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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惊走断肠人

就在许剑仇开始弹奏定情曲之际,一声轻喝由身后传来:“停手!”

许剑仇大惊失色,执琴起立,眼光掠处,只见距自己不远的树身之畔,幽灵般的站着一个全身被蒙在黑布里的怪人,心里一震暗道:“噫!断肠人,他为什么也来到了这里?”

断肠人首先开口道:“老弟台,你这是做什么?”

许剑仇不答反问道:“阁下阻止我弹琴是什么意思?”

断肠人冷冷的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剑堡后山!”

“剑堡四周明椿暗卡密布,你这一弹,岂非自露行藏?”

“区区剑堡还不放在本人眼下!”

“但你弹琴的目的是什么?”

“希望琴声能使张素娥现身!”

“你何不进堡去找她?”

“我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间屋里!”

“你弹琴她会现身吗?”

“只要她听见一定会的!”

“你太自信了!”

许剑仇不由一怔神道:“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断肠人依然语冷如冰,不疾不徐的道:“首先你这一弹琴无疑的会惊动堡中警卫的高手,再说张素娥即使听见琴声,她也不会出来见你!”

“为什么?”

断肠人用手朝堡中一指道:“你看到那个倒数第二进,花树掩映的那座红楼吗?”

“不错,我看得到,怎么样?”

“张素娥就居住在那楼上──”

许剑仇欣然道:“她就住在那楼上?”

“是的,但楼下四周,有四十个高手不分昼夜的梭巡守伺!”

许剑仇俊面不由一黯,心念转动道:“奇怪,断肠人何以事事前知,自己的一行一动,似乎都在他监视之中,自己到那里,他像冤魂不散似的跟在那里,表面上看来,他似乎没有恶意,但他的目的何在呢?如果说他对自己有所图谋,过去机会多的是,但他没有!到底为了什么?他到底是谁?”

他怔怔地注视着这神出鬼没的怪人发呆。

断肠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事,接着又道:“你怀疑我突然在此现身,而感到奇怪是吗?”

许剑仇不由心中一震,俊面心中不由一震,俊面微红道:“是的,在下存疑莫释!”

“这用不着奇怪,因为我是断肠人,所以也同情天下所有断肠的人,我很关心她,我在这里守候了不止一日──”

“阁下知道她有断肠的遭遇?”

“当然!”

“阁下怎么会知道的?”

“我在天台别院无意中听到,她生平只爱一个男人,她把全部感情毫不保留的献给了他,然而天妒红颜,他死了──”

许剑仇似非信的点了点头,又道:“阁下在这里守候又为的什么?”

“等你!”

许剑仇激奇不已的道:“等我?”

“是的,我知道你必然会来,因为从上次我们作过那一条件交换之后,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而且是专为她而来!”

许剑仇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寒意,对方竟然料事如神。当下喃喃的道:“我要进堡去看看她!”

断肠人声音低谙的道:“她已经疯了,你去看她做什么?”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必须要去看看她,否则我心里不安!”

“你要勾起她断肠的回忆?”

许剑仇再也不能忍耐了,断肠人对这件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了如指掌,这令人骇异,也使人恐怖,不由沉凝的道:“阁下到底是谁?”

“断肠人!”

“阁下如不肯道出真面目,恕在下开罪──”

“你想怎么样?”

“揭破阁下的真面目!”

断肠人不由仰首一阵嚎笑,笑声凄凉,令人鼻酸,笑罢之后,道:“老弟台,人各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你认为我对你有什么恶意,或有什么图谋,那你就错了,我知道你疑念不释,但,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许剑仇默然无语,是的,他没有理由强迫别人显露真面目。

断肠人接着又道:“她疯了,疯人有她的生活境地,为什么不让她忘怀往事,平静的活下去?”

这话深深地打动了许剑仇的心,断肠人说的不错,三绝书生已经死了,自己确实不用再去引发她断肠的回忆,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阁下说的是,让她平静的生活下去吧!”

“我有件事要和你谈!”

“什么事?”

×

×

×

破空之起,倏告传来。

断肠人刹住了要说的话,急向许剑仇道:“老弟台,有人来了,我们暂时避上一避!”

“为什么要躲避?”

“这些人说不定是被你刚才的那几声琴声惊动,要上岭一查究竟,如果我们露了相,恐怕会对张素娥有所不利!走,我们且入那从杂木林中一避!”

许剑仇一想也是,道了一声:“好!”

两人双双闪身投入那片密、集的杂木林之中。

风声飒然之中,一条纤纤人影,泻落在许剑仇两人陷身之处不及两丈之地!

许剑仇从叶隙之中一看,几乎失声而叫。

这来的赫然是张素娥!

她除了容颜憔悴之外,丝毫也看不出有疯颠之态。

断肠人身躯不禁簌簌而抖、。

许剑仇惊诧的看了一眼紧傍自己而立的断肠人,忖道:“奇怪,他见了张素娥何以会这样激动?”

张素娥游目回顾了一周之后,喃喃自语道:“奇怪,我分明听见那定情曲的起音?”

许剑仇和断肠人同时感到一震。

一个意念在许剑仇心里打转:“我该不该现身见她?”

突然──

张素娥唤了一声:“许剑仇!”

断肠人全身陡地一震。

许剑仇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张素娥怎么会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怎么会知道方才弹琴的是自己?顿时满头玄雾,呆若木鸡。

“许剑仇,你为何不现身出来!”

张素娥又叫了一遍。

断肠人用肘一撞许剑仇,示意要他出去。

许剑仇只好硬着头皮,弹身而出。

两人面面相觑,愣愕住了!

张素娥娇美如仙,加上了三分憔悴,更觉楚楚动人,像一朵笼烟芍药,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紧盯在许剑仇的脸上。

许剑仇顿感倨促不安,一颗心怦怦而跳,缓缓低下头去。

张素娥在凝视了对方一刻之后,幽幽的道:“许少侠,我知道你有一天会来找我!”

许剑仇抬起头来,结结巴巴的道:“张──张姑娘,你──你已经知道──事实真相了?”

“不错,乳娘千手观音田玉秀在你离开天台别院的第二天就告诉我了!”

