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29200000025

第二十五章 易装追踪

生死关头,天地神巫居然为她的断情绝义师父请命,转世弥勒大感诧异,也大感惭愧。

高翔也心中不忍,苦笑道:“老前辈既然不开杀戒,还是饶了他罢,己杀或教他杀,都是罪过。”

青城逸士呵呵笑,摇头道:“你小子也是个妇人之仁的货色,今天你不杀他,擒虎容易纵虎难,日后,哼!你知道后果么?”

高翔点点头,颇表自信地说:“弟子伤好之后,并不怕他。”

“你不怕他,但你知道日后他会坑死多少人?白莲会在江南羽翼已成,两年后即将造反,千家哭泣,万户流血,一念之慈,招致千万人流离失所,血流成河尸堆成山,难道你就不负责任,你不感到内疚?”

“这……”

“目下你杀了他,只有一人哭。放了他,日后将万家丧,想通了没有?”

“老前辈,可是……天地神巫……”

小绿突然举步上,笑道:“老前辈,还是饶了他吧。天地神巫既然一念之慈建了安老院,收容鳏寡无依老人,多一个转世弥勒,加一张嘴同样养得起,对不对?”

“噗”一声响,她一掌拍在转世弥勒后脑上。

转世弥勒浑身一震,双目茫然,浑身开始松弛,站在原地发呆。

青城逸士收回杖,取下吸在杖尾的幻电神匕笑道:“你这丫头就会擅作主张,这件事你弄糟了。”

“怎么糟了?”

“转世弥勒从南京来,他已和南京那位秘密帮会首领取得协议携手合作,高哥儿定会从他口中盘出不少消息,你这一招岂不掐断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老前辈,这不能怪我。如果翔哥杀了他,还不同样结果?”小绿不服气地说。

“你的翔哥不会杀他的。”

“老前辈一切尽在掌握中,为何不早些说出?”

“说出来,还要你们年轻人做什么?长江后浪追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你们年轻人没经过磨练,便成不了大器,老一辈的总会死的,我一个年届百龄的人也成不了事,一切都得你们年轻人起来担当。诸葛亮才兼将相,才华德业可称盖世奇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他只知凡事躬亲处理,食少事繁,身居相位,连一件小文牍与鸡毛蒜皮的囚案,也要亲自处理,不知磨练后起英才,以至后来老将凋零,蜀汉天运也就告终,蜀中无大将,弄一个廖化做先锋,连自保的人才也告缺乏,岂能北伐统一大汉江山?凭他一个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挽不回覆没的命运。废话少说,赶快回南京,你的事必须自己弹精竭智去完成,别人不能越俎代庖。老一辈的人做事畏首畏尾,你不能一切依靠我,走也,我老人家才懒得管你们打打杀杀的事。”

说走就走,老人家拔腿便跑,脚下如行云流水,转眼间便走了无影无踪。

高翔向天地神巫点头示意,恳切地说:“姑娘一念之慈,天必佑之。好好在此奉养令师天年,希望你不要再动白云出岫之念,珍重再见。”

“高爷慢走,贱妾有事奉告。”天地神巫叫。

“姑娘有何见教?”他问。

天地神巫从乃师身上取出一块白玉符牌,递过说:“凭此符令,高爷可令白莲会弟子退出南京是非之地,高爷可减去部分强敌。”

“谢谢姑娘相助之德。”

“这是家师的江南信符,本教弟子见符如见人,在大江以南,包括闽粤荒,本教弟子绝不敢违抗,祝高爷马到成功。”

“事后玉符令是否前来交还姑娘?”

“不必了,碎之可也。贱妾不宜在此逗留,即将偕家师走南荒遁隐奉养。此间的安老院,贱妾已有安排,从此返朴归真,永远不沾尘世了,请从此别。”天地神巫沉静地说完,挽了已成痴呆的转世弥勒,向安老院徐徐举步。从此,天地神巫在世间消失,逐渐被世人所淡忘,不知所终。

高翔偕小绿往回走,回到樊山泊舟处,恰好江湖浪子偕水上群豪赶到,十余艘快舟会合。

据江南浪子说,得胜洲已被一把火烧光,秘坛地底囚室中,发现了五鬼的尸体,没有活人。

高潮将得胜洲遇险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阳世五鬼这条接近线路已断,咱们只好仍按原计划行事。目下有两件事必须分头办理,一是将百劫人妖从府城接来,从此地起旱上路。一是立即派人留意一位白衣青年,他是天地神巫的护坛太岁,此人深藏不露,妖术与武功皆臻上乘,此人不除,投入元凶首恶处,日后将是一大威胁,后果颇为严重。”

“怕他不受玉符的约束么?”小绿低声问。天地神巫赠玉符的事,两人不敢说出,以免走漏消息。

“是的,这人桀骜阴沉。胸有城府,野心不小。”高翔慎重地说,又向江南浪子道:“发现这人的行踪,千万不可冒失动手,他已奉命调查行胜洲的人,因此可能就是江南岸一带查探。发现以后带来禀报,我也在此地等他,有消息火速送来。”

“这……翔哥,你的伤不宜动手……”小绿关心地叫。

“不要紧,只伤了一层皮肉,事急时仍可一搏,请放心啦!”

了了神尼接口道:“华姑娘请放心,我们都在高施主左右,谅亦无妨。有关居天成的事,姑娘何不向高施主说明?”

提起居天成,金刚李虹几乎咬碎满口钢牙,他迫不及待地怒叫道:“那畜生是奸细,最好把他活剥了。”

“怎么回事?”高翔讶然问。

小绿哼了一声说:“昨晚那位白前辈,就是武当的俗家高手神剑嵇伯权。”

“哦!是嵇蕙儿的父亲么?”高翔颇表意外地问,摇摇头又道:“他为何自称姓白?费解。”

“他说出武当俗家弟子中,虚云仙长确有一位姓居的弟子,但已在去年春跌下凌霄峰,死因不明。而这位居天成,却不是武当弟子。”

“哎呀!”高翔惊叫。

“武当弟子极少在江湖走动,因此这件事外人无从得悉。昨晚本来要揭发他的伪身分,却被你失踪的事耽误了。”金刚李虹愤然地说。

“糟了!”高翔没头没脑地说。

“怎么啦?”小绿问。

“你们把他留在府城,大事去矣!他定会把人妖救走,溜之大吉了。”

“嵇老前辈监视着他,他无法弄鬼。”

“嵇老前辈怎看得住他?事不宜迟,你们快派人回府城察看,切记不可冒失地前往接人。真糟!我这时不能赶路。只有劳驾吴兄派人去查了。”

“贫尼愿前往一行。”了了神尼自告奋勇地说。

“不行,必须陌生的人前往一探,不然不但打草惊蛇,而且可能中伏。”

“这个……”

“这件事诸位务必守口如瓶,如果我们不动声色,这畜生或许认为咱们不知他的底细,可能冒险再投罗网。”

