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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眼前站着的,赫然是“牡丹令主”。

她破例地没有蒙面,脸上的神色可怕极了。

紧接着,“不败翁”夫妇,“金花使者”,“红花使者”等不下七八人之多,逐一现身出来。

如果“绝世神尼”师徒没离开,这批人是不会现身的。

陈家麟猝遭暗袭,业已受了伤,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脱身是很难的了。

本来心灰意冷的他,被这意外情况激发,不得不面对现实,墨剑缓缓出了鞘。

“牡丹令主”冷阴阴地道:“渔郎,你不但命大,而且滑溜,但今天你再滑不掉了。”

陈家麟怒目道:“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牡丹令主”道:“彻底废除你的功力,你父子便会安份守己了。”

她没提到“绝世神尼”,看来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庙里她不在场,不久前她也没窥见母子相见的一幕。

陈家麟冷哼了一声道:“怕没这么容易,你的末日也不远了。”

“牡丹令主”一挥手道:“你们上!”

“不败翁”夫妇与另外一名“金花使者”立即扬掌扬剑,欺身上步。

陈家麟咬了咬牙,墨剑斜斜扬起,他不知道在这几个特级高手联攻之下,能支持几个照面,但在没倒下之前,他非拼不可。

就在此刻,一声悠长而刺耳的声音,倏告传来:“收尸啊!”

所有在场的俱为之大惊失色。

陈家麟精神大振。

“牡丹令主”意识到情况不妙,她必须立即擒下陈家麟,作为应敌的盾牌,她等不及由“不败翁”等出手,口里大喝一声,拔剑飞扑陈家麟。

她要亲手擒住他作为保障。

她后悔刚才不跟着出手,先制住陈家麟。

她这扑击之势,是用了全力的,志在必得,她想陈家麟已受了内伤,制他不难。

“不败翁”等见令主出手,只好止住前欺之势。

陈家麟挥动墨剑,全力迎击。

震耳的金铁交鸣声中,“牡丹令主”倒退了两步,但陈家麟却连连踉跄,“不败翁”乘机遥劈一掌。

陈家麟知道自已此刻的处境,丝毫也不敢疎神。

他在踉跄之际,已瞥见“不败翁”扬掌,藉势朝斜方向撞去,避过了掌劲主锋,但这一撞,却正迎上了一名“红花使者”的剑锋。

在这种情况之下,变势迎击都是办不到的事。

“哇!”地一声惨嘷,震撼了全场。

那名“红花使者”的长剑刺到中途,突然停住了,她身后紧贴着一个蒙面人,竟不知是何时来的。

陈家麟的身形,从剑尖之前数寸处滑过,那剑只要再前进送半尺,他纵不死也得负伤。

蒙面人向后退了数步,“红花使者”仰天栽了下去。

陈家麟稳住了势,与蒙面人站在一起。

他才看清适时而至的是江湖职业凶手“血掌柜”。

当下沉声道:“敬谢阁下援手。”

“牡丹令主”双目赤红,冷厉地道:“血掌柜,你敢与本门作对?”

“血掌柜”哈哈一笑道:“令主改个称呼吧,老夫已经收档了!”说完,除去了蒙面。

“牡丹令主“脱口叫了一声:“寿翁!”

陈家麟激奇不已,声名狼藉的“血掌柜”,竟然是“寿翁”的化身,怪不得吴弘文一再替他辩护,这实在想不到的事。

“不败翁”等,目光全直了。

人影陆续涌现,布成了一个反包围圈,原来在庙里的一干高手全到了。

“失心人”与小银子也在其中。

陈家麟目光流转,他在找他的父亲。

“牡丹令主”一看情况不妙,栗声下令道:“准备突围,用‘牡丹令’。”

陈家麟心头一震,他知道“牡丹令”中暗藏毒芒,上次若非被“温玉屏”阻隔,自己已遭了毒手,这可不是凭功力所可抵挡的。

“慢着,慢着,在此地解决问题,时地都不错,免得小老儿等跋涉奔跋波。”人随声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中央已多了一个驼背怪人,他,正是“收尸客”。

陈家麟激动无比,他几乎脱口叫出了父亲两个字。

“收尸客”面对“牡丹令主”而立,好整以暇地放落了那具四尺桐棺。

场中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他就是“乾坤一剑”陈延陵?

