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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吴济约斗

这是僻处在荒野的一间破庙,平时没有香火,成为乞儿饿殍安身之地。

柳杰在引导下进入庙中。

破烂的厢房里,长老文庆章木然枯坐,一见柳杰来到,立即起身迎上,激动万状地道:“小师兄,差一点……不能相见了!”

柳杰也很激动地道:“我知道了,事情会获得解决的!”

文庆章道:“可有三位师兄弟的消息?”

柳杰惨然道:“我……已经替他们料理了善后。”

文庆章惊叫道:“善后?”

柳杰悲愤地把三长老遇害的经过说了一遍。

文庆章狂叫一声,泪落雨下。

柳杰咬着牙道:“这是本门不幸,出了丧心病狂的叛逆,他亲来中原,算是历代祖师有灵……”

“疯丐”一歪一斜地走了进来,道:“都安排好了,等着吧!”

柳杰茫然道:“老前辈是如何安排的?”

“疯丐”神秘地一笑,道:“一定精彩,你只准备动手就是!”

文庆章深深一揖,道:“敬谢掌门人大德!”

“疯丐”哈哈一笑,然后低声向两人嘱咐了一阵。

×

×

×

丐帮弟子都回避了!

破庙的空气呈现无比的诡秘!

时近黄昏,晚风在扫着庙院里的枯叶。一行穿着各异,老少不等的人进入庙中。为首的,六旬不到,作富商打扮,阴骘之气逼人。

十余人进入院地,一个中年乞丐迎了上前。

为首的老者开口道:“阁下是什么身份?”

中年丐者道:“穷家帮总坛管事!”

老者鹰鹫似的目光四下一扫,道:“阁下说有‘魔镜’的消息?”

“不错!”

“什么条件?”

“无条件!”

“无条件……为什么要提供这消息?”

“为了武林正义!”

老者脸色一变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乞丐打了个哈哈道:“现在没我要饭的是事了,你们双方自己解决!”说完,转身便走。

老者大喝一声:“站住!”

长老文庆章悠然出现,中年丐转入殿中不见了。

在场的发出了一阵惊呼。

文庆章站在阶沿上,咬着牙道:“龚荣华,欺师灭祖,残害同门,宫规是森严的!”

这老者正是暗入中原,天南“元化宫”暂摄掌门帝君龚荣华。

龚荣华暴喝一声:“拿下!”

就在此刻,柳杰手擎“魔镜”缓步而出,与文长老并肩而立。

又是一阵惊呼。

龚荣华老脸起了抽搐,骇极也惊极。

文庆章冷厉地道:“圣牌下跪!”

没人下跪,但每一个在场的,全都面如土色。

龚荣华后退了两步,厉声道:“他是谁?”

文庆章高声道:“东方帝君的传人,圣牌之主!”

龚荣华全身发起抖来,这情况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势成骑虎,他只有硬到底,如果屈服了,他与一干心腹全无活路,咬牙大叫道:“文庆章,你胆敢勾结外人,图谋不轨?”

柳杰冷冰地一个字一个字道:“见—牌—不—跪—者—死!”

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很长,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圣牌,毕竟是具有无上威严的,有部份龚荣华的死党,面上显露慑服之色。

龚荣华倏地回头大声道:“想活便只有硬拼一途,做了他,取得圣牌,大功便告完成,如果谁退缩,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几句话,极具煽惑,不过也是事实,叛逆是宫规中死律的首条。

情况很明显,这批叛逆是死不回头的了。

文庆章侧面道:“小师兄,律不可废,圣牌的尊严不可侮!”

柳杰沉重的点点头,收回“魔镜”,星目中射出了煞芒。

“呛!”地一声,“风雷剑”出了鞘。

空气在柳杰拔剑之际,骤呈无比的紧张,杀机也随之弥漫开来。

柳杰飘落院地,冷峻地道:“龚荣华,你知罪么?”

龚荣华色厉内荏地道:“何谓知罪?哈哈哈……”

柳杰扬声道:“本人现在要执法了!”

空气紧张到了极限。

所有在场的天南弟子,全掣出了兵刃。

龚荣华大叫道:“你何处窃得本门圣牌,竟敢冒充帝君传人?”

柳杰闭口不语,他不屑于答理他。

蓦在此刻,一声暴喝,震耳传来:“闪开!”