江南浪子立即分派人手,率领手下朋友退去。高翔众人则在江边的茅舍中歇息,吕芸主婢则前任武昌县城探访动静。

次日一早,江上传来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居天成已失踪,百劫人妖果被劫走了。

但事情发生经过,与猜想有出入。昨晚有人夜袭荆楚客栈,居天成是被对方赶走的。嵇伯权失踪,可能受了伤。

江南浪子在另一家客店看守人妖的五位弟兄,只有一人逃得性命,侵入的人皆带了鬼面具,不知其中是否有居天成在内。

诱敌之计,因百劫妖的被劫而成泡影。

高翔的火伤,经一天一夜的调治,大有起色,已经不再发痛了。他心中焦躁,接到消息有点坐立不安。

祸不单行,县东二十里的安乐浦传来了消息,那位白衣人已带了两名从人,从厌里口乘船下放,那是昨日申牌时分所发生的事。

一无所获,高翔心中不安,想不到好好一件事,败在阳世五鬼手中,变生不测,太不值得了。

“再去找玉狮。”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这念头相当可怕,万一主凶真的与龙尾山庄有关,他的处境委实凶险。

正在一筹莫展,所有的线索皆已中断的困境中,突然在黑暗的情势中出现了一线曙光,九江传来了消息。

人不会永远失败,除非他不愿成功。当然,人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冥冥中似有主宰,循环不绝。

船抵九江钞关泊岸,已是黄昏降临。码头上,江南浪子化装为一名船夫,带来一名粗壮的从人,不等船停要便跃上船来。

金刚李虹站在船首的舱面,没留意江南浪子向船夫打手式,见有不速之客突然跃上船来,机警地纵出,巨灵之掌一伸,便揪住了了江南浪子的腰带喝道:“好小子,你……”

江南浪子竟无法挣脱,急忙低叫道:“李兄,是我。”

金刚李虹的左手,已将临对方的咽喉,闻声一怔道:“咦!你是……”

“江南浪子。”

“哎呀!口音……唔,是你,在下认不出吴兄了,得罪得罪。”

“高兄弟在么?”

“在这里,请。”

舱门倏开,高翔探出头来笑道:“好消息,早到一天,有消息么?”

江南浪子欣然入舱,笑道:“好消息,江湖游神午间从南昌乘船到达。”

高翔大喜,急问:“是古山岚?”

“正是他。”

“哼!他来得好,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目下他在何处?”

“兄弟的人盯住了他,目下落脚在风凰岭下的九灵观。”

“咱们来得及赶去么?”

“来得及,凤凰岭也就是长岭,是天花井山支脉丫髻岭的一支。出东门过磨刀涧,五里路便到了。”

“好,走。”高翔兴奋地说。

小绿伸手相阻,关心地说:“翔哥,你的伤……”

他笑笑,抓起手边的剑说:“不要紧,小意思。”

“我也去……”

“当然你要去,还得劳驾神尼前辈一行,如果那家伙是杀霸王丐的真凶,前辈可前往看看他的嘴脸。”

金刚李虹大声道:“要去全去,不要婆婆妈妈。”

吕芸笑道:“高爷,留在此地的人也无事可做,是么?”

他跨步出舱,笑道:“也好,但诸位必须受约束。”

“高爷,一切听你的。”吕芸笑答,小心地隐起她脸上的表情。她关心高翔安危的心情,比小绿有过这而无不及,但她小心地掩藏着,以免引起小绿的反感。

他佩上剑,不假思索地说:“吕姑娘,你叫我高爷,不觉得刺耳?叫我高大哥好了。诸位快拾掇,走。”

暮色苍茫,城已闭,他们绕城而走通过李公堤,脚下加快。

江南浪子一马当先,一面走一面说:“九灵观原来叫五通观,规模不大,但却是有问题的玄门弟子城外落脚处。修真有成的人,皆落脚在城内府的寿圣观与府卫前街的万寿宫。因此九灵观是藏龙卧虎的是非地,老弟必须小心在意。”

高翔淡淡一笑道:“只有在这种地方,方能找到江湖游神这种人,小弟自会小心的。”

秋风凛冽,进入城东的山区,路上已经不见人踪。

前面山坡山钻出一第黑影,鼓掌三声。江湖浪子也回了两击,低声道:“兄弟的暗桩来了,问清楚再走。前面山坡向阳一面,就是九灵观,相距仅里余。”

暗桩急步而来。江南浪子低声问:“怎样了?”

“不久前到了一批人,有男有女,有两名老道,由于天太黑,看不清面貌,兄弟也不敢靠得太近。”暗桩低声禀告。

“江湖游神呢?”

“进去后就是不见出来,那面的张、李两兄弟,始终未传来消息,证明那家伙并未离开。”

“好,辛苦了。高兄弟来了,你们快撤走。”

“兄弟跟去看看,怎样?”

“不必了,人少方便些。”

高翔接口道:“吴兄,我看你走吧,撤除所有的暗桩,兄弟反而放心些。黑夜中容易误伤自己人。同时,江边需人照顾。吴兄必须去守着。”

“好,在下就静候佳音,祝马到成功。”

说完,带了暗桩告辞走了。

高翔七人向前接近,离开了小径。不久,前面灯火入目,九灵观在望。

略为相度形势,高翔成竹在胸,立即分派人手。观门朝南开,两进殿,两栋住房,东西有院,格局不大。

了了神尼与金刚李虹,伏在西北角,监视西、北两方。吕芸主婢三人,伏在东面,监视东侧并负责接应从观门入观的高翔与小绿。

观门高悬两盏书了观名的灯笼,迎风款摆不定。观前的石阶小,坐着两名道侣在聊天。前面广场的拜天坛下,也有两名道侣并肩而立,喁喁细语。四周和平安详,看不出任何异处。

一切准备停当,高翔挽了小绿的纤手,走上小径谈笑向九灵观走去,距观门约半里地,以便让对方的暗桩发现而不致生疑。

身后突传出一声野狗的长嗥,其声凄厉。

小绿一怔,低声说:“咦!好像是狼嗥,城郊怎会有狼?”

高翔手上一紧,笑道:“三十里外是庐山,庐山还有虎豹呢!天花井山是庐山向北伸来的一条腿,有狼平常得很。”接着。他放低声音附耳说:“那不是狼,是有人发讯。”

“发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有不明来历的人接近。当然,我们已落入他们的监视中了,要我们小心老命。”

“哥,我们明闯,能成功么?”

“有五分希望。”

“那……该暗中潜入搜探的。”

“暗不如明,明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再说,江湖游神并不认识你我,正好办事。”

拜天坛下的两名道侣发现了他们,并肩向他们迎来。

双方在广场的边缘相遇,一名老道稽首道:“无量寿佛!夜已深,两位施主夤夜光临,难得难得。贫道清尘,两位施主贵姓大名……”

高翔呵呵笑,回礼接口道:“弟子赵公明,这位是舍妹,打扰贵观一宵,尚请道长方便一二。”

老道不住打量他的剑,笑道:“施主客气了,请随我来。”

“贵观今晚好像到了不少客人呢。”高翔信口说。

“不少,贤兄妹从何处来?”