许剑仇心里暗道:“谢天谢地,她居然能忍受了这打击!”

张素娥眼圈一红,幽怨的叹了一口气道:“三绝书生许继宗大错而特错了,他的做法,徒然导演凄绝千古的悲剧!”

许剑仇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她是否知道接云峰石窟被炸的事,他看出来她并没有疯,忍不住问道:“听说姑娘──”话到口边,又觉得问不出口。

“怎么样?”

“听说──”

张素娥凄然一笑道:“听说我疯了,是不是?”

许剑仇赫然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我为了掩家人的耳目,故意装疯!”

“故意装疯?”

“不错!”

衣袂振风之声,突告从峰脚方向传来。

张素娥粉面一变,道:“三更再见!”

见字余音尚缭绕耳际,人已翩然而逝。

许剑仇一呆之后,闪身回到断肠人隐身的树从之后,身形才隐,十几条人影已纷纷上了峰来,来人分别襟绣金白二小剑,当先一个老者,正是那堡中总管恶屠夫郑永,心中一动道:“恶屠夫郑永,不正是蒋婷姑娘的血海仇人吗?不知道她是否已首途前来,我必须助她一臂之力,算是弥补累她受厄的歉疚吧!”

恶屠夫郑永谅是此行之首,一挥手道:“搜!”

十几个剑堡高手,纷纷散开,分头搜索。

许剑仇功集双掌,只要有人搜进这树丛,他就要下杀手。

不知是这些高手之中,不应有人丧生在他手下,还是他幸运,竟然没有人搜进这树丛。

半刻之后,这些搜索的人,已逐渐远去。

许剑仇松了一口气,向身旁的断肠人道:“阁下方才说有事情要告诉在下?”

“不错!”

“请讲吧!”

“希望老弟台能到凤凰谷一行!”

许剑仇如坠五里雾中,茫然道:“凤凰谷!为什么?”

断肠人冷冷的道:“有人在等你!”

许剑仇更奇诧的道:“谁在凤凰谷等我?”

“追魂倩女!”

“追魂倩女?”

“不错!”

“她干嘛要等我?”

“因为她爱你!”

许剑仇不由一愕,久久才道:“可是我并不爱她!”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对她没有兴趣!”

“可是她爱你是真心的!”

“不管真假,我不会爱她!”

“你错了!”

“什么地方错了?”

“追魂倩女为了爱你,不惜叛离剑堡,流落江湖,她也曾几次舍命为你!”

许剑仇不由语塞,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追魂倩女对自己一往情深,他自己未始不知道,但,他总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女子。

断肠人一顿之后,接着又道:“难道你丝毫无动于衷?”

“爱是不能勉强的!”

“但你别忘了,她最宝贵的贞操已经奉献给了你!”

许剑仇几乎惊的跳了起来,断肠人何以会知道这件事?

当日江湖浪子企图非礼追魂倩女自己恰巧逢上,解了她的围,后来追魂倩女计诱江湖浪子,把他分尸,自己又适逢其会,追魂倩女竟然使用了江湖下三滥的玩意,使自己坠入壳中,在神智不清之下,成了好事──

心念之中恨恨的道:“阁下何由得知?”

“你不必管,反正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抹煞,你对她已有了责任!”

许剑仇心里一阵痉挛,断肠人的话不错,自己既然点有了她的身子,不管是那一方面的错,自己对她确实应该负起责任!

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肯认输,冷冷的道:“事情错不在我!”

“即使是她主动,她的出发点是为了爱你!”

“我不接受这样的爱!”

“你执意要抛弃她?”

“怎能谈的上抛弃二字?”

“她的身子已给了你,难道她还能再嫁人?”

“那是她自己的事!”

断肠人声音一变,厉声道:“许剑仇,你忍心看她为你而死?”

许剑仇俊面一变,讶然道:“她为我而死?”

“不错,如果一个月之内,你不到凤凰谷找她,她就要自杀!”

“有这样的事?”

“这是她师父铁杖银铃亲口对我说的!”

许剑仇缓缓低下头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自己不爱追魂倩女,她就要自杀而死,她真的这样痴心吗?

他的心动摇了,她的痴情使他感动。

“好的,我会到凤凰谷看她!”

断肠人点了点头,道:“你这样做才对,否则的话,你会感到终生不安的。”

时间──

在焦灼的等待中潜过,星斗参横,月移中天,堡中遥遥传来三记梆声。

三更已临,许剑仇的心情又告紧张起来,张素娥临走时说三更再见,看来她该到了,不知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但另一方面,他又有如释重负之感,张素娥在知悉了真相之后,仍然好端端的活着,她出乎意外的承受了这极端深重的打击,三绝书生许继宗泉下有知的话,她总该感到一丝安慰了。

突然──

断肠人一推许剑仇道:“她来了,你到前面去等她吧!”

许剑仇侧耳一听,果然远远传来一缕极细的破风之声,当下走出树丛,前行了五丈左右,停身鹄候。

破风之声,愈来愈近,许剑仇的心弦也随着拉紧。

人影闪处,张素娥已婷婷玉立在许剑仇身前两丈之处。

“姑娘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

张素娥迟疑了一阵之后,道:“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断肠人的蒙面怪人?”

许剑仇不由怦然心惊,道:“认识,怎么样?”

“我疑心他──”

许剑仇逼近一步,紧张的道:“疑心他什么?”

“我疑心他就是三绝书生许继宗!”

许剑仇下意识的朝身后的树丛瞥了一眼,脑海中立时浮起断肠人自第一次现身之后的所行所为,他深深地感到困惑,但他无法分析心中的疑念,现在经张素娥这么一提,果然有些可疑。

但三绝书生许继宗所居的接云峰石窟已被炸毁,他岂能幸存?

他的功力已全部给了自己,他已是功力全无的人。

他曾被剑堡中人灌服慢性毒药,自己离开他时,只剩下三个月的活命。

心念之中,脱口道:“不可能!”

张素娥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可能?”

许剑仇略略一顿之后,道:“姑娘知道接云峰被炸的事否?”

“知道!”

“姑娘想来也知道三绝书生曾被灌服天下无药可解的慢性毒药?”

“知道!”