“牡丹令主”到此刻还不知道。

“不败翁”及各使者全亮出了“牡丹令”。

“收尸客”目光四下一扫,道:“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各位要避免流血,最好是不动手。”

“牡丹令主”目光四面一瞅,情况相当险恶,对方无一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只除了一二个是无名的,要想突围不是易事,而最头痛的是她被“收尸客”牵制了。

这怪物刀剑掌指连毒都伤不了他。

深深一考虑,沉声道:“本令与阁下似乎无怨无仇?”

“收尸客”怪笑了一声道:“不对吧?小老儿几乎被你炸死……”“牡丹令主”道:“相打没好手,这不能怪本令!”

“收尸客”声调一变而为冷厉地道:“孙飞燕,咱们长话短讲,你下令解散‘天香门’,还有你的活路。”

“牡丹令主”连声冷笑道:“阁下认为办得到么?”

“收尸客”道:“你非办到不可,否则将有无数的人丧失生命。”

“牡丹佘主”披嘴道:“办不到。”

“收尸客”巨目圆睁,大声道:“你是不见棺对不掉泪,告诉你,今天是你的尽头了。”

“牡丹令主”咬牙道:“不见得!”

“收尸客”道:“事实会给你证明。”

“牡丹令主”大喝一声:“动手!”

“不败翁”与各使者,齐扬了扬手中的“牡丹令”可是奇怪,没有哼声,没见人倒下,也没人出手,外圈的人,全站在原地不动。

“天香门”一干高手,个个面目失色。

“牡丹令主”突地一个倒弹,反投路边的林子,她一动,手下的人跟着动,纷纷弹身出手。

“天外三翁”等各截住一人,陈家麟奔向了“不败翁”。

一场混战,掲开了序幕。

“牡丹令主”没有走脱,她被“失心人”凌空截下,随被“收尸客”接住。

“不败翁”的看家本领是掌功。

但陈家麟洞烛机先,一上手就不给他机会,凌厉的剑势,迫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草头郎中”迎战的是一名“红花使者”,他本来名号“神拳铁掌”,徒手搏剑,忽拳忽掌,占稳上风。

“癫翁”接战的是“不败翁”的老伴,双方棋逢敌手,打得难解难分。

最显得有声有色的是“醉翁”与一名“金花使者”,酒葫芦当兵器,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寿翁”斗的是另外一名“金花使者”,抢尽先机。

“血手少东”迎上另一名“红花使者”。

“吊客”与“喜娘”也找到了对象。

吴弘文,“失心人”与小银子则站在“收尸客”一旁观战。

最先结束的是“不败翁”与陈家麟这一对,前后五个回合,“不败翁”身负七剑,坐下地去。

陈家麟剑指对方心窝,由于先负了伤的关系,他本身也喘息不停。“不败翁”的老婆一眼瞥见老伴被制,心里一急,一个悚神,被

“癫翁”一掌打得口喷血箭,一屁股坐了下去。

“癫翁”收了手,道:“老虔婆,这次饶了你,以后跟那怕你的好好做人。”

说完,一个箭步到了陈家麟身边,道:“小子,别杀他,他本性还不恶,这次以后,他会改号了。”

陈家麟并非嗜杀之徒,闻言立即收剑。他最关心的是父亲与“牡丹令主”,目光一扫,奔了过去。

“不败翁”低垂着头,不知是伤重还是羞惭。

搏击如火如荼,人影纵横,剑气裂空,掌风如雷,加上暴喝声,汇成了一首疯狂的乐章,似乎天地都要被翻转了。

“收尸客”与“牡丹令主”这一对,却出奇地静,双方没交手,只对峙着,“牡丹令主”平日的风度全丧失了,面孔已变了形。

陈家麟刚刚站稳身形,“失心人”立刻趋近他的身边,道:“只许看,不许动。”

“收尸客”大声道:“孙飞燕,你接不接受我的条伴?”

“牡丹令主”毫不思索地道:“不接受!”

