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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索血报仇

柳杰星目杀芒暴涨,五指紧紧一捏剑柄,吐语粒粒钢珠似的道:“褚无忌,你尽管下手,现在,你第一个被碎尸,接下来,便是玄天教的徒子徒孙与你的家人,我半口也不会放过。”

话声中,“风雷剑”再次扬起。

看情形,柳杰已决定出手了。

只要柳杰一出手,第一个送命的当然是“吊亡仙子”。

情势千钧一发,已到了爆炸点。

褚无忌脸色为之大变,这不是他所希望的情势与结局,他所要的,是柳杰屈服在他的要挟之下。

柳杰的全身在发抖,剑也在震颤,这是一个极端痛苦的决定。

褚无忌突地嘿嘿一声怪笑,道:“柳杰,我们来看看谁出剑快?”

亲情、人性,毕竟是无法泯没的,在这最后的关头,柳杰垂下了剑,咬牙道:“我答应你的条件!”

这决定,并不亚于牺牲胞妹的决定,同样极端痛苦,因为一旦交出了“顺天一剑”的口诀,后果难以想象。

同时,也等于成了“元化宫”的罪人,因为这一招旷古凌今的绝技,是“武帝”东方曙研创的,他实在无权交出。

褚无忌哈哈一笑,道:“很好,现在你开始念诵口诀,同时慢慢演练。”

柳杰颤栗地道:“你先放人!”

褚无忌阴森森地道:“你交出剑诀之后,本座当然放人!”

柳杰道:“我怎知道你会不会食言而肥?”

褚无忌道:“你最好是相信,因为你别无选择。”

柳杰深深吐了口气,一瞪眼,一咬牙,开始念诵口诀:“天人剑合一,精气神归府……”同时比出了架势。

褚无忌点头,不自觉地收回了架在“吊亡仙子”粉颈上的剑,凝神默察。

柳杰缓缓改变势子,正待往下继念……

蓦在此刻。褚无忌突地闷哼了一声,身形朝侧方跄了开去,似乎是受人暗袭,猝然立变,柳杰窒了一窒,但只是那么一瞬本能地就势闪电发剑,划向褚无忌。

褚无忌反应也够神速,意识到大势已去,就一跄之势,闪电遁去。

柳杰一剑落空,眼看对方遁走,却不敢追击,因为“吊亡仙子”神志丧失,须要保护,他横剑站到“吊亡仙子”身边。

是谁暗中助了一臂?

目光游扫之下,不见人影。

能不现身而暗中一击,使褚无忌这等人物知机逃遁,这暗中出手者的能耐,不问可知了,但到底是谁呢?

呆了片刻,他忍不住出声询问:“是哪位高人义伸援手?”

眼一花,一条俏丽人影自厅后现身而出。

柳杰目光扫处,呼吸顿时窒住了,他想说话,但喉头像堵着东西,使他发不出声音。

对方,赫然是美艳天人的一代妖女“花魔”白玉娇。

白玉娇会不速而至,暗中出手,解了这一场灾厄,的确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太意外了。

久久,柳杰才出了声音:“姐姐,是你!”

白玉娇笑了,迷人的笑,使人心神震颤的笑,轻启朱唇,她发了话:“弟弟,只你这一声称呼,我就完全满足了!”

柳杰暂时脱离了现实,和以前情形一样,心神全被对方超凡的美夺去了。

白玉娇姗姗挪步,到了柳杰身边,脆生生地又道:“弟弟,你心里还恨我吗?”

柳杰俊面一热,期期地道:“不,以前的误会早就消失了!”

白玉娇吐气如兰地一笑嫣然,道:“弟弟,你还爱我?”

柳杰心弦一阵振颤,道:“是的!”

“不顾任何人反对?”

“是的!”

“你不会后悔?”

“不会!”

白玉娇笑出声来,像一串银铃掷地,但,立即笑容乍敛,幽幽叹了口气。

这反常的举动,使柳杰大惑不解,剑眉一蹙,道:“姐姐,你叹息为什么?”

笑意又从白玉娇的粉腮出现,令人莫测高深地道:“弟弟,我只是有所感而已,没什么,现在先设法救你妹妹。”

一句话把柳杰从迷茫中唤回,“噢!”了一声,道:“是的,姐姐能解她的禁制?”