“他纵使不被炸死,也将毒发而死,我离开他时,距发作之期已不足三月,所以我认为这事根本不可能!”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依姑娘的看法呢?”

“第一,在天台别院事变之夕,我曾见他的身影,那身法对我并不陌生,第二,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有所顾忌,第三,他化名断肠人用心不无可疑,第四,他入剑堡取去陶钧的人头──”

许剑仇骇然退了两步,对方的分析,使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事大有可能,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我马上可以证明!”

张素娥惊异无限的道:“你马上可以证明?”

许剑仇再次向后面的树丛扫了一眼道:“不错!”

“如何证明?”

许剑仇神秘的一笑,正待返身──

就在此刻──

三条人影,电疾泻落当场。

张素娥惊叫了一声,粉腮大变连退了数步。

许剑仇冷眼扫处,只见来人赫然是一个金剑老者,和两个红剑壮汉。

那襟绣金剑的老者,乍见张素娥之面,老脸骇然变色,及至看清许剑仇之面时,不禁连退了三步,脱口惊呼:“鬼琴之主!”

后随的两个襟绣红剑的壮汉,被这一声鬼琴之主叫得各打了一个哆嗦,面上立呈惊怖至极之色。

许剑仇两道眼神,有若冷电寒芒,紧紧地注定来人。

金剑老者略一定神之后,干笑一声,面对张素娥道:“小姐,你擅自离堡外出,小老儿我担待不起!”

张素娥粉腮一寒道:“鲁中达,你敢干涉我的行动?”

那被唤作鲁中达的金剑老者,脸色微变之后,道:“小老儿职司所在,不敢帮违堡规!”

张素娥前移一步,厉声道:“你准备怎么样?”

“请小姐立即随小老儿回堡!”

“如果不呢?”

鲁中达不由一怔,尴尬的道:“希望小姐不要使小老儿作难!”

“你作什么难?”

“堡中的规距,小姐谅来是非常清楚的!”

张素娥粉腮又变,不自觉的向许剑仇投了一瞥。

许剑仇心里电似一转,忖道:“这三人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堡,否则的话,张素娥装疯之谜会被揭穿,后果如何,就不堪设想了!”

鲁中达阴恻恻的一笑,接着又道:“小姐可知他──”

说着,眼光瞟向许剑仇。

“他怎么样?”

“他是金剑令追截的人!”

张素娥闻言不由一窒。

这一句话,勾起了许剑仇的新仇旧恨,冷哼声中,面上立笼恐怖的杀机,向前欺近了三步,冰寒至极的道:“金剑令追截的人又待如何?”

鲁中达和另两个红剑高手,齐齐向后退了两步,鲁中达向两个红剑高手之一道:“传警!”

那红剑高手掏出一只竹哨,放在口边──

张素娥不由惊呼道:“竹哨传警!”

许剑仇也是吃惊不小──

“唧──”

竹哨声破空而起。

许剑仇暴喝一声:“你找死!”单掌一扬一收,哨声立断,那吹哨告警的红剑高手身形凌空被鬼琴之主许剑仇吸了过去,登时唬得屁滚尿流,。

许剑仇一吸之后,又是一收,红剑高手惨嗥得半声,七窍狂喷鲜血而死。

这种功力,武林中可说前未之闻。

鲁中达和另一个红剑高手,不由魂飞魄散,两只脚似生了根般的,丝毫不能动弹,面露骇极之容,在原地抖战不止。

空气中立时泛起死亡的气息。

张素娥虽说也是剑堡的一份子,但她无法阻止许剑仇下杀手,因为除了灭口之外,别无良策。

鲁中达和那红剑高手,惊魂略定之后,转身就待──

许剑仇冷喝一声道:“你们还想离开?”

身形一划,捷逾电闪的横阻在两人身前,单掌一挥──

又是一声刺耳的惨嗥,划空而起,那红剑高手,尸横就地。

张素娥在一旁惶然的道:“方才的半声竹哨,和这惨号之声,必已惊动了堡中之人!”

这话的用意不问可知,是要许剑仇快些下手。

鲁中达目眦欲裂的对张素娥道:“丫头,你吃里扒外,堡主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许声中,电疾扑向张素娥──

他的用意至为明显,鬼琴之主他不敢碰,张素娥他可有把握制住,只要能挟持住张素娥,最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堡中援手必到。

但,许剑仇能让他得手吗?

一声:“回来!”

许剑仇收掌之间,一股绝强的吸力,硬生生把鲁中达前扑的身躯拉了回来。

鲁中达亡魂尽冒,自知今天凶多吉少──

许剑仇把鲁中达的身躯,吸到身前三尺之处,掌心猛一吐劲,血箭射处,鲁中达的身躯,飞泻到三丈之外,仆地而亡。

举手投足之间,毁了三个剑堡高手。

张素娥瞥了三具尸身一眼,急道:“许少侠方才说马上可以证明──”

许剑仇略一颔首道:“不错!”

身形电疾朝五丈外的树丛寻去,一看之下,不由呆了──

张素娥可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惊诧的跟着纵去。

许剑仇摇摇头,无可奈何的一笑道:“他走了!”

“他!谁?”

“断肠人!”

“断肠人也到了这里?”

“是的,我们一同隐在这从树后,想不到他会突然离开!”

破空之声,又告传来,听声音来人不少,而且是从不同方向而来。

许剑仇和张素娥同时面色一变。

张素娥惶然道:“他们果然闻警而来了!”

许剑仇冷哼了一声,并不作答,从这一声冷哼之中,可以体味出他心里正酝酿着恐怖的杀机。

张素娥接着道:“我得先行离开!”

“张姑娘请便!”

“我相信你必然也急于要证明断肠人的真相!”

“是的!”

“有一个办法可行!”

“什么办法?”

“你再碰到他时,以你的身手摘下他的蒙面黑布,谅非难事!”

许剑仇微带激动的道:“我会这样做的!”

破风之声,愈传愈近!

张素娥语意匆匆的道:“许少侠,我在堡中听候你的消息!”

“好的,我如何找你呢?”

张素娥略一沉吟道:“仍在此地吧,你可以在树稍挂一条白布,我自会来,现在,我要走了,愿你珍重!再见!”

