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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五个人一样的服装,一样身材,个人手中又是握着一样的兵刃--白晃晃的大刀。

又是一声脆笑,符秀秀漫不经意地道:“不管怎么说,收帐人今天是收定了。”

这五人一声呼哨,一拥上前,举起手中白晃晃的大刀,有如刀轮映日,耀眼生辉,作了出击的姿势。

符秀秀面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除了死拼,她已无路可走,虽然她知道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心一横,短剑出鞘。

她很少用剑,多半在拳脚上就可以克敌,然后这些黑衣人情势大异,她现在的要求是彻底的胜利。

空气紧张的无以复加,杀机弥漫。

寒芒闪耀中,第一个黑衣人领先冲了过来,攻出了第一刀,玄奇诡辣。

江湖狼女冷哼了一声,飞快的迎了上去。

刹那间,一场惊人的剧斗,展了开来,只见剑光打闪,刀气嘶空,金铁交鸣,令人动魄惊心。

这五人合组的大刀攻势,有攻也有守,回环轮击,一波接一波,论其刀势,却已发挥到无懈可击的境地。

符秀秀未敢托大,交手了十多招之后,双方依然未分胜负。

符秀秀心里明白,对方是采取消耗体力的车轮战法,要把她的精力、元气耗尽之后,再慢慢地收拾她。

就在第十五招的瞬间,符秀秀西觑准了对方唯一的间隙,娇叱一声,反击采取主动。

“哇!”一声历喉,其中一个黑衣人身形踉跄,右手齐肘被斩断,白晃晃的大刀跌落地面,已丧失了战斗力。

接下来,又是一声“哇!”的大叫。

又一个黑衣人遭到同样的命运,退出了现场。

五个已去其二,剩下的三个黑衣人,状如疯狗,拼命的念头被激发到了顶点,采取亡命的大发。

战况迅速又转如另一个高潮,惨烈万分。

奇怪的是站在门框里的黑衣人,突然发出“嗯唔”的喉音,陌生而怪异,不似中原人的声音。

那三个黑衣人听到他们领袖这种怪声,立时应和了起来,登时六只血红的眼睛,刀芒转变成白热化,热风激荡,三人额头上的汗珠,已湿透了蒙面黒巾。

场中双方喘息可闻。

“去你娘的!”随着这声暴喝,符秀秀口不择言,又将另一个黑衣人一剑劈成两半,血涌如泉。

但是,仍然没有影像场中的剧斗。

江湖狼女满面是凄厉之色,剑芒如满天银星,招招都是致命杀招。

“呀……呀……”又是两声历喉从场中传出。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全场,剩下的只是落在地面的五把大钢刀。

五个黑衣人已是三死两伤,“嗯唔”的怪声也消失了!

同一时间,符秀秀的剑芒,即时卷向了那个黑衣人的领袖。她要他死,要他陪着五个手下同去死。

“砰!”的一声,门框倒地,那个黑衣人回身一跃,已站在场中,手中分明持着两支虎头钩。

“哈……”黑衣人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阴森森地道:“符秀秀看你顽强到几时,老夫保证送你上路。”

符秀秀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去,她这时恍然大悟,对方就是花衣老太婆口中请来的黑心狼商裘。

这商裘原是野人山的野苗子,相貌丑陋,鼻孔朝天,喜黑衣蒙面,在云贵一带做尽了坏事,生平喜食人心,杀人无算,所以他能牺牲五个手下的生命,换取敌人的精疲力尽。

现在他认为自己已稳抄胜券,符秀秀已是无余力再战了。

殊不料符秀秀比他更精,她缓步走过去,就是利用时间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商裘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悠然怪笑道:“符秀秀,这五个人的滋味不大好受吧?”

“老匹夫,你就是黑心狼商裘?”

“女娃儿,你怎么知道老夫的名字?”商裘好不得意,笑声更加洪亮。

“能够送掉五名属下的性命,除了你黑心狼还会有谁?”

“言之有理,这正是老夫的长处。”黑心狼大言不惭。

“听说你喜欢食人心?”

“符秀秀,你对老夫知道的还真不少。”

“黑心狼,姑娘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敢答复吗?”

“老夫连人心都吃,哪有什么问题不敢答复的。”

“这五个人的心,你敢吃吗?”

