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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玄钟真教

黄古陵微感奇怪,像毒圣南残天这种震惊武林的盖代高手,竟然听到那钟声,也是谈虎色变。

丧魂玄钟!难道那口小金钟便叫做丧魂玄钟?那摄人心魂,扣人心弦的异声,真是名符其实!

南残天见黄古陵仍然静立当地,忙又催促道:“小娃儿,你不赶快走,等下便要伤在钟声摄魂之下。”

黄古陵眉头一皱,道:“怎么?南老前辈呢?”

要知他乃是一个充满血性的人,虽然他已经知道南残天的来历,但见他双腿残废,只剩下一臂,若留下他一人在此,难挡巨敌,着实不忍。

毒圣南残天笑道:“我不是不想走,而是我无法移动半步,如你不走,我们一起暂避那丧魂玄钟。”

说着毒圣南残天,右臂平掌处按地面,他整个人竟然凌空飞起,全身离地三尺飞出三四丈开外。

不知右掌又如何作势,身子微沾地面,猛又凌空而起,速度奇快无伦,丝毫不弱于有着双腿的人。

黄古陵看得暗自惊叹……

但他不晓得南残天自己居然能够独自行动,为何甘愿困居石洞中十余年,难道他是说谎不成。

江湖中人皆是波诡云异,令人其测其深。

黄古陵生性忠厚,又无江湖见识,怎懂得阴险的武林,穷诡善变。

黄古陵展开轻功,随着南残天身后追去!

这时他心头大惊,原来南残天这种飞行身法,竟然捷快如电,自己已将真气提到极限,但只不过能跟在他后面而已。

南残天身子一落一起,竟是悠闲已极,丝毫不见吃力。黄古陵若不是亲眼目睹,他真不会相信一个无腿单臂的残废老人,轻功身法之快,却是武林罕见。

南残天目睹黄古陵怀中抱着一人,轻功竟然尾随追着自己,不禁暗感惊异,他觉得黄古陵武功比前增进许多。

瞬间,南残天和黄古陵驰出半里,来到一处隐僻的丘岭坡后,南残天方才停下身子,笑道:“小娃儿,你武功是由哪里学来的?”

一语刚毕,叮叮……那夺魂惊心的钟声又传了过来。

南残天像似激动已极,道:“罢了!罢了!他们已经发觉了。”

他话刚说完,三个白袍人已经像似鬼魅般现身眼前。

黄古陵抬头望去,知道这三位白袍人,其中二人便是废园所见的两人,这时旭日东升,已可看清他们的脸容。

只见那位没在废园出现的“太阳钟”白袍人,身材奇高,虬髯巨目,雄威纠纠。

那位女的看来只不过是二十岁上下年纪,瓜子脸型,肌肤雪白,美艳已极。另外那位黄须鹰鼻,貌相诡异。

只听中间那位身材高大的太阳钟,朗声道:“西域玄钟教,丧魂钟到,护教龙令,还不跪下迎接,更等何时?”

黄古陵转头看着毒圣南残天。

只听南残天哈哈大笑道:“南残天早已破门出教,‘护教龙令’四字,再也休提。阁下尊姓大名?在玄钟教中什么身份?”

那太阳钟大声喝道:“你既已破门出教,为何护教龙令没交到总坛?”

南残天笑道:“我破门出教便是因遗落护教龙令,难道你们不知道?”

那太阳钟脸色一沉,又道:“昔年教主放你生路,乃是要你去搜寻遗落的护教龙令,哪知你却一去不回,你遗落龙令能够逃避教条处治?”

南残天笑道:“你是教中何人,对我竟敢大呼小叫?昔日教主对我也礼敬三分,难道你们竟比教主更狂傲。”

突然之间,三人身影晃动,同时欺近,三双手齐往南残天身上抓去。

南残天独臂一挥,向三人拂劈过去,不料这三人脚下不知如何移动,身形早变,南残天一招拂空,已被三人的右手同时抓着后领,一抖之下,向外远远掷了出去。

以毒圣南残天武之强,便是天下最厉害的三个高手向他围攻,也不能一招之间便将他身子抓住掷出。

黄古陵心惊已极,他觉得三位白袍人步法既怪,出手又是配合得妙到毫颠,较之一个人生有三头六臂,还要法严谨。

南残天抛出四五丈外仍然跃坐地面上,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们学了日月大变手,玄钟教不传之技。”

黄古陵见南残天无恙,赶忙将怀中的韩芝香安放在一旁。

这时只见太阳钟手一挥,三人均似心意相通,同时纵身而起,两个起落,已跃到南残天身侧。

南残天独臂疾速拍出,一掌连击三人。

三位白袍人东一闪西一晃,尽数避开。

但那白袍女子直欺上前,纤手伸出,点向南残天咽喉。

南残天一掌反转攻出,那知他的身躯已经腾飞而起,后心已被那两位白袍人抓住,提了起来。

这一来,南残天后心要穴为敌人所制,已全然不能动弹。

太阳钟抢上三步,左手食指运动,点中了他胸腹的七处穴道。

这几招极是干净利落。

黄古陵心中明白,暗道:“他们三人起落身法,巧妙至极,那女的在前诱敌,其余两人已将南残天神出鬼没的擒住,但是黄古陵知道,这三人的武功未必便在南残天之上,倒不知毒圣存着什么心机?”

太阳钟冷声一笑,道:“叛教之徒,武功不过尔尔,竟然当了护教龙令要职,唉!可想昔日玄钟教不能兴起便是如此。”

南残天突然仰首一阵呵呵长笑,声动山谷。

那位提着南残天身躯的白袍人,脸色骤变,右手放了南残天,左手中那口小钟突然立向南残天头顶要害击下。

南残天独臂挥动,五指如爪,猛向那口金钟抓去!

呼呼!两声劲啸,太阳钟和那白袍少女,一齐抢了上来,连攻出四招,竟然都被南残天封退。

突然之间,三位白袍人左手的金钟皆交右手,叮的一声怪响,白袍女子一口金钟缓缓向南残天胸前击去!

南残天像似极为忌禅于此钟,赶忙飞身闪避。

便在这一瞬间,那太阳钟白袍人,已经滚闪到左边,手中金钟点击南残天后心的要穴。

蓦然,人影一闪

太阳钟白袍人突然间手腕一紧,手中金钟已经被人夹手夺了去。

这—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回过身来,只见黄古陵手中拿着他那口金钟摆着。

黄古陵刚才纵身夺钟,乃是残阳十七式中的一招搏龙擒拿手,巧妙无比,竟使那太阳钟白袍人也无法防备。

那女的白袍人和黄须鹰鼻白袍人,突从两侧攻上。

黄古陵身形一转,向左避开。

那知后心一阵冰凉,黄古陵已被那女的白袍人一钟击中,黄古陵只感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幸亏自己功力深厚,以及对方小钟乃是侧滑而过,否则任他是多么深厚的内功,也能抑制白袍女子一钟之击。

黄古陵镇摄一下心神,向前冲出三四步。

三位白袍人毫不放松,跟着又围了上来。

黄古陵右手持钟向那虬须白袍人虚晃一招,左手疾快地伸出,抓向白袍女子的金钟。

那知白袍女子的金钟一弹,啪!的一响,黄古陵的手背竟又被金钟侧面击中!