这一声暴喝,像一面大锣在耳边猛敲,震得人耳膜欲裂,寻常功力的人,根本禁受不起,所有在场的,全为之寒气大冒,纷纷转头。

庙院大门口处,出现了个巨人,宛如半截铁塔,腰悬巨剑。

这巨人比普通人至少高上一个头,黑袍黑靴黑皮肤,只有须发是白的,形成很强烈的对比,双目灼灼,大白天里,仍感到其光迫人。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天南弟子,不自觉地朝两旁裂开,让出一条路。

巨人旁若无人地大步迈进。

龚荣华站立的位置,首当其冲。

他以暂摄帝君的身份没有让开,但当巨人走到距他八尺之时,他被对方的威势所慑,还是横移了数步。

巨人冷哼了一声,停在龚荣华原先立足的位置,两道电炬也似的目芒,迫射到柳杰面上。

柳杰内心微觉忐忑,但俊面仍冰冷一片,不动声色。

巨人凝视少顷之后,雷震般开了口:“你小子就是‘魔镜第二’?”

柳杰道:“不错!”声音和面色一样冷。

“东方曙本人呢?”

“阁下多此一问!”

“东方曙的传人呢?”

“毋劳挂齿!”

“小子,你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对阁下!”

“你知道老夫是谁?”

“阁下根本没提名道号!”

那份冷傲之气,与这巨人的势焰一样惊人。

巨人怒极反笑道:“很好,很好,你比东方曙还要狂,老夫十分欣赏,老夫闻讯赶来,要找的是东方曙……”

柳杰淡淡地道:“他老人家早已谢绝江湖,一切恩怨,由在下承担!”

巨人偏头打量了柳杰一眼,不屑地道:“由你小子承担?”

“不错!”

“你能承担得了多少?”

“那要看阁下能耐有多高!”

“小子,老夫‘寰宇一霸王’,听东方曙提过没有?”

柳杰怔了怔,道:“这倒不曾听他老人家提过!”

巨人这一报号,文庆章与龚荣华脸色大变,看来,他俩知道这巨人的来路,但柳杰面不改色,他根本没听说过。

文庆章悄声道:“小师兄,不能与他斗!”

巨人须发逆立,显然的怒极,暴声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敢跟老夫装佯……”

柳杰被对方左一个小子,右一个小子,不由也冒了火,怒声道:“阁下活了这大把年纪,说话留点分寸,不然在下要回敬了?”

巨人老脸一阵抽动,道:“东方曙的一切恩怨,由你承担?”

“一点不错……”

“那好,你听清楚了,当年,老夫与东方曙曾有过一天决斗,结果,他使用‘魔镜’胜了老夫,老夫输的不甘心,已练成了抗拒‘魔镜’的功力,要再找他一决生死,当年的赌注是‘元化宫’,现在也是一样,你能承担得了么?好好想上一想。”

柳杰忽地想起东方帝君在交付“魔镜”之时,曾特别说过,这宝镜虽奇,但生平与敌交手,全凭实力,极少使用,有一次是为了门户安全,不得已而用,当是指此而言无疑。

心念之中,豪雄地道:“在下不须多想,说能担便能但!”

“作得了主?”

“当然!”

龚荣华面上忽地浮起了阴笑,这巨人不速而至,等于替他解决了大问题,他料定柳杰绝非这巨人的对手。

长老文庆章却急出了一身冷汗。

巨人目芒一闪,道:“你身边带有‘魔镜’?”

“不错!”

“可以亮出来了……”

“不必,在下不会使用!”

“什么,你……不用?”

“嗯!但凭手中剑,而且只使用一招。”

“一招?”

“完全对!”

巨人反而怔住了,这根本不像话,久久才道:“你是失心疯吧?”

柳杰莞尔道:“生死交关,想疯也疯不起来,这是实话。”

巨人狂声道:“东方曙本人功力再精进,也不敢发这狂言……”

柳杰一本正经地道:“是不是狂言,事实可以证明!”

“你……你凭什么?”

“凭家师东方曙亲传的一记绝招!”

“邪门武功?”

“笑话,正统剑术!”

巨人默然,他不相信,但柳杰的神情却使他不得不相信。

龚荣华的脸色又起了变化,他再狡黠,也无法判断虚实了。

柳杰沉稳地步下台阶,进入院地,欺近到八尺之处,冷冷开口道:“请亮剑!”