“今天老夫对他们没兴趣。”

“为什么?”

“因为老夫正准备吃一颗香喷喷,红嫩嫩的女儿心。”

“老匹夫,你的意思是——”符秀秀故意拖延时间。

“老夫的目标就是你!纳命来吧!女娃儿。”商裘的虎头钩,悠然劈出,一道撼山憟狱的劲气,匝地狂卷起来,劲力之强,比那五人高明多了。

符秀秀沉喝一声:“来的好!”剑芒一闪,迎击个正着。

“砰!”然一声巨响,劲气暴饮狂伸,两人同时上身后仰,眼冒金花,但觉气血翻涌,是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商裘自恃功力深厚,原以为对方接不下这一招,怪叫一声道:“老夫死不信邪,再接一招试试!”

钩随声出,一道更强劲的狂飚,暴卷而出。

符秀秀心中暗惊,黑心狼这一招已是全力击出,功力是丝毫不能作假,她自忖可以接下这一招,硬碰硬的结果,自己比不能再应付其他情况。

想到这里,她大喝一声,人如飘风,无风自起,巧妙的以退为进,剑花圈成了一个大圆环。

商裘惊天动地的一击,正好透入圆环中心而过,“隆”然巨响声中,石屑纷飞,一块巨石,恰被击得四分五裂。

符秀秀为之头皮发炸,黑心狼果真名不虚传。

商裘一回手,虎头钩斜横胸前,连声狞笑道:“符秀秀,你若能再接老夫三钩,老夫立刻走路!”

符秀秀冷冷地道:“说话算数么?”

“当然!”

“很好,本姑娘何患之有!”

话声中,符秀秀左手反提胸前,掌心向前,掌缘向上,右手短剑直举,右臂平伸。

这一古怪架势,使商裘大感惊疑。

但是黑心狼毕竟使苗人,蛮性未除,狞笑一声,脚步一挪,虎头钩如泰山压顶之势,劲气汹涌,先后而至。

符秀秀这回使出了师门绝学,右手短剑突如蛰龙出穴,先期把握住这微妙的玄机,抢先脱手掷出。

剑如长虹贯日,虎头钩的劲风,虽割破了符秀秀的衣袖下摆,人也被震得退后了三大步。

但黑心狼可更惨了,剑尖透心而入,直穿成一个前后相通的血窟窿,阵阵鲜血,不断地从两旁涌出。

黑心狼横眉竖眼,凶性尤寸,居然手指着符秀秀大叫道:“臭女人,你搞……鬼……”

然后双腿一软,扑到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就这当儿,身后突然响起了如雷掌声,中间并夹杂着喝彩欢呼声,符秀秀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化子带着全体乞丐围成了半园形,齐齐向她点头致意。

看样子,这大概就是表达丐帮的最高敬意。

符秀秀啼笑皆非,若不是被老化子引诱,她也不会到这儿来。

老化子一脸歉意,走过来向符秀秀深深一鞠躬,笑道:“谢谢符姑娘的大恩大德!”

“你使谁?”

“符姑娘认识‘马脸丐’吗?”

“认识,认识。”符秀秀对马脸丐的映象很深刻,不但和杜雷渊源深,对自己也有一段相助的恩情。

“马前辈人也在这里?”

“不在,老化子是他的同门,他知道姑娘会到皖西来的。”

“那我怎么称呼你?”

“姑娘叫我原来的姓名蒲鼎好了。”

“蒲前辈,那我怎么敢当。”

蒲老叫化子呵呵大笑道:“没关系,咱们怎么称呼都成!”

“黑心狼已死,下一步行动如何?”符秀秀担心被关在地窖中的马珊珊。

“符姑娘,黑心狼被你除掉,老化子最为高兴,他把咱们丐帮看管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所以,你就引诱我到庙后来?”

蒲鼎又是呵呵大笑,点点头道:“姑娘的功夫真了不起,比老化子所听道的还要了得!”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今晚上,老化子带你去一个地方……”

灵官庙,距离城隍庙整整十里路。

城隍庙人潮来去,灵官庙鬼魂往返。

是什么原因来着?

灵官庙周围都是坟场,坟场中除了有鬼,还能有什么?