白玉娇道:“试试看!”

随说,随伸柔荑,在“吊亡仙子”身上一阵探索,然后从身上取出一粒晶莹的白色丸子,塞入“吊亡仙子”的口中,又道:“弟弟,把她平放在桌上,守着她,我到外面去看看动静,褚大教主不会甘心的!”

柳杰感激无比,收起了“风雷剑”道:“好,我守着她!”

白玉娇闪身飘然而去。

柳杰把“吊亡仙子”平放桌上,眼睁睁地望着她。

突地,“吊亡仙子”大叫一声,娇躯急速地抽扭,滚下了桌面。

柳杰惊魂出窍,赶紧把“吊亡仙子”重新抱回桌上,只见她粉腮泛紫,双眸紧闭,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像是相当痛苦……

柳杰手足无措,他想不出“吊亡仙子”服了药之后,怎会有这种骇人的反应?

“吊亡仙子”在经过一阵剧烈的扭动之后,突然四肢一伸,寂然不动了。

柳杰亡魂大冒,全身渗出了冷汗,用手一探,顿如焦雷轰顶,又似万丈高岩失足,脑海里嗡嗡响成一片,“吊亡仙子”脉息全无,竟然断气死了。他双手撑住桌沿,支持住摇摇欲倒的身形。

“吊亡仙子”死了,在服药之后。

难道白玉娇给她服下的是毒药?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难道白玉娇与褚无忌是一路的?事实却又不像……

人死了是真的,活生生的事实。

柳杰整个人全麻木了,这又是做梦也估不到的意外,“吊亡仙子”不死在褚无忌的剑下,却送命在白玉娇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人影闪现,香风触鼻。

白玉娇去而复返。

柳杰星目暴睁,狠盯住白玉娇。

白玉娇秀眉一蹙,道:“弟弟,你这是做什么?”

柳杰痛苦至极地迸出声音道:“人死了!”

“人死了……谁死了?”

“金婵!”

“怎么死的?”随说,目光随即瞟向直挺不动的“吊亡仙子”。

柳杰厉声道:“问你呀!你给她服的是追命丸吗?”

白玉娇笑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妹妹死了?”

柳杰道:“脉息已经停顿,不是死了是什么?”

白玉娇淡淡地道:“你再察看一下?”

柳杰闻言之下,不由狐疑起来,转身用手一摸,发觉“吊亡仙子”四肢犹温,又有了脉息,星目一睁,道:“这……怎么回事,方才已经脉息全无?”

白玉娇“嗨!”了一声,道:“弟弟,我以为你应该懂得这点常识,想不到你仍是外行。”

柳杰发愣道:“什么外行?”

白玉娇漫声道:“凡属奇药神丹,药力必猛,药力发散之后,冲击力当然很强,你应该以本身真元,助药力推行通达,我还以为你懂,所以没多交代一句,幸而你妹妹内元深厚,不然真的会送命。”

柳杰为之悚然而震,脱口道:“是的,我应该知道,真的该死,险些弄巧反拙。”

白玉娇笑笑上前,在“吊亡仙子”身上连点数指。

这也奇怪,数指点过之后,“吊亡仙子”脸上的紫色迅快消褪,呼吸也粗重起来,跟着酥脸在起伏,只是人还没醒转。

柳杰定下心来,道:“姐姐,不碍事了吗?”

白玉矫道:“当然,我这丹丸虽非仙丹,但也差不多!”

柳杰道:“她是被药物所制?”

白玉娇螓首微点,道:“不错,很歹毒的‘制心散’,对了,她醒来之后,人会相当虚弱,至少要卧床静养七天左右才能复原,你得设法先予安顿。”

柳杰心头一凉,这倒成了大问题,如何安顿她呢?没有家,没有栖身之所,母子兄妹,有如断梗飘萍,只有送往旅店一途,可是,男女有别,虽属兄妹,终嫌不方便,一时又无法找到母亲……

白玉娇看出柳杰为难之状,启口道:“怎么,弟弟,你无法安顿她?”

柳杰苦苦一笑道:“是的,而且也乏人照料。”

白玉娇想了想,道:“弟弟,如果你放心,就把她交给我,由我设法安顿,如何?”