“城里来。山岚兄来了好半天,有人来找他么?”高翔若无其事地信口问。

谈说问,已登上了观门石阶。

“施主是古施主的朋友?”老道反问。

“算是,也不是。请教那位道长上下如何称呼?”高翔指指另一名老道问。

另一名老道,一直就在小绿身后,那双锐利的怪眼,像黑夜中窥伺猎物的狼眼睛。

“那是敝师弟清净。”清尘含笑答。

“幸会幸会。”

“日月鸿钧,天地混沌,这年头日子难混,赵施主在何处逍遥?”清净奸笑着问。

高翔听不懂对方的废话,却不知这是老道盘道的切口暗语,信口道:“道长一不完粮纳税,二不出丁充役,还说日子难混,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清净神色一变,急走两步道:“施主慢走,贫道有事先先走一步,少陪了。”说完,从东廊急步走了。

阶下的两名老道仍在低声谈笑,对来客不加理睬。

“施主请进。”清尘推殿门说。

殿中香烟缭绕,灯火通明,神案上的法器杂陈,神龛上帐幔低垂,供了不少神神鬼鬼,四处挂满了符籙,神鬼的塑像皆狰狞可怖,门外汉根本不知供的是何神何鬼。

内殿传出三声钟鸣,有隐隐脚步声入耳。

“请至客厢待茶,贫道去请观主出迎。”清尘欠身说,将客人往西院领。

高翔在神案前依礼稽首行礼,方随清尘入西院客厢,客气地说:“不敢当,弟子理该先入内参谒观主。”

“施主客气了,请坐,贫道即入内禀报。”清尘含笑进入内院角门。

另一座角门中,出来了一名小道童,奉上两杯香茗,口齿伶俐地说:“两位施主请用茶,休嫌简慢。”

高翔一把拉住小道童,打手式向小绿示意小心在意,笑问道:“小道兄,可否指示姓古名岚的客人住在何处?”

“小道不……不知道客人的事。”小道童支吾着说,神色有点仓皇。

“哦!贵观主道号如何称呼?”他再问,举起茶杯一饮而尽,信手将茶杯放回道童手中的托盘内。

“敝观主上清下明。”小道童答,收了茶杯退去。

小绿也喝了茶,一直冷眼旁观保持戒心。

厅中一静,久久不见有人出来,四周死寂毫无动静,似乎是座空观。桌上点了一根红烛,不是油灯,黄色的烛火摇曳,光度有限,显得室中幽暗阴森,冷气袭人。

“咦!怎么不见有人待客?”小绿亮声叫。

“也许他们都在做……做法……法事吧……”高翔懒洋洋地说打一长长呵欠,突然往桌上一伏,声息全无,像是倦极睡着。

小绿似受感染,也伸个懒腰,脑袋一歪,倚在桌上睡着了。

窗下伏着六个黑影,其中一人长身而起,便待掀窗而入。另一黑影伸手急拉,低声道:“且慢!不可鲁莽。”

“他们都倒了。”被拉住的黑影说。

“师弟,他们像是有备而来,你认为他们如此大意,轻易地便首了道儿么?”

“但……他们确是……”

“也许有诈。”

“见鬼!他们明明已喝干了杯中茶……”

“喝是喝了,咱们仍不可大意。要进去大家一同进去,以免着了道儿。”

“师兄是否太过小心了?”

“小心撑得万年船。又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兄妹俩敢半夜三更前来讨野火,此中大有可疑,岂能疏忽大意?”

一声暗号,门窗齐开,进入了九个人。九个人中有清尘清净两道,一名中年穿青布衫裙的朴素女人,六位老少青衣劲装江湖好汉。

九个人九方列阵,团团围住个个神色冷然。

清尘已佩上剑,举目四顾问道:“哪位施主认识这两个人?谁知道他们的来历?”

一个年轻人冷冷地说:“知道咱们鄱阳附近群雄聚会处所的人,很可能是道上的朋友,咱们如此对待他闪,不仅显得咱们胆小气量不够,也显得咱们不够光明。如果是朋友约来的人,试问如何交代?道长此举,在下委实不敢苟同。”

清尘也冷冷地说:“目下风声甚紧,大江两岸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贫道不得不小心。诸位既然都不认识这两个人,便说明他们不是约来的同道了。”

“里面的前辈并不知来了不速之客,咱们必须等他们聚会后,方能断定他两人是不是同道。”中年女人也说。

一名花甲老人哼了一声道:“不管是不是同道,既然他们不懂暗语,便证明不是咱们约来的人,何不把他们灌醒,问问不就明白了么?道长把他们弄醒吧?”

“好,先弄醒再说。”清尘表示同意。

清净踏前一步说道:“先把他们捆起来再灌醒,以免多费手脚。”

花甲老人举步上前,大声说:“不必捆,制了穴道便可,如因制穴而受伤,也怨不了咱们,那是他们自找的。”

声落,已走近高翔身后,功行双指,向第二节椎骨旁的风门穴疾落,说:“制风门,人瘫神乱,千钧压在肩,咦……怎么僵了?”

触指处冷如冰,指下毫无反应。

老人不信邪,抓住高翔的发结向上提,要看看高翔的脸色。

他看到了高翔的脸色了,高翔向他咧嘴一笑。

老人吃了一惊,急急放手向后疾退两步。

高翔口一张,水箭激射,喷在老人的脸上,水花四溅淋淋漓漓。

“哎……”老人骇然惊叫,飞退八尺几乎摔倒。

高翔用茶水喷敌的同一瞬间,小绿像一头怒豹,一蹦而起,猛扑尚未走近的清尘,如同电光一闪,不愧称为缥缈魔僧的徒孙,看清人影人业已近身,毫无闪让的机会,太快了。

“砰砰噗噗……”小姑娘犯了老毛病,贴身肉搏拳打掌劈。凶悍如狮,拳掌在老道的胸腹与双肩颈上开花,着肉声如同连珠花炮爆炸。

学掌千招,不如一快;即使老道的身手比她高明,但在出其不意的快速打击下,也毫无反击之力。“砰”一声大震,老道跌出丈外,直挺挺像条死狗,翻着白眼张着大嘴,叫不出声音,昏厥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镇住了群雄。

高翔挺身离座,叫道:“小妹,退!”

小绿一闪而回,拍拍手说:“他们竟下乘得使用下五门蒙汗药,这不是待客之道。哥哥,拆了他们的观。”

一位年轻人跨入抢出,厉声道:“好家伙,你们是有意前来探底的,好大的狗胆。”声落手出,“黑虎掏心”劈胸就是一拳捣来。

高翔的胸部火伤仍然严重,不能让人沾上,即使分量不够的拳劲也难以禁受,因此毫不迟疑地加以反击,斜身拂掌接招化去对方的脉门。

青年人拳被擒住了,吃了一惊,本能的反应是一脚疾飞,飞踢高翔的下阴。

高翔左手疾沉,“海底捞月”捞个正着,扣住了对方的胫骨,喝声“翻”!

“嘭”一声大震,青年人跌了个手脚朝天,跌了个晕头转向。

高翔也拍拍手,笑道:“诸位,咱们无冤无仇,毫无过节,算了吧?何必动手动脚大家不愉快?”

清尘冷哼一声,沉声道:“不管你来意如何,你知道你的处境么?”