蒲鼎带着符秀秀悄悄的来到此地,符秀秀心里好生不解,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来到这种鬼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符秀秀有点不高兴。

“姑娘,真正的好地方!你瞧!”他手一指,坟场侧面的树林里,隐约出现了两条人影,像是抬着一口猪。

半晌,两个中年化子走到近前,他两抬着的,竟是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蒲鼎挥挥手道:“辛苦二位了,请回吧!”

说着,他走上前去向那人踢了一脚。

“哎吆!”一声惨叫发自那人之口。

符秀秀凝目看过去,那躺在地上,直打哆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雪君的狗头军师姚师爷。

符秀秀看了不由一怔。

蒲鼎向姚师爷又踢了一脚,问道:“姓姚的,你想死么?”

“我不……想死,在下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不想死,就据实回话!”

“是……是……”

“乐春园里有地牢?”

“是……是有地牢,建有好几个。”

“关了不少人,是吗?”

“地牢就是关……人犯的。”

“放屁,谁是人犯?”符秀秀听的冒火,莲足一翘,硬踹了姚师爷肚皮一脚,直踹的他鬼叫连天。

坟场四周,不是荒地,就是野林,怪不得蒲鼎老化子选上这地头来,符秀秀这才明白蒲鼎的用意。

“姑奶奶,他们……不是人犯,我是……人犯!”

“红娘子被关在哪一间地牢?”

“我不知道。”

“你想死?”

“姑奶奶,饶了我吧!”

“别听他的,这家伙专出馊注意,跟许雪君狼狈为奸,助纣为虐!”蒲鼎在一旁恨恨的说。

“化子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姚师爷急得额头触地有声。

“你知道我怎么收拾你?”

“……”

“我把你钉在装有死人的棺材里,永远没人知道你的下落。”

“我的妈!”姚师爷趴在地下:“求求你,姑奶奶,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就是……不要让我死!”

“我的条件就是要你回答我的话,你却推的一干二净。”

“我实在……不知道,马姑娘在哪一间牢房。”

“乐春园请来的高手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姓王的。”

“叫什么?”

“以前是造化门的人,叫什么丧门神王滔的。”

“你们的园主钱通在哪里?”

“他大概在园……子里,和丧门神商量大计。”

符秀秀眉头一蹙,面孔悠地罩上寒霜,摇摇头对蒲鼎道:“又出了一个造化门的余孽,这样也好,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蒲鼎点点头,道:“这小子怎么处置?”

“那简单,把他塞进死人棺材里,不就一了百了。”

三更天,大地仍是一片黑暗。

乐春园由于停止做生意,整座园子内外一片死寂,这是开张以来从没有过的现象。

园主钱通在密室中,身旁坐着二人,一个是许雪君,武士堡二夫人的堂弟,另一个是孤傲瘦长的丧门神王滔。

三人交头接耳在交谈,一灯如萤,每个人的脸上都怀着沉重的神色。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呱!”一声夜鸟的啼叫破空传来,单调、凄凉,有无比的阴森。

接着,园子的角落也传出了一声“呱!”

然后,空气又归于死寂。

一条黑影,幽灵般飘落园中,停在园子里一株桂树下,他站立了半盏茶时分,什么动静也没有,那份小心谨慎正够火候。

从密室中走出一个人影,径朝桂树下慢慢走过去。

“什么人?”

“老夫陈天龙。”

“陈堡主,你来迟了一步。”

“老夫堡里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符秀秀又去了陈家堡?”

“老夫只怕她不敢去。”陈天龙嘿嘿冷笑。

“你今晚见到了她么?”

“到现在还没有。”

“来吧,园主和王兄正等着你阁下。”

二人正待离去,蓦地,又是“呱!呱!”的鸟叫声,破空传来,死寂中听的分外的响亮刺耳。

一刹那,惊动了全园的林鸟,满园乱飞,顿时乱成一团。

密室中的二人,冲了出来,大喝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符秀秀来了?”

陈天龙迎上前去,急道:“钱园主,我是陈天龙。”

钱通忙得不及答话,右手一挥,道:“快,咱们四人快去搜搜看。”

四条人影悠地一分,向四个角落弹身离去。

陈天龙的方向是西北方,当他越过一个屋檐,快要进入一座凉亭时。

“哈哈哈……”笑声凄厉,在亭子中正站着一个长衣曳地的女子。

“你……”陈堡主憟声叫一声,连退数步,一颗心登时收紧。

“不错!是我!”

