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所知,你尚有血仇未了,焉能轻视自己的生命?”
“可是,我不能食言背信?哦!方姑娘……”
司马明俊面一红,改口道:“娴妹,‘毒玫瑰’那贱妇呢?”
“被我打走了!”
“她到底在我身上弄了什么手脚,怎会……”
方静娴登时粉面绯红,良久才道:“她用的是江湖中最下流的邪门功夫‘玄牝摧阳指’,中了这指,即使是神仙也难不失理性,而且别无解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我不忍心看着你在半个时辰之内死去,同时,我受了家师之命,暗中给你助力……”
司马明惊异莫名的道:“令师要妳帮助我?”
“不错!”
“令师是谁?”
“王芳翠!”
司马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方静娴竟然会是自己阿姨王芳翠的弟子,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娴妹,妳……妳是我翠姨的弟子?”
“怎么,你感到很意外是吗?”
司马明既惊又喜的道:“的确这是意想不到的事,娴妹,我有生之日,绝不敢相忘!”
“对尚小芸你准备如何交代?”
司马明不虞有此一问,登时面红筋胀,说不出话来,是的,尚小芸剖心示爱,矢志相随,破庙中生死相关的那一幕,他岂能忘怀。
方静娴幽幽一笑道:“明哥,你认识她在先,我不能伤害一个善良的女子,你只记住,我此身已属君就行了!”
司马明赧然道:“娴妹,我不会忘记的!”
“你一定要重回‘西鬼’的掌握?”
“我不能不去!”
“好,你走吧!”
“娴妹,我……”
“怎么样?”
“我始终感到对不起你!”
“事情已成过去,问题在于未来的岁月,现在你先去践‘西鬼’之约吧!”
“娴妹,愿你珍重!我希望能平安的和你再见!”
“会的。”
司马明双臂一张,抱住方静娴深深一吻,包含了无限的歉疚和感激,同时也带着浓厚的依依别绪。
他这一去,生死吉凶莫卜。
如果他不立刻上道,他将无法在七日限期到达滴翠峰。
泪水,使他的眼帘蒙上了一层薄雾,雾中,方静娴更美了,超尘脱俗的美,他分不清他与她之间发生的事,是情还是孽。
“娴妹,原谅我,时间迫促,我要走了!”
方静娴点了点头。
司马明最后深深瞥了她一眼,带着沉重的心情,弹身出林。
就在司马明身形消失之后,方静娴的粉腮,滚落了两串泪珠,司马明的英姿风采,她未尝不着迷,然而在这种情形之下结合,却又使她有心碎之感。
她付出的牺牲,的确太大了。
她理了理破碎的衣裙,黯然一叹,蹒跚出林而去。
且说,司马明怀着沉重又茫然的心惰,去履行对“西鬼”所作七日之诺。
他不知“西鬼”将要如何对付自己?
一路之上,丁婉、尚小芸、方静娴等三个少女的影子,像走马灯般的在他脑海中升沉旋转,使他脑胀欲裂。
第七天日落时分,他终于赶到了“滴翠峰”前。
黑衣散发女沈玉霞果然如约驾舟相候。
司马明一跃登舟,仍由沈玉霞操舟,驶向湖心小岛。
黑衣散发女沈玉霞首先发话道:“司马明,你还算言而有信,我从日出等候到现在,我以为你不来了?”
“大丈夫一言九鼎,这是本份!”
“你知道家师将如何对付你?”
“如何对付?”
“把你囚禁终生!”
司马明禁不住心头一震,道:“令师为什么要如此对付在下?”
“报复!”
“报复?”
“不错,对许老邪报复,许老邪既已不在人世,这报复就临到你!”
“可是,到底为了什么呢?”
黑衣散发女沈玉霞愤然道:“为了恨!”
“在下仍然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
蓦在此刻——
另一条小舟,如海燕掠波般的迎面驰来。
黑衣散发女沈玉霞惊“噫”了一声,停住了小舟,顾盼之间,那小舟已来到面前,倏然刹住去势,舟中坐着一个满头珠翠的绝色少妇。
司马明一愕之后,欢然叫道:“翠姨!”