如果他没有所恃,绝不会如此沉着,“寰宇一霸王”不由为之动容。

其实,柳杰并没有十分把握能胜对方,但事情迫到头上,他不能逃避,只有硬起头皮,作背城借一。

巨人拔出了巨剑,扬起,那气势真可以吓死人,相形之下,柳杰的剑成了小孩的玩具,简直不成比例。

柳杰丝毫也不敢大意,这不是他本身的生死问题,更重要的是东方曙的英名,还有赌注是“元化宫”。

他徐徐扬剑,高开了门户,心神剑归一,气纳丹田,劲贯剑身。

从来,他对敌没这么凝重过。

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

在场的,全被这气氛吸引,忘了本身立场。

凝立、对峙、僵化了。

人,停止了呼吸。

空气冻结了。

究竟鹿死谁手?谁也不敢逆料。

这一击,无疑地是石破天惊、怵神栗鬼。

要发生的终是要发生。

“呀!”栗吼声撞破了死寂,每一个人的心弦为之剧颤。

剑芒打闪,金铁交鸣,但很短暂,只是那么一瞬。

双方的距离,变为一丈,但没人看到是谁后退。

一大一小两柄剑,以不同的姿势和角度扬着,似乎双方并不曾交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每一个人的感觉,只是心在狂跳,抑制不住ツ狂跳。

巨人的脸在变,巨剑慢慢下垂,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胸襟已被血水浸透。

惊呼暴起。

柳杰放下了剑,横在胸腹之处。

巨人突地仰天一阵狂笑,双手分执巨剑两端,抬膝一磕,“锵!”巨剑一折为二,弃剑、转身,踉跄出庙。

柳杰感到有些不忍,“寰宇一霸王”不失为一个有血性的人物。

龚荣华如大梦初觉般地大叫一声:“走!”

柳杰厉吼一声:“不许动!”

所有的人脚下生了根,魂儿悠悠出了窍。

龚荣华不失老辣,窒了一窒之后,弹起身形……

柳杰并未放松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是主要的目标。

就在龚荣华身形弹起的同时,柳杰的身形也告飞掠而起,半空中,人影相触,双双落地。

正好在庙门里的院边。

死亡的阴影,笼上了龚荣华的心头,他惊怖地后退,失去了拔剑的勇气,刚才的一幕,吓破了他的胆。

一退,一进。

一声闷嗥,长剑刺入龚荣华的胸膛,剑尖直透后心。

他双手抓住胸口的未刺入部分剑身,脸孔扭曲成了怪形。

所有他的手下,全吓呆了。

柳杰赤红着双眼,冷厉地道:“龚荣华,你知罪么?”

龚荣华口角溢出了血沫,含糊地应道:“知,罪!”

柳杰咬咬牙,又道:“勾结‘玄天教’,残害本宫长老,为什么?”

龚荣华口角血沫不断涌出,双眼逐渐失神,看来他已失去了答话的力量。

柳杰陡地拔出长剑。

“砰!”尸身仰面栽了下去,血泉笔直冲起。

柳杰的目光,扫向龚荣华的同路人。

一张张没有人色的脸,不像是活人的。

柳杰虽有怜悯之心,但门规是不容破坏的,欺师灭祖,叛门反户,是武林中不赦的大罪。

他不忍用剑一一诛杀。

长老文庆章走近前来,激颤地道:“小师兄,律不可废!”

他怕柳杰动了妇人之仁,所以提醒一句,

柳杰心念数转,再次取出“魔镜”,扬在手中。

一半天南叛徒,纷纷跪落。

柳杰硬起心肠道:“叛逆之徒,罪在不赦,你等自了!”

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叠了出来。

有的用拳,有的用剑,纷纷自决,只片刻工夫,尸体横陈了一地。

柳杰仰天吐了一口气,收起圣牌,归了剑。

文庆章喑声道:“请祖师明鉴!”

说完,转向柳杰道:“小师兄是否一道赴天南?”

柳杰摇摇头,道:“我还有事,文长老先回去,请留宫长老,暂推一位摄帝君之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疯丐”常乐天从殿里走了出来,大嚷道:“痛快!痛快!”

柳杰与文庆章双双走了过去。

柳杰抱拳道:“敬谢老前辈鼎立安排!”

“疯丐”哈哈一笑道:“什么老前辈,照小叫化的称呼,叫我老疯子吧!”

柳杰眼前现出宇文冬梅的面影,还有湖边的新坟。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转身飞奔出庙。

他不愿有人见他哭。

“疯丐”与文庆章被柳杰这意外的举动惊呆了。

夜幕深垂。

柳杰踉跄的身影,在夜幕中消失。

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夹岸垂杨中缓缓流过,溪水无忧,就不止息地流,但却流不尽江湖层出不穷的恩怨复仇。

溪岸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青衣少年,朝阳照着他的脸,也照见他的愁容。

他,正是在庙里清理完“元化宫”门户的柳杰,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他要把许多事,从头到尾彻底地想一想。

但,心里像一堆乱麻,愈理愈乱,一整夜,他什么结论也没得到。

最使他想不透的,是宇文冬梅的死,她为什么要死?