“你是符秀秀?”

“区区今晚来收帐!”

“收什么帐?”

“血帐,陈年的血帐。”

“你……究竟是谁?”

“你为何不走进前来看个仔细?”

陈天龙一个弹身,冒险跟到了亭边。

“你果然是符秀秀!”陈天龙惊叫出声,汗毛也竖立起来。

“看清楚了吧?陈大堡主!”符秀秀一步步向他走近。

“符秀秀,不要欺人太甚,本堡主不是怕事的人。”陈天龙沉声大喝。

“当然!”符秀秀笑声如春花绽放,又娇又甜:“大堡主连夜赶到这里。不就是要斗斗本姑娘么?”

“这个……”

“陈天龙,本姑娘先让你三招。”

“此话当真?”

“当然!”

陈天龙胆气陡壮,喝道:“你可不能反悔?”话声中,双掌一扬,悠然劈出。

“好!第一招!”符秀秀黑夜中娇躯一偏,已移形换位,避开了狂劲的掌风。

陈天龙又是一声暴喝,左阴右阳,十指如钩,分向对方的两侧抓去。

“第二招了,可惜火候不足!”符秀秀又轻松地让开。

“老夫和你拼了!”

这一招是陈天龙最后的煞手,冷峻的的叱声,恨毒的目光,孤注一掷,双掌竟打出十多支黑漆漆有毒的牛毛针来。

夜色如墨,两蓬牛毛针电射而出。

“好歹毒的老匹夫!”符秀秀话已出口,不能反击,只能娇躯疾向后退,足尖点地,一个巧妙的铁板桥功夫,使得恰到好处。

陈天龙三招未得手,扭转身向圈外狂奔逃命。

等到他跳上墙头,抬头一看,符秀秀正微笑的看着他。

陈堡主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了,双膝一软,啪地一声摔在墙下。

在武林中,气势和武功是相辅相成,气势不盛,先已输了一筹。

陈天龙的武功本不弱,但他心理上已生畏怯之念,平时的招式,有如强弩之末,再也威胁不到像江湖狼女这么狠的角色。

符秀秀短剑一晃,神奇地又是透心而入。

蒲老化子从墙角钻了出来,问道:“姑娘要了他的命?”

符秀秀淡然一笑道:“把他的尸体挂在钱通的房门前,你到西南方向去等我。”

蒲鼎兴高采烈的背气陈天龙的尸体就走。

奔向西南方搜索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浪荡成性的许雪君。

许雪君在西南方巡视了一遍,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他连声咒骂道:“真他奶奶穷紧张,符秀秀这骚娘们,要是给我抓到,嘿嘿……”

话声未毕,脚步猛地一停,他的人整个僵住了。

“许公子,你在说谁呀?”符秀秀赫然挺立在他身前五步之处。

许雪君傻傻地怔立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雪君,本姑娘问你的话听到没有?”符秀秀声冷如冰,毫无热气。

“符秀秀,本公子来自武士堡,你敢怎么样?”

“武士堡?武士堡有你什么人?”

“侯堡主就是本公子的姐夫,嘿嘿……”许雪君以为搬出武士堡的显赫声明,可以威胁对方。

“啊哈!”符秀秀噗哧一笑,笑声中充满了不齿。

许雪君急于脱离现场,凶态毕露,喝道:“符秀秀,有本事到武士堡来找我好了!”

“你先给我留下。”符秀秀飘身上前,探手一掌,朝他颊上挥去。

许雪君终日厮混在女人堆中,身子早已掏空,虽双手齐对,但仍挡不住符秀秀这神出鬼没的一掌。

“啪!”的一声脆响,五条血痕已映在许雪君的左颊上,嘴巴一张,吐出了打量鲜血和五颗门牙。

“你敢侮辱本公子?”许雪君被打的眼冒金星,抽出随身宝剑,剑尖一点,化成两朵梅花,罩向对方的上胸乳部。

“你死到临头也要下流!”符秀秀勃然大怒,左掌顺手切下,砍中了他执剑右手的脉门筋骨。

筋骨破裂,许雪君痛的冷汗直流,大喊“救命!”

“姓许的,姑娘早点打发你吧!”

