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物控制他的心志,再把他化装易公子,因为易公子与修罗剑外貌相似。”顿了顿又道:“其目的是要借修罗剑的手杀害曹大侠,造成亲者相残,同道互戮的局面……”
涂土豪道:“这为了什么?”
蝴蝶姑娘道:“这是比杀人更残酷的报复手段。”
涂士豪紧迫着道:“报复什么?”
蝴蝶姑娘道:“对象是修罗剑马大侠,原因是什么则现在还不明白,除非逮到元凶。”
涂士杰道:“姑娘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
蝴蝶姑娘道:“一方面是巧合碰上,另方面是根据线索判断。”说着,转向不发一语的涂秀峰:“涂老英雄,这证据您认为满意么?”
涂秀峰目芒一闪,沉重地道:“小女的遇害与这些阴谋有关?”
蝴蝶姑娘点头道:“真正原因待查,但嫁祸修罗剑是事实,你可以回府去,静待佳音。”
涂秀峰道:“姑娘的意思是不要老夫家人参与行动?”
蝴蝶姑娘道:“事关修罗剑本身的恩怨和他家门的荣辱,他必须承担一切。”说完,伸手迅捷地在曹玉堂身上一点。
曹玉堂歪了下去,珍珠松手让他倒在地上。
蝴蝶姑娘又从身边取出一颗药丸,塞进曹玉堂的口里,然后向涂氏兄弟道:“烦派人把曹监察带回府上,他目前仍然是人质的身份,一个时辰之后,他会恢复常态,请特别注意防范阴谋者再施诡计。”
涂士杰望向他爹,似在等候示下。
涂秀峰吐口气,道:“先带回去再说!”
愣着的马庭栋这才抱拳向涂秀峰道:“老英雄,晚辈会有明确的交代。”
蝴蝶姑娘面向马庭栋道:“马大哥,我们立刻离开这里!”说着快挪两步,靠近珍珠,贴着她耳根低低说了几旬,然后翠袖一挥。
珍珠立即弹身投入夜暮之中。
蝴蝶姑娘转身朝涂秀峰福了福,道:“涂老英雄,但愿不久就能破案擒凶,以慰令千金之灵。”再次挥动翠袖:“马大哥,我们走!”
马庭栋点点头。
两人并肩驰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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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窝棚。
这是马庭栋当初蒙冤后藏身之处,也是首次邂遁蝴蝶姑娘的地方,现在,两人坐在棚里,距天亮还有段时间。地方小,两人靠得很近,不管是汗臭体香,彼此都可以闻得到。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马庭栋开口问。
“这里清静、安全,不必顾虑有人干扰,可以歇息谈心,而且……我总觉得这里对我有特殊意义。”温软的语调,加上呼吸间的幽兰微香,气氛相当惑人。
“哦!这里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他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么?”
马庭栋感到心头一荡,此时、此地、此情、此人,能不勾起绮念遐思么?她支走了珍珠,带自己到此地来,的确是有特殊用意。
随即,他想到了生死下落不明的朱大小姐,浮动的情绪骤然平静下来。她失踪了这么多天,会有什么不测么?他陷入沉思,没回答蝴蝶姑娘的话。
“马大哥,你在想什么?”蝴蝶姑娘又开了口。
“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朱大小姐何以离奇失踪,她会遭遇到什么……”马庭栋不善说谎,还是脱口抖出了心中的话。
“你对她用情很深。”声调有些异样。
“这……谈不上,不过……我不能对她漠不关心。”
“唉!”蝴蝶姑娘微叹了一声。
这是马庭栋第一次听到这放荡不羁的怪女人的叹息,这一声轻叹使他的心弦一颤,她因何而叹?这是不问可知的,但马庭栋不敢接腔,更不敢问,如果深究下去,将是很尴尬的场面。
“马大哥,我们谈正事!”蝴蝶姑娘主动换了话题:“蒙在曹监察脸上的人皮面具是真的,这证明了一个事实……”说着,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面具假发扬了扬。
“证明了什么事实?”马庭栋心头紧了起来。
“万金少爷易树主已不在人世,而且还被剥了头皮,赵大娘的儿子小宝说的完全不假。”
“小宝,他不是……”马庭栋惊震地瞪大眼。
“让我把事实告诉你!”蝴蝶姑娘笑了笑:“你和珍珠到赵大娘家借宿,发现小宝语无伦次,但你们治不了,那时我已到场……”
“啊!”
“你们登山去易家别业,我治好了小宝,为安全起见,我把他母子藏到另一个地方……”
“难怪,我一直以为他母子失了踪,那小宝床上的血渍……”
“口血,治病时吐的。”
“以后呢?”
“我跟着到易家别业,传声要你们赶快入山。”
“原来如此,我一直想不透是何人传声,赵大娘母子现在何处?”