“知道又怎样?”他仍然含笑间。

“知道就好,逞强对人毫无好处。九灵观群雄集聚,高手如云,这时你已插翅难飞。咱们鄱阳附近群雄,因近日的江湖形势极为混乱,龙骧勇士与南京的秘密帮会激烈冲突,许多江湖朋友被卷入漩涡遭了池鱼之灾,所以约定今晚在此聚会,商讨今后应变大计。”

中年女人接口道:“今晚群雄聚会,约了不少江湖上声望甚隆的前辈,前来指示迷津。总之。咱们今晚仅为了善意的磋商而来,对任何人无害,谁要来探底,那就休怪咱们心狠手辣。说吧,你两人行踪鬼祟,来意不善,到底为了什么,从实招来,不可自误。”

高翔冷冷一笑道:“你们聚会的事,与在下兄妹无关,仅为了个人恩怨而来。”

“你与谁有过节?”清净老道沉声问。

“江湖游神古山岚。”

“你们有何过节?”

“阁下就不必管了。”

“贫道是九灵观的天坛法师,岂能不管?”

“古山岚的事,你也不配管,快把古山岚叫出来,让在下与他三头六面算清楚。”

“不行。”清净坚沉地说,哼了一声又道:“古施主是本观的客人,不许任何人得罪本观的佳客。”

高翔也冷哼一声,沉下脸说:“不行也得行,在下非找到他不可。”

“你敢……”

“在下为何不敢?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以为在下用空言恫吓你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哪怕把你这九灵观拆掉,在下也要把他找出来。”

小绿也厉声道:“江湖游神在江湖声誉不算差,论辈分论武技,他都高人一等,不会在寻仇的人面前退缩逃避,你们为何要替他作主坏了他的名头?你们去告诉他一声,他出不出来与你们无关。”

“如果贫道拒绝通报呢?”

“咱们就打进去找他。”小绿大声说。

“丫头,你好狂。”清净愤怒地叫。

“不狂就不会来了。”

“贫道要教训你。”

清净咬牙切齿地说,手一抄,剑奇快地出鞘。小绿的幻电神匕藏在袖下,另佩了一把长剑,也冷哼一声,一声剑啸,剑亦闪电似的出鞘,冷笑道:“凭你也配?你进招吧?”

这是破天荒的首次不主动抢攻,如在平时,对方只要手一搭剑把,她便毫不客气地先下手为强,可知她已有点知道收敛了。

清净老道立下门户,招手叫:“你们早已表现出强宾压主的态度,那就不用客气进招吧,贫道恭候。”

小绿不再客气,哼了一声,樱唇一撇,不屑地滑进三五步,剑似经天长虹,“飞虹戏日”直迫中宫冲刺而入,无畏地进击。

老道哼了一声,招发“云封雾锁”,信手挥剑,吐出重重剑网,剑啸似隐隐风雷,内力火候精纯,剑上的造诣也将臻化境,心意神合为一,颇具功力,封得密守得紧,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难怪他敢夸口要教训小绿。

可是,小绿艺自家传,下过苦功。她的造诣自不等闲,剑势被封,立即变招,一声娇叱,剑势骤变,但见剑芒连续飞射,寻瑕蹈隙势如排山倒海,神奇的剑影一而再钻透对方的剑网,剑尖吞吐间,罡风骤发,像是撒出了千万颗银星,吐出了无数银虹,奋勇抢进锐不可当。

“铮铮铮铮!”老道封住了前四剑,退至墙壁下了,封不住小绿狂野的剑势,闹了个手忙脚乱。

先机一失,老道心中骇然,对排空而入不住在胸腹要害间弄影的诡异神奇剑芒,委实无法可施,大惊之下,不再作反击的打算,全力闪避封架保命要紧,向侧一闪,火速换了方位。

但无法摆脱小绿的追袭,尚未稳下身形,娇叱声贯耳,剑气压体,剑虹已直迫右胁。

“铮!”他发疯般冒险封出一剑,再向左挪移。

小绿如影紧迫进攻,叱道:“你避不了的,着!着着!”

“铮铮!”暴响震耳。

老道完全失去自主,被迫得八方闪避,接下了十余剑,已惊得冷汗彻体,脸色死灰。

“着!”小绿豪勇地叫,剑虹锲入对方的剑影中,一吐一吞之间,快得令人目眩。

人影乍分,胜负己判。

小绿站在厅中心,斜举的剑尖有血迹,剑仍发出隐隐龙吟,凤目中冷电四射。她向后退出一步,稍顿,再退一步,见无人抢出,方徐徐退向高翔身侧,鬓角未现汗影,呼吸未现急促,冷静得令人吃惊。

老道以手掩住右胸下方近腰带的胁部,脸色如厉鬼,开口想叫,又不敢叫出声音怕牵动伤口,一步步向后挪移,怪眼中涌出恐惧的光芒,右手的剑徐徐下降。

一名中年人恰好站在后面,抢出两步伸手急扶,叫道:“道友,怎样了……”

“当!”老道的剑失手坠地。

“哎……我……”老道嘎声叫,跌入中年人怀中,声音突又提高:“不要和……和她交……交手,她的剑……剑术可……可怕……”

“快扶他去上药,伤并不严重。”小绿叫。

中年女人大怒,喝道:“贱人,你少猫哭老鼠假慈悲……”

喝声未落,人化狂风,拔剑飞扑而来,身剑合一声势奇猛,猛扑站在高翔身右的小绿。

小绿尚未抢出迎击,高翔已从容不迫撤剑出鞘,剑光一闪,吐出了千朵白莲。

“铮!”双剑接触。

白虹翻腾飞升,“砰”一声响,击中了上面的承尘,怪,下来了原来是一把剑,刺入承尘近尺,不住颤动仍在震鸣。

人影倏止,人群传出一声惊呼。

中年女人两手空空,站在高翔前面五六尺,张口结舌,脸无人色,像是僵死了。

高翔的剑尖,顶在中年女人的咽喉下,只消用半分劲向前一送,必将剑穿咽喉。

“嚓!”他掷剑入鞘,挥手道:“大嫂,你退。不客气地说,你这点火候,想在江湖上称雄,太危险了。”

他这记雷霆一击,把其他的人吓呆了。

高翔向小绿挥手道:“小妹,走,进去找人。”

年轻人闪身挡住厢门,手按剑把叫:“不许进去!”

“你要我刺你一剑么?”

“诸位前辈在内计议,不许人进去打扰。”

“让开!”

“不……”

“那你就拔剑,看你能挡得住我么?”小绿叱喝。

青年人的手刚将剑拔出寸余,绿影闪电似的近身了,“噗”一声左颈根便挨了一掌,向下挫倒。

两人冲至后殿,后面叫吼声敢恰好传到:“捉奸细,拦住他,拦……”

后殿门的两名守卫,刚看到人影冲到,“噗噗”两声各挨了一颗五花石,全射在七坎要穴上,来不及发声示警,便摔倒在地。

“碰”一声大震,高翔一脚踢开了后殿门,像两头猛虎,冲入殿中。

殿中灯火辉煌,围坐着二十九名男女老少,僧道俗俱全,全都失惊而起。

高翔与小绿左右一分,无畏地堵住了殿门,大喝道:“谁是江湖游神古山岚?站起来说话。”

十二九个人也左右一分,中间一位年约花甲的老道沉喝道:“贫道是本观主清明,你是那条线上的?”

