

“对,我去告诉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半个时辰之后,至光老道领着他们越野向东奔。老道一面走,一面说:“林施主,贫道只能带你们到河边,至于该从何处可以平安过河,贫道便一无所知了,这一带只有八方土地熟悉,他死了,贫道无能为力。如果施主愿意稍晚一两天,贫道或许可以找到他的朋友带你们渡河。”

“时不我留,大批走狗已经到达,多等一天,便多十倍凶险,不能等。”林彦坚决拒绝,不由失声长叹:“薄兄是受到西岳狂客直接派人传示的人,义字当头,不惜一死以全道义,他的朋友只是本地的一些小人物,怎敢甘冒大不韪挺身相助?我想,本地的一些有头有脸人物,恐怕已经被走狗们严密监视了。”

“大哥,你真的要离开陕西?”萧婷婷问,眼中有太多的疑云,也有掩抑不住的兴奋。

“暂时离开,走得愈远愈好。”林彦信回答。他不能当着至光老道的面,把计策告诉婷婷,以防万一至光老道落在走狗手中,影响大局。

“对,走得愈远愈好。”婷婷喃喃地说。

这次龙姑娘就在一旁,察觉到婷婷的神色有异,敏感地似乎发觉了些什么,但并未有所表示,仅用困惑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偷偷揣度婷婷的异常反应。

至光老道地形熟,东绕西转,不久,便在一处小河口的陡坡上树丛止步,说:“到了,前面就是大河。”

三人举目远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居高临下,数十里河滩一览无遗。对岸四十余里外,一线东岸,隐约出现在云烟映掩中,村落城镇隐约可辨。而辽阔的河床中,满目苍凉;一片萧条景况,除了及肩野草与间或三五株枯树之外,黄土连绵形如大漠。东岸二十里河床人兽绝迹,一望无涯全是连天衰草:中间十余里宽的河面,洪流滚滚浊浪汹涌。河西也有将近十里的河床,景况同样凄凉死寂。河面两侧约有两三里宽的泥泞地带,时届秋汛末期,泥浆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没有船,怎能飞渡十余里洪流汹涌的河面?两岸共有三十里的干涸河岸,其中可能有浮沙泥淖,而且一无遮掩,如何过去?晚间不能行走,掉进泥淖一切都完了。白天如果被走狗发现,简直是死路一条,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至光老道用手向上游一指,说:“看到十里外的河心吗?

那一星船影就是铁牛渡的渡船,对岸那树丛中隐约可见的楼阁,就是大庆关,二十余年前还是陕西同州的关隘,目前是山西蒲州的属地了,大河改道,把这一带冲成四十里宽的河道,河西变成了河东。下游十余里是三河口,河有渡船,也许可以找到船只偷渡至对岸的风陵渡。

“老天!这怎么能过去?”林彦摇头苦笑。

“据贫道所知,唯一的道路是走铁牛渡到大庆关。”

“可是,两岸大兵云集,高手遍布……”

“所以贫道建议施主稍候一些时日。”

“这……上游可有渡口?”

“渡口是不少,但河岸两侧的地势都差不多,你们根本不需考虑渡船的事,贫道深信封锁渡口沿河戒备的急报,已经传遍大河两岸了。”

“有没有过河的桥梁?”

“没有。河道未改之前,大庆关前的蒲津桥是大河上千百年来唯一的浮桥,河改道桥毁,再也没有桥梁了。”至光老道又向上游一指:“看到东岸河床上空的烟尘吧?那里一定有马队骑军在布防,所以施主如果走铁牛渡,后果不堪设想。”

林彦仔细用目光察看渡口的情景,相距在十里外,仍可看到渡口的人影,旅客像蚁队一般,鱼贯步行经过河滩的道路,在烈日下一无遮掩,蝟集在渡口等候渡船。不时可看到一些细小的人影,散处在河床三里方圆的草丛中巡走,不用猜也知道是担任搜索盘查的走狗。