舟中人赫然是司马明的阿姨王芳翠。
王芳翠点了点头,向黑衣散发女沈玉霞道:“回舟!”
沈玉霞怔了片刻,才道;“妳是谁?”
“王芳翠!”
“凭什么要我回舟?”
“凭妳师父的命令!”
王芳翠雍容华贵,自然有一种慑人的气质。
沈玉霞冷哼了一声道:“凭妳一句话?”
王芳翠沉声道:“一切到了岸上我再告诉妳,现在回舟!”话声中,玉掌一挥,一道劲风卷处,司马明和沈玉霞共乘的小舟,滴溜溜一转,向“滴翠峰”方向射去。
黑衣散发女沈玉霞厉斥一声:“妳敢!”
双掌击水,想止住进势,但任凭她如何用力,那小舟始终笔直前进。
王芳翠双掌催两舟,犹如儿戏似的毫不费力,工夫不大,已抵峰前峰边,司马明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上岸,王芳翠也一掠离舟。
沈玉霞气愤交加,落岸之后,出手就向王芳翠攻出三掌。
王芳翠玉腕轻挥,翠袖拂动之中,沈玉霞击出的三掌竟如泥牛入海。
司马明不由暗自咋舌,想不到他翠姨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程度,看起来,要在“南邪”“西鬼”之上。
沈玉霞气得娇躯乱颤,但她已停手不攻,她看出对方功力高出自己太多,出手徒自讨没趣,只是想不透对方何以从湖心小岛而来,同时她对她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王芳翠其人。
王芳翠目光一扫两人,徐徐的道:“沈玉霞,论年纪妳比我大,论辈份我比妳大,所以我仍然叫妳的名字,妳知道妳与我侄子司马明是什么关系?”
此语一出不但沈玉霞惊震莫名,连司马明也骇然不已。
沈玉霞慄声道:“什么关系?”
“师姐弟!”
司马明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扫了沈玉霞一眼,惊诧至极的接话道:“师姐弟?”
王芳翠严肃的一点头道:“不错,师姐弟!”
沈玉霞激动的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知道‘西鬼’是妳什么人?”
“师父!”
“妳错了,她是妳母亲!”
沈玉霞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一甩头,纷披的长发一掠向后,露出一张苍白但风韵依稀的中年女人的面庞,面上尽是骇诧之色,颤抖着声音道:“她是我母亲?”
“不错,而‘邪神许昌’正是妳的父亲!”
沈玉霞娇躯摇摇欲倒,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消息。
司马明也激动无比的道:“这会是真的?”
“当然,不过若非是一个时辰之前,‘西鬼’亲口道出,我也想不到!”
“那她应该姓许……”
“不错,但她从母姓,‘西鬼’姓沈!”
“她是我师姐?”
“一点不错!”
沈玉霞过份激动,而木然成痴,喃喃的道:“我不明白!”
王芳翠轻声一叹道:“当然,这是一个深埋在当事人心底的故事,谁也不会知道,‘南邪’‘西鬼’相恋在五十年前,一个邪,一个怪,终于因一场误会而闹翻,劳燕分飞,两人分开之后不久,‘西鬼”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妳……”
说着,目光扫向沈玉霞。
沈玉霞全身一颤。
王芳翠接着又道:“西鬼情海断肠之余,恨尽了天下的男人,所以她在知道妳和“回天手蒲昌”相恋的事实之后,把妳关了起来,不许妳和他见面……”
司马明接口道:“回天手蒲昌何以又改号‘长恨书生’?”
王芳翠道:“他与你师姐在热恋中被活生生拆散,伤心失望之余,改为“长恨书生’!”
“哦!”
沈玉霞的面色更加苍白了,本来,她对她的师父是怀有一份怨怼的,想不到她师父竟是生身之母,当下虚软的道:“我不恨她,她并非有意折磨我,而是她在受了极大刺激之后,引起的一种变态心理,在她的下意识里,她是怕我受骗。”
“妳这想法是对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不能怪令堂!”