柳杰喜之不胜地道:“哪有什么不放心,人是姐姐救的,只是……烦劳姐姐实属不当。”

白玉娇爽朗地道:“没什么当不当的,就这么决定,五日之后,你仍来此处跟我见面,如果你有事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杰长揖道:“如此有劳了,五日后准在此地见!”

白玉娇微笑点头,眸中显示出无比的依恋之情。

柳杰心头一阵鹿撞,真有不胜情之感,他明知白玉娇年纪比他大了数倍,只是驻颜有术,双方之情,属于畸恋,为正道之士所不齿。但,他无法抗拒,眼睛所看到的,否定了内心的意念,他甚至不耗去想那些。

他怀着依依之情,离开这所废宅。

×

×

×

日正当中,柳杰无目的地行走在官道上,应该想的事太多,他索性不去想,只是对于玄天教的恨,已浓稠得变成了有形之物似的。

正行之间,一声热切的呼映传入耳鼓,柳杰听声音便已知道是谁,回转身影,激声唤道:“娘,我正要找您!”

一点不错,来的正是他母亲“江湖第一秀”。

“江湖第一秀”喑声道:“孩子,有金婵的消息吗?”

柳杰道:“我正要向娘禀陈这件事!”

“江湖笫一秀”迫不及待地道:“快说,金婵是不是碰到了意外?”

柳杰把“吊亡仙子”被褚无忌劫持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江湖第一秀”恨声道:“褚无忌为了要亲自向你师祖索仇,不择手段地要谋取功力速成,用心可鄙……”

柳杰悚然道:“褚无忌是要报复他师父‘寰宇一怪’当年败在师祖手下之仇?”

“一点不错!”

“师祖知道这事吗?”

“知道,但他生性古怪,他不明说,别人也不能问。”

“娘,这件事……孩儿要代师祖了断……”

“看情形的发展再说吧!”

“不管情形怎么发展,孩儿决不放过他!”

“孩子,你刚才把金婵交与白玉娇照顾?”

“是的!”

“江湖第一秀”默然了片刻,沉重地道:“孩子,你真的被白玉娇所迷而无以自拔?”

柳杰垂下了头,无词以对。

“江湖第一秀”又道:“孩子,你想明白些,这是不齿于武林同道的事。”

柳杰不期然地又想到当了尼姑的宇文冬梅,内心一阵刺痛,下意识中又涌起了反抗意念,寒声道:“娘,现在不谈这个!”

一条人影,遥遥奔来。

柳杰目光一扫。道:“是九公公,碰的倒真巧!”

“九嶷老人”奔临切近,欢然道:“真巧,想不到会遇上你母子,不然,老夫得硬起头皮去见宇文老邪。”

柳杰施了一礼,道:“九公公,什么事?”

“九嶷老人”道:“有关‘花魔’白玉娇的事!”

母子登时为之一震。

柳杰迫不及待地道:“有关白玉娇的什么事?”

“九嶷老人”道:“除了金半仙,只有她可以救柳雄!”

“江湖第一秀”与柳杰齐齐惊声道:“她可以借柳雄之禁?”

“九嶷老人”道:“不错,她有这能耐!”

柳杰道:“九公公怎么知道白玉娇可以救柳雄哪?”

“九嶷老人”道:“是薛四姑遇害前向老夫透露的。”

“江湖第一秀”栗声道:“是薛四姑说的?”

柳杰突有所悟,仔细一想,脱口大叫道:“我错了!”

“江湖第一秀”愕然道:“你什么错了?”

柳杰声音带激地道:“不久前,薛四姑倒毙路边,临死提到白玉娇的名字,她说的是白玉娇……救治……一句不连贯的话,当初我只注意白玉娇三个字,忽略了救治两个字,一直误认白玉娇是杀人凶手,现在经九公公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四姑当时是想说白玉娇能救治柳师哥,可惜一口气接不上,结果发生了这大误会。”

“江湖第一秀”也大为激动,望着柳杰道:“孩子,如何能找到白玉娇?”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柳师哥能恢复神智,将能揭发出目前难以想象的谜底。”

柳杰道:“娘是说‘血手印’之谜?”

“江湖第一秀”点头道:“不错,你柳师哥在神智丧失的情况下,曾不止一次提到‘血手印’之名。”

柳杰想了想,道:“我与她相约五天后见面,还有四天。”

“江湖第一秀”道:“好,孩子,你依约去见她,请她援手救治你柳师哥,我得赶去桃花汀,说服你师祖,照你师祖的性格,万事不求人,可能要费一番唇舌。”

柳杰道:“娘,就这么决定了!”