“上游龙门附近可能在下雨。”至光老道说:“着河水的情形,雨并不大。如果碰上暴雨,顷刻间河面暴涨,旅客就得听天由命了,十余里的河面,片刻间便可变成四十里宽的大河,旅客除了变鱼之外,难逃大劫,谁也不可能在片刻间逃出二十里的河床。”

“我听说过龙门渡。”林彦说。

“龙门渡如果也封锁了,过不去的。不错,大河那一段宽不足百尺,但水势凶险万分,势如覆盆一泻十余里,在船上一弄手脚,万无幸理。”

林彦想起在新丰镇遇袭,觅船强渡渭河的事,便向两位姑娘说:“两位小妹,我们分向上下游寻找渡河的器具,半个时辰后务必回到此地会合。”

“附近或许会有走狗前来巡逻,诸位施主务必小心为上。”至光老道说:“贫道在此地看护祖师爷的仙迹,少在外界走动,想协助亦力不从心,施主务请见谅。如无要事,贫道该告辞了。”

“道长冒万险襄助,小可深感盛情,容图后报。”林彦诚恳地施礼相送。

送走了至光,三人分头寻找渡河器具。林彦向上游走,龙姑娘向下游动身,婷婷则向西找寻村落,看是否可以找到船只。

婷婷地头不熟。她看准西北角几株高大的白杨,那儿想必有村落,这一带的村头村尾,几乎皆生长着那种巨人似的巨树。

走不了百十步,前面的树林中绿影一闪,蒙面绿衣女郎突然现身拦住去路。

“姨!你……”婷婷又惊又喜地叫,向前急奔:“姨,伤不要紧吧?”

“他将用飞钱伤我的事对你说了?”蒙面女郎冷然问。

“是的,姨……”

“孩子,你知道你目下的处境吗?”

“这……婉儿不知道……”

“你逃出澄心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同时,你爹已查出你与林彦交往的风声。孩子,你已经不能回去了。”

“哎呀!这……姨,婉儿该……该怎办?”婷婷无比焦灼,脸色变得苍白:“我爹他……”

“他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我已经看过他愤怒的嘴脸了。你从没有获得他的爱和关注,他关心的只有两件事。如何保全和增加所拥有的一切,与如何让他那宝贝儿子光大门楣。依我看来,两件事他都会落空,路走错了。”

“姨,我去求娘……”

“你娘这次无法帮助你,她在你爹的心目中分量不重。你爹对天下的女人看法是一样的,女人永远该做男人的奴婢,与一件衣服一把兵刃一样,用过了就丢。”

“那……婉儿该……”

“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找机会杀掉你心爱的人,你爹就会原谅你。”蒙面女郎语气抖切酸楚,眼中泪光闪烁:“一是随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天涯海角愈远愈好。”

“姨,婉儿不……不能……”

“孩子,那小伙子是个值得你深爱的、可以依靠的人。”

“哦!姨,你……你不恨他?”。

“恨什么呢?我用问心针袭击他在先,他已经手下留情,我对他不无亏欠。他的艺业和胆识风度,的确大出姨意料之外。孩子,切不可往北走,本宫的人在北面埋伏。”

“姨是说……”

“你不希望你爹娘发生意外吧?”

“婉儿不明白……”

“你爹娘自以为有了万全准备,但依我估计,他们取胜的机会绝不超过三成。依小伙子袭击巴山四毒的情形看来,他不会与大批拦截的人逞匹夫之勇肉搏,他的暗器神乎其神,想进身攻击他的人机会微乎其微,他不会坐等本宫的人围攻。在上林苑他中伏,我看到他施展迅雷疾风石破天惊的可怖一击,突然间击溃了四孤三魂与虎面鸠婆八方聚力一击。你爹娘如果和他决斗,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这……”

“相信我,孩子,姨不是长他人志气,如果冲突无法避免,本宫的人,最少有大半的人见不到明晨的旭日初升,你希望这种情势发生吗?”