司马明到现在才完全明白,他师父不许他和练有“百变鬼爪”的人交手的原因。
王芳翠停了片刻之后,又道:“十八年前这一对老冤家本来已获得谅解,不幸‘邪神许昌’遭了意外,‘西鬼’又怀疑他中途变卦,直到不久前,她才从你……”目光转向司马明“……口中得知十八年前你师父爽约的原因是遭了意外,这使她万念俱灰,自誓永不出江湖!”
沈玉霞眼圈一红,两颗泪珠滚落苍白的腮边,像是自语般的道:“一切都过去了,像一场梦,但偏又留下了痕迹,一切都像昨天,然而今天我突然发觉了我的年龄,我老了……可是我还要见蒲昌一面!”
嬝嬝哀语,发自一个迟暮女人之口,的确使人闻之鼻酸。
突地——
沈玉霞双目电张,迫视在司马明脸上道:“师弟,你一定要杀‘长恨书生’?”
司马明怔了一怔之后,很为难的道:“师姐,师命难违!”
王芳翠接口道:“明侄,当初之事,错不在‘武林十友’,完全是你那师兄骆子瑜一手造成,‘武林十友’情同手足,手足折翼,难怪他们寻仇,再说,你师父如果知道你师姐与‘长恨书生’之间的这一段关系,他可能不会要你这样做!”
司马明点点头道:“也许是的,但他老人家业已作古,做弟子的不能不完成遗命!”
“可是你师母也主张你不应再向残存的‘武林十友’寻仇?”
“这个……”
司马明一时之间,不知所答。
王芳翠转向沈玉霞道:“现在妳可以回岛,劝慰令堂几句,将来在江湖中,妳将与妳师弟共同着手清理门户,追查骆子瑜的下落!”
沈玉霞黯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登舟,向湖心飘去。
王芳翠一叹道:“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母亲害了她一生!”
司马明也跟着叹息一声道:“是的,她确实是个不幸的女子,我真想为她做点什么……”
“明侄,你师父师母虽说因误会而分离,但他们相爱是很深的,只是彼此的性格,阻隔了他们破镜重圆,如果你能找到‘长恨书生’,为你师姐寻回一点迟来的幸福,必可慰你师父于地下!”
司马明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不愿深谈这个问题,转口道:“翠姨如何会到这里来?”
王芳翠粉面一变道:“明侄,我听了方静娴的口讯,飞驰而来,救你脱出‘西鬼’的掌握!”
提到方静娴,司马明登时面红过耳,心跳怦怦,破庙之后荒林中不可告人的一幕,又现眼前,他不知道方静娴是否把全般经过告诉了她的师父。
王芳翠正色又道:“静娴已把全部经过向我禀陈,固然错不在你,但实际上她可说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准备如何交待?”
司马明尴尬的道:“我承认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负她的!”
“这就好,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话锋一顿之后,又道:“你师母要我告诉你在江湖中不能弱了‘邪神许昌’的名头?”
“这我体会得!”
“还有,她有件礼物赐给你。”
司马明一楞道:“什么礼物?”
“九转还阳草果!”
“九转还阳草果,她也有?”
“不错,一共是两粒,她与你师父各存了一粒……”
“先师的一粒已被不肖师兄盗食了!”
“这我听她说过,这‘九转还阳草果’,服下之后,可以使你功力平增一倍!”
“我……该接受吗?”
“长者赐,不可辞!现在你就服下,我助你一臂之力,融会真元!”
说着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奇香扑鼻的豆大小果,递与司马明,司马明双手接过纳入口中。
“现在趺坐调息,摒除杂念,垂帘内视!”
司马明依命就地坐下,一股阳和之气,起自丹田,接着另一股劲气,从“命门”透入,加上本身真元,三元合一,循周天流转。
不久,进入了无我无相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一声大喝:“收功!”
司马明一跃而起,但觉真气充盈,全身有一种飘然之感。
星光闪烁,时已夜半。
“明侄,你目前最好还是赴‘武功山’试试机运……”
“翠姨说的是‘魔花’?”