她改扮为小乞丐,游戏江湖,以她的豁达慧黠,为什么会走这条路呢?仅只是为了她父亲反对两人的交往么?

似乎不该如此严重,另外有什么原因呢?

为什么行尸女母女、薛四姑,都异口同声地反对呢?

想不通便是想不通,但偏偏抛不开,撇不下,不能不想。

如果不是因为血仇未报,该毫不犹豫地随她长眠地下了。

先前,不知道她是女子,只有手足之爱,一旦拆穿,想不到这份情会有这么浓烈……

迟早,两人还是一路,不能让她在不可知的世界里孤独地久等。

柳杰再一次下了决心。

摆着眼前的,便只有查究“血手印”之谜了。

为了师父东方帝君的遗托,要斗“血手印”。

为了血仇,更要找到“血手印”。

两个先后冒充“血手印”的都死了,真正的“血手印”呢?

还是谜,猜不透的谜!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把他从冥想中惊醒,回头一看,是个穿着朴素的半百老者,布衣布鞋,看上去有些乡土气。

柳杰看来一眼之后,又回过头,他没有理睬的必要。

想不到老者却发了话:“小哥,你敢莫就是‘魔镜第二’?”

柳杰大吃一惊,先还以为对方是个村老,想不到也是江湖人,而且一口道出自己的来路。

当下一跃下石,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何方高人?”

布衣老者笑道:“高人岂敢当,小老儿沙田茂,吃人家饭,替人家跑腿的。”

柳杰怔了怔,道:“怎会认识在下?”

沙田茂道:“小老儿说过是跑腿的,奉命传话而已!”

柳杰心中一动,道:“传什么话?”

“敝主人奉请!”

“贵主人是谁?”

“到时自知!”

“唔!……贵主人何事相刨?”

沙田茂用手遥指远处一座宅院道:“不远就在前面。”

柳杰心头一转,道:“在下没有闲工夫,如果阁下不说出原因,恕在下违命!”

沙田茂淡淡一笑道:“小哥在此地一坐就是整夜,怎说没闲空?”

柳杰吃惊不小,想不到自己的行动全在对方眼中,看来这内中有文章,决不是无因的,当下毅然颔首道:“请带路!”

×

×

×

庄宅十分气派,但除了庄门外看过两名庄丁之外,再没见到别人,全庄空落落地静寂得近于阴森。

柳杰随着布衣老人沙田茂,穿过重重院落,不久,来到一个格调很别致的小院中。

院地不大,青砖铺砌,不见一茎草,一株树,折尺式建筑,一正一偏,其余两方是高墙。

而建筑物却像囤米的仓房,没有窗,仅有小小的通风孔,门开在正中,紧锁着。

一看这情况,柳杰心里不由嘀咕起来,直觉地感到不是好路道。

看了看形势,柳杰冷冷地道:“这是什么地方?”

沙田茂道:“本庄最隐秘的地方!”

柳杰登时提高了警觉,沉声道:“贵主人呢?”

一个冷森森声音接话道:“老夫已候驾多时!”

柳杰暗吃一惊,力保持镇定,徐徐回身,只见一个黑袍蒙面人,站在一丈之外,不知何时来的。

这装束,与以前冒充“血手印”的一模一样。

柳杰心头为之剧震,惊问道:“阁下是谁?”

黑袍蒙面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血—手—印!”

柳杰登时热血沸腾,目爆杀光,全身的肌肉都抽紧了,咬牙道:“在下正愁找阁下不到……”

黑袍蒙面人不疾不徐地道:“所以区区派人相请!”

柳杰生怕对方会飞去似的,迫近两步,手按剑柄,激声道:“‘血手印’,咱们今天把债全部算清!”

黑袍蒙面人似乎很镇定,沉声道:“算帐稍待,咱们先分个高低。”

柳杰心念电似一转,道:“好极,先分高低,不谈生死,是代‘元化宫’对方帝君领教!”

“噢!东方曙……”

“不错,在下以他所传的一招剑法领教你的‘逆天一剑’!”

“很妙!”

柳杰浑身激颤,仇与恨在血管里急速地奔流,他暗誓今天要把对方碎尸万段,呛地一声,“风雷剑”出鞘。

黑袍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很好,全凭真功实力!”

柳杰面对这血海仇人,心头一片狂激,迫不及待地道:“接剑!”