不等许剑仇回答,张素娥已弹身纵去,瞬息而杳。

许剑仇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呆,思绪如潮──

断肠人真的如她所料,是三绝书生的化身吗?

他为什么突然离开?难道他已料到这一着?

可能吗?

天下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吗?

是的,只要揭开他的面幕,真相如何,自然知道,“搜!搜!搜!”连声,十几条人影,飞泻而落。

接着,来人之中,发出一片惊“噫!”之声。

来人似乎料不到对方会是鬼琴之主。

许剑仇冷冷的一扫来人,竟是一十四个金剑高手,当先一人,正是剑堡少堡主金剑张昆。

金剑张昆目光一扫场中的三具尸体,冷恻恻的道:“这是阁下的杰作?”

许剑仇从鼻孔里哼了声道:“不错!”

“阁下闯入本堡禁区之内杀人,胆子不小!”

许剑仇想起以前迭次被对方凌辱的恨事,不由怒火陡炽寒声道:“张昆,本人今晚要在你面上划个十字,让你尝尝金剑的滋味!”

金剑张昆不由骇然退了数步,硬起头皮道:“小子,你敢?”

“这有什么不敢,本人说得到就办得到!”

金剑张昆自知不是对方的敌手,但恃人多,而且是在剑堡范围之内求援甚易,当下嘿嘿一笑道:“小子,倒是你的面貌恐怕不保!”

“那不妨试试看!”

许剑仇看字方落,身形电闪一划,“嗤!”的一声,夹着一声惊叫,金剑张昆衣衫破裂,腰间的短剑,已到了对方手中,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如何的出手。

这种身手,确乎世无其匹。

金剑张昆唬得面无人色,一连退了五个大步。

其余的一十三个金剑高手,亡魂大冒,骇然面面相觑。

许剑仇手中金剑一扬,冷笑一声道:“张昆,江湖中大概有不少人的容貌毁在金剑之下,今天本人也叫你尝尝这种金剑划面的滋味!”

说着,缓缓向前欺身。

金剑张昆惊怖欲死,向随来的十三个剑士大喝一声:“上!”

他自己迅速取出竹哨,就口狂吹起来!

许剑仇不屑的道:“张昆你吹竹哨求援,也是白费──”

话声未完,一十三个金剑手已呈扇形展开,各各劈出一道掌风。

许剑仇双臂一振,奇诡至极的一圈一划,这一划之间,一道劲波,汹涌而出,迎向一十三道劲风──

“波!波!”连响之中,夹着几声闷哼,人影一阵激乱,十三个金剑手,被震得浪分浪裂,齐往后退。

许剑仇身形前欺如故。

金剑张昆被迫无奈之下,顿生拚命之心,沉哼一声,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狠劈而出,含愤出掌威力自非等闲。

可惜,他的功力比起许剑仇差得太远。

许剑仇视那如涛劲气如无物,单掌不经意的一扬──

这一扬手之势,他已用上了穿心透穴掌中的震字诀。

“波!”一声巨响,夹着一声惨哼,金剑张昆立被震得蹬蹬蹬蹬退到了一丈之外,“砰!”的一声,跌坐在地,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就在金剑张昆被一掌震伤的刹那之间,十三个金剑高手,齐齐怒吼一声,扬腕出剑──

但见缕缕金芒,、在月光之下,如火星迸溅,从不同方位角度,射向许剑仇。

剑堡的飞剑攻势,许剑仇知之甚念,在接云峰腰,他曾体验过。

当下冷笑数声,双臂疾振,两掌连连圈划,骇人的劲波,有如排天狂澜,波波相连,朝四外扩散涌卷,五丈之内,使人有置身怒海狂涛之中的感觉。

那些金剑,被劲波震得纷纷倒射而回,剑手也连连倒退不迭。

金剑张昆见情不妙,立起身形,正待──

眼前一花,鬼琴之主手持那柄被夺的金剑,站在身前五尺之处,不由胆裂魂飞,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破空之声,响成一片,显然堡中已闻警驰援。

许剑仇一咬牙,身形一晃,金剑电闪划出,快,快得不可思议。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划破夜空──

金剑张昆血流满面,皮翻肉转,厥状惨不忍睹。

许剑仇脱手把金剑掷在地上,忽然,他感到一丝内疚,金剑张昆是张素娥的胞弟,自己这样做法,是否太过份了?

十三个金剑手,在一窒之后,忙命的狠扑而上。

破空之声已近,增援的高手转眼就要到达。

许剑仇心头电似一转道:“如果我再呆下去,徒自多所杀伤,不知蒋婷姑娘是否已来剑堡,自己既决定助她一臂,了断血仇,莫误了她的事──”

心念之中,身形暴弹而起,凌空一折,身形顿杳。

十三个剑士一招扑空,眼前已失对方身影──

风声飒然之中,无数人影纷纷泻入场,但,他们迟了一步,敌人已杳如黄鹤。

其中一个为首的老者,略一问明情况之后,立即着原来的那十三个剑士,送金剑张昆回堡,然后向其余的一挥手道:“警哨含口,搜!遇敌立即吹哨!”

人影一阵闪晃,分朝不同方向搜去。

且说许剑仇以惊世骇俗的速度,绕峰一圈,不但避过了搜索的人,而且欺到了剑堡侧方的一座小林之内。

这里距离前堡不及五十丈,如果蒋婷已来寻仇的话,凭他超人的听力,只要稍有动静,准能觉察出来。

“老弟兄,你也来了?”

许剑仇蓦一回身,断肠人如幽灵般的从一株树后转了出来,急应了一声:“嗯!”

他想起不久前和张素娥谈过的话,一颗心不禁剧跳起来。

如果张素娥的猜测不错,断肠人就是三绝书生许继宗的化身的话,自己该怎么做?

是否要揭开他的面幕?

──

断肠人又道:“老弟台,你在等什么?”

“还有一点小事未了!”

“哦!”

“断肠人”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许剑仇心里却激动无已,他想要揭开对方的真面目。

他真的是三绝书生许继宗的化身吗?

许剑仇再一次在心里问自己。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阁下适才在后峰之时,何以突然离开?”