黄古陵心头震惊不已,他想不到自己一出手,便被那位年轻女子接连打中,而自己不知她是以什么方式击中自己。

第二招打中腕骨,五指一阵麻木,若非自己即刻变式御气,手腕早已折断。

黄古陵惊骇之下,不敢再与敌人对攻,凝立当场,要看清楚敌人招数来势,以定应付之策。

虬须白袍人突然以头向黄古陵撞来。

这种打法,原是武学中大忌,以自己最紧要的部位,送向敌人挨打。

黄古陵端立如山,他知道这一招似拙实巧,必定伏下厉害异常的后招,待他的头已到自己身前一尺之处,这才向后退了一步。

蓦地里

那黄胡鹰鼻之白袍人,陡然跃身四尺,向虬须白袍人头顶坐了下来。

这一招怪异至极,竟是以臀部攻人。

天下武学之道虽繁,从未有这种笨拙、诡怪的招数。

黄古陵不动声色,向旁又是一让。但只觉胸口一痛,已被黄胡白袍人用手肘撞中。

在这刹那,黄胡鹰鼻白袍人,突然间在黄古陵跟前连翻三个空心筋斗,不知是何用意,心想还是远而避之为妙。

他刚向左侧踏开一步,不知如何,眼前金光一闪,右肩已被黄胡白袍人金钟击了一下。

这一招更是匪夷所思,事先既无半点征兆,而黄胡白袍人明明是在半空中大翻筋斗,怎么出招击在自己肩头?

黄古陵连次受击,惊骇之下,已不敢恋战,加之肩头所中的一钟劲道颇为沉重,痛入骨髓。

但他心想只要自己一退,南残天死了,那么韩芝香的性命也难保,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飞身而前,伸掌向黄胡白袍人胸口击去。

黄胡白袍人也是直跃过来,中途他右手金钟一摇,铮的一响。

黄古陵心神一荡,身从半空直坠下来,只觉腰肋中一阵疼痛,已被虬须白袍人踢中一脚。

而那黄胡白袍人却向后摔出丈外。

同时黄古陵右臂又中了白袍女子的金钟一击,腕口一紧,手中抢来的那口金钟已被夺回。

黄古陵大怒至极,暴喝一声,一腿猛踢出去!

他这一腿看去平淡已极,但却极尽玄妙。

白袍女子本已抓中的金钟,被黄古陵一膝撞得脱手飞出。

黄古陵跃起身来,欲待抢夺。

突然问,嗤的一声响!

黄古陵后心衣服被白袍女子抓了一大块下来。

她手指甲也在他背心上划破出几条指痕,隐隐生痛,这么缓得一缓,那口小金钟已被虬须白袍人抢了回去。

经此几个回合的交手,黄古陵感到他们的武功怪异已极,手中金钟兵刃神奇异常,那怪诡的摄魂声。

最厉害的是三人联手,阵法不似阵法,套子不似套子,诡秘阴毒,匪夷所思,他想要战胜他们,除非能够击伤其中一人。

但黄古陵刚才部曾经以内力震退那黄胡白袍人,对方却若无其事,似乎丝毫不受内伤。

在这忖思之间,黄古陵蓦感后面一股拳风袭来,他右足一点,向左侧跃出。

但是,砰!的一声,黄古陵前心却己中了白袍少女一拳,只打得他胸腹间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置。

这一拳来无影,去无踪,黄古陵竟然听不到风声。

黄古陵虎目怒睁,大喝一声,猛然撤出肩后的长剑,蓝光电射,一剑劈向白袍少女。

白袍少女手金钟一举,突然绞住那柄蓝剑。

黄古陵只感手中一阵激烈跳动,手中剑竟欲脱手,大骇之下,忙加运内力,一绞一震。

白袍少女看到今日对于黄古陵之战,也是震惊至极,她知道这金钟乃是玄钟教镇山之宝,全教就只有五口,此钟妙绝天下,无论是当兵器用,任何兵刃也都无法相抗,那知这一次自己以锐利的钟链绞住他的长剑,竟然无法夺了他的兵器,而且一股极巨的内力却直震过来。

白袍少女觉得他那股奇厚的内劲,是自己无法抗衡的,她一声娇叱,撤钟而退,但黄古陵内力运出,她岂能轻易而退?要知黄古陵此刻的功力,已不稍弱于天下任何一位高手,只是黄古陵自己不知道,没有善加利用而已。

突然之间

黄古陵猛感左后背一痛,似乎被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这刺痛突如其来,直攒入心肺。

黄古陵手一松,手中宝剑竟被白袍少女钟吸了过去。他猝遇大变,竟是心神不乱,左手施出一招残阳十七式武功掌法“圆轻如意”,斜斜的划了个圈子,同时攻向白袍少女的小腹。

铮!的一声

白袍少女惊啊一声,娇躯跌出丈外,她手中的金钟和黄古陵的蓝剑皆落在地上。黄古陵手一伸,已将那柄长剑夺了过来。

这几下失剑、出掌、夺剑、手法之快,直如闪电。

在旁的毒圣南残天看得“噫”的一声,大是惊奇。

突然之间,黄古陵右后背,又被尖针刺了一下。

这次黄古陵已有预备,但这两下刺痛有形,实无质,一股冷气突破体内真气,直侵内脏。

黄古陵知道那是一种极厉害的指劲袭击,但是他不知道阴冷指劲,是何人发出突袭自己的。

令他惊骇的是那指劲,却能透过自己运出的真气。

那指劲却是凝聚如丝发之细,一顿一闪,一戳一刺,令人难防难挡。

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花针刺入其肤。

但奇怪是,那股阴劲一入黄古陵体内,却立即消失,不为那厉害的指劲所伤,但便是这么一刺,可真是疼痛入骨。

黄古陵做梦也想不到,那阴冷指劲,却是南残天出手袭击他的。

蓦然之间

一股阴劲如刀、如剑、如匕、如凿,直插入黄古陵胸口的“玉堂穴”中,这次黄古陵已知突袭他的是南残天。

那虽是一股无形无质的阴冷之气,但刺在黄古陵的身上,实同钢刀之利。

黄古陵刹时之间,闭气窒息,全身动弹不得,心中闪电般转过无数念头:“南残天为何要突袭自己?天下间的人难道就是这么阴恶奸险?韩姑娘的病,难道南残天会真心疗治她吗?