女人,多半见风转舵,善于应变的,但有少数的却比任何男人还要横蛮,横蛮到不计任何后果,明知局面已无法收拾,但就是死不低头。

“失心人”关切地道:“你刚才受了伤?”

陈家麟眼瞪着“牡丹令主”,口里道:“不要紧,还挺得住。”

“收尸客”显得很激动地道:“孙飞燕,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揭开了棺盖,里面赫然是那柄断剑,剑鞘在一边,没连在剑上。

“牡丹令主”顿时面色苍白!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你……你……原来是你……”

“收尸客”合上棺盖,用他本来的声音道:“不错,是我!”

“牡丹令主”连叫了几个“好”道:“你准备把我怎样?”

“收尸客”沉痛地道:“照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你该死!”

“牡丹令主”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凄厉,比哭还要难听。

场中只剩下零星的搏击,这一笑,全场顿时静止下来了。

“天香门”方面,有半数以上受了伤,但,但没死的。

这方面唯一负伤的是“吊客”但并不严重,这一场激烈的搏斗没有死人,显示出这些正义人士心存仁念。

现在,全场的注意力集中到“牡丹令主”这边,敌对的气氛似乎消失了,混合着慢慢朝这边拢来。

“牡丹令主”停了笑声,咬牙备齿地道:“你要杀我何不下手?”“收尸客”道:“你要当众解散‘天香门’!”

“牡丹金主”厉声道:“办不到!”

“收尸客”目中寒芒连闪,大声道:“孙飞燕,你作的孽还不够?你杀的人这不够?你真的到死还不醒悟?你非要让‘天香门’在正义的剑下灰飞烟灭,多陪上些人命?”

“牡丹令主”道:“我死了‘天香门’不解自散!”

“收尸客”道:“你迫我杀你?”

“牡丹令主”苍白的脸泛出了紫色,狂声道:“我不必迫你,你本来就存心要杀我的,不过,告诉你,我不会引颈就死,我会反抗,现在你可以出手了。”

陈家麟感到全身发麻,这不但是家庭悲剧,也是武林悲剧。现在,他插不上手,事实上他也不能插手。

“牡丹令主”突地从怀中摸出一朵碗大的金色牡丹花,托在手中,咬着牙道:“牡丹金令,违之者死,这是最后一次,你要逃还来得及,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她又笑了,笑得很疯狂,使人听了心里发毛。

人,在高兴的时候会笑,怒极的时候会笑,悲伤愁苦过度时会笑,无可奈时也会笑……

笑有很多种,但都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现在,“牡丹令主”的笑,很复杂,无法加以分析,是渗和了各种情绪的笑,所以听起来份外地使人心惊胆颤。

她说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

她那特大的“牡丹金令”,到底藏了什么凶险?

凡属歹毒犀利的东西,目的是制敌,她为什么说同归于尽?

所有在场的双方面的高手,个个面目失色,困惑中带着惊怖。

“牡丹令主”敛住了笑声,冷酷地道:“陈延陵,我们是结发夫妻,对么?当然,你不会否认的。俗语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太不幸,我们聚头了,活着的时候,我们各走各道,死了,我们又在一起,这安排多奇妙……”她有些气促。

除了少数几个人,全都震惊莫名,“收尸客”竟然会是“乾坤一剑”陈延陵,这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现在,“收尸客”该改称“乾坤一剑”了。

“乾坤一剑”口里发出一声狂笑道:“孙飞燕,你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稍待称可能就没有机会,别提我们曾是夫妻,你必须为你的作为,对武林有所交代。”

“牡丹令主”道:“当然,我现在就作交代,我们会死得轰轰烈烈,武林中会传诵上一百年。今天在场的,全是陪葬,这将是武林中空前的盛事,哈哈哈哈……”她又一次发出栗人的狂笑。

那句在场的全是陪葬的话,把所有人的心弦全拉紧了。

所有的目光,带着惊怖,全投射在她手中那朵金色牡丹上,有的已开始慢慢向后倒退了。

那是什么东西,竟能制所有的人于死命。

陈家麟双目尽赤,突地扬起了墨剑,他忍不住要出手了。

“乾坤一剑”依然很镇静,一挺腰,站直起来,他不再驼了,纷披的长发向后中掠,扯去了贴在脸上的乱须,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一张充满了正气,不怒而威的脸孔。

两道目芒,几乎可以与日光媲美。

“牡丹令主”面皮抽动了数下,阴森森地道:“这朵花里,不是毒,不是暗器也不是炸药。是一种活的东西,长了眼睛,可以自己找对象,只要叮一口,轻轻地咬上一口,便会安然的瞑目。这里面有两百只左右,足够大家消受,各位中,一定有人听说过这名字,是产于南疆的瘴泽,叫做‘阎王虻蜂’……”

“乾坤一剑”暴喝一声:“快退!”