话声甫落,许雪君的身躯,已被凌空踢向高出,一直摔到一丈多远的石地上,碰的脑浆洒遍了一地。

蒲老化子又探头钻了出来,道:“符姑娘,这死家伙要不要也挂起来?”

“用不着,你跟我去找钱通好了!”

“姑娘真有种,老化子舍命陪君子,走!”蒲鼎胸脯一挺,嘻嘻地傻笑。

“你化子真敢去么?”符秀秀开他玩笑。

“笑话,咱师兄马脸丐石丐帮高手,老化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一说就走,蒲鼎领路直向园后奔去。

这时,钱通和王滔已分别回到了园后的精舍,二人刚一进门,只见门首挂着一个人,晃晃悠悠地随风摇摆。

钱通大吃一惊,大声喝道:“什么人装神弄鬼?”

王滔外号丧门神,一眼看出其中蹊跷,拉了拉钱通道:“园主,恐怕是陈堡主被人做了!”

钱通再仔细一瞧,果真是陈天龙已气绝毙命,急忙把他解下。

王滔“霍”地一下拔出判官笔,指着室内道:“江湖狼女,你给老子滚出来!”

钱通为人更是奸险,一出手就是三支有毒的燕尾镖,直向门内打去。

正当二人疑神疑鬼时,身后忽传来蒲老化子的冷嘲声:“二位,不要紧张过度,符秀秀在这儿哩!”

钱通和王滔急速转身,四双眼睛瞪着蒲鼎,一瞬也不瞬。

蒲老化子笑道:“二位要找符姑娘,你看,她不是站在屋檐上。”

钱通气的大叫道:“符秀秀,你滚下来,我钱通血汗创建的基业,不能让你这么就毁掉。”

吼叫声中,又是两只燕尾镖,闪电般劲射符秀秀的双目。

符秀秀短剑一晃,打掉了对方的暗器,冷冷地道:“钱通,王滔,陈天龙和许雪君就是你们的好榜样!”

王滔怒道:“许公子也遭了你的毒手。”

“本姑娘手下败将,只有一条路,死!”

“符秀秀,你这个泼妇,我丧门神饶不了你!”

“很好,希望你能兑现!”

“哈哈!我王滔兑现的方式很特别。”

“你有什么特别?”

“现在不能告诉你,保证是精彩万分。”

“丧门神,你想不想听本姑娘要你死的方式?”

“你也有方式?”

“当然,视人而异,视时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我王滔先领教你几招。”

王滔历哼一声,掠起身形,猛扑站立屋檐的符秀秀,判官笔如春雷乍展,上打咽喉,下点小腹。

符秀秀移身一飘,没入屋檐的左后方。

王滔一起一落,上了符秀秀立脚之处。

“在这里!”冷冷的话声从斜对角的屋顶传来。

王滔扭头望去,不由头皮发了炸,就只这一瞬间的功夫,符秀秀到了斜对角的屋上,这段距离不短,而是要穿越一个花圃地带。

她是怎么过去的?除了是鬼,功力再高的人也办不到。

头一次,他打心里深处发生了恐怖之感。

如果对方是人而不是鬼,这份身手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不知该采取什么下一步行动。

就在此刻,钱通也上了屋檐。

王滔心虚的神色迅速被钱通发现,他低声问道:“老王,你是怎么了?”

摇摇头,王滔有点六神无主,失去平日一贯的沉稳,气馁道:“这鬼女人很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钱通一下体会不出他话中的含义。

“符秀秀的武功的确很高,我刚才已看出来了!”

“你我二人合力也非其敌?”

“胜算顶多只有三成。”

“使诈如何?”钱通擅长打暗器,想在暗器上取胜。

“你刚刚不是表演过一次?”王滔没有信心,很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钱通敏感地道:“那咱们怎么办?”

王滔,猛挫牙,硬着头皮道:“势成骑虎,微一的办法,打不赢就溜!”

二人一商定,立即分左右包抄。

但是,等到二人包抄到斜对角的屋顶,居然又不见了符秀秀的影子。

这一回,连钱通也两眼发直,呆住了。

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怕的,他使你防不胜防,无从应付。

何况对手又是心狠手辣,刁蛮狡猾的江湖狼女。

以钱通和王滔的能耐为人,他们是不甘心如此被戏弄经过内心一番挣扎,终于激发起两人潜在的凶性。

“臭婊子,你给我战出来,大爷要活剥你的皮!”钱通已忘了他创业的艰辛,他只求放手一博。

久久不曾开口的符秀秀,突然接了话,话是从钱园主精舍中发出来的。

“钱通少发猴子脾气,姑娘在此地呢!”