“不错!你如能得到‘魔花’,‘血剑’唾手可至!”
司马明惊疑的望着王芳翠,不知她一再说“血剑”不成问题,是何用意?“血剑”已落“毒中之毒”手中,难道她能予取予求?
“明侄,你怎的会不畏奇毒,莫非你……”
“我蒙‘世外闲人’赠服了一株‘蛇含草’连同一枚草实!”
“哦,这就难怪了,你福缘不浅!”
“翠姨,我有个消息告诉妳!”
“你说吧!”
“据‘偷星盗月施万全’透露,家母还在人世!”
王芳翠粉面遽变,骇然道:“是真的?”
司马明把不久前,“偷星盗月施万全”对他叙述的经过,以一种激动的口吻重述了一遍。
王芳翠激情的道:“明侄,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如果能寻到你母亲,对于昔日的仇家,当可全盘了了,不过我很怀疑,时已十数载,却没有任何反应出诸江湖?”
司马明道:“是的,我也这样想,但老偷的话不会假,可能另有其他原因!”
“你还是先去‘武功山’为上,虽然这是件非常杳芒的事,但也可以说是你父生前志愿,你去完成是应该的!”
“是的!”
“关于你母亲的下落,我全力展开查访!”
司马明心念几转之后,施了一礼道:“翠姨,侄儿这就告辞!”
“好,祝你成功,不过,万事随缘,不可强求,希望你记住这句话!”
“侄儿记下了!”
声落,人已在十丈之外。
夜尽天晓,司马明已奔出了百里之遥。
此行诚如他阿姨王芳翠所说,是相当渺茫的,“无相神女”百龄开外的异人,是否还在人世,是个大问题,同时“武功山”范围相当不小,谁知“无相神女”隐居何所,退一步说,即使侥幸碰上了,对方是否又肯交出被视为武林瑰宝的“魔花”呢?
但,他不能不去尽力一试,师命,父志,他必须完成。
“血剑”、“魔花”合璧,可以练成盖世武功。
这是每一个武林人梦寐以求的事。
正行之间,忽听身后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道:“司马贤弟!”
司马明急刹身形,一看,不由惊得呆了,这出声招呼自己的,竟然是被认为早已尸骨不存的青衣蒙面人。
“蒙面兄,你……你没有死?”
青衣蒙面人走近到司马明身前,哈哈一笑道:“侥天之幸,我还活在人间!”
“难怪我遍寻你尸体不着,可是兄台分明已被‘梅花会长’震落悬岩……”
“不错,但我在下坠中途,抓住了一块突石,逃过了粉身碎骨之厄。”
“兄台从那里来?”
“真是凑巧之至,我正要找你!”
“找我?”
“不错!”
“有什么事?”
“毒中之毒被困在距此数里的一个阵势之中……”
司马明骇然道:“毒中之毒被谁所困?”
“北毒!”
司马明更加惊异莫释,惑然道:“这似乎不可能……”
“为什么?”
“北毒与‘毒中之毒’,以毒相拚,结果‘北毒’毒候不足,被‘毒中之毒’以‘万年毒母’毒伤,十年之内,才能化尽所中之毒,他怎能困住……”
青衣蒙面人不待他说完,接口道:“可是这是我亲眼所睹,而且事实俱在,‘毒中之毒’此刻尚在阵中。”
“北毒布的阵势?”
“不,‘梅花会’有五十高手在场,看样子是互相借助……”
“北毒生平自视极高,想不到竟然借助于人!”
“对了,可能他是被‘梅花会’利用来对付‘毒中之毒’,你不是说“北毒’曾败于‘毒中之毒’手下吗,极可能是他复仇之心很切,‘毒中之毒’不除,他在武林中将不能以毒称尊,而‘梅花会’志在‘血剑’,这岂非两得其所?”
司马明点点头道:“兄台所见不差!”
青衣蒙面人又道:“我找你的目的是我们设法乘机夺回‘血剑’!”