只见那虬胡白袍人举起右手金钟,便往他天灵盖上击下来。

蓦然

一声娇脆的声音,喝道:“玄钟教主驾到。”

虬须白袍人一怔,举着金钟的右手停在半空,一时击不下去。

只见一条蓝色人影,电射而至。

她一下子抢走了黄古陵手中的蓝剑,连人带剑,直扑向虬须人。

黄古陵身子虽然不能转动,眼睛却是瞧得清楚,这位自称玄钟教主的女子,却是蓝衣少女。

虬髯人看楚是个女子,顿知是计,眼见她的剑势厉至极,危急之中,只得举起金钟一挡,人也随之滚开。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金钟和蓝剑接触,虬须白袍人觉得左颊上凉嗖嗖的,不知自己是存是亡,待得站起身来,伸手一摸,着手处又湿又沾,疼痛异常。

原来他左颊上,一片虬须已被蓝剑连皮带肉的削下。

如非那口金钟是异物,挡得锋利的蓝剑,他半边脑袋早已被削去了。

蓝衣少女一击得手,长剑斜圈,身向黄胡白袍人扑去,但她手中之剑,却倒提在后。

黄胡袍人看了蓝衣少女这种奇诡招式,脸色大变,竟然暴身疾退,叫道:“你……

你……你怎么懂得这剑法……”

蓝衣少女一上来两招拼命剑法,竟赫得三大高手乱了手脚,她正持持剑追袭黄胡白袍人,突然那白袍少女拦腰将她抱住。

白袍少女自后面抱住了蓝衣少女,别瞧她这么一抱似乎平淡无奇,其实拿捏之准,不爽毫发,应变之速,疾如流星。

蓝衣少女冷笑一声,蓝剑倒转,竟然向她自己腋下刺去,这一招更是奥妙,绝毒至极。

白袍少女识得厉害,疾速向后跃开。

这时虬胡白袍人惊魂一定,沉声喝道:“阁下是谁?怎么懂得玄钟教成仁三剑。”

蓝衣少女冷冷道:“当今玄钟教主是谁?”

虬胡白袍人道:“说出来知道,我们教主从来也不会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是南残天之徒。”

“你们三人是否玄钟教的丧魂五钟使?以你们在教中之地位,仍然次于护法龙令主南残天,为何见了他胆敢不听号令,此种反叛犯上之罪,在玄钟教严厉教规之下,该当何罪?”

蓝衣少女这一番话,威严肃穆已极,她就好像是一教之主,在审问罪犯似的。

虬须白袍人等听得心中气极,那黄胡白袍人哈哈一笑,道:“此罪该是断四肢,永囚绝狱。”

蓝衣少女点点头道:“竟然你们还懂得教条,免得我说出,你们三人不断四肢更待何时?”

她的语音含着无穷威严,三位白袍人怔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位白袍少女望了一下蓝衣少女,说道:“你好像很清楚本教之规条,大概是叛教之徒南残天向你说的,单是这一项,在本教规下就该处死,咱们丧魂五钟使,乃是执法玄钟教下犯罪弟子执行人,南残天犯下本教大罪,教主下令捉他返回总坛,我念在你们乃是事外之人,特不跟你们刁难。”

白袍女子话音刚落、虬须、黄胡两位白袍人,,捷若鬼魅幽灵般,扑向南残天,不知如何出手,已将南残天的身躯抓起,如飞也似地驰去,那白袍女子也转身随后疾驰追去。

他们这一举动太突然,以及他们的动作太诡异迅快,黄古陵虽然以气冲破“玉堂”穴,但—时也来不及反应。

蓦然

黄古陵猛见蓝衣少女直向韩芝香欺去,并一脚缓缓踹向韩芝香的后腰,黄古陵吃了一惊,飞身而上,喝道:“你怎么又要下手杀害她?”

说着,黄古陵遥遥弹出一缕指风。

蓝衣少女退出左边一步,冷笑道:“她中的毒,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只有南残天一人能解,这时南残天被捉回西域,难道你要带着她去西域不成?”

黄古陵听得一怔,道:“有我在此,须容不得你伤害她,我去不去西域也不关你的事。”

蓝衣少女听得冷哼一声,道:“我偏偏要杀她。”

说着话,她转头走出丈外,蓦然一个转身,反手掷出三枚蓝绿的暗器,直奔韩芝香后脑要害。

黄古陵没想到蓝衣少女会如此刁钻,走出一丈后方转身发射暗器,他为着保护韩芝香性命,整个身躯疾向那三道蓝绿光芒撞去。

暗器来到本是极快,黄古陵又迎了上去,一闪即逝。

蓝衣少女啊的一声惊叫

只见黄古陵手指一圈一弹,那三枚暗器,竟被他奇妙的一弹,转头疾射出七丈开外。

呼呼呼,破空之声,比之强弓硬弩更更加厉害。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突然倒转手中蓝剑,向她自己的腹部刺进。

黄古陵即大吃一惊,叫道:“你怎么了?”

一声惨哼,蓝衣少女的娇躯已经倒了下去,一股鲜血渗溢出来。

黄古陵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刁钻的仙女竟然会真的自己伤害了自己。

只急得黄古陵手忙脚乱的检视她伤势,见她小腹上剑深及寸许,黄古陵眉头一皱,不知她为什么要自伤得这么重,如果再深入几分,就要伤及内脏要害了。

蓝衣少女见黄古陵替她敷药,她紧咬着牙,泪水盈盈。

黄古陵叹道:“姑娘,你为何不善自珍重自己的玉体?”

蓝衣少女道:“你……你……”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心中迟疑下面这句话是否该说。

终于!

她忍不住哽咽,道:“……谁叫你这般情意缠绵的……保护着她。”

她说完这句话,已是泪水下如雨。

黄古陵一听之下,不禁愕然,他想不到这位美若天仙的举世美人,竟会当着自己面前吐露心事。

蓝衣少女当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她要爱便爱,要恨便恨,决无丝毫忸怩作态,她是一位任性的女子。

黄古陵深深地体会她那句话,使他心情大是激荡,他始终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竟是一往情深如此。

黄古陵情不自禁,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以后无论如何不可以再这样了。”

蓝衣少女对他吐露心事,话儿一说出口,心中已是好生后悔,心想:女孩儿家口没遮拦,这种言语如何可以当他面说出,这样岂不让他轻贱于我?

忽听黄古陵如此深情款款的叮嘱自己,不禁芳心暗喜,但又羞又爱,心下说不出的甜蜜。

蓦地里

突听韩芝香喝道:“黄相公!黄相公!你死得好凄凉呀!”