所有的人,亡魂地纷纷弹开,只陈家麟与“失心人”站着不动。

“牡丹令主”厉叫道:“牡丹金令,违抗者死!”手一扬……

眼看一场极可怕的杀劫就要发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乾坤一剑”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牡丹令主”,抱住她双双滚倒地面。

抱得很紧,那朵恶毒的金色牡丹在双方胸腹之间。

“牡丹令主”拚命地挣扎,“乾坤一剑”搂得更紧。

弹开的人,远远地停身回望。

陈家麟面色苍白,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一双星目快要张裂了。

一声惨哼,发自“牡丹令主”之口,慢慢,她停止了挣扎。

“乾坤一剑”缓缓松了手,直起身。

一个栗人的镜头,出现眼前,那朵金色牡丹,整朵嵌入“牡丹令主”的上腹,只剩下持柄和花托露在外面。

“乾坤一剑”在喘息,不是用力过度,而是大紧张。

陈家麟栗声道:“爹,您……没什么吧?”

“乾坤一剑”点了点头。

退开的人,试探着,慢慢又围了过来。

“牡丹令主”没有断气,只是脸孔已扭曲得完全失了原形,她也在喘气,很急促,两只眼,失神地望着“乾坤一剑”,没有血色的口唇,不停地翕动,她似乎想要说话,但发不出声音来。

“乾坤一剑”是半跪着在她身边。

人围了近前,静静地望着,目中惊怖之色还没消失,谁也没开口。

“乾坤一剑”的眼圈湿润了,悠长地叹了口气,道:“飞燕,你……你……”他说不下去,他能说什么呢?

“牡丹令主”脸上浮起了一抹令人不忍看的笑意,迸出了三个字:“我……错……了!”

两眼翻白,头一偏,死了。

这把武林搅乱了半边天的一代女魔,就这样结束了她的生命,半生的罪恶,随着她埋葬。

疯狂的梦想,也跟着幻灭,她妄想君临天下,最终还是倒在正义之下。

正义,毕竟是得伸张的。

“乾坤一剑”的脸上,滚落两滴老泪。

他又何尝不感到幻灭,他名震天下,但一生却是一场悲剧。

陈家麟逼近了些,低沉地唤了一声:“爹!”他一样无话可说。

“乾坤一剑”抬头望了爱子一眼,道:“孩子,人生如梦,也像一场戏,梦醒了,戏也散了!”

说着,褪下身上的外衫,把“牡丹令丰”的肚腹紧紧裹住,为的是防止那“阎王虻蜂”走漏出来。

外衫里,是一袭毛茸茸的怪袍子,这就是他身形臃肿的原因。

陈家麟明白过来了,这袭怪袍,是“收尸客”遗在湖底秘宫的宝物,能挡着指刀剑。

靠了这袭宝衣,才能把“牡丹令主”硬在生地嵌入“牡丹令主”的肚腹,挽转了这一场浩劫。

设使那朵金花早一点点开放的话,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牡丹令主”认为十拿九稳地制所有在场的人于死命,殊不料天

不容她。

如果她不说那么多话,即时按动机钮,放出虻蜂,可能两方面的高手至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乾坤一剑”缓缓起身,目注“不败翁”道:“你身为尊者,位份崇高,由你负责解散‘天香门”各坛舵,这是你续罪的机会,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不败翁”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口唇动了动,转身离开,其余的同门手下,也跟着狼狈而去。

“乾坤一剑”抱拳作了个罗圈揖,苦笑着道:“老夫无话可说,仅在此向各位同道谢罪,各位也可以请便了。”

“醉翁”用手指弹了弹大葫芦,道:“去休,去休,曲终人应散,还去寻我醉里乾坤。”

说完,一路歪斜地当先离场,他像永远是在醉中。

人,陆续离去。

最后,只剩下“乾坤一剑”父子师徒,唯一的两个外人是吴弘文与小银子。

一天的云雾消散了。

“乾坤一剑”右手抱起“牡丹令主”的尸体,左手挟起那具棺材,道:“我们也走!”