王滔向钱通打了个手势,急急就转头向回窜,口中大笑道:“姑娘真会选地方,咱老王马上就道!”

说话声中,身形连闪,转瞬已到了精舍门口。

“丧门神,你有种就进来!”符秀秀的娇美柔声又自舍中传出。

“牡丹花下死,作鬼……”王滔一声大喝,判官笔一招‘八方风雨’,直冲而入。

钱通适时赶到了窗口,这是二人联络好的夹击攻势,同时穿窗而入。

精舍中突然传出两声闷哼。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了。

蒲老化子在巨石后,伸出脖子,压低嗓子喊道:“符姑娘,符姑娘!”

隔了半晌,精舍门内仍然没有回声。

蒲鼎大为着急,正想冲进去看个究竟。

蓦地,精舍门内突然掷出两具尸体,和先前躺在门口的陈天龙排成一列,整整齐齐,真是难兄难弟。

蒲老化子向死尸看了一眼,喜出望外,大声叫道:“符姑娘,老化子真服了你!”

符秀秀笑吟吟地自门内走出,拍拍细手,轻松得真有如宰了两条猪。

蒲鼎走过去向三条死尸各自踢了一脚,骂道:“恶有恶报,期望你们来生好好的做人!”

符秀秀瞧也不瞧一眼,对蒲鼎道:“马珊珊被困地牢,下一步看你的了!”

“没问题。”蒲鼎拍着胸脯保证:“交给老化子的徒子徒孙负责。”

“我这就告辞了!”

“你现在就走?”蒲鼎眯起老眼,有点依依不舍,道:“姑娘是要找杜雷去?”

“不错。”符秀秀一弹身,人已在三丈外:“武士堡还没有消息,我得赶紧去凑个热闹!”

武士堡内厅。

堡主候觉、二夫人许雪珍与总监秦玉环在会商。

他还不知道陈家堡已发生了事,现在关心的只是镖中镖局的开张。

“这也是明白着的挑战,洪大业天胆也不敢来这一手,也没这大能耐,这幕后操纵者究竟是谁呢?”候觉的声音跟脸色一样沉重。

“对方既然敞开来做,一定能查的出来的。”总监‘玉面狐’秦玉环很有自信的说。

“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应战,周旋到底。一条是把所有的镖局关闭,拱手把地盘奉还对方。”二夫人许雪珍有些激动:“听说他们的总镖头是‘快剑’杜雷,这小子太难缠,硬斗硬我们谁也没把握搬到他,而他是对方的王牌,非设法撕掉不可。”

秦玉环皱着眉头道:“方天才已畏罪开溜,堡里已没有卧底的人,机密不致再泻,我们来谋对策,阻止镖中镖局开张……”

候觉冷森地道:“首先要做的是干掉杜雷那小子。”

许雪珍道:“我有个计中计。”

秦玉环道:“何谓计中计?”

许雪珍道:“就是计里套计,一计不成的话,另一计必会生效。我们任由镖中镖局开张,然后把我们所接的镖捡三支转投他们。不计代价,三支镖必须同时不同地,地牢再狠也不能分身兼顾三趟镖,除了他,别的镖师根本不算回事……”

后据目芒大张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问题是他们肯同时接三支不同地点的镖么?”

秦玉环道:“堡主,这不足虑,他们是新开张,而且称镖中镖局,没有辞镖的道理,不接就下他们的匾。”

许雪珍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们接镖之后,我们严密侦察每一支镖的总镖头,避开杜雷的一支,另外的两支……”

秦玉环道:“我们不能忽略了必÷比杜雷更可怕的幕后人。”

候觉沉声道:“能迫出幕后人,明来明往,再好不过。”

许雪珍道:“等对方发镖之后,镖局里必然空虚,我们来对付洪大业,上次弄错了对象,这一次他逃不了。”

秦玉环点点头。

深深吸了口气,许雪珍道:“另外,我探听到符秀秀和杜雷住在同一间客店……”

秦玉环突然大喝一声:“里面什么人?”