黄古陵闻声赶忙走到她身侧,只见她仍然睡着,但额角上却是汗水如雨,只听她又道:“黄相公,你独个儿在阴间寂寞孤单,我因为看你孤单一人,所以我才决定陪伴你……你在那儿呀……”

黄古陵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竟是着手火烫,知她伤势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说起呓话来。

但是,她的梦话,却是那么真情。

黄古陵听得心情激动不已,此地无水,只得将她抱了起来,回头向蓝衣少女,说道:“姑娘,今日多谢你的解危,韩姑娘受伤如此重,我若不赶紧追上西域三钟使请南残天疗治,我心难以安。”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以你一人之力,能够敌得玄钟教的人?”

黄古陵道:“我虽然自忖力薄势单,但也不能眼看韩姑娘凄凉死去。”

蓝衣少女道:“西域距此遥遥千里,可能你尚未找着南残天,她就死去。”

黄古陵抬头望天,叹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蓝衣少女道:“你真是一位多情大义、悲天怜人的男子,既然你要去西域,我便跟你一道儿去,多少对你有点帮助。”

黄古陵心想自己一个男子,这样抱着一个少女走那么远的路,确是不便,蓝衣少女既然说要和自己一道去,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他内心不敢相信这个美若天仙,狡猾如狐的女子。

于是,黄古陵在城内雇了一辆车,自己和车夫坐一起,车内坐着蓝衣少女和昏迷不醒的韩芝香。

经过十余日的奔驰已到四川境内,在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追上玄钟三使,黄古陵只得改行山道,购了二匹骏马沿着大巴山山脉向西奔驰。

薄暮黄昏

初冬山夜奇寒,但那位可怜的女子,却又发着高烧,二匹骏马疾驰。—条溪畔,将韩芝香安放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黄古陵以毛巾浸湿了溪水,贴在她的额上,蓝衣少女十余日来也都帮着黄古陵照顾韩芝香。

蓦然

忽听韩芝香大声惊喊,道:“爹爹,你不要杀妈妈!不要杀妈妈,我愿意代替妈妈之罪,爹爹……啊!妈妈死了!……妈妈。”

“呜呜!呜!呜……”韩芝香在梦中,哭得极是伤心。

韩芝香十余日,曾经有三次发出这种梦话,但都说了几句便又昏昏沉沉,这次她说出的梦话,不禁使黄古陵微微—呆,因为他和韩芝香只不过见面二次,当然他无法知道她的身世。

黄古陵呆了一呆,只得柔声道:“韩姑娘,你醒醒,你爹爹没杀你妈。”

韩芝香大声喝道:“爹爹虽然没有亲手杀它,但妈妈总是被爹爹逼死的,我恨爹爹,他害得我妈好苦,害得我也好苦……”

黄古陵闻言内心暗惊,原来韩芝香有这种凄凉惨酷的身世。

他望着蓝衣少女问道:“姑娘,你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蓝衣少女脸色沉凝,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我身上穿着蓝色衣衫,你就称我‘蓝星’好了”

黄古陵眉头微皱,他知蓝衣少女不愿告诉自己韩芝香的身世。只听韩芝香咕咕噜噜的说了一些呓语,忽然苦楚的哀求起来,道:“爹爹!我求求你,你不要杀害了那位黄古陵,女儿一生中就求你这一件事,爹爹……你不要杀他……”

她这番话说很凄凉已极,就像似真的一般,黄古陵心想:“也许是自己陷绝情谷时,她向她父亲恳求放自己。”

但听韩芝香轻声低泣一阵后,又道:“黄相公!没想到你真是短命,竟然落下地心潭身死,你知道我和西门姑娘、李媚虹哭得死去活来,李姊姊说你没死,一定不会死,因而我将二只杀人指交给李姊姊,她要在人间的天涯海角找寻你……”

但我认定你定然葬身无情的地心潭流中,因而我想:我要去阴间寻你……”

她说得是多么婉转,没想到自己和她在绝情谷见了一面,她居然会对自己情有所钟,如此的始终不忘。

黄古陵越听越是感动,禁不住泪水涔涔而下。

只听韩芝香轻轻说道:“黄相公,无论你是在人间,或阴世,你都不会寂寞、孤单的,人间有李姊姊等人服侍你,阴间却有我服侍你、体贴你,黄相公,我问你一句话,你要正确的告诉我,黄相公,你喜欢我吗?”

在她心目中黄古陵已在阴世为鬼。

她伤中昏迷,这般和一个鬼魅温柔软语,荒山溪水,静夜风声,听来实是十分的凄迷、幽伤。

韩芝香说过这一段话之后,接下去的话,却是东一言西一言的不成连贯,有时惊叫,有时怒骂。

这少女年轻纪轻轻,但心中却已压抑了无尽的愁苦。

这样乱叫乱喊叫一阵……

终于

她的声音渐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黄古陵呆呆望着夜空沉思,夜风轻啸……

只觉清风明月,万古常存,人生优患,实是无穷。

忽然之间

—声极温柔、极细微的歌声散在天空:“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百岁光阴,七十者稀。

急急流水,滔滔逝水。”

却是蓝衣少女缓缓在溪畔走着,口中低声唱着小曲。

曲声入耳,黄古陵心中一凛!

蓝衣少女蓝星唱了几句小曲,接着又唱起歌来。

她的歌声,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给人听来,竟如闻到玄钟三使,手中金钟轻响时,震人心弦的声音。

仔细辨她的歌声,唱道:“来如流水呀

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哟!

何处终!”

她翻翻覆覆地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低。

终于,歌声随着溪流水声风声,消没无踪。

黄古陵被她那歌声所感染,想到一个人生的无常,一个人飘飘在世,实不知来自何处?

不论你如何的英雄豪杰,到头来总是免不了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消风、流水,不知吹向何处,流向何方。

黄古陵觉得一双纤如莹玉的手指,微微颤动的握住自己,抬眼一望,蓝星那双美眸正自痴痴瞧着自己。

她的眸子,是那么深情,令人头昏目眩,就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见了她的眸光,也要被她柔情所化了。

黄古陵一和她的目光相对,立时转头避开。

蓝衣少女突然轻哼了一声,她抓着黄古陵的手掌,忽地紧了一紧,双目凝视着黄古陵。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又是怨毒、愤恨的神色。

猛然之间

蓝星抓起黄古陵的手来,放在口边,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黄古陵手背上登时鲜血迸流。

黄古陵眼望着蓝衣少女,不知她为何突然咬自己一口。

却见她眼中的怨恨之光,已经消逝,代表的是充满着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娇美艳绝。

蓝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痛吗?”

她说着,已从怀中取出药,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敷了一层,用自己手帕替他轻轻包扎起来。

黄古陵深知她的性格怪异,虽然他被她咬一口疼痛入骨,但见她温柔已极的替他包扎伤口,摇摇头说道:“不痛!”