“江湖第一秀”朝“九嶷老人”福了一福,道:“劳前辈跋涉传言,就此致谢!”

“九嶷老人”一摆手,道:“那倒不消,不过,有件事老夫要旧话重提。”

“江湖第一秀”道:“请前辈明示?”

“九嶷老人”目光一扫柳杰,道:“就是关于那痴心丫头祝怀玉的事,你母子当面,正好作一决定!”

“江湖第一秀”目注柳杰,沉重地道:“孩子,你自己说,该怎么交待?”

柳杰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祝怀玉端庄贤淑,有如幽谷百合,在女子中,算是姣姣者。

前些,因宇文冬梅之故,他与她之间,未生情愫,现在,中间又横了一个白玉娇,而祝怀玉是柳雄早先争逐的对象,事实上,双方结合势所不能。

再方面,柳杰的情感已告枯竭,他无法再去爱谁,对白玉娇,可以说是一种畸形的感情,很微妙,超乎常情之外了。

“九嶷老人”悠悠地道:“老夫知道,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只听你母子口里一句话。”

“江湖第一秀”语重心长地道:“孩子,你不是愚昧人,当能分辨好歹,你仔细想想再回答我。”

柳杰心意一连几转,硬起头皮道:“娘,柳师哥复原在即,祝姑娘本是他倾心的对象。”

“江湖第一秀”蹙额道:“你的意思是……”

柳杰正色道:“我与祝姑娘之间,只是道义上的交往,我不愿夺柳师哥之所好。”

“九嶷老人”道:“柳少侠,人,各爱其所爱,感情是不能礼让的。”

柳杰讪讪一笑道:“九公公,人各有志,晚辈只能这么说。”

“九嶷老人”变色道:“那你是拒绝?”

柳杰红着脸道:“晚辈除了歉疚之外,别无话说!”

“江湖第一秀”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要考虑好,免得将来后悔。”

柳杰毫不迟疑地道:“娘,孩子别无考虑了!”

“九嶷老人”摇摇头,道:“道是有缘却无缘,世间的事真难说,老夫话已传到,后会有期了!”

说完,飘然而去。

“江湖第一秀”以不自然的音调道:“孩子,你已是大人了,有些事娘不能强作主,希望你事前你深思熟虑,分清是非黑白,一念之差,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娘现在马上赴桃花汀见你师祖,你也去办你的事吧!”

柳杰无言地点了点头,内心感到无比的彷徨。

“江湖第一秀”接着又道:“孩子,你自己珍重!”

柳杰凄凉地道:“娘,您也珍重!”

母子俩洒泪分手,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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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柳杰与白玉娇约定见面的日子,夕阳残照里,柳杰来到了五天前分手的废宅,不见人影,他只有耐下心来等。

他在想:“如果白玉娇能使柳雄复原,揭开血手印之谜,便可快意恩仇,把这延续了近二十年血案了结,告慰罹难者在天之灵!”

光线黯淡下去,夜已来临,仍不见白玉娇的影子,柳杰不由急躁起来,他相信白玉娇不会爽约,除非是发生了意外。

但以白玉娇的身手而论,很不可能发生意外,约会的时间已去了大半,怎么还不见人呢?

妹妹金婵是否已经复原了?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两条人影,飞射入厅,柳杰心头大震,本能的闪向一侧,正待举掌劈去。

“砰!砰!”人影落地,竟然是两具尸体,显然是被人飞掷入厅的,死者是两名骠悍的中年汉子。

柳杰大为震惊,意念未转,一条俏丽人影,出现厅门,柳杰一见,喜不自胜地唤道:“姐姐,原来是你,我等你很久了!”

白玉娇款款入厅,娇声道:“弟弟,我比你来得还早,在办事!”

“噢!办什么事?”

“收拾了几个小角色!”

“怎么说?”

“这废宅原本建有地下室,那天我们说的话,全被对方听到了,褚无忌在这里预置了炸药,准备在我们再见时点燃,无巧不巧,我今天来时,对方不小心露了破绽,被我识破毒谋……”

柳杰不禁热血沸腾,星目电张,道:“这两个是潜伏的炸药手?”