距古道不远的林子里,隆起一个土阜,阜上,起了一座新冢,与众不同的是墓碑上没有名字,是空白的,仅在碑的顶端,用指功划了一只展翅挺翱翔的燕子。

飞菩,算它是记号吧!

一代女魔——牡丹令主——在此长眠了。

以她的才智魄力,如果用之于正途,她可能被后世誉为女杰,但现在,盖棺论定,她是不世出的女魔,以一个妇道人家,开山立派,还想领袖武林天下,这份野心,简直近于狂妄。

当然,若干年后,她会慢慢被人淡忘,武林纷扰,永远不息,而人们偏又那么健忘,一任历史重演。

夕阳的余晖,显得无比的惨淡。

墓前,站着“乾坤一剑”,陈家麟、吴弘文、“失心人”与小银子。“乾坤一剑”目注陈家麟道:“孩子,见过你娘了。”

陈家麟黯然颔首道:“见过了!”

“乾坤一剑”道:“她怎么说?”

陈家麟道:“她允许孩儿以后可以去看她。”

”乾坤一剑“点点头,凄苦地一笑道:“好,身入空门,骨肉情份仍是不能泯没的,我本来已矢志永不再现江湖,但与世隔绝了这多年,始终无法心安,现在总算没有牵肠挂肚的事了,我……也该走了。

孩子,只有一句话嘱咐你,以后别再走江湖路,渔樵耕读,随你拣一样,总之,安份守己过曰子,做个平凡人,办得到么?”

陈家麟严肃地道彳“孩儿就存心如此了!”

“乾坤一剑”道:“这就很好,我更安心了。”

陈家麟皱了皱眉,道:“爹,您说该走了,要去那里?”

“乾坤一剑”沉声道:“回我避世的地方!”

陈家麟脱口道:“孩儿呢?”

“乾坤一剑”用手抚了抚陈家麟的头顶,道:“痴儿,你有你的生活,你好自为之,为父的这一生,负累了不少人。过去了的已无法补偿,未来,残余的岁月,只有静坐思过?”

陈家麟茫然了,自己的生活是什么?

“乾坤一剑”接着又道:“不要悲伤,不要气馁,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这些年来,该够你体验了。”

陈家麟眼圈一红,道:“难道……爹也永远不要再见孩儿?”

“乾坤一剑”叹了口气道:“你可以来看我!”

“失心人”突地下跪道:“师父,弟子的事……”

“乾坤一剑”沉吟了片刻,道:“你们的事你们自已解决,为师的不愿强作主张,我走了!”

说着,挟起棺材,蹒跚地移动脚步。

他是心如死灰了么,为什么像是没有父子之情。

陈家麟悲唤了一声:“爹!”

“乾坤一剑”回头道:“孩子,你想说什么?”

他心里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似乎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

母亲出了家,父亲存心避世!他仍然还是个孤儿,想了想,跪道:“孩儿叩送爹爹!”

“乾坤一剑”凝视了他半晌,终于什么话也没说,举步走了。

陈家麟直挺挺地跪着,泪水长挂两腮,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虚。

“乾坤一刹”的身影消失了。

夕阳的余昙更加黯淡,黄昏的脚步近了。

陈家麟默默站站起身来,心里一片空虚,空得没有半丝意念!他像是—个被世界遗弃了的人。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想。

吴弘文走上前期期地道:“二哥,不要太难过,我想……伯父比你更难过,不管怎样,他埋葬了自己的妻子,原谅他老人家的心情。”

陈家麟无言地笑了笑!是苦涩的笑。

吴弘文也陪着苦苦一笑,道:“二哥,人总是强不过命运的,我比你还不如,连半个亲人都没有,连先师也离我而去,但,我还是要活下去,是么?”