蓝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知道这一口咬得不深,不会很痛,所以我又在你手背上敷了毒药“去腐消肌膏”,使齿痕深—点。”

黄古陵闻言心头一惊,急忙撕下手帕,伸手背到鼻端一嗅,只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正是“去腐消肌膏”味道。

这去腐肉的消炎药膏,给她涂在手背之上,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但她牙齿咬出的齿痕,却烂得更深了。

他啊哟一叫,急忙奔到溪畔,以溪水擦洗个干净。

蓝衣少女跟在身后,笑吟吟的助他擦洗。

黄古陵在她肩头上一推,恼道:“你别走近我,这般恶作剧干嘛?难道人家不痛么?”

蓝衣少女被他一推,格格笑了起来。

黄古陵心中有气,喝道:“你笑什么?”

蓝星轻声笑道:“我咬你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黄古陵听得一呆,随即明白她的深意,心中一动,竟然说不出话来。

蓝衣少女又道:“我知道你深深忌惮我心地险恶,终有一日会远远避开我,到那时你有李媚虹、西门玉兰、当然会忘掉我。”

她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呀,我想在你手背上咬一口,咬很深,你以后愈记得深,我本想重重咬你一口,却狠不下这个心,因此我先咬你一口,再涂些‘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这样一来,到你将要老去时也不会忘记我。”

黄古陵暗自摇头,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心性真是邪得紧,但想到她此举,究竟是对自己一番深情,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要如此咬我,我也决不会忘掉你。”

蓝星眼中放出狡猾之意,笑道:“天下深情的女子,当然相信你这句话,但我却不信你,所以我至今还没给你做出一件好事情来。”

黄古陵觉得这位红粉佳人,真是令人爱,又令人受气,他陡然握住她的左手,放到自己口边,笑道:“我也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蓝星急忙缩回了手……

蓦然,那边溪流突传出一声娇叱,怒喝!

黄古陵怔了一怔,忽听—个呵呵笑声,道:“女娃儿,你快跑,前面大概有人,这几个鬼东西让我打好了!”

黄古陵听到那笑声,耳熟得很,心头微震。

突然一条人影,已经疾驰而来!

黄古陵惊啊一声,叫道:“虹妹,是你?”

那个人闻声,喜极叫道:“陵哥……是我!你还活着……”

叫声中,她的身子突然一阵摇晃,跌倒了下去。

黄古陵的身形已经如强弓般的射了出去,扶起她的娇躯,泪水涔涔地落了下来,颤声道:“虹妹,你……你受了多少折磨……”

只见此人正是离别数十日的李媚虹,只见她罗衫褴褛,秀发披散,脸容涂满泥污,显然她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李媚虹见了黄古陵,泣声道:“陵哥,我找的你好苦,韩姑娘说你死去,但我永远不会相信,因为你答应等我的……我为着寻你,被玄钟教的人骗到西域……童圣古一风也被捉去……在七日前我们才逃了出来……”

她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寻到了母亲一般,投入黄古陵的怀中,诉出她的遭遇,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泣声,但那是多么的欣喜。

一声笑声道:“玄钟妖孽,看我宝贝。”

黄古陵抬头望去,只见古一风和三位黑袍人,打得连翻筋斗,跳起来时的笑叫着,手臂随之一扬。

那三位黑袍人,好像颇为忌惮古一风的暗器,童圣手一扬,他们人以迅速散开,身法诡绝快疾至极。

那知古一风并无打出暗器,他手一扬之时,人已转身跃后三四丈,两个起落到黄古陵身边。

童圣古一风全身衣衫也是破碎不堪,满头满脸皆是尘土,可见这位武林奇人也吃了大亏。

三位黑袍人受了古一风之骗,怪叫一声,三人同时逼了过来,黄古陵双目望去,心底不禁打了一寒栗。

只见这三位黑袍人,脸容丑怪至极,真是酷似地狱厉鬼幽魅,当中那人脸色惨白阴森森的,尤其那双眸子更令人心寒胆战。

左面那位脸似吸血鬼的黑袍人,手握一双青钢轮,嘿嘿怪笑二声,道:“咱们不伤你们的命,识相的赶紧拿出杀人指来。”

黄古陵突然撤出背后的长剑,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三位黑袍人道:“你们要杀人指便一起上吧!”

童圣古一风等众人,见了黄古陵手中宝剑,心中各自一震。

古一风突然笑道:“娃儿,这三个妖魅,乃是玄钟教的三令、五钟、七魅中的三位妖魅,你要注意了。”

黄古陵微然一笑,道:“我手的宝剑专是降妖斩鬼,你老且放心。”

蓝衣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沉声道:“玄钟教三令、五钟、七魅,这十五人乃是教中最厉害的人物,你自信有能力胜过他们吗?”

黄古陵听得一震,脱口道:“那么你要我服输?”

李媚虹突然叫道:“陵哥!我……我有杀人指。”

黄古陵突然仰天一阵呵呵大笑,道:“虹妹,你放心,我不信我们四人无法胜得他们三人。”

蓝衣少女突然接口道:“我不参加你们行列。”

黄古陵道:“你不参加也可以,但愿你不要跟我作对就好了。”

蓝衣少女冷然道:“当然我不会在此刻和你作对。”

脸色惨白的黑袍人,冷笑一声,喝道:“好狂傲的小子,你以为手中那柄剑便能赫倒人?”

黄古陵怒道:“你敢出口伤人!”

长剑一招“笑指天南”,疾刺过去。

左边那手握青钢的厉七魅,欺进二步左手中青钢斜出一封,反向长剑上面迎去,他这双青钢轮,本是专门锁拿敌人的外门兵刃,一封之势,暗含真力,想一举震开,或夺下黄古陵长剑。

同时右手的青钢轮一招“毒蟒出穴”,反向黄古陵前胸击去。

黄古陵一见厉七魅但觉人影一闪,左轮压力一轻,两招全落了空。

黄古陵闪开厉七魅的一招攻势,却不还击,滑步欺身,人已到了脸色惨白的三魅之身侧,道:“你怎么不还手,当真想看热闹不成?”

要知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之人,他自从和玄钟三使搏斗以来,深自体会得知玄钟教出奇的是在身法,所以他在残阳十七式中体悟出一种身法,以自己之长处克制对方之短处。

白三魅没想到黄古陵步法之快,竟胜过自己等人,而且奇奥难测,在与人拼斗的时候,竟能分身闪到自己面前,是以他一听黄古陵之言,不由心头一凛,暗道:“看情形今日之战,倒真不可轻敌了。”

白三魅心念虽在转动,人却绝不迟疑,一怔之间,人已向后退了两步,气运双掌,蓄势待敌。

黄古陵虽然向白三魅挑逗了一句戏言,却并未出击,他一剑把白三魅惊退,运功戒备之色,向他微一冷笑,转身出招,一剑猛向右边的阴六魅劈去!