断肠人冷冷的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在下觉得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我不过是去阻碍剑堡驰援的人而已,你是否觉得那些驰援的高手,迟迟才到达?”

许剑仇一想,事实果然是这样,看起来断肠人并不是因为听了自己和张素娥的谈话而故意避开的了!那张素娥的忖测,可能性就小了。

但断肠人神秘的言行,使他困惑不安。

不管他是否三绝书生的化身,我必须揭开他的真面目。

许剑仇作了最后的决定,可是,他却不屑于蓦然动手,因为到目前为止,断肠人对自己可说全是善意的。

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阁下,在下有个不情的请求!”

断肠人仍然语冷如冰的道:“什么事?”

“在下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

“在下怀疑阁下是我心目中想要寻找的人!”

“你想怎么样?”

“在下想证明一下!”

断肠人忍不住冷笑数声,道:“你认为我是谁?”

“仅属猜想,要待事实证明!”

“如何证明?”

“请阁下一现真面目!”

“如果我说不呢?”

许剑仇一怔之后,道:“那在下只好得罪了!”

“你准备用强?”

“这疑问如果不解开的话,在下寝食不安,所以──”

“如此说来,今晚你是非要看我的真面目不可了?”

“在下有这个打算!”

“你不觉得太过自私?”

“自私?”

“当然,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而使别人痛苦──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许剑仇不禁大感窘迫,停了半晌,才道:“在下并非为了好奇,而是要释疑,因为这对在下的关系非常重大!”

断肠人哼了一声道:“凡是武林人物,有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必然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故作神秘,当然,也有的隐去了真面目作恶,但那仅是少数的例外。”

“这对阁下无损!”

“嘿嘿嘿嘿!老弟台,你执意要如此做?”

许剑仇一咬牙,道:“是的!”

“你仅是为了证明我是不是你想像中的人?”

“是的!”

“但我告诉你,我们素昧平生,一无瓜葛,二无牵缠,我之所以高兴和你接近,是因为我们一见就投了缘──”

“阁下说得不错,但,阁下的尊姓大名出身来历,在下一无所知──”

“我只能告诉你我叫断肠人,至于其他,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郑重的向你说,我不是你想像中的人!”

“何以见得?”

“我知道你所怀疑的人是谁!”

许剑仇惊怔的退了一步道:“谁?”

断肠人一字一句的道:“你怀疑我是三绝书生许继宗的化身,对不对?”

许剑仇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对方既然不曾听见自己和张素娥的谈话,何以能一语道破自己心中的隐秘,当下更坚定了要揭露对方真面目的心,沉声道:“在下要事实证明!”

“你一定要如此?”

“不错!”

“好,我说过我们一见投缘,为了这一个缘字,我愿付出最大的牺牲,我答应你!”

许剑仇听对方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歉然道:“请原谅在下情非得已!”

断肠人语音沉痛的道:“你看吧!”

话声中,缓缓举手抓向自己的面幕──

许剑仇怦然心跳,目如电炬,照在对方的面幕上,一个谜就要揭晓了──

面幕倏然扯落──

许剑仇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他看到的是一张白渗渗而毫无半丝血色的僵尸般的面孔,冷漠得使人不寒而栗!

他失望了,对方并不是三绝书生!

是谁呢?他依然不知道:“谜!依然是谜!”

断肠人又缓缓罩上面幕,道:“老弟台,你满意了?”

许剑仇心中歉疚万分,红着脸道:“请恕在下失礼!”

“我们只当没有这回事吧!”

“在下深感内疚!”

“哦,老弟台你的剑呢?”

许剑仇恨恨的哼了一声道:“被独臂神魔抢去了!”

“独臂神魔?”

“不错,在下纵使踏遍天涯海角,也非找老魔结这笔帐不可!”

“这个──”

“阁下难道知道独臂神魔的行踪?”

断肠人默默地想了片刻,道:“下月十二日,天南魔宫有一个群英会──”

“天南魔宫举行群英会?”

“不错,下月十二日起,一连三天,魔宫已发帖邀请黑白两道知名人物及各帮派门会,那时说不定独臂老魔会参加,即使他不参加,探听他的行踪也较容易!”

“群英会的目的何在呢?”

“实在情形不得而知,听说是五毒神君要恢复三十年前的成例,邀集天下好手,比武以定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

“嗯!三十年前,每隔五年,推选一次!”

“何以又会忽然中断呢?”

“据说三十年前,第十二届盟主闪电飞云陆九臬连同盟主的百龙信符一起失踪,因而五年一度的推选盟主大会,因之中断!”

许剑仇奇道:“那是否五毒神君已获得百龙信符?”

“这不得而知,不过他即使获得了百龙信符,仍然不能当武林盟主,必须在群英会中,技压群雄,然后由与会的人推出代表,举行授符曲礼,才能为武林所公认!”

“百龙信符是象征盟主的地位?”

“也可以这么说,持百龙信符,可以命令江湖中黑白两道任何人或帮派组织,受命的人必得遵守,否则便成武林公敌!”

“白道是否包括当今各大名门正派?”

“不!”

“为什么?”

“各大门派,近百年来,人才凋零,逐渐式微,而且一向都闭关自守,极少过问江湖是非!”

“如果盟主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那不是可以把这混乱的江湖加以整饰?”

“历届盟主,以黑道巨擘居多数,所谓盟主,不过是一般好名或是别具用心的人争夺的对象而已,其实盟主的武功,并不一定天下第一!”

许剑仇钦佩的点了点头道:“阁下的见解令在下茅塞顿开!”

“你是否有意角逐?”

许剑仇微微一哂道:“在下赴魔宫另有别事,同时顺便打探独臂神魔的下落,追回失剑!”

断肠人点点头道:“好,那你此去,最好是能改装易容──”

“改装易容?”

“不错!”

“为什么?”

“如果你以真面目出现,恐怕你难探悉你所要探的事体,同时,你身负鬼琴之谜,断剑之秘,又复毁了不少魔宫高手,势必被寻仇者困扰!”

“寻仇又有何惧?”

“当然,不过,你的目的并非斗狠争强──”

许剑仇赫然一笑道:“在下听从阁下的意见,但这易容──”

断肠人伸手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向许剑仇道:“老弟台,这东西是我无意中得到,可以帮助你改容换貌!”