司马明略一思索之后,道:“不,我要救‘毒中之毒’一次!”
“你要救‘毒中之毒’?”
“嗯!”
“无条件?”
“不错,无条件的救他!”
“为什么?”
“我被‘北毒’击伤.他曾赠我丹药,同时在‘北毒’要对我下毒手之际,他以言语把‘北毒’激走,这算对我有恩,所以我要救他一次!”
“血剑呢?”
“大丈夫恩怨分明,以后再说!”
“好,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两人双双弹起身形,电掠而去。
顾盼之间,来到一片苍林之外,只见数十“梅花会”高手,围住五丈方圆的十来株大树,树中间堆砌了些石子,和一些伐下的树干。
居中,一个黑衣蒙面的黑人,盘膝趺坐。
“北毒”则坐在一株老树根旁。
两人就地掩好身形之后,司马明讶然道:“那些木石就是阵势?”
青衣蒙面人悄声应道:“不错!”
“方圆不过五丈,竟能困住‘毒中之毒’?”
“阵法的奥妙就在此处,从外面看,平淡无奇,但一旦进入,情况就不同了,如果不谙阵法,任你功高盖世,也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有这等厉害?”
“当然!”
“兄台可认得这阵法?”
“知道,这叫‘反五行阵’,五行变化生克,和一般五行阵法,恰恰相反,你只消从正面两林之间进入,左走三步,前行一步,再右走五步,移去那一段横拦着的树干,然后,左右发掌,扫开两堆积石,直走八步,再挥扫开迎面一方巨石,这阵势就算破了,只要你能救出‘毒中之毒’,‘北毒’和这批‘梅花会’属下,甚易打发,我因怕‘北毒’用毒,劳而无功,所以阵势由你去破!”
司马明点点头道:“好,不过我要斗‘北毒’!”
“先斗‘北毒’?”
“是的!”
“如果万一……”
“兄台放心!”
司马明从怀中取出“魔环”,套在中指之上,“魔环”是“南邪”的信物,他要堂堂正正的以“南邪”传人身份,和武林见面,“西鬼”托由王芳翠转告他的话,他已铭诸内腑,他不能弱了“邪神许昌”的名头。
他服食过整株的“蛇含草”,对毒无所顾忌,他师娘“西鬼”赠送给他的“九转还阳草果”,使他功力骤增一倍,他有信心一斗“武林四异”之一的“北毒”。
青衣蒙面人微显不安的道:“贤弟,‘北毒’与令先师齐名,还有这数十名‘梅花会’高手……”
司马明傲然道:“我理会得!”
一闪身,大踏步向苍林走去。
“什么人?”
暴喝声中,两个“梅花会”高手抢步出林,拦住去路。
司马明一抬头,两道冷电似的煞茫,逼射在对方的脸上。
两个“梅花会”高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其中之一道:“小子,要命的话快滚!”
司马明不屑的冷冷一哼,右手徐徐上扬,一道霞光,闪射而出。
“魔环!”
“你……你是‘邪神’的传人司马明?”
“不错,你俩死得不冤,可以瞑目了!”
两个“梅花会”的高手,登时亡魂尽冒,双双转身……
霞光疾绕,两声凄厉刺耳的惨嗥破空而起,血光涌现,两人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惨嗥声惊动了所有在场的高手,立即有四个黑衣老者,纵身扑出,其中一个老者骇然惊呼一声道:“他就是司马明,这点子扎手,攻!”
四道如涛掌力,罩身击向了司马明。
司马明与“梅花会”之间,可说恨如山积,杀机早已预伏。
双掌扬处,一道重逾山岳的灼热劲波,迎着四道掌风,猛袭过去。
这一击,以十成真力摧逼出“九阳神功”。
“轰!”然巨震声中,首当其冲的两个老者,身形倒转,飞泻入林,洒出两蓬血雨,另两个蹬蹬蹬朝两侧退了开去,口鼻溢血,坐地不起。
司马明一闪身,直逼困住“毒中之毒”的阵前。
阵势四周,围了一圈硫磺干柴等引火之物,看来他们有意要活活烧死“毒中之毒”,而“毒中之毒”比刻静坐如故,似乎对阵外的一切,漠然不知。
司马明这一弹身逼近,立时引起一阵骚动,“梅花会”高手围了上来!