哪知黄古陵猛觉身后一凉,一股劲风已破空袭到。

变生突然,黄古陵要想停步让开,已是迟了一步。

但他乃是绝顶聪明之人,知道偷袭之人,必是白三魅,为了应付这肘腋之变,他左手一举一带,顺着袭来的劲道拂出一招残阳十七式的“荒岗白骨。”

白三魅掌力击出,猛感劲气被一股潜力撞在一边,他心头大骇,但一缕和风已经吹了过来。

一声闷哼,白三魅身躯突然倒翻三四个筋斗,落出六丈开外。但是,黄古陵的身躯也被一股潜力抛得飞出丈外。

黄古陵朗朗一笑,转身一招“穿云取月”,闪闪剑光,直向厉七魅刺去。

厉七魅待黄古陵剑势刺到,才陡然一侧身躯,双轮一齐攻出,右轮点击前胸“步廓”要穴,左轮却击左肩。

这以静制动的反击,看似乎淡无奇,实则极难闪避。

忽见黄古陵左手疾出,手腕翻转之间,五指猛向厉七魅击来的左腕脉门要穴扣去,右手长剑疾收,横胸上封。

他这擒拿,封袭的手法,都是残阳十七式变脱而出的武功,和一般常见的手法不同。

刹那间,攻守易势,厉七魅反而被逼得纵身向后跃退。

黄古陵逼退厉七魁,那阴六魅已经由左侧攻到。

武功最高的白三魅,此刻跌坐七丈外,不知受到如何严重创伤,场中二魁采取连环攻势,逼住黄古陵长剑。

李媚虹、古一风等眼看黄古陵,以一抵二,不但毫无败象,而且剑剑如龙,着着向二人猛攻,不禁暗自生敬佩。

最高兴的是李媚虹,她不知道黄古陵的功力增进到这般地步,尤其是击中白三魅的一掌,诡异无穷。

忽闻黄古陵大喝一声,欺身向阴六魁猛攻过去!

长剑摇舞,幻化出朵朵剑花。

阴六魅眼看着对方剑光耀目,攻来之势,凶诡难测,心知要糟,不敢挥笔封架,一收丹田真气,倾息之间,向后退了三步。

黄古陵冷笑一声,道:“你还走得了么?”

一侧身,迅快无比的欺身而上,避开了厉七魅双轮背后一击,剑随身进,疾向阴六魅追刺过去。

他这迅快的抢攻招术,乃是残阳十七式之学,乘敌之危,蹈隙而攻。

阴六魅只觉欺进之势来得太快,如影随形一般追到,封架闪避,均来不及,略一怔神,左臂已中了一剑。

只觉一阵剧痛,不自主又向后退了两步。

厉七魅大喝一声,纵身疾跃起,双轮下击,洒下满天轮影。

忽见黄古陵左手一拂,借力跃起,右手长剑振腕上点,反向轮影之中迎去,这招正是十七式中四剑的的一招“一树铁花”,长剑已刺入厉七魅下击轮影之中,忽然旋起一片银芒。

只听两人同时一声大喝,一齐由空中跌落下来,厉七魅双轮各被砍断一半,右肩鲜血直向下滴。

猛听七丈外的白三魅,叫道:“日月轮回,涌身以退。”

受创的厉七魅、阴六魅突然各自暴退数步,向三魅会合,六道眸子注视黄古陵,缓缓后退。

黄古陵向李媚虹说道:“虹妹,这三人若不除,后患无穷,你们等在这里,我去追击他们。”

说话中,黄古陵一声长啸,人已疾射出去!

这时三魅已经退出十余丈,黄古陵迅快追去,大喝一声,长剑劈出。

三魅他们这互相掩护之势极快,黄古陵追到他们又退出十余丈,黄古陵长剑劈来,三人招式同出,封住长剑,三人又迅快的退去!

这样追杀了一里路,黄古陵仍然无法杀了他们。

黄古陵长剑忽然斜斜刺出,封住厉七魅的退路,突然一转,剑尖猛挑三人各要害。

这一剑用的巧妙无比,抢尽先机,逼三人各自散了开来。

阴六魅大喝一声,一抖手中铁笔,一招“毒蟒吐信”,直如一支流矢向黄古陵面门击去。

黄古陵心知对方这一笔奇袭,不能以剑封挡,身躯微侧,左掌顺着袭来的笔势,轻轻—

挟,移步欺身,一抖长剑,直向阴六魅刺去。

阴六魅但觉身躯一震,攻出的笔势,竟被人轻轻一拨,便失去了准头,心头正自错愕—

骤然眼前银光一耀,长剑已到。

阴六魅久历江湖,身经百战,应敌经验极是丰富,这时眼见长剑刺到,猛提一口真气,一抖腕,疾收铁笔,单臂摇挥,铁笔势如龙,旋如风转,硬封攻来剑锋,同时猛一矮身,向后急退三步。

但是,他忽略黄古陵手中宝剑乃是砍钉切玉的利器,以及他奇妙的剑招。

铮的—声金铁相击声响!

接着

一声惨厉的嗥叫!

阴六魅一颗头颅已被黄古陵长剑削飞,鲜血如泉喷射出来。

黄古陵攻势未收,蓦听一声断喝,道:“好奇奥的武功,果然了得,待我白某人再来领教几招……”

说话声中,白三魅人已跃起,金光一闪,直内黄古陵“期门”穴点来。

黄古陵见他手中握着一根金箭攻到,倒提着长剑,移步旋身,一招“十面威风”,幻化出一层层剑幕,避开一招。

猛的翻右腕,长剑疾出,势如怒龙出海,反向白三魅刺去。

那知白三魅冷笑一声,整个身躯如电般朝黄古陵手中长剑冲去,手中金箭掠起一阵破空风声,刺向黄古陵。

这种拼命的招式。可说是天下最难破的的毒招,原来白三魅存心和黄古陵同归于尽,所以不避剑锋又迎身上去。

可是,黄古陵虽然刺杀了他但无法躲过白三魅那双金箭。

黄古陵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脑际想起残阳十七式中一招“盘膝跌坐”出剑拂掌的式子。

动作随着念头转,黄古陵双膝一弯,出剑、拂掌、快逾电光石火,令人无法看出他怎么变式的。

一声闷哼

白三魅腹部中了他自己射出的金箭,胸部被黄古陵劈了一剑,他后退了三四步,口一张,但没说出一句话来,人已倒地身死。

黄古陵缓缓站了起来,呆望着白三魅的尸体,他不知自己如何一拂之下,却将射来的金箭,反刺中他的腹部。

突然他仰首一声轻叹!