“叫古山岚的出来说话。”小绿叱道。

右方一位年约半百的豹头环眼大汉怒着扑上道:“泼妇可恶……”

“噗”一声轻响,七坎穴挨了一颗五花石,重重地冲倒,身躯直滑至小绿脚下,众人只听到高翔喝出的“打”字,人便倒了。

“叫古山岚出来,其他的人最好袖手旁观,以免自取其辱。南京高翔。”高翔沉喝,声如乍雷。

这些人中,不但囊括了江西北部的武林精英,也有不少江湖上具有代表性的英雄人物,而他两个出道不久的年轻人,竟然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得那么狂,那么野,那么无畏,令这些人大感震骇。

“南京高翔”四个字,确也具有无穷的威力。

所谓先声夺魄,半点不假。一照面便有一个倒了,这强而有力的打击收到了震摄的功效。

清明观主脸色一变,沉声道:“阁下,你的胆气可不小。”

他淡淡一笑,朗声道:“胆气不够,高某怎敢前来?”

清明观主哼了一声,强忍怒火说:“赣北群雄,并未招惹你姓高的吧?”

“不错。”

“你是代表官方而来的?”

“不。”

“不为公便是为私了。”

“为公也为私,两者都有。”

“此话怎讲?”

“为公,高某清查南京盗宝案,与屠杀过往南京武林朋友的主凶。为私,风尘五杰是高某的长辈,高某要替他们报仇。”

“你到咱们江西来查?”

“不错,你们之中,有那位元凶首恶的党羽在内,高某要将他找出来。”

“你……你在血口喷人,这里没有……”

“没有?叫江湖游神出来说话。”

左首一名高年老道冷笑道:“施主太过分了,年轻人说话不顾后果。”

“也许在下过分些,但不如此过分,姓古的便不会出来了。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北辰。”

高翔一怔,说:“哦!原来是广信府的天罡真人,幸会幸会。”

“施主认识贫道?”

“闻名而已。如果在两月前,道长可能有麻烦。”

“施主这话有何用意?”

“慈姥山血案,道长曾否听说过?”

“今晚群雄聚会,谈的就是这件事。”

“擒龙客身死慈姥山,另一个曾被太阴掌击中背部。为了这件事,在下曾经追查天下间练成太阴手的人,道长也被列入追查的名单。”

“什么?贫道久未离开广信,怎么怀疑到贫道头上来了?岂有此理。”

“凶手已经查出,百劫人妖曾经练了太阴掌,他已经招供了,道长已无嫌疑。主凶为转变在下的侦查线索,曾经故意提供伪证,并提出四位太阴手名宿,他们是河南巧手翻云莫天雄,夷陵州阴阳判官童亮,南京槐园主人宋成梁与道长广信天罡真人。在下首先于槐园查证,主凶却是先一步下手灭口,用意极为狠毒,好在高某为了追查其他的线索,暂停向其他三位查证,不然道长也可能被殃及呢。”

天罡真人勃然变色,怒声问:“是谁指贫道涉嫌的?说!”

“江湖游神的师兄,牛头山芙蓉峰双阙庄的笑如来冯五湖,这人已经伏法,表面上是死于大牢,其实却是主凶加以灭口,他是主凶的一名小走狗。”

所有的目光,皆移向清明观主右而不远的一名中年人身上。

这瞬间,突变倏生。清明观主右首的一名老道,突然伸掌按在清明观主的背心上,左手吐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清明观主的胁下,沉喝道:“清明道友,叫他们不可移动。”

中年人也一闪而至,也架住了清明观主,叫道:“大家坐下,清明观主,劳驾送在下与松华道长出去,谁敢妄动,在他就得负清明观主的死活重责。”

众人投鼠忌器,不敢移动。有人大声咒骂:“姓古的,你好不要脸,咱们赣北的好汉瞧得起你姓古的,敬重你是江湖上成名英雄,请你前来作客指示迷津,你却心怀鬼胎故意把南京的神秘帮会说得神乎其神,包藏祸心要咱们赣北群雄与该帮会合作,原来你是他们的走狗,存心拖咱们下水替他们卖命。”

清明观主大叫道:“诸位不要以贫道的生死为念,毙了他们。”

“啪!”江湖游神给了他一耳光,吼道:“你不怕死,九灵观你还要不要?你再叫,古某要你生死两难。”

高翔举步迈步,冷笑道:“你就是江湖游神古山岚了,好一个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江湖名宿,原来是个出卖朋友贪生怕死的狗腿子。”

“站住!”江湖游神大喝。

“哼!在下为何要听你的?高某奔走江湖,为的就是要找你!”

“你如果不听,便会误了清明观主的性命。清明观主是赣江群豪众所共尊的领袖人物,你害死他,便会引起赣北群豪的公愤,后果如何?”

“姓古的,赣北群豪有目共睹,他们自会明白是谁害死清明观主……”

“你虽不杀清明观主,清明观主却是因为你的干预而死的,群豪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对不对?”

一名花甲老人闪出伸手虚拦,苦笑道:“高老弟,请冲老朽薄面,暂且放过这恶贼,以免误了清明观主的性命,务请……”

江湖游神不放过时机,喝道:“你们快将这小辈毙了,在下便释放清明观主,不然休怪古某心狠手辣。”

花甲老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姓古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翔笑道:“他要你们赣北群豪与在下互相残杀,他便可从中取利,用心之毒,极为明显。”

松华老道的匕首,也移至清明观主的颈下,喝道:“你们还不动手?”

江湖游神也大喝道:“你们听了,如果你们不宰了这两个下江人,清明观主便得兵解归天,给你们十声数,数尽仍不动手,松华道长便割下清明观主的头。一!”

一名五岳朝天的大汉拔刀吼道:“人不亲土亲,为了清明观主的安全,咱们宰了这两个外乡人,动手。”声落,向前疾冲。

花甲老人在大汉通过的刹那间,反手就是一掌,“啪”一声抽了大汉一耳光,把大汉打得倒退四五步,几乎栽倒,怒叱道:“出山虎,你找死么?你这一来,正好中了恶贼的借刀杀人毒计。”

出山虎按住脸颊,怒叫道:“张前辈,你又有何高见?”

江湖游神已叫出五数了。

“咱们各走各路,走。”张前辈说,猛地一窜,身影便消失在门外。

高翔向小绿挥手示意,两人一闪不见。

“七……”江湖游神的叫数声摇曳,两人已经不见了。

群雄一阵乱,不知如何是好。

江湖游神未料到张前辈来上这手釜底抽薪绝招,想喝阻已无能为力。高翔一走,他更是暗叫不妙,向松华老道急叫道:“带了清明观主,走!”

松华老道挟了清明观主,大喝道:“让路,不许追来。”

出山虎吼道:“高小辈已经走了,没有人拦阻你们,为何不放清明观主?”

“防人之心不可无,贫道要请清明道友保证咱们的安全。”松华老道大声说。

“不行……哎……”出山虎许未完,江湖游神出其不意便给了他一支袖箭,射在小腹上,狂叫着俯身摔倒,仍竭力大叫道:“你们好……好狠……”

江湖游神已和松华老道冲出殿门,扭头叫:“不许追来,不然便是替清明观主送终。”

群雄不知所措,没有人敢追,任由两人逃走,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也乱出主意。

江湖游神到右厢的院墙下,后面没有人追来,夜黑如墨,慌不择路。正想向上跳,后面的清明观主低叫道:“不可越墙,外面有人设伏,黑夜中可能误会,走前殿出去。”

出了九灵观,松华老道一面急奔一面问:“清明道友,目下何去何从?”