白玉娇颔首道:“不错,一共有六人之多,这两个是其中之二,很可惜,被褚无忌兔脱了,不然倒是值得。”

柳杰煞芒连闪,道:“褚无忌亲自安排?”

白玉娇道:“唔!他不放心让手下人来做,他要亲眼看你我化为飞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诡计落空了。”

柳杰咬咬牙,道:“姐姐,我妹妹金婵呢?”

白玉娇道:“事出意外,她第二天便离我而去了。”

柳杰惊声道:“不是说要五天才能完全恢复吗?发生了什么事?”

白玉娇笑笑道:“你妹妹的根基相当扎实,出乎我意料之外,她第二天便复原了。”

柳杰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道:“姐姐,谢谢你了!”

“用不着,那就见外了!”

“姐姐,我有件事相求……”

“什么事?别说求字,只要是你的事,一句话!”

“我有个师哥叫柳雄,同样被褚无忌所害,丧失神智,形同白痴,希望姐姐能施援手。”

“人在何处?”

“‘桃花汀’!”

白玉娇秀眉微一紧,道:“‘桃花汀’?……宇文老邪藏身的地方?”

柳杰点头道:“是的!”

白玉娇忽地沉吟起来。

柳杰一看她的神情,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结,期期地道:“姐姐,怎么样?”

白玉娇道:“我真不愿与那怪物打交道!”

柳杰讪讪地道:“姐姐,请看小弟薄面如何?”

蓦地,白玉娇目注厅外道:“有人来了!”

柳杰心中一动,凝神倾听,果然有极微的脚步声隐约传来,听声音,来人当在大门之外,剑眉一挑,道:“不知来的是什么人?听声音,人数在三人以上……”

脚步声愈来愈近,也愈清晰,不久,荒芜的庭院通道上,出现人影,柳杰定睛一望,不由喜极而呼:“是我娘她们!”

随说,人已迎了出去。

来的,竟然的“江湖第一秀”、“吊亡仙子”、“人魔”张驼,张驼手里抵着痴木的柳雄,这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柳杰迫不及待地道:“娘,你们怎么会来此地?”

“吊亡仙子”抢着道:“是我与娘凑巧一起到达桃花汀,娘说了,白……”

她不知怎样称呼才适当,所以顿了一顿,又接下去道:“白前辈能救治柳雄师哥,禀告过师祖之后,他老人家执意要我们带柳师哥出来,所以……我们就来了,对了,白前辈呢?”

柳杰回手一指,道:“在里面!”

“江湖第一秀”道:“她愿施援手吗?”

柳杰道:“原意,只是不愿去桃花汀,现在你们来,真是再好没有了。”

“吊亡仙子”道:“那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鱼贯入厅,魔驼自始就没开口,进入厅内,与白玉娇见了礼。

白玉娇目注魔驼道:“张驼,我有句话问你,听江湖传言,你当年被五大门派掌门人联手合击,被抛落湖心,怎么没有死?”

魔驼目光灼灼地扫了白玉娇几眼,似乎很不情愿地道:“生死有命,桃花汀主人救了我老驼子,所以我老驼子事之如主人。”

柳杰暗自点头,原来魔驼服膺在“陆地神仙”座下,是这么档子事。

白玉娇点点头,目光转向柳雄。

柳杰忙道:“姐姐,就请你诊察一下如何?”

这一声姐姐,柳杰是叫顺了口,但听在别人耳里,却满不是味道,白玉娇的实际年龄,比魔驼还要大。

白玉娇示意柳杰把柳雄平放桌上,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取出救治“吊亡仙子”的同样药丸,递与柳杰,道:“给他服下去!”

柳杰接过手,纳入柳雄口中,又在喉结上轻轻一点,药丸顺喉而下。

白玉娇伸玉指,虚点柳雄几处大穴,又道:“弟弟,你助他消行药力!”

柳杰应了一声,把柳雄身躯侧转,然后以右手掌心,贴上他的“命门”,就站立之势,运功聚元,缓缓迫入柳雄体内。

每一双眼睛都睁大了,静观变化,柳雄一旦复原,一个惊人的秘密就可揭开,埋沉了二十年的血案之谜,将立见分晓。

盏茶工夫之后,柳雄失神的双目,隐透精芒。

白玉娇一抬手,道:“成了!”