“北毒”一见司马明现身,老脸骤现恐怖杀机,大声道:“各位退下归还原位!”
“梅花会”的高手,果然纷纷撤身退开。
“北毒”阴恻恻的一阵冷笑道:“司马明,想不到你会前来送死?”
司马明冷冷一哼道:“老毒物,记得月前我说过的话吗,今天我要使你口喷鲜血!”
“北毒”被人当面骂做老毒物,可能尚属首次,当下狞笑数声道:“可是老夫即要你的命!”
“你无妨要要看?”
如雷暴喝声中,“北毒东门虞”一掌劈向了司马明,他有心一掌把司马明毙在掌下,以掩饰他平时不向晚辈出手的自视感,是以这一掌他用了十成真力,劲势之强,确实骇人听闻。
司马明当然也不会托大,面色一凛,全力反击回去。
劲气相触,发出一声隆然巨响。
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
“北毒”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短短数日工夫,这小子那来这身功夫?同时这一个照面也令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一个后生晚辈,竟然与他秋色平分,心中要除去司马明的心也更切,一怔之后,再度出掌……
这一掌,他以全力发出“玄阴功”。
窒人鼻息的寒飙,使三丈范围之内,成了玄冰之域。
司马明也全力施展“九阳神功”以应。
寒涛热浪暴卷狂荡。
“北毒”身躯连晃,司马明却连打了两个寒噤,不期然的退了一个大步。
所有在场的“梅花会”高手,全为之骇然变色。
“北毒”双掌伸缩之间,“玄阴功”再度出手。
隐身林外的青衣蒙面人为司马明捏了一把冷汗,不过对于司马明功力骤增一节,也感到十分诧异,难道他又有什么奇遇不成?
司马明岂肯示弱,挟以毕生功劲,硬封过去。
巨响声中,双方又各退了一步,显见功力悉敌。
“北毒”羞怒交迸,欺身上步,出手攻出三招,这三招玄诡厉辣,一气呵成,势如骇电奔雷。
司马明毕竟不及对方老辣,登时被迫退了三步。
“北毒”占了先机,奇招绝式滚滚而出,恨不能把对方立毙掌下。
司马明咬牙苦撑,招招硬封硬挡,分毫不让。
只打得沙尘滚滚,落木萧萧。
三十招之后,“北毒”忽呈不支,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原来“北毒”身中“毒中之毒”的“万年毒母”,虽然他以毒称尊,但短时间之内,仍化解不了这万毒之冠的剧毒,这一狠拚猛打,使潜伏之毒乘势流转,是以后劲不济,冷汗涔涔而下。
司马明却是愈打愈勇,内力如泉而生,这是“九转还阳草果”的妙用。
一声暴喝,挟以一声闷哼。
“北毒东门虞”口血飞迸,蹬蹬蹬退到一丈之外,身躯连摇不止。
司马明冷冷的道:“老毒物,如何?”
“北毒”面如巽血,目中饱含怨毒之色,他作梦也估不到会栽在一个小辈手里,的确,他败得很惨。
突地——
四个面色青渗的老者,涌身而出,站在司马明当面。
司马明不由暗吃一惊,这四个老者手中所持的兵器,可说武林前未之闻,是形如人手的三尺长铁杆,顶端握成拳状,生满倒刺,呈现一片蓝汪汪之色,显然这兵器之上淬有奇毒。
“兄弟,不可大意,他们是残狠出名的‘江湖四恶’,在‘梅花会’中充任司刑,属于‘执法坛’!”
这发话的是青衣蒙面人,他已悄没声的来到司马明身后。
司马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江湖四恶”之一回顾“北毒”道:“这小子由咱兄弟侍候,前辈火速解决‘毒中之毒’!”