“到湖口找船,咱们走南晶避风头。”清明观主低声说。

前面的江湖神游扭头低声道:“走湖口不如走大姑塘女儿港,可沿山区南行,走山区要安全得多。”

“也好,走。”清明观主说。

三人鱼贯而行,松华走在最后,不胜惋惜地说:“想不到这样巧,姓高的竟然闻风赶来了,咱们结合赣北群豪的大计,功败垂成,可惜!”

前面开道的江湖神游犹有余悸地说:“还说可惜?能保全老命,已是侥天之幸了,那姓高的小畜生真要发起疯来,咱们谁也休想安逸。”

清明观主恨恨地说:“怪,咱们大会九灵观,消息怎会走漏的?”

松华老道苦笑道:“这些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江湖游神道:“按高小辈的行事猜测,委实让人担心。他两人真要坚持擒捕在下,赣北群雄阻止不了他,双方混战,那小辈可能有制胜的把握,但他为何悄然撤走。”

“你担心他……”

“担心他另有阴谋。”汀湖游神担心地说。

清明观主冷冷地说:“两位是否太估高了高翔?我不相信他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能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了得。”

江湖游神苦笑道:“观主见过他……”

“有机会本观主要亲自斗他一斗。”清明观主傲然地说。

松华老道接口道:“咱们快走吧,恐怕他们要追来呢。”

三人脚下一紧,清明观主仍不甘心地说:“平白把九灵观的基业丢了,此恨难消,贫道真想去南京,找机会与那小辈决斗一场。还有,要不是天罡真人在紧要关头翻脸,很可能我那几位好朋友……”

蓦地,身后传来了愤怒的语音:“你那几位好朋友,也会替你送死,对不对?一个出山虎为你卖命,你却让姓古的射了他一袖箭,你这是朋友之道么?你不怕天下朋友寒心?”

三人大惊,三面一分回身戒备。

“天罡真人。”松华老道讶然叫。

天罡真人站在三丈外,切齿道:“要不是贫道跟来,委实难以相信这件事。你清明观主勾结外人,坑害咱们赣北的乡亲子弟,你还算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清明观主冷笑道:“道友,你也不能怪我。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古施主是该帮会有地位的人,奉命前来与咱们赣北群雄磋商……”

“哼!要咱们做他们的走狗?”天罡真人厉声问。

松华老道接口道:“古施主奉命前来与诸位洽商,当然,诸位如肯与咱们合作,无任欢迎,保证对诸位有好处。如果不愿合作,诸位只消袖手旁观,不向高小辈提供任何协助,该帮会绝对保证诸位的权益,不然……”

“不然就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你明白就好。”

“哼!目下你已经知道咱们的用意了。”

“不错。”

“你愿做朋友呢,抑或是敌人?”

“你猜猜看。”

松华老道嘿嘿笑,阴森森的说:“你天罡真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曾随清微阐教崇真卫道高士在京师任法师,见过大场面,目下也在龙虎山仙源宫行走,可说是风云人物。但你别忘了,卫道高士陈善道已经韬光养晦在仙源宫出不了头,道友你也成不了气候。你死了,邵真人的子孙不会替你出头,陈善道也不知你是如何死的,咱们三个人,足以拆散这把老骨头,你……”

天罡真人一声怒啸,突然飞扑而上,剑出“长虹经天”,身剑合一疾如电闪。

松华老道早有准备,一剑挥出叫:“并肩上,速战速决埋葬了他。”

“铮铮铮……”

四剑合一,火星激射。山坡下,四个人展了一场空前猛烈的龙争虎斗。

以一比一,天罡真人可稳操胜算,以一比三,他便力不从心了。

只片刻间,松华老道便主宰了全局。三人把天罡真人困在中间,三面夹攻形势殆危。

江湖游神紧蹑在天罡真人身后,恰好抓住了天罡真人向松华老道反击的好机会,悄然左手急抬,射出了一枚袖箭。黑夜中,暗器难防,何况天罡真人本来就被三人迫得手忙脚乱,委实无法应付从身后袭到的箭,只觉右肋骨一震,彻骨奇痛立即随他挥剑的震动而传达全身,四脚百脉因紧缩而发软,立脚不牢向前一栽。

“铮!”松华老道一掌振出,震飞了他的剑。

身形尚未倒下,清明观主恰好赶上,一剑挥向他的背胁叫:“送你归天!”

天罡真人临危拼命,顾不了疼痛,向前急倒,咬紧牙关奋勇急滚。

“嗤!”剑在他的背部划开了一条血缝。

“得!”插在他右胁上的袖箭,因他的急速滚转而折断。

“哎……”他忍不住狂叫,浑身一软。

他仰面躺倒,无法挣扎了。

三把剑皆指向他,江湖游神狞笑道:“老道,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认命吧?”

松华老道也桀桀怪笑道:“念你也是一代名宿,赐你全尸好了。”

清明观主冷哼一声道:“龙虎山仙源宫总领天下道教,你的主子邵元节清微妙济守静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诚致一真人,死去十余年,但仙源宫仍然是道教至尊,上清宫的张真人他不敢不向仙源宫低声下气。哼!你仙源宫的威风到何处去了?咱们挖个坑,把你住里面一埋,谁又知道你是谁?你闭上眼睛吧,我这一剑要刺透你的心。”

天罡真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

“住口!你敢……你死吧……”

江湖游神托住了清明观主的剑,笑道:“且慢杀他,问问他为何走了后却又跟来。”

天罡真人切齿道:“贫道久走江湖,见多识广,已看出端倪,所以要跟来看个究竟。”

“你看出什么端倪?”

“松花贼道轻易地制住了清明贼道,轻易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清明道叫群雄不要顾虑他的死活时,脸上却又现出怕死的神色,等到你姓古的恶贼胁迫群雄向高施主动手时,清明贼道脸色露喜色……”

“所以你先离开了。”

“当初贫道尚不能断定,同进也想暗中跟下来候机援救清明贼道,没料到……罢了,贫道一念之慈,反而种下杀身之祸,只是死得太不甘心。”

“为何不甘心?”清明观主狞笑着问。

“呸!你这畜生!贫道本意是想救你,而你却恩将仇报,贫道怎能甘心?九泉之下难以瞑目,贫道必化厉鬼夺汝之魂。”

“哈哈哈哈……”清明一阵狂笑,笑完说:“道友咱们都心里明白,天下间那有什么神鬼?你既然信鬼神,你就变三个厉鬼给我看看好不好?哈哈哈!我这一剑下去……”

身后香风扑鼻,一只白手突然出现,扣住了清明观主的右胁,剑无法下刺,银铃般的嗓音传入耳中:“谁说世间没有鬼神?看看我。”

“砰”一声大震,清明观主被摔出两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剑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是一个脸上戴了黑巾,浑身白裳的窈窕女人身影。由于脸部被黑巾所掩,黑夜中看去,白色的身影明显,像是个无头的人。

“哎呀!”江湖游神与松花老道同声惊叫,向后飞退丈外。

无头白影向后飞退,隐入路旁的树林,一闪即逝,奇快绝伦。

“是人是鬼?”松华老道壮着胆喝问。

“噗”一声响,松华老道后臀挨了一脚,一声惊叫,向前仆倒。

江湖游神大骇,火速旋身。

是另外一个白影,冉冉退走去势奇疾。

正惊骇间,他感到右耳一震,本能地伸手摸耳,并向后大旋身挥出一剑自卫。

又是一个无头白影,一闪即没。

“哎呀!我的耳……”他惊叫。

耳轮不见了,摸了一手血。

清明观主与松华老道已经爬起,骇然叫:“有鬼,快走。”

江湖游神一咬牙,吼道:“不是鬼,是人,先宰了天罡真人永除后患。”

松华老道却大叫道:“贼道不见了……”

“快逃!”清明观主心胆俱寒地叫。

天罡真人确是不见了,平白地失了踪。

三人心胆俱寒,撒腿狂奔。

三个白影退至北面,在树林前止步,树下蹲着高翔、了了神尼、金刚李虹与小绿,正替天罡真人取箭裹伤。

三个白影是吕芸姑娘,与两侍女小秋小菊,吕芸取下了黑巾,问道:“高大哥,为何放他们走?”