柳杰收功,后退了一步。

白玉娇轻轻一点柳雄的“脑户穴”。

柳雄翻身坐了起来,骇异地逐一扫视在场的,最后,目光停在白玉娇迷人的粉靥上,显然,他被她的绝代姿容震惊了。

“吊亡仙子”喜孜孜地道:“柳师哥,你复原了!”

“江湖第一秀”激动无比地道:“柳雄,快向这位白前辈叩谢救命大德!”

柳雄迷惘地不知所措,这美得不像凡间人的女子,竟然被称作前辈,这是从何说起?

“江湖第一秀”上前推了他一把,道:“快叩谢,你听见没有?”

柳雄迟疑地下了桌,这一切对他来说,是迷茫难解,但,他还是跪了下去,叩头称谢,然后起立。

白玉娇只微一抬手,实受了柳雄一拜。

天色很暗,但在场的都是不可一世的高手,视物不殊白昼。

柳杰心切血仇,迫不及待地道:“师哥,你能记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事吗?”

柳雄突地目爆怨毒,脸呈杀机,激愤无比地道:“当然,我誓要手刃褚无忌!”

“江湖第一秀”栗声道:“你且说说褚无忌逼害你母子的经过。”

柳雄咬牙切齿地道:“我娘呢?”

“吊亡仙子”红着眼道:“被害了,你丧失神智,所以不知道。”

柳雄大叫一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柳杰等为之心酸陪泪。

哭了一阵,柳雄止哭站起身,含泪悲声道:“因为我母子知道了褚无忌的秘密,同时先母也点破了我的身世。”

柳杰栗声道:“褚无忌什么秘密?”

柳雄目眦欲裂地道:“他就是冒充‘血手印’妄肆屠戮的元凶!”

有如霹雳乍惊,震撼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柳杰俊面连连抽搐,狂声道:“褚无忌就是血手印?”

柳雄咬着牙道:“褚无忌处心积虑,要替师父报仇,二十年前,他笼络了血手印的师弟东方豹,用最卑鄙的手段,骗得了血手印的杀人绝招,却把东方豹用毒制住,成为半残废之人,然后,他首先假血手印的名头,血洗陆庄,这是头一步,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全毁掉师祖一脉!”

柳杰目中几乎喷出血来,浑身簌簌抖个不住。

柳雄接下去又道:“之后,他制造了几个假的血手印,虚虚实实,企图蒙混江湖人耳目,借此掩护他的身份,……秘塔是他亲自率人毁去的。”

柳杰暴吼一声:“杀!”

一个字,代表了他满腔的仇与恨,是从心底迸发出的。

“江湖第一秀”一把抓下了蒙面黑纱,她已泪流满面,激颤地道:“褚无忌人性已泯,无所不用其极,既然事缘你们师祖所结夙怨而起,这件事得先请示他老人家,再听指示采取行动。”

魔驼冷冷地道:“理应如此!”

柳杰狂声道:“我等不及了,我要报仇,我并未正式入门,仅属辈份关系,我的行动不受限制,我要血洗玄天教。”

“江湖第一秀”激声道:“孩子,不能逞匹夫之勇,玄天教高手如云,葫芦谷天生绝地,非一二人之力所能为功,必须谋定而后动,不给元凶有漏网机会。”

柳杰倔强地道:“娘,我办我的事,我目前的身份是天南元化宫的继承人。”

“江湖第一秀”作色道:“孩子,你盲动的结果,如有闪失,将使你爹在地下无法瞑目。”

“吊亡仙子”咬着下唇道:“大哥,你要听娘的话,不能任性。”

白玉娇幽幽地道:“弟弟,我助你一臂之力!”

柳杰冷傲地道:“我要只剑刃仇!”

白玉娇笑笑道:“褚无忌可以留给你,但其余的爪牙,还是需要人对付。”

柳杰无语,似已默认了。

“江湖第一秀”伤心地道:“孩子,你不听为娘的话?”