“就在洛阳,出山时我特别要彭大姑和珍珠留在后面,就是护送他母子出山。”
马庭栋长长吐了口气,部分谜团总算有了答案。
“你刚才说小宝说的全是实话……”
“对!小宝是整个血案的目击者,由于场面太骇人,年纪又小,所以骇成了神志失常。”略略一停,接下去道:“照小宝的描述,一个妖蛲的女人带了一个男人到别业,做那不要脸的事,后来,又来了一个穿着华奢的男人,发现丑事,后来的男人杀了前面的男人,与那妖绕女人起了激烈冲突,双方竟然动上手,结果女的被杀……”
“我明白了!”马庭栋忍不住插上口:“那妖烧女人便是洛阳第--家的千金涂紫燕,被杀的应该是武盟江长老的儿子江泅州,后来的杀人者是易树生……”
“马大哥,完全正确,听我说下去,易树生杀人之后不久,又来了一老一少……”
“啊!”马庭栋已猜到一老一少便是蓝石生和白发老者,话到口边又止住,他不想再打断蝴蝶姑娘的话。
“老的杀了易树生,与年轻的商量了一阵,小宝只记得他们话中的两句,太巧、太像了,就这么办,于是,年轻的动手剥易树生的头皮,小宝吓昏过去,醒来回家,人已经失常。”
马庭栋激动得全身发抖,咬牙望着棚外的夜空,心里想:“事实已经很明显,这完全是因为巧合而利用机会施展的阴谋,如果易树生的面貌不长得和自己相似,这公案就无由发生,当然,阴谋不可免,不是这样便另出他途,所不明白的是蓝石生与那白发老者与自己何怨何仇,值得他们如此不择手段,定要使自己落入万劫不复之境?蓝石生功力已废,救之他的定是白发老者,中间插了个被称为少奶奶的白衣女子,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只要能逮到他们之中的一个,真相便可大白!”马庭栋咬牙切齿。
“不错,我们等珍珠的消息。”
“珍珠,你要她去做什么?”
“会合彭老爹,彭老爹去查一个可疑的地方,希望他有所收获。”
“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那边……”蝴蝶姑娘手指左前方向。
左前方,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穿行在芦苇问,缀缓朝这边移来,黑影高大,白影纤细,似是一男一女。
马庭栋站起身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距离逐渐缩短,似曾相识的身形体态,使马庭栋激喜欲狂,像是突然间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至宝。
“是白衣女子!”他的声音急促而发颤。
“我已经看出来了,另一个是谁?”蝴蝶姑娘也站起身来,与马庭栋靠在一起,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的下颏搁在马庭栋的肩头。
马庭栋的颈子被发丝触得发痒,但他已不在意,他全神贯注在接近的两人。
“我猜是白发老者!”
“他们像是到窝棚来……”
“我们从后边逡出去待机行动,快!”
窝棚是芦苇搭盖的,两人轻易地拨开披盖的芦草钻了出去,一左一右,蹲伏不动。
果如所料,来人在窝棚外略略一停之后,双双进入。
“老前辈,你带我来此地做什么?”
“这草床满柔软的,坐下再谈。”
两人在草床上坐下。
“老前辈……”
“小宝贝,你听我说,石生不但功力被废,同时也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你年纪这么轻……”
“以老前辈的能耐,难道不能使他复原?”
“不能,要能办得到的话,老夫早就做了。”
“那老前辈的意思是……”
“小宝贝,石生是你的丈夫,而他现在已是废人一个,只能挂个名,你这种年龄,能耐得住寂寞么?……”
“我会一辈子守着他。”白衣女子的声音很坚决。
暗中的马庭栋心中一动,原来白衣女子是蓝石生的妻子,这倒是想不到的事。
“小哈!小宝贝,话是不错,但这是一辈子,并非一天,老夫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崤山宝藏,足可使我们富年天下,笑傲公侯,我们三人共同生活,你可以守住石生,而老夫我……嘿嘿,小宝贝……”话声突然顿住。
马庭栋心中又是--动,记得当初在鬼宅里,彭大姑曾偷听到白发老者与蓝石生的几句对白,说什么“打马崤山笑傲公侯之期已不远,端看你的作法了。”当时是一个谜,现在可明白了,崤山宝藏四个字便是谜底,蓝石生他们定是被宝藏收买而替老者卖命的。
“老前辈,你怎么样?”白衣女子迫问。
“老夫我虽然年龄大了些,但身具异禀,胜过年轻精壮的男人,你跟石生维持名分,老夫我……嘿嘿嘿嘿!”一阵邪意的笑声之后接下去道:“可以让你尽情享受鱼水之欢,这不是两全其美么?哈n台哈哈……”说完,发出一长串得意的狂笑。
马庭栋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原来白发老者是在打白衣女子的主意,的确是老而无耻,综观其所为,是个十足的邪魔。
“老前辈,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白衣女子语音激愤。
“怎么?小宝贝,难道你不愿意?”