高翔笑道:“跟他们到南京,查主凶全在他们身上。”

“他们要到大姑塘上船,到南昌而不到南京。”天罡真人吃力地说。

“仙长在他们面前失踪,他们还敢到南昌?不怕仙长召集江西群雄要他们的命?”高翔自信地说。

“那……我们快追。”小绿说。

天罡真人在金刚李虹的扶持下坐好,说:“如果他们要到南京,定然在小湖口找船,你们可以到小湖口等他们。”

“这件事交给我了,道长……”

“贫道不杀他们,于心不甘。高施主,援手之德,恩同再造,贫道不惜微躯,愿同施主并肩与他们周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但仙长……”

“贫道撑得住。”

高翔略加思量,点头道:“有仙长相助,晚辈如获雄兵百万,李兄请带真人返船,兄弟与华姑娘前往追踪,请转告江南浪子吴兄,明日江上见,注意船上信记,如无要事则尽量避免见面,以免引起他们的疑心。”

了了神尼念了一声佛号,恨恨地说:“高施主,贫尼认为不能不留下江湖游神那恶贼。”

高翔沉静地说:“霸王丐前辈的血仇,晚辈比任何人关切。他老人家是死在晚辈怀中的,报仇的念头耿耿于心,恨不得将这恶贼碎尸万段,血祭柯前辈在天之灵。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时如留下那恶贼,那两个贼道丧胆之下,可能亡命天下不敢回南京了。”

“贫尼愿与施主一同前往追踪。”

“好吧,这就走。”

“高大哥,我们呢?”吕芸问。

“你们回去上船。”高翔匆匆地说。

吕芸本待争取前往的机会,但高翔已偕小绿与了了神尼匆匆走了,只好与金刚李虹扶了天罡真人,赶回九江钞关码头。

小湖口是一座江边的小村,北面是大江,东面是鄱阳湖的出大江湖口,对面便是紧扼湖口水道的湖口县,是一座只有六七十户人家的小渔村。

三贼果然不敢走近大姑塘,逃离险地后,三人一商量,认为风声太紧,不能再留在江西了。天罡真人失踪,必定传信江西群雄,三人怎敢留在江西等群雄群起而攻?结果,三人决定火速赶回南京报讯。

下南京是最快的该是船,三人在清明观主这条地头蛇的引领下,赶到小湖口村,叫醒了村民,以重金加上武力胁迫,弄了一条中型渔船,连夜下放。

他们在江边备船,村的另一边,高翔也用威迫利诱的手法,也弄到了一条船。

两船驶过湖口,顺着中流向下赶。

高翔的船,在后艄飘起一条白帽做信记。

破晓时分,船上未带食物,因此船泊彭泽码头,命船家登岸购买食物与衣物。

高翔也趁机会易舟,与江南浪子会合,面授机宜,暗中调度人马,自有一番妥善安排。三贼不知已被跟踪,放心大胆向南京赶。

这天一早,船接近了慈姥浦,即将进入应天府地境。江风凛冽,寒气甚浓,天宇中长空万里,晚秋的大晴天令人神清气爽,但人在船中,单衣不胜寒。

江湖游神的右耳仍贴了一张膏药,头巾戴得低低地,且放下了掩耳,只露出脸部,换穿了村夫装,改头换面希望掩去本来面目。

他钻出舱面,吸入一口长气,搓着手伸伸懒腰,向后艄的艄公大声问:“船家,进入应天府了么?”

艄公向前面一指,说:“快了,客官,那就是慈姥浦,再前面是镰刀湾。”

“哦,在镰刀湾靠岸。”

“是的,客官。”

湾底有人家,但江湖游神却令船靠向一处芦苇丛生的滩岸。

三人已拾掇停当,两老道也换了村夫装,带了用巾包了的剑,一跃上岸。江湖游神站在岸畔,向船家说:“你们由江北去,回去后不许向外人提及这次载客的事,走漏了风声,在下会回去宰了你们,记住了么?”

船家怎敢不记住?五名船夫喏喏连声,苍白着脸,慌张地将船撑离滩岸,向江北驶去。

松华道人不以为然地说道:“古施主,咱们该杀了船夫灭口的。”

江湖游神笑道:“放心啦!咱们在此地登陆,等高小辈查出线索,已是十天半后的事。至于天罡真人,必定纠合赣北群雄大索南昌附近,八辈子也找不到我们了,走吧?”

他们走后片刻,滩岸先后靠上了四艘船,人登岸即驶离,后续的船刚直放南京。

三人向东走,找到一条东行小径。半个时辰后,折入南北大道,道上车马络绎于途,他们向北从容赶路。

远远地,出现了一座大镇。看天色,已是近午时分。

“到了什么地方啦?古施主。”清明观主问。

江湖游神吁出一口气,说:“前面是江宁镇,咱们要改向东走秣陵关。”

“不到南京?”

“到南京去找死?算了吧!”

“那……”

“两位道长跟我走就是,咱们先到镇中进食,在下要在此地与同伴取得联络。”

江宁镇距府城六十里,往东是秣陵镇与金陵镇,合称古金陵三镇,地当往来要冲,市面繁荣。江湖游神在镇口左首栅门柱下,用七颗小石摆下了五易图案,中间插了一根草标,方入镇去。

松华老道一面走,一面低声问:“古施主,那是贵会的暗记么?”江湖游神神色肃穆地说:“道长请勿多问,等见过敝会弟兄宣誓之后,今后你们便是本会的弟兄,那时你便知道了。那是请求晋见本地弟兄的信记,草标的结代表在下的身分。等会儿将有人寻来,届时千万不可胡乱发话。”

街右第一家食店面小,食客不多。江湖游神前后仔细察看片刻,确实弄清这是街右的第一间食店无误,方大踏步进入店门,在最右后的食桌落坐,向跟来的店伙说:“在下共有四位同伴,有一位留在镇外不久便到,准备四双碗筷。先来五斤酒,几味下酒菜,要快。”

店伙唯唯应诺,奉上茶下厨吩咐。

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与一个脸有菜色的小厮,衣着褴褛,小厮挽了一个大包裹,低着头在老汉后面,在邻桌坐了。老汉有气无力地操着尾音甚重的上江话,请店伙送来一两碟小菜一盆饭,一老一少慢慢腾腾地进食。