许剑仇略一迟疑,终于接了下来,道:“在下就此谢过!”

“不必多礼,小事一件,何谢之有!”

远处──

不断传来鸡声,

东方由鱼肚白色而转变为万丈金霞!

又是一天的开始。

断肠人道了一声:

“容再相见!”弹身疾纵而去。

许剑仇目送这神秘的人影消失,不禁再次在心里问了一句道:“他到底是谁?”

也许是许剑仇的江湖阅历太浅,也许──他已看到了断肠人罩在面幕里的脸孔,可是仍不知道对方是谁。

他把断肠人给他的那个小包,慎重的置入怀中,将来他到天南魔宫赴群英会之时,要用它改变形貌。

日色已高,剑堡之中,毫无动静,心想,奇怪,难道蒋婷没有来?

他不能在这里久待,但又不能抽身不管,凭蒋婷的功力,对付仇家恶屠夫郑永可能勉强,但,剑堡何异龙潭虎穴,高手如云,让他独闯,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

×

×

暴喝之声,倏告传来!

许剑仇心中一动,听声辨位,似发自堡门的方向,暗忖道:“莫非蒋婷报仇来了?”身形疾射而起,如一缕淡烟般向暴喝声传来的地方飘去。

巍峨雄伟的堡门之前,是一片广场,场的四周松柏成林。

许剑仇捷若鬼魅的掩入林中。

广场上──

一个白衣女子,正与一个狞恶老者打得难解难分。

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

四周,环列着数十个胸绣金红二色小剑的高手。

那白衣女子,正是蒋婷,与她交手的是她的血海仇人恶屠夫郑永。

恶屠夫郑永身为剑堡总管,身手当然十分了得,但蒋婷的功力也相当惊人,再加上她志在亲仇,出手之间,尽是杀着,迹近疯狂。

迫得恶懦夫郑永手忙脚乱,暨吼连天。

只打得沙尘滚滚,日色无光。

转眼之间,五十合过去,在蒋婷拚命的猛攻之下,恶屠夫郑永险象环生。

但蒋婷要想取对方的性命,却是不易──

场边数十高手,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一声厉喝传处,恶屠夫郑永身形几个踉跄──

蒋婷如影随形,狠攻如故,出手之间,更见辛辣。

恶屠夫郑永暴吼一声,忘命般连劈三掌,迫得蒋婷一窒,就这一窒瞬间,他的身形一划而开,一挥手,道了声:“上!”

场边的数十高手群中,立时涌出不下十人,欺身而上。

蒋婷厉声斥道:“郑永,姑娘不取你狗命,誓不甘──”

斥声未已,近十道掌风,已告呼啸而来。

蒋婷目眦欲裂,娇躯一晃,脱出劲风圈外,扭身反劈一掌。

闷哼声中,两条人影踉跄退下。

蒋婷娇躯再旋,纤掌再度以十二成功劲拍出,又是一声惨哼,一条身影飞泻落到场外,仆地不起。

又有近十高手,相继纵出,加入战团。

蒋婷与恶屠夫郑永力战甚久,现在身挡近二十的高手围攻,渐被迫处下风,眼看她势非力尽被擒不可。

隐在场边松柏丛中的许剑仇,暗哼一声,正待──

就在此刻──

近身不远之处,“刷!”的飞起一条身影,如巨鸟临空,盘绕一匝,泻入场中。

他──正是蒋婷的师父万妙医圣。

恶屠夫郑永高叫一声:“退!”

人影闪晃之中,数十高手齐齐涌身退下,站立到原来位置。

蒋婷衣衫不整,剑横发散,凄厉已极,转向万妙医圣惨然唤了一声:

“师父!”

万妙医圣点了点头。

恶屠夫郑永熟视了万妙医圣片刻,阴恻恻的道:“阁下就是万妙医圣?”

“不错!”

“驾临敝堡何事?”

“你就是恶屠夫郑永?”

“嗯,黍掌本堡总管!”

万妙医圣宏声一笑道:“老夫要看一个公平的决斗!”

恶屠夫郑永狞声道:“你指我与那丫头之间──”

“正是!”

“嘿嘿,你阁下是识相的话,还是退走的好!”

万妙医圣老脸一变,口里哼了一声,转向蒋婷道:“婷儿,你出手吧,为师的替你掠阵!”

蒋婷应了一声,弹身飞扑恶屠夫郑永──

暴喝如雷之中,数十高手,分别扑向蒋婷和万妙医圣──

场中空气在一时之间,紧张到了极限。

万妙医圣身列正邪十尊之林,功力岂是等闲,双袖一挥,迎着扑来的人影,推出一道如剪罡风──

“波!”的一声巨震,立有数个金剑高手,被震得倒翻而回,其余的为之一愕。

蒋婷今天是豁出了性命,弹身之势,其疾似电。

恶屠夫郑永不待对方扑到,身形已侧闪八尺,横劈一掌──

蒋婷就空发掌相迎──

“砰!”的一声巨响,蒋婷娇躯不由一窒,脚落实地。

十余道掌风,也在此时,暴卷而来。

蒋婷娇躯猛划,硬生生的横飞两丈,避过这一阵如涛劲波,返身应敌。

掌风呼轰如雷,“波!波!”之声,不绝于耳。

恶屠夫郑永面带阴笑,在一旁观战──

突然──

堡楼之上,传出三声震耳欲聋的锣声。

所有在场中的高手,齐齐收手后退,肃立无哗。

紧接着堡门之内,缓缓步出三个老者,顾盼之间,已临场中。

万妙医圣双目精芒似电,一扫之下,不由一阵破空长笑道:“贤昆仲别来无恙?”

三老者面上同时现出一抹尴尬的神色,其中之一道:“阁下来本堡,出手伤人,未免太小觑本堡了?”

万妙医圣又是一阵狂笑道:“想不到闻氏三雄,居然投靠有主,哈哈哈哈──”

这话可谓极尽讽刺之能事,使得三老者勃然变色。

其中一个老者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可知本堡的规矩?”

“什么规矩?”