他感到自己所学残阳十七式,真是天下最诡奇武学,原来自己刚才一拂之下,立将射来的金箭抓住,然后以两指之劲弹出,射中白三魅的腹部,这种神奇之技,令黄古陵一时间不知自己如何伤了对方,何况别人。

黄古陵心想:“玄钟教这三魅,武功真是奇高,若非自己在地窟中学了残阳十七式,今日之战准死无疑。”

他望了一望三魁尸体,收下宝剑,转身向来路驰去!

这一阵追杀,使他追出了一里多路。

黄古陵也是疲乏不堪,来到那道峰谷溪畔,已是五更将尽。

黄古陵双眼望去,却不见蓝衣少女等人的影儿。

他心头一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突然他脚下踢到一团东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举目一看原来是童圣古一风,黄古陵眉头一皱,摇动一下他的身子,叫道:“古前辈!古前辈!”

那知古一风却睡得正沉,黄古陵叫了几声,他仍然没醒,刹那间,黄古陵脑际掠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只见那块大岩石上,睡卧着两个人。

黄古陵再奔过去看时,只见韩芝香和李媚虹相对而卧,蓝衣少女蓝星却已不在该处。

一瞥瞬间

黄古陵惊叫一声!

只见李媚虹和韩芝香满脸是血。

黄古陵这一惊真个非同小可,见她们两人脸上被利刃划了十来条伤痕,人已昏迷不醒。

黄古陵伸手先搭韩芝香的脉膊,尚在微微跳动,但却极是微弱。

而李媚虹脉膊却正常,她犹然睡得正酣。

黄古陵看到这般情景,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泪涔涔流落下来。

他呆了一阵,当下撕了一块衣褥,浸湿了溪水,替李媚虹、韩芝香抹去脸上血渍。

只见她们美丽的脸蛋上,横七竖八,都是一条条细细伤痕,显得那么狰狞可惧!

一个美艳的少女,在这瞬间变为一个极丑八怪,那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黄古陵—时之间,不敢叫醒李媚虹。

他内心无比悲痛、烦怒。

切齿叫道:“蓝星啊蓝星,但教你撞在我手里,我不在你脸上也这么划上十七八道伤痕,我黄古陵枉自为人了。”。

突然一个呵呵笑声,接着:“她那样美,你忍心吗?”

黄古陵转头一望,原来童圣古一风已经醒了过来。

黄古陵恨声道:“我怎么不忍心?”

古—风笑道:“那么你为什么却和她在一起?你不是明知她阴恶、凶狠已极?”

忽然李媚虹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见黄古陵泪痕满面,不觉怔了一怔,道:“陵哥,你……你怎么啦……”

她坐起身来,一眼看到韩芝香脸上可怖的模样,“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黄古陵忙扶住了她,安慰道:“虹妹,你别怕。”

李媚虹颤声道:“我……我也是这样么?”

黄古陵摇摇头道:“不!你只受了些轻伤。”

李媚虹突然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呆了半晌……

她忽地扑进黄古陵的怀中,痛哭起来。

黄古陵慰道:“虹妹,你……你不要伤心……”

女人爱美是天性的。

世上有些女人,将自己的脸孔,视如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李媚虹一张艳丽的面孔,一旦陡增十几道伤痕,这怎不使她悲伤欲绝呢?

她哭……

哭得极是悲切!

她觉得自己一生都完了,纵然爱郎不会这样离我而去,但自己这张脸容如何能够跟他白头偕老呢?

突然

李媚虹停止了哭声,无比凄凉的道:“韩姑娘,她死了吗?”

黄古陵摇一摇头,道:“离死不远了。”

李媚虹又问道:“定是玄钟教中人干的!还有蓝衣少女呢?”

黄古陵双目注视她一会,叹了口气,道:“虹妹,你还不知道是蓝衣少女干的吗?”

李媚虹凄凉一笑,道:“原来你知道是她。”

黄古陵闻言,陡然心中激动已极,恨道:“她如此狠心辣手,我……我绝不饶她。”

眼见她脸上的模样,不禁怔怔的掉下泪来。

李媚虹柔声道:“我这种伤没什么关系,可怜的韩姑娘,那么严重的伤势,又受到这种伤害,致使她无药可救。”

黄古陵心中无比的惭愧,心想这个祸根,全是由自己而来,自己明知蓝衣少女为人险恶、奸诡,但自己对她居然不加防范,当真是愚不可及了。

李媚虹对他并无一言责备,然而她越是不怪责自己,黄古陵的心中越是难过,他看到李媚虹的眼光像似隐隐的说:“你为她的美色所迷,酿成这等大祸。”

李媚虹凄然叹道:“陵哥,你能够尽量救治她吗?”

这时李媚虹诊着韩芝香的脉膊,已经极是微弱,断断续续。

黄古陵此时心有如万把尖刀剜扎,因他无法疗治她。

只听童圣古一风,沉声叹道:“可怜的孩儿,她已是灯枯油尽的时候了。”

黄古陵心中一酸,泪水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脸上。

忽然,韩芝香睁开了眼来。

她望了一望面前之人,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细弱的声音,道:“这里是人间或阴间?”

黄古陵十余日来,始终没见韩芝香这般清醒,陡然见她醒来,心中固然是高兴万分,但面前三人都知道这是她回光反照的时刻,一瞬清醒,她便要离开这个十丈软红尘,人鬼异途。

只听李媚虹强展笑颜,道:“韩姑娘,咱们同是在阴间。”

黄古陵闻言怔了一怔,但即会意。

他知道李媚虹是安慰她,免在这临死前,令她感到自己死后,孤单一人的恐怖、哀伤。

韩芝香脸上泛出一丝喜极的笑容,道:“我真高兴,我能在阴间很快见到你们,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话,听之使人柔肠寸断。

黄古陵与李媚虹,紧紧各握住她一只手,叫道:“韩姑娘,韩姑娘……”

她握着他们的手渐渐松开,双目闭上,再也没气了。

这样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便这般离开了人间。

她在幽冥中,却是那么孤单、寂寞……

突然一声嚎陶大哭,惊醒了神伤的李媚虹和黄古陵。

只见童圣古一风,将韩芝香尸体抱在怀里,痛哭流泪。

这种举动,一时间令黄古陵、李媚虹呆在那里。

童圣古一风,乃是一位游戏人间,武功绝高的奇人异士,任是多么凄伤的场面,也能克制自己。

何况死了一位和他毫无感情的少女,他怎么会这般伤心流泪,纵是他很疼爱她,他也不会这么大哭出声。

童圣古一风哭了一阵子后,老泪满面,痛声道:“可怜的孩儿呀!可怜的孩儿!你去寻找你妈吧!”