江湖神游这一桌,酒菜已经送上。四双碗筷三个人,另一双碗筷搁在向外一面,筷摆在碗右侧搭成十字,一只酒壶放在碗左,壶正对碗中心。

店伙送来了第二道菜,看到竹筷的位置不对,顺手将筷收拢摆好,方含笑离开。

江湖游神不动声色,重新将筷仍在原处搭成十字。

酒足饭饱,一无动静。

江湖游神有点神色不妥,不住向店内的食客打量,也不住向店外瞧,焦灼的表情爬上了脸面。

邻桌的一老一少,仍在慢吞吞地进食,默默无言,老少之间从未交谈,目光也未离开桌面。

门帘一掀,进来了一名挑夫打扮五短身材的中年人,施然进入食厅,脸上泛着笑意,目光不住向食桌上瞄。午间食客渐多,十二副座头皆有食客占据。

终于,中年人的目光落在江湖游神的食桌上了,目光一扫桌上摆的碗筷与酒壶,眼中一亮,然后打量三位食客,呵呵一笑,靠近食桌笑道:“有劳久等,抱歉抱歉。”

一面说,一面将搭成十字的竹筷一收,然后重新摆成十字,但换了方向。另一手拈起了酒壶,斟上一碗酒伸出说:“酒不知对不对胃口,如何?”

江湖游神将自己的酒杯一推,说道:“喝了再说,三碗带一杯。”

中年人将碗中的酒,倾入酒杯但仅注半盏,含笑喝了三口酒,坐下竹筷说:“好酒。”接着用极低的声音说:“银地外坛弟子,听候吩咐。”

江湖游神也低声说道:“金地,外坛香主。本座要请弟兄传信。”

“请示海底。”

江湖游神将金蛇令符牌悄悄从桌下递过说:“十万火急,不可有误。”

金地与银地,双方的地位相差太远。这位银地外坛弟子仍然不敢马虎,慎重地、仔细地验看符牌,方悄悄地递回说:“此地弟子由兄弟负责,有何信息传递但请吩咐。”

“其一,高翔已到达九江,可能在东西追查线索。其二,本座要向外坛报到。”

“但……此地未设金蛇坛……”

“江宁镇原先不是设有金蛇坛么?”

“已在上月撤走了,连银蛇坛也在上月撤销,这里只留下几名传信弟子而已。”

“哦!本座必须等候消息了。”

“是的,属下即将信息传出,等候回信指示。”

“好吧!你替本座找地方安顿。本座另有两位朋友。他们是未来的金蛇坛弟子。”

“好的,等会儿属下领路。不过,长上如果急于报到,何不赶两步?”

“为何?”

“一个时辰前,有一群人由一位金蛇坛护法与两名内坛香主率领,东走句容。人数约二十名,推了一辆拖车,扮成递军所的官兵。长上略为加快脚程,赶上并非难事,何不向金蛇坛内香主报到?”

“好,谢谢你,本座这就赶上去好了。”

四人招来店伙,会账毕匆匆出店走了。

一老一少立即会账,远远地跟踪。

十字街口一处屋檐下,站着一位青帕包头的老太婆,迎着一老一少低声说:“他们不走南京东走秣陵镇,怎么办?”

老人家是高翔,说:“晚辈与小绿出镇至偏僻处易装追踪,前辈暂留此地知会后面的人再行跟上,晚辈先走一步了。”

东行的道路虽然可通车马,但旅客不多,往来的人只是附近村镇的村夫。三贼一阵好赶,申牌正,前面已看到大群的人影。

路两旁平壤百里,空荡荡的田野,仅遗留下一些收获后的一堆堆稻草与任由其腐烂的桑林,村镇错落,咱上不见行人,村落中炊烟袅袅。

二十个递军所的丁勇,推拉着一部大型手推车东行,风尘仆仆,曾经过长途跋涉。递军所的丁勇,不是正式的兵。看这二十伉丁勇衣衫不整,并不足怪,怪的是他们所带的小刀,递军所的丁勇通常外出是不带刀的。

距秣陵镇还有十余里,必须赶到镇中打尖。但看到他们的脚程并不急于赶路,似乎无意赶到镇中投宿。

路右,有一座小村庄,只有三四十户人家,村外竹林摇曳,光秃秃的果树栖息着阵阵归鸠。

村路口,一名村夫发出一声长哨。

二十名丁勇离开大路,大摇大摆地折入进村的小径。

后面行将追及的江湖游神心中一急,撒腿狂奔叫道:“请等一等,请等一等……”

后面里余,扮成一双化子爷的高翔与小绿,不徐不疾向前走,高翔说:“这里可能是他们的秘坛所在地,今晚他们可能不走了。我们往前走,先留下暗记。”

留下了暗记,两人通过入村岔路口,村栅门闭得紧紧地,外面的竹林树木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村内的动静。

“何不进村去看看?”小绿建议。

高翔呵呵笑,说:“你真傻,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么?这是路旁村,大道不经过村中,即使你去叫门,村民不会让你进去。”

“天色不早,可以借口投宿……”

“即使能进去,也会被他们看死,何况他们心中有鬼,根本不会接纳咱们两个化子。走吧,到前面去等。”

入暮时分,后面的人陆续赶到。

人在村东两里地的树林中会齐,来的人真不少。了了神尼、金刚李虹、天罡真人、吕芸主婢、江南浪子与及他带来的二十余名得力朋友,其中包括了巫山三煞三姐妹,姥山三奇的白羽箭曹世纶。

江南浪子带了好消息,押俘虏偷运抵南京的人,已于五天前安全到达,交给鹰扬卫看管问供。龙骧卫的京师三雄,仍然逗留在鹰扬卫。因此,在鹰扬卫与中山王府的甲士全力支援下,南京附近已是暗线密布,高手齐出。金陵三剑客也找来了不少高手,随时候命出动。

听了这些好消息,高翔反而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来,等于是将元凶首恶赶出南京,远走他方无处追寻了。

经过一番计议,他决定三更初入村。众人饱餐一顿,各按方位向村庄接近。

高翔与小绿已除去化装,两人全穿了墨绿劲装,从村北跃入栅门。

怪,怎么全村毫无灯火?

犬吠声大作,上百条狗涌出街心。

“下去!他们已有准备。”高翔叫。

两人找到了一根木棍,向村中心的祠堂奔去,两根木棍齐飞,从犬群中杀入,片刻间犬群大乱,二三十头巨犬尸横满街,其他的狗落荒而逃。

村中大乱,开门声此起彼落,有人惊叫:“有强盗,快鸣锣报警。”

不像是武林人的村庄,武林朋友的村庄重视自卫,如不是生死关头或碰上大群匪盗,是不会鸣锣向邻村告警的。

二十余位高手从两面入村,高翔舌绽春雷大吼道:“咱们是擒匪徒的人,叫村中长老到祠堂回话。”

灯火齐明,村民男女老少皆向祠堂涌,没有任何人带刀枪。

祠堂中,十余名村中长老逐渐到齐,坚称村中并未有外人投宿,不信可以搜查村中每一角落。

搜就搜吧!便花了一个更次,几乎将整座村翻过来找,不但不见江湖神游的踪迹,连那手推车也无影无踪。

“咱们上当了,他们用的是金蝉脱壳计。我到树外瞧瞧痕迹,他们走不掉的。”高翔跌脚叹息,取火把出村。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