黑袍蒙面人慢条斯理地拔出剑来,站位、扬剑,作出“逆天一剑”的起手式。

柳杰勉强收慑心神,保持沉稳,只能胜,不能败,他不能有丝毫大意。立刻也站好方位,亮出“顺天一剑”的怪架势。

这与昨晚在破庙头“寰宇一霸王”不同,对方是血海仇人,也是不世出的魔头,如果失手,一切算完。

沙田茂远远站了开去。

初升的旭日,把两人的身影拉长,僵化在砖地上。

剑身映日,泛出栗人寒芒。

这一刻,柳杰是梦寐以求的,多少时日来,打从知道身世那天起,他等待的便是这一刻。

时间不知不觉中滑走,人影却移了方位。

凝立对峙,无形的杀机充斥在每一寸空间。

场面像一尊塞满火药的火炮,只要一点燃便爆炸。

厉吼同时迸发!

场面爆炸了!

剑芒打闪,扭纹、交击,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人影分开,爆炸性的场面,只那么一刹那便告结束。

黑袍蒙面人右胸一片殷红。

沙田茂脸色大变,惊呼出了声。

柳杰大叫道:“血手印,这一剑是东方帝君的!”

黑袍蒙面人道:“区区认输了!”

声音不再平静,像跳动的音符。

柳杰紧了紧手中剑,凄厉地道:“现在我们来算算血债!”

柳杰目眦欲裂地道:“中州三侠的灭门血债!”

“什么,你……是中州三侠之后?”

“一点不错!”

“恐怕你会失望!”

“为什么?”

“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柳杰厉吼道:“你会一个字一个字含着血吐出来!”

黑袍蒙面人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柳杰一抖手中剑,暴喝道:“别笑,说!”

“你要区区说什么?”

“杀人的原因!”

“区区无从说起!”

“为什么?”

“因为区区根本就不是‘血手印’!”

“什么!你……你……不是‘血手印’?”

柳杰狂叫一声,连连后退,一双星目,几乎要喷出血来。

黑袍蒙面人道:“我本来不是!”

柳杰厉吼道:“你是的,你怕死,你不敢承认……”手中剑倏然上扬。

黑袍蒙面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平板的、白渗渗的中年脸孔,随即又蒙上,口里问道:“你认为是不是?”

绝对的不是,年龄差了一大截。

柳杰有如万丈悬岩失足,一颗心直向下沉,复仇的狂炽意念与豪气,顿时化为乌有。

他实在不甘心,实在吞不下这口气,激越地道:“那阁下……该是谁?”

“本庄主人吴济!”

“为什么要冒充‘血手印’?”

“因为想与你斗一斗,如果不以‘血手印’的身份,你不会出全力。”

“想证明什么?”

“剑术火候!”

“顺天一剑”仅使对方受轻伤,这叫吴济的剑术造诣,足可睥睨江湖了,柳杰把牙齿咬了咬,手中剑放了下来,道:“现在证明了什么?”

“还差一点,不是你的对手!”

“又如?”

“假以时日,还要再试!”

柳杰心意一动,道:“阁下是否曾冒充‘血手印’杀人?”

黑袍蒙面人道:“没有,这是第一次!”

“如果碰上真的‘血手印’呢?”

“不会!”

“为什么?”

“因为真的‘血手印’早已死了!”

柳杰惊声道:“阁下怎么知道的?”

黑袍蒙面人冷冷地道:“天底下没有绝对的秘密,任何事件,难免隔墙有耳,之所以不传开来,是有人明哲保身,怕惹无妄之灾。”

“望天坪被杀的‘血手印’呢?”

“是假的!”

“阁下又如何知道?”

“如果是真的,便不会再有人找‘血手印’!”

析理入微,判断正确,也十分合情理,柳杰一时为之语塞,想了想,突地大声道:“不对!”

黑袍蒙面人道:“什么不对?”

柳杰道:“阁下怎么会施展‘血手印’的绝招‘逆天一剑’?”

黑袍蒙面人打了一个哈哈反问道:“少侠你一度曾被误为‘血手印’的传人,因为你会‘逆天一剑’,又是什么原因?”

柳杰窒了一窒,道:“那其中有道理的!”

黑袍蒙面人道:“对啊……别人当然也有道理。”

柳杰不由傻了眼,照这些先后发生的事实看来,冒充“血手印”的人大有其人,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冒充“血手印”呢?

真正的“血手印”照“秘塔”主人所说,已死于三十年前,那二十年前的陆庄血案,是谁做的呢?

他有一种发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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