说罢,将尸体交给黄古陵抱着,向李媚虹说道:“李姑娘,老夫向黄少侠有一件无礼请求,请你不要见怪。”

李媚虹泪痕满面,问道:“古前辈,你……你是她的父亲?”

古一风不答她的问话,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孩子生前孤苦伶仃,死后又无亲人为她追悼,老夫看她深深爱着黄少侠,如果黄少侠能视在她幽魂……”

李媚虹截断他下面的话,道:“古前辈,你放心,他和我会答应你的请求,何况香妹对我和他都有救命之恩。”

古一风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道:“此恩此情,老夫永世难忘,预祝你俩夫妻百年合好,老夫告辞了。”

说着,童圣古一风如电擎也似的驰去!

黄古陵和李媚虹,心头痛楚,竟是哭不出声来。

黄古陵心中想着:“如果蓝星没损她脸颊,我尽速赶往玄钟教总坛求南残天交出药方,她的毒伤未必无救。”

想着……他恨恨的冲口而出,道:“蓝星啊蓝星!你如此心如蛇蝎,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中,黄古陵决不饶你性命。”

李媚虹霍地转过身来,道:“陵哥!你当真要杀她?”

黄古陵切齿道:“我对着香妹尸体发誓,若不亲手诛妖女,黄古陵无颜立于天地之间。”

李媚虹抢上几步,抚着韩芝香的尸体,痛哭起来。

痛哭—阵子后,李媚虹凄声道:“陵哥,我求你娶香妹为妻好吗?”

黄古陵神伤的点点头,他在山岗上掘了一个墓穴,将韩芝香葬好,以利剑削了一块花岗石墓碑,刻道:“爱妻芝香之墓。”下面刻着:“黄古陵谨立。”

一切停当,黄古陵这才拜伏在地,痛哭失声。

韩芝香之死,也是全为着黄古陵,所以当他想到这些因素时,黄古陵更是悲伤、痛恨,哭得极是凄切!

李媚虹让他哭了一阵后,劝道:“古人言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求在朝朝暮暮?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待她也是仁至义尽。只须你不负了今日之言,杀了那狠毒的女人为她报仇,芝香妹子纵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的了。”

她前面那句,隐含深意,黄古陵仍没意识到。

李媚虹说罢轻轻扶起黄古陵,缓缓走到一处阴荫下。

黄古陵和李媚虹对面而坐,四目交投着,李媚虹那张娇美的脸容,已经是四纵八横的伤痕。

突然,李媚虹低下了头去

黄古陵看到李媚虹优伤、落泪的神色,心头一震!

忖道:“她刚才的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及她毁容时强忍悲作之神色……难道她要离我而去?”

突然李媚虹抬起头来,问道:“陵哥,你觉得西门姑娘怎样?”

黄古陵心头一惊:“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当下道:“我不大清楚她的个性。”

李媚虹娇声道:“你知道她极爱你吗?”

黄古陵道:“虹妹,你……你……不管是怎么样,我黄古陵仍然是爱你的,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我……”

李媚虹闻言,内心无比的甜蜜受用,但也是无比的感伤,无比的痛恨,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愿黄古陵,为她所恨的蓝星抢去!

原来李媚虹在观察黄古陵的脸容情形,内心有着一种预测,她觉得自己若离开他后,那么寂寞的爱郎,定会为狡猾、美艳的蓝星所乘,纵然黄古陵此刻极为痛恨蓝星,但她的美色定能改变他痛恨的心理。

所以李媚虹心想:自己何不用西门玉兰来慰藉他以后寂寞的心绪。

李媚虹微然一笑,道:“陵哥,我告诉你,西门玉兰,她是一个温柔的有德的淑女……”

黄古陵截住她的话,道:“虹,你不要说下去了,我一心一意只有你一个人。”

李媚虹道:“陵哥,你可是嫌她相貌不美么?”

黄古陵道:“她虽然很美,但是爱情岂是以美来做爱情的?”

李媚虹道:“陵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已故的芝香妹,以及玉兰妹,曾经在绝情谷中,结拜了姊妹,更有明月做证,三女同嫁一夫……”

黄古陵不愿她再说下去,那张嘴已经压住她的樱口。

李媚虹轻轻抚摸他的后颈,她暂时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突然,黄古陵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低声道:“虹!我今日便要娶你为妻……”

李媚虹道:“不……不可!”

这时黄古陵的身躯,已经紧紧压上她……

黄古陵道:“怎么不可?难道你……?”

李媚虹急道:“你和芝香妹虽无婚姻之事,却有夫妇之义,她尸骨未寒,你岂可……”

黄古陵道:“芝香她在九泉之下,绝不会见怪的,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今日要跟你成亲,令你不会再离开我……”

黄古陵说着话,友手已经去解她的扣子。

李媚虹觉他相触在自己脸上的肌肤,已经发散出情欲的火焰,不禁芳心鹿撞,怦怦乱跳,道:“陵哥!你不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将她的娇躯紧紧地抱在怀中站了起来,张眼望处,只见山岗上西北方有片绵密的松林。

他抱着她缓缀走入深处

他在一片柔软的细草地上放下了她。

这不是粗暴的动作,而是极为温存的节奏。

李媚虹并没有挣扎反抗,反而温柔的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这时

她全身的衣服,都已被黄古陵轻轻解去,只余下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她羞怯的把身体卷曲着!

黄古陵轻吻着她,低声道:“虹,你很美……”

李媚虹嫣然一笑,双手抱着他后颈。

延续生命本能的狂热。

对—个冰清玉洁的少女,是一种痛苦的摧残!

李媚虹娇婉的呻吟着,黄古陵低声慰问着!

他爱她,两人心心相爱!

这种本能是爱的极点!

虽然她有点痛苦,但那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却盖过于初次的疼痛。

良久!良久……

黄古陵望着她落红点点……

想起她曾经向自己说:她外表浪荡,但仍是冰清玉沽之身。

想至此处,他内心无比快乐,因为事实证明,她的确给了自己的贞操!

黄古陵轻轻吻着她。

两情缠绵,依依不舍!

李媚虹低声说道:“陵哥,那阴毒狡猾的小妖女,偷去了我怀中的杀人指。”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怀中杀人指才引起她毒心。”

李媚虹道:“你要原谅她?”

黄古陵急道:“我黄古陵若是忘了这仇恨,天弃之!地弃之!”

李媚虹嫣然一笑,道:“只怕到了那时候,你又手下容情呢。”

黄古陵轻移嘴唇,堵住了她的樱口。

初度云雨的狂热,使他们都感到困倦不堪。

不知不觉间,沉沉的睡熟。

快乐的逝去,往往乃是悲哀、凄伤的开始。

黄古陵一觉醒时,已是冷风凄月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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