陈家麟叹口气,心稍微活动了些,凄凉地道:“三弟,你准备去那里?”

吴弘文道:“断梗飘萍,随遇而安,我自己也不知道。”

“失心人”接口道:“吴少侠,‘紫衣仙子’梁小玉不是在等你上门求亲么?”

吴弘文脸一红,笑了笑,这笑并不苦涩,相反地还带着些甜蜜的味道。他没说话,看来他是默认这回事了。

“失心人”转向陈家麟道:“师兄,该谈我们的事了?”

陈家麟怔了怔,道:“我们的什么事?”

“失心人”道:“你与陶玉芬结合的事!”

打了个哈哈,陈家麟道:“我与陶玉芬结合谁说的?”

“失心人”道:“难道她配不上你?”

陈家麟闭了闭眼,吞下了一泡苦涩的口水,道;“配得上,配得上,当然配得上,哈哈哈哈……”

“失心人”等他笑够了,才沉缓地道:,“我想不出这究竟有什么可笑的。”

陈家麟深深吸了口气,又从鼻里喷出来,然后才以异样的声调道:“师弟,男女之情是庄严神圣的,至少我个人认为如此,你是礼让,还是有心要捉弄我?”

“失心人”道:“你这是什么话?”

陈家麟道:“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明白!”

“失心人”道:“可惜我一点也不明白?”

陈家麟道:“别装模作样了,她爱的是你,你也爱她……”

这回轮到“失心人”笑了,但他笑声不大,也很短,他蒙着面,脸上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但他说话的声音听来很正:“师兄,我不能爱她,她也不会爱我,我不知道你怎会有这想法?”

这几句话,倒是使陈家麟心中一动,陶玉芬的说法也是一样,但陶玉芬是不久前才突然改变态度的,这当中定有文章。

他此刻正在情绪恶劣的当口,根本懒得去追究,心念一转,道:“对不起,我从来没想到爱她!”

“失心人”道:“那是为什么?”

陈家麟道:“没有理由,不爱是不爱。”

“失心人”声间变得很柔和地道:“师兄,别忘了你与她曾拜过花堂,进过洞房,夫妻的名份已定了。”

陈家麟下意识地扫了“牡丹令主”的坟墓一眼,道:“当初为什么有这事实,你是知道原因的,我不想再谈这问题。师弟,我们快分手了,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姓名来历,连真面目也没见过,

当然,我不勉强你,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吴弘文的眼睛睁大了,他也渴望知道究竟。

“失心人”笑了笑,道:“这谜底快揭晓了,但有个条件……”

陈家麟道:“什么条件?”

“失心人”道:“我的面巾要到你与陶玉芬合卺之夕才能除下。”

这种条件,简直不近情理,令人啼笑皆非。

陈家麟冷漠地道:“那样就不必了,我……该走了。”

“失心人”道:“走,走到那里?”

陈家麟淡淡地道:“天下如此之大,总会找到个立足之地的。”

“失心人”道:“你跟我一道走!”

陈家麟失声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失心人”道:“陶玉芬在等你!”

说来说去,他还是死缠着这问题,陈家麟摇头道:“师弟,别说了,愿我们以后仍有再见之期!”

说完,转向吴弘文道:“三弟,你带我去找二楞哥。”

吴弘文道:“好,现在他可以露面了,他着实想见你呢!”

陈家麟道:“这些时,他夫妇到底在那里藏身?”

吴弘文道:“不远,就在南昌附近,记得“血掌柜”的草堂么,就在那里。”

陈家麟道:“记得,我们走吧!”

“失心人”声音一冷,道:“慢着!”

陈家麟皱了皱眉头,道:“师弟还想说什么?”

“失心人”道:“你还想不想要小宝?”

什么事他都可以淡然置之,但提到爱儿玉麟,他不能不理了,记得陶玉芬也曾透露过小宝的讯息,说绑架他的人是出于好意,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当下激动地道:“他人在那里?”

“失心人”道:“跟我去便可以见到!”

陈家麟顿有所悟地道:“师弟,小宝是你带走的?”

“失心人”道:“我不否认,是这样!”

陈家麟登时大感激动,一把捉住“失心人”的手臂,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失心人”道:“为了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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