“擅闯本堡者,不问原因如何,一律金剑划面,至于杀伤本堡弟子这一节嘛!──嘿嘿,又另当虽论。”

万妙医圣不屑的道:“三位在此大概是位尊职重的了?”

“哼!一人之下,黍称剑堡三老!”

“哈哈哈哈!既称剑堡三老,那闻氏三雄的招牌可以取消了!”

剑堡三老,各各冷哼了一声,为首的闻啸天沉声道:“阁下,用不着逞口舌之利,你是自愿进堡听堡主发落,还是要我弟兄动手?”

万妙医圣笑态依然的道:“老夫没有这份兴趣致!”

“那可由不得你!”

“姓闻的,你准备怎么样?”

“如你不识趣的话,我弟兄只好得罪!”

万妙医圣笑态一敛,面色倏寒,冷冷的道:“就凭你闻氏三雄,老夫还不放在眼下!”

“好极!好极!阁下既然不把我弟兄放在眼下,我弟兄只好开罪了!”

“你们三个全上吧!”

剑堡三老互望了一眼,齐齐举步欺身。

一旁的蒋婷,粉腮之上,杀机未退,仍在紧盯着恶屠夫郑永,剑堡三老这一欺身,她才感到事态的不寻常!

就在剑堡三老欺向万妙医圣之际,恶屠夫郑永一声令下,立即有十个高手连同他自己,向蒋婷欺去。

空气骤呈紧张,一场拚斗,又将拉开帷幕──

×

×

×

“咚!”

一声琴音,撕空而起,所有场中的人,宛如各挨了一记当头棒,一个个面目失色,愕然怔住。

万妙医圣师徒,不由大感振奋。

就在这一声琴声余音未绝之中,一个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从松柏林中现出身来,若无其事的步入当场。

他──正是鬼琴之主许剑仇。

场中所有剑堡属下的高手,全为之寒气大冒,鬼琴之主昨晚在堡后的小峰上,连毁数个好手,并把少堡主毁了容,堡中出动近百高手搜寻,毫无下落,想不到他会突然现身。

前次他为了救蒋婷,以一颗霹雳人头胁迫堡主大开堡门,从容而去,每个高手记忆犹新。

由于许剑仇的现身,使场中顿时罩起一重惨雾愁云。

剑堡三老舍了万妙医圣,向许剑仇欺来──

许剑仇冷眼遍扫全场一周,然后向剑堡三老道:“今天的事,三位可作得了主?”

为首的闻啸天冷哼一声道:“小子,你少狂,什么事要老夫三人作主?”

许剑仇冷漠的面上,微现杀机,沉声道:“这位蒋婷姑娘与贵堡总管有不共戴天之仇,应该有一个公平的决斗。”

剑堡三老闻言之下,脸色一变,排行第二的闻中天冷笑一声道:“如何才算公平的决斗?”

许剑仇一字一顿的道:“由当事人决斗,生死由命,旁人不得插手!”

三老之未的闻蔚天嘿嘿一笑道:“办得到吗?”

许剑仇冷哼一声道:“你们如作不了主,可叫张幕南出来!”

所有在场的剑堡高手,听对方直呼堡主之名,不由齐齐面泛怒容。

剑堡三老之首的闻啸天不屑的道:“凭你要堡主亲自现身答话?”

许剑仇不再理会三老,转身向蒋婷道:“蒋姑娘,出手吧!”

蒋婷感激的朝许剑仇一点头,粉腮立转凄厉悲愤之色,欺向恶屠夫郑永。

杀机又告弥漫全场。

恶屠夫郑永身为剑堡总管,明知较对方技逊一筹,但也不能示弱,当即漫步迎出。

剑堡三老,气得须发皆直,其中老三闻蔚天跨前三步,暴喝道:“小子,此地就是你葬身之地所!”

一道排山劲气,挟撼山栗岳之势,随声卷出。

许剑仇怒哼了一声,单掌疾挥而出。

“轰隆!”巨震声中,吵尘激射,气流成漩。

许剑仇兀立如山,闻蔚天却连退了三个大步。

剑堡三老在剑堡之中地位尊崇,功力仅次于堡主,想不到竟然挡不住对放单掌的一击。

闻蔚天羞怒交加,浑身簌簌而抖。

另二老也告老脸失色。

其余场中所有高手,全为之寒气大冒。

鬼琴之主的功力,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而最使人骇异的是鬼琴之主的功力,一次比一次强,令人莫测高深。

那边──

暴喝之声传处,蒋婷与恶屠夫郑尺已狠斗在一起,战况惨烈之至。

万妙医圣怔立在一边既感且惭,以他的辈份声望武功,竟不能保得徒儿快意恩仇,如果不是鬼琴之主现身,今天不说凶多吉少,至低必是灰头土脸。

剑堡三老冷哼数声,不约而同的齐齐欺向许剑仇。

以三老在堡中的地位,联手出击,还算是头一遭。

就在剑堡三老欺身向许剑仇之际,场外的数十高手,一涌而上。

万妙医圣立即闪身迎敌。

一场混战,揭开了序幕。

那边蒋婷已把恶屠夫郑永迫得还手无力,眼看至多不会超过五十招,恶屠夫郑永势非横尸不可──

剑堡三老在欺到许剑仇身前不及两丈之地,齐齐劈出一掌。

三道巨飚汇合,势如倒海翻江。

许剑仇有心要试验自己服了天芒神珠之后,功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境地。当下不闪不避,提足全身功劲,猛推而出。

劲气相触,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所有在场的人耳膜欲裂。

闷哼之声传处,剑堡三老踉跄而退,其中最末的闻蔚天,首当其冲,在退了数步之后,“砰!”的一声跌坐当场,张口狂喷血沫。

其余二老,面色齐现煞白。

许剑仇本身,也连退了七个大步。

那边,众高手在一震之后,猛攻如故,其中大部分围向万妙医圣,小部分却涌向了蒋婷。

刹那之间,但见人影纵横掌风呼轰──

闷哼声──

暴喝声──

破空激荡,场面动魄惊心。

剑堡三老之二,略一定神之后,双双电扑而上,一左一右,夹攻许剑仇,。

激斗之中,许剑仇偷眼瞥见蒋婷在近十高手围攻之下,已被迫处下风,如不痛下杀手的话,鬼琴之主这块牌子就算被摘了。

心念之中,双掌抡动如风,飞快的一连攻出一十八掌,迫得二老忙不迭的收势暴退。

就在二老退身之际,许剑仇一式飞魔幻影,如鬼魅飘风般穿入人群之中,掌指齐施。

顿时──

人影横飞暴泻!