一条人影怯怯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低着头,赫然又是大夫人的侍婢巧娘。

候觉的双眼瞪圆了:“又是你?”

许雪珍怒气冲冲地道:“好丫头,你一而再地偷听我们谈话,安的是什么心眼?”

巧娘结结巴巴地道:“二夫人……我……我是……”

候觉厉声道:“雪珍,你亲自把她关到密室里,停会再处置。”

巧娘跪了下去,惊怖地道:“堡主,我是奉……”

许雪珍一把揪起巧娘,拖了出去。

秦玉环凝重地道:“堡主,依巧娘鬼祟的行为,她可能就是卧底的人,不然就是方总管收买的助手。”

候觉道:“我会处理。”

不久,许雪珍又回到客厅里,还没坐下就又开口道:“看来浪子和狼女真的凑合在一起了,我要利用狼女来制浪子,这件事我亲自去办,老爷子是否要参加镖中镖局的开张喜筵呢?”

候觉道:“当然要,我已经收到帖子。”

许雪珍目注秦玉环道:“托镖的事请秦总监去办如何?”

说完,望了候觉一眼,意思是询问是否恰当。

候觉道:“可以,就这么进行吧!”

秦玉环道:“事不宜迟,得马上进行!”

许雪珍道:“我们马上分头行动。”

镖中镖局。

金壁辉煌的巨匾高悬门头,匾上绕着红彩。

门边帖了张大红纸,写了“开张大吉”四个字。

客人已经走了,行里的伙计们有的在收拾桌子,有的意犹未尽,还在三元八马的喝酒。

内客厅里,杜雷与局主洪大业,管事马东风三人在坐谈。

马东风似乎在想什么问题,眼望着空处,脸色阴晴不定。

洪大业喝了口茶,望着杜雷道:“今天才开张,变是三支重镖,算是个吉利兆头。”

杜雷沉声道:“局主,这三支镖有两支是震远和震武两镖局转投的,他们都是武士堡卵翼下的镖局,明里说是祝贺,骨子里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点点头,洪大业道:“不错,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不怀好意,我正在想,他们可能的居心。”

马东风双眼一亮,接话道:“在下想通了,三趟镖都是重镖,三个方向,而且时限上必须同时起镖,在人手方面我们便无法调配,只要有一处闪失,便足够使我们关门。”

杜雷“嗯”了一声,道:“马管事不愧小诸葛之名,分析的一针见血,这是个卑鄙而恶毒的阴谋。”

洪大业笑笑道:“镖中镖局设立的目的,便是向邪恶挑战,这只是开始而已……”

杜雷道:“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应付?三支镖一样重要,在下只能护一支,另外两支的人选……”

马东风徐缓地道:“总镖头护的一支,确是没问题,对方如果下手,定会避重就轻,三支镖同投的目的,正是要我们顺此失彼。”

洪大业吐口气,点点头,道:“明天接镖,后天发镖,时间非常急迫,我们静待主人的指示吧!”

主人,指的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也可能她身后另外还有人,杜雷心里非常不自在,但他没问。

洪大业又道:“杜总镖头,你仍然回城里客栈,明天再搬过来,也许符秀秀有话要跟你谈。”

点点头,杜雷道:“好!在下遵命。”

洪大业道:“杜老弟,别说遵命二字,我们是有所为而聚在一道,目的是维护正义,向邪恶讨公道,我们是借重老弟……”

马东风也诚恳地道:“杜兄,这实在是委屈你,不过,请以武道为重,这逆流砥柱,非兄台莫属。”

杜雷起身道:“两位不必多加解说,这些在下全省得,我这就进城,明天再见。”

客店的房间里,杜雷在灯下沉思,过道上有个人在不时注视房门。

同一时间,另一个房间里,符秀秀正对着镜子顾影自得,她已经卸了晚妆。

爱美是人的天性,谁都喜欢欣赏美的东西,符秀秀天生尤物,现在,她就在欣赏自己,的确,她自己也有我见犹怜之感。

在所有美的东西中,美丽的女人应该是最值得欣赏的对象,美女是造物主的杰作。

人,欣赏别人,也常常下意识地欣赏自己,尤其是年轻男女,在欣赏之余,会替自己编织美丽的梦。

现在,符秀秀就在编织自己的梦,梦里的对象是杜雷。

房门上起了扣击声,她敏感地战起身来,先对镜子笑了笑,然后才去拉门,一看,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来的不是她正在想的人,而是一个少女,也长的很美,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脸楚楚可怜之色。

“你是谁?”