柳雄这时接口道:“葫芦谷奇险天成,外加人为的布置,要想破谷擒凶,即使是了解形势的人,也难办到,除了褚无忌,没有谁能全部了解全部设施,原始的设计人‘赛鲁班’,早已长眠地下,我是谷里长大的,还是不能全部了然。”

提到“赛鲁班”,立即触到了柳杰的灵机,他想起上次与妹妹金婵,闯花瓶谷,向“赛鲁班”求葫芦谷的设施图。

结果“赛鲁班”被杀灭口,但临死吐露了一项只他本人知道的秘密。

葫芦谷侧方的巨涧,水位高于谷内的设施,涧边有一块马鞍巨石,该处与隔谷地道的洞壁只隔薄薄的一层,如果能炸穿,葫芦谷可变泽国,一切设施将失去了效用。

心念之中,激声道:“我有办法破葫芦谷!”

在场的全为之一震,“江湖第一秀”道:“你有什么办法?”

柳杰心念一转,道:“娘,万无一失,不过怕隔墙有耳,孩儿不能泄露。”

“江湖第一秀”道:“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柳杰斩钉截铁地道:“孩儿主意已决。”

极少开口的魔驼,冷冷地道:“你不怕伤了你娘的心?”

柳杰怔了一怔,道:“驼老,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是武士。”

柳雄豪气干云地道:“杰弟,我跟你一道!”

柳杰微微一笑道:“师哥,我做这件事不须助力,人多反而乱事。”

这句话令人莫测高深,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魔驼冷沉地道:“由他去吧!”

“江湖第一秀”颇不以为然,唤了一声:“驼老!”

魔驼目芒一闪,道:“他说过,他的身份是元化宫之主,无法阻止的事,何必多费唇舌,我们该走了,向主人交代才是正经。”

“江湖第一秀”意识到魔驼话中有话,立即顺风转舵,道:“孩子,你必须特别谨慎,可进则进,不可进则退,我……再经不起打击了,你是知道这个道理。”

柳杰垂首道:“孩子谨记母亲之言。”

“江湖第一秀”又转向白玉娇道:“白姑娘,援手之德,谨铭五内,大恩不言谢了!”这白姑娘三个字的称谓,的确很微妙,照理,她该称她前辈的。

白玉娇毫不为意地道:“不必太谦,我伸手是看在柳杰份上!”

“江湖第一秀”笑笑,道:“那我们就此告辞了!”说完,深望柳杰一眼,再次叮嘱道:“孩子,你珍重了!”

柳杰顿时感到一阵痛楚,他知道自己太任性,但太多仇恨使他可进不能退,只要是报仇,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吊亡仙子”激声道:“大哥,你执意如此,我没什么好说,只望你体谅娘的苦心,冒险犯难,要有个限度,陆家……只剩你一脉了。”

柳杰黯然道:“金婵,我会的!”

柳雄上前执住柳杰的手,诚挚地道:“兄弟,我知道你是人中之龙,但还是要小心在上!”

柳杰颔首道:“我应该称你大哥,柳伯父对陆家恩重如山,义薄云天,非言词所能表达心衷于万一,大哥,我不愿复姓,聊表对柳伯父的追思!”

柳雄潸然泪下,伤心地道:“说来我是不孝子,对先严没尽半分人子之道。”

“江湖第一秀”吁了口气,道:“以后日子还长,我们走吧!”

一行人,依依而去。

厅中,只剩下柳杰和白玉娇,再就是两具尸体。

柳杰怅然若失对地望着厅门外,喃喃地自语道:“我这样做对吗?”

白玉娇轻笑了一声,道:“弟弟,别多想了,他们不是真的走,只是见劝你不动,怕变成僵局,故意说走而已,他们会尾随你行动。”

柳杰心中一动,道:“何以见得?”

白玉娇道:“察言观色,见微而知著,母子连心,你娘会真的让你单身犯险吗?不信你等着瞧。”

柳杰点点头,道:“也许是的,姐姐,我现在有个难题!”

白玉娇道:“什么难题?”

柳杰道:“我需要一些炸药!”

白玉娇秀眉一扬,道:“炸药,做什么用?”

柳杰趋近前去,在白玉娇耳边低语了一阵。

白玉娇脆笑了一声道:“那简单,太容易了,现成的,这废屋地窖里多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真好像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弟弟,我们说好,两人在一道!”

柳杰不假思索地道:“好,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

于是,在白玉娇带领下,两人进入地窖,把那些本来是阴谋暗算他们的炸药引线,全数拆下,包装捆扎妥当,由柳杰负着,漏夜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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