惨嗥之声此起彼落!

有如狂风扫落叶,顾盼之间,连死带伤,躺倒了一大半,再加上万妙医圣全力出手,杀得剑堡的高手,落花流水。

闻蔚天这时疗伤已毕,身形一跃而起,扑向许剑仇,其余二老虎吼一声,也跟着再度扑上。

蒋婷压力一解,奇招迭出,把恶屠夫郑永裹了个风雨不透。

许剑仇面寒如冰,身形一划,如鬼鬼般的脱出三老攻招的圈子之外,反手一击。

这一掌以十成功劲拍出。

快!

快得不可思议!

“砰!”夹自一声惨哼,三老之二的闻中天,被一掌劈得飞泻而出。

老大老三,身躯电似一转,几乎是许剑仇震飞老二闻中天的同时,两道如山劲气,已快逾电掣的劈向许剑仇。

许剑仇心神微凛之下,一式二郎担山,双掌向左右平推。

“波!波!”两声巨响,二老各被震退了三步,而许剑仇也感到一阵气血翻涌。

人影乍分倏合,双方又狠斗在一起。

万妙医圣此刻仍和十一个高手,剧战方酣。

蒋婷在复仇意念的支持下,攻势愈来愈凌厉,恶屠夫郑永汗珠滚滚而落,险象环生,娇喝之声传处,恶屠夫郑永身形几个踉跄,右肩已结实的挨了一掌。

剑堡规例,不奉命令,不管任何场合,都不许退避,层层节制,以斗场中地位最高的人发令,如果剑堡三老不现身的话,恶屠夫郑永以总管身份,可以控制全场,而现在的发令权,已转移到剑堡三老之首的闻啸天,所以他只有苦拚下去的份儿。

场中,伤者已互相扶持,退到场外,死尸仍横陈当场,不下三十具之多。

“倒!”

随着这一声冷喝,三老之末的闻蔚天,应声栽倒当场。

剑堡──剑堡以来,第一次遭此惨败。

剑堡三老──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杀行落花流水。

闻啸天见老二老三,先后重伤倒地,气的“哇!哇!”直吼,目眦欲裂,亡命的猛攻,但,他岂是许剑仇的对手!

就在第八个照面之上,被许剑仇一掌劈中左肩胛,肩骨立碎,坐地不起。

许剑仇击败了剑堡三老之后,转身向万妙医圣那边缓缓欺去。

“老前辈您歇手,交给我!”

万妙医圣疾攻数掌,闪出圈外。

许剑仇猛地一欺身,双掌电扫而出,狂飚匝地,势如江河倒倾。

惨嗥之声响成一片,立有四条人影,应势飞泻而出,其余的一个个口角溢血,纷纷跌坐当场。

场中──

只剩下了蒋婷和恶屠夫郑永一对,还在作生死之搏。

又是一声娇喝传来。

恶屠夫郑永前胸被击中一掌,登时,鲜血狂喷,身形摇摇欲倒,但,他仍强自挣扎着作临死的拚斗。

×

×

×

“当!当!当!”三声震耳锣声,破空传来!

许剑仇心中一震,回顾万妙医圣道:“老前辈,无敌神剑张慕南要现身了!”

许声方落──

堡门之内,涌出数百人来,指顾之间,已把周围筑了一道人墙。

紧接着,走出二十个壮汉,左右各十,八字朝中斜斜排开。

一个青衣小童,双手捧着一柄带鞘宝剑,缓步而出。

小童身后丈余,是一个威凌老者。

他──

正是剑堡堡主无敌神剑张慕南。

无敌神剑张慕南步入场中立定之后,一双如电炬般的眸子,扫了现场一周,然后把目光照定许剑仇。

那边,蒋婷乍见剑堡之主现身,四周数百高手虎视眈眈,如果不立即收拾下对方,恐怕另生枝节,报仇之愿,又将难──

心念之中,厉喝一声:“郑永,纳命来!”

展尽全身功力,专朝对方要害大穴下手,眼看恶屠夫郑永势将丧在──

无敌神剑张慕南浓眉一皱,向右边的十大随身侍卫道:“把郑总管接下!”

“遵命!”

十大侍卫轰喏一声,举步欺身入场。

许剑仇冷喝一声道:“不许动!”

十大侍姨卫恍若未闻,欺身如故。

许剑仇一晃身,横拦十大侍卫冷哼一声道:“你们找死!”

声落掌出,排空劲气,如怒涛飞卷。

十大侍卫刷的朝两旁一分,左右中五,齐劈一掌。

许剑仇从鼻孔里“嗤!”了一声,就势变式,振臂翻掌分迎十大侍卫。

“轰!轰!”两声巨响,挟以数声闷哼,人影一阵散乱,十大侍卫被震得纷纷倒翻回去。

就在此刻──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号破空而起,恶屠夫郑永栽倒当场,蒋婷飞快的所对方腰间的金剑抓在手中!

十大侍卫,回身再扑!

许剑仇面上杀机倏浓,双掌一圈,挟以毕生功力,暴劈而出。

许剑仇自服了天芒神珠之后,本身已具近两百年的修为,这在武林中可算得一种奇迹,这全力一击,其势岂同小可。

狂涛怒卷之处,惨嗥之声响成一片,十条身影,被震得如弹丸似的排飞起来,“叭!叭!”连声,泻落到三丈之外,血箭乱射如雨。

这骇人听闻的一击,震得所有的人亡魂大冒,骨软筋酥。

无敌神剑张慕南神色大变,声如巨雷也似的怒吼一声道:“看剑侍候!”

青衣小童跨前一步,双手把剑高举过顶──

又是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号,恶屠夫郑永,双掌齐腕而落,一颗头颅,飞滚到一丈之外──

蒋婷玉手再扬,一划一挑,恶屠夫郑永肚肠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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