“我叫苏巧巧,能进房么?”

“我并不认识你,找错人了吧?”

“不,我认识你,你叫符秀秀。”

“进来吧!”

苏巧巧进入房中,符秀秀惊愕地望着她。

“你认识一个叫杜雷的男人?”

“是,认识,怎么样?”符秀秀更加困惑。

“我……是来求求你的……”

“求我,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女人,希望你能同情我,你看我的肚子……”她羞怯怯地低了低头:“这是他的……他答应这个月要娶我,但见不到他的人,我远从开封来找他,探听到你跟他……”

“我跟他怎样?”符秀秀的脸色变了。

“你跟他很要好,我……比不上你,不怪他,可是……我怎么办?我……还能见人吗?”

“你准备怎么样?”符秀秀的声调变了。

“我只求你,放过他,把他还给我,求你……只要你不理他,他就会回心转意的,他的脾气太倔强,我不敢见他,会闹翻,只好暗中求你,我……说的就是这几句,我走了。”她地头走了出去。

符秀秀呆在当场,她本想叫住她问个仔细,但她没有叫,她想:“怪不得杜雷似有情又无情,原来他已经有了女人,还有了身孕,死了这条心么?……”久久,猛一顿脚,自语出了声:“不,我想要的东西非到手不可。”

“你想要什么?”来的是杜雷,他久等不耐,只好过来。

“要你!”符秀秀脱口说了出来。

“要我?”杜雷怔了怔:“要我什么?”

“要你的命!”她寒着脸说话。

杜雷傻了,他不知道这邪门的女人突然又发什么邪风。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大哥,我还以为你是个鲁男子,想不到是个风流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巧巧如何?”

“苏巧巧?谁是苏巧巧?”

“你玩过的女人,人家刚刚挺着肚子来求我,其实,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对不对?”

杜雷真的傻了,困惑至极地望着这晚妆初卸的尤物。

“怎么,杜大哥,你还像否认?”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苏巧巧。”

“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怎样?”

“如果我杀了她,你可不能有任何异议?”

杜雷皱眉望着符秀秀,暗忖:“这女人鬼心眼多,很可能是无中生有来诈人,可是她说的有名有姓,又不像是假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念数转之后,道:“你爱杀谁就杀吧!反正不干我的事,现在谈正经的,关于新接的镖,你那神秘的主人有什么指示?”

杜雷说的你们两字,是表明他的立场,是为正义身手而非遵命。

就在此刻,一个文士装束的人出现在杜雷身后,就是管事马东风。

杜雷机警的侧闪回身。

“是马管事!”

“请兄台回房,在下有事奉告。”说完,目光望向门里的符秀秀:“符姑娘,她马上就到,一切照主人的安排。”

杜雷与马管事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开着,吹灭了灯火,这样可以防止有人窃听。

“杜兄,有个叫苏巧巧的少女曾经来过……”

“不错,在下正为此事跟符姑娘争执。”

“这是对方很下着的一步棋,那少女叫巧娘,是侯堡主大夫人的贴身丫头,因为常受侯大夫人之命侦察侯堡主与二夫人的行动,所以被误会为卧底的奸细……”

“她来客店的企图是什么?”

“她是被人押着来的,诡称是你的女友,目的要符姑娘盯住你而减少一个得力的护镖人。”

“人呢?”

“被我们截下了,算是救她,免得她回去受非刑迫供。”

“噢!原来如此,护镖的事如何安排?”

“杜兄明里随护到洛阳的镖车,上路半个时辰之后,立即折向到许州的镖车,暗中尾随。”

“另外两只如有闪失呢?”

“不会,已经有了安排。”

“就这么决定了?”

“如果情况变化,会临时通知,区区不便久留,告辞了!”

“马兄方才说有人要找符姑娘?”

“是的,别去管他,这也是主人妙计之一。”

马东风走了,杜雷在想,为什么这不露脸的所谓主人,会对武士堡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卧底,有人在武士堡卧底,这是杜雷最后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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