“你……你把我当成烟花女子?”
“小宝贝,别这么说,天地日年,男女阴阳,这是自然之理,必须互相调和,你年纪轻轻,能熬得了……”
“住口!”白衣女子发了真火:“石生之有今日,是为了替你卖命,只恨他鬼迷心窍,贪图什么崤山宝藏,落得如此下场……”
“你真的不肯?”老者的声调变为阴冷:“你娘的仇不想报了?”
“那是我的事。”
“听口气你要离开老夫?”
“不错,有这意思。”
“哈哈哈哈,小宝贝,这能由得你么?告诉你,这事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略略一顿,又道:“现在我们就来乐上一番,天快亮了,别误了春宵。”
“哎!你……”
“小宝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老色魔,我……”
“啊!你竟然动手……”
棚内起了挣扎之声。
衣裙撕裂的声音。
有人冲出窝棚。
马庭栋弹起身,闪电般掠到前面,剑同时掣在手中,目光扫处,只见白衣女子正好踏了下去,白发老者伸手去抓,蝴蝶姑娘也正从窝棚的另一边出现……
白发老者的确够老辣,一见有人现身,半声不吭,就伸手前抓之势凌空跃起,上了棚顶,轻轻一沾,朝棚后飞闪而去。
“哪里去!”马庭砾弹身急迫。
棚后是高过人头的苇丛,撮撮相连,暗夜中像一片茫茫的大海,就只这眨眼工夫,白发老者已消失在苇海之中,没了踪影。
马庭栋失去了追逐的对象,几乎要气炸。
白影从近旁掠过,蝴蝶姑娘紧随在后。
马庭栋猛挫牙,展全力截去。
蝴蝶姑娘扬手……
“哎哟”一声,白影一窒。
马庭栋截到,毫不考虑地扁拍出一剑,他知道白衣女子身法如魅,怕她兔脱,所以先发制人。
一声闷哼,白衣女子斜跄了几步,一屁股坐了下去。
马庭栋与蝴蝶姑娘双双迫近。
白衣女子白巾蒙面,上衣已裂,虽然夜色凄迷,但仍可看出雪白的肌肤。
马庭栋的剑搁上白衣女子的肩头颈旁。
“你是什么路道?”马庭栋开始问。
“……”白衣女子不答。
“你是蓝石生的妻子?”
“我要杀你!”答非所问,但声音中充满了怨毒。
“到现在你居然还说这种话,办得到么?”
“我不死就会办到。”
“可惜这种机会不大,现在好好回答在下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坦白,在下会给你留条主路,那利诱你夫妻卖命的老者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
“你还想继续替他卖命?”
“不,我只希望你能毁在他的手里,身败名裂,门倒户摧,强如我不能亲手杀你。”
蝴蝶姑娘“咭”地一笑,脆生生地插口道:“听声音你年纪不大,我就叫你声大妹子,你想要不回答问题恐怕不行,我想不透,那老魔头如此对待你夫妻,你居然还执迷不悟,继续替他卖命,坦白告诉你,他虽然走脱,但已在我们掌握之中,你不说他自己会说,时间迟早而已,你舍得就这样上黄泉路么?你那废了功力的丈夫又将是什么结局?”
白衣女子厉哼了一声,没说话。
蝴蝶姑娘又道:“你自己权衡一下利弊,别忘了人只能死一次,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白衣女子的的目芒望向蝴蝶姑娘,依然没开口,但看样子她已心动。
蝴蝶姑娘笑笑再道:“大妹子,我有本领要你开口,只是我们同为女人,非不得已我不愿对你用那残酷的手段,你多想想。”
白衣女子终于开口道:“你们保证不废我的功力?”
马庭栋接回话道:“在下以人格保证。”
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咬着牙道:“好,我说,老者是易了容的,你们所见的不是他的真面目。”
“噢”了一声,马庭栋微显激动地道:“他本来是谁?”
白衣女子道:“你是他生平最大仇人!”
马庭栋心中一震道:“在下问他到底是谁?”
白衣女子沉缓地道:“他就是当初被你们……啊!”半声闷哼,娇躯一震,歪了下去。
马庭栋急抬头,目光投扫出去,口里暴喝道:“什么人?”
蝴蝶姑娘也展开目力搜瞄,口里道:“杀人灭口!”
一条黑影,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从芦苇丛中突起又隐没,再起已在十丈之外,迅被夜色吞噬。
马庭栋全身的血管快要爆裂,栗声道:“是那老魔,我们太大意了!”
蝴蝶姑娘跺跺脚,俯下身去,手伸向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