“姨,我……我宁可死……”

“孩子,我不能替你抉择,你必须自己选择该走的道路。”

“但愿我能说服他远走高飞,也许……”

“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这得由你自己下决定,以免怨天尤人。姨无权决定你的生死,不能替你选择痛苦与快乐。我该走了。记住,避开关南的埋伏区。祝福你,孩子。”

蒙面女郎走了。婷婷伏在地,哭泣着合掌向天祝祷。

同一期间,林彦在上游两三里碰上了意外。

向北可到大庆新关铁牛渡口,他当然知道有危险,先在草丛中藏好包裹,用布卷了冷虹剑,沿河岸小心翼翼北行,希望能找到备有舟船木筏的人家。

远出三里地,发现一间孤零零的农舍,门外的大槐树下。

坐着一个老村夫,正聚精会神地在编制草鞋,用心地将一根根稻草垛得整整齐齐,一束束地慢慢扎妥,是那么专心,因此有人接近仍然毫无所觉。

林彦到了老农身侧,含笑施礼:“老丈请了,请问这里是何处地面,附近可有村落吗?”

“往西两里地,就是白茅沟张家。”老农信口答,上了年纪的人,大概都有些儿懒散,对外界的反应毫不热烈;老汉是张家的老长工,看守着滨河的这一片高粱地。

“往北是何处?”

“七八里外就是新关。”

“哦!那些人是贵地的人吗?”他向北面一指。

三个穿青直裰村夫打扮的人,正沿坡岸的小径向这儿接近,有说有笑像在话家常。

“他们是今早从北面来的人,在老汉这里呆了好半天,大概是邀人回来了。”

他在村旁席地坐下,裹了的剑搁在身后。他知道,这一带是不易找到船筏的,信口问:“老丈,这里能过河吗?小可是说,用木筏过河。”

“过河?哥儿,你是说来玩的?”老农抬头注视着他,目光中有惊讶:“你不知道私渡是要充军流放的?谁敢私造木筏呢?哦!哥儿是想偷渡?”

“有此打算。”

“呵呵!那就到村子里去找几个陶瓮,千百年前韩信的大军出晋,就是利用浮罂渡河的,地点是上游韩城的少梁渡,也称浮罂渡。怎么?要逃?能逃,还是逃的好。”

“能丢得开放得下,当然逃。”他信口答,目光落在逐渐走近的三个人,心中一动。

三个人中,一个是老相好,化了装的内堂大总管一剑三绝杨威。另两人是年约花甲,气概不凡老当益壮的佩剑人,相貌差不多,一看便知是双胞兄弟。

“解州江湖世家罗氏双豪。”他心中略紧,“这两个江湖道上声誉颇隆的名宿,怎么与陕西的走狗勾搭上了?”

他移至树后,先回避回避。

老农埋头工作,无动于衷。

三个人徐徐向农舍接近,一剑三绝清晰的语音入耳:“罗前辈,此事千真万确,姓林的小辈的确是为了诈财而来,第一次硬闯钦差府,放出口风要勒索钦差黄金万两,因此敝上不得了宣称以白银一万两买他的头。对付勒索者,唯一的对策是以毒攻毒,用钱来买他的命。老实说,那小子并非为行侠而来,他勒索了不少人了,两位前辈可以前往西安打听打听。他不但公然勒索,而且公然抢劫,石和尚、神剑孙立、江南四霸天、凌波燕……哪一位不是被抢得焦头烂额?两位前辈如果能代表山西群雄同除此獠,晚辈负责向钦差请示,加发赏银五千两。两位请小留片刻,统领所派的代表不久便可到来相晤了。”

三个家伙站在门外交谈,只可看到树下的老农,看不见村后的林彦,树大有三人合围,掩藏一个人十分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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