“北毒”一抹口角血渍,尴尬的走向阵前。
“江湖四恶”口中各发一声怪笑,挥动淬毒铁手,罩身击向了司马明。
同一时间,另三个黑衣壮汉,手执长剑,扑向了青衣蒙面人。
恶斗又告展开。
“江湖四恶”身手相当不俗,加之手持利器,与司马明打得难解难分。
青衣蒙面人战三个壮汉,倒是绰有余裕。
“北毒”立身阵外,大声喝道:“毒中之毒,赶快交出‘血剑’,可免一死!”
“毒中之毒”白多黑少的眼珠一转,阴恻恻的道:“老匹夫,你在作梦!”
“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后悔的,本人为你感到可耻,你竟然借重‘梅花会’的势力,用诡计困住我……”
“住口,你到底是想死想活?”
“废话!”
“嘿嘿嘿嘿,老夫只要一开口,立刻把你烧成骨灰!”
“你就开口吧?”
“你到底交不交出‘血剑’?”
“办不到!”
“那你是决心不想活了?”
“老匹夫,你大概知道‘三里香’这东西吧?”
“北毒”老脸骤变,脱口道:“三里香!”
“不错,‘三里香’,本人已在阵中撒了这玩意,如你胆敢放火的话,这玩意见火飘香,三里之内,连飞禽走兽都要死绝!”
“北毒”狠声道:“这唬不倒老夫!”
“可是‘梅花会’这批猴儿崽子,却注定了要见阎王。”
这话使得所有围在阵中准备放火的“梅花会”高手,一个个惊魂出窍,求生是人的本能,谁愿意送死,如果“北毒”开口举火的话,他们可能会犹豫不下手。
那边——
惨号传处,两个壮汉,被青衣蒙面人劈得脑血飞溅,随即又有一老者两壮汉补充上去,成了四对一之势。
“江湖四恶”被司马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们死缠不放。
司马明耳中已听到“北毒”和“毒中之毒”的对话,他尚拿不定主意是否先救“毒中之毒”出阵。
如果“北毒”下狠心放火的话,在场的“梅花会”高手固然不免一死,但“毒中之毒”势非被烧死阵中不可。
他不能让“毒中之毒”死去,一方面,他欠他一笔人情,再方面,“血剑”也是他必得之物,如果“血剑”不在“毒中之毒”身边,岂不使异宝永远沉沦。
“北毒”沉思有顷之后,突地放声狂笑道:“毒中之毒,你的心思白费了,老夫可以先把人撤退三里之外,然后由老夫亲自放火,反正你出不了阵势!”
这一着果然毒辣,“毒中之毒”一时说不上话来。
司马明清啸一声,连劈一十八掌。
就在一十八掌过处,“江湖四恶”之一,惨哼一声,飞泻而出,另一个兵刃出手,跌坐八尺之外。
四恶去其二,威势尽泯,司马明出手更见凌厉,三个照面之后,另两恶也负伤而退,司马明一晃身,便向阵中扑去。
就在此刻——
破风之声倏告传来,数条人影,纷泻入场。
司马明不期然的刹住身形,一看,不由怦然心惊。
来人之中,当先一个戴着面具的灰衣人,赫然是“梅花会”会长,身后跟着一女三男,那女的正是该会护法“毒玫瑰马素贞”,另三个老者,想来也非等闲之辈。
青衣蒙面人方面,也不自禁的停下了手。
司马明一见“毒玫瑰马素贞”之面,登时血脉贲张,她比“梅花会”会长还要可恨,如果不是她,方静娴不会无辜断送了贞操。
“毒玫瑰马素贞”媚眼瞟处,面上又现出令人作呕的荡态。
“梅花会”会长一扫全场之后,向“北毒”道:“阁下暂时憩息一会,本会长来清理现场!”接着又转头向“毒玫瑰”道:“马护法把那青衣蒙面人擒下!”
“遵谕!”
“毒玫瑰”柳腰数摆,轻盈的走向青衣蒙面人。
“梅花会”会长两道慑人的眼神,罩定了司马明。
场中空气转入了另一个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