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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姑苏慕容

沈神通等人回到益阳,他吩咐手下去裕隆客栈等他。

自己带着皇甫雪去土地庙找马舵主。

刚巧朱阿三在里面,他见到沈神通便问道:“端木大哥呢?”

“敝帮在江南的分舵在北夏召集会议,马舵主大概要再过一两天才能回来,”朱阿三突然一改平日的神色,老气横秋地道:“不知两位找敝舵主有何指教?”

沈神通一皱眉头,冷冷地问道:“龙帮主有信来么?”

“有,在一封给在下的信中提及一句话!”朱阿三道:“他只说,沈神捕所托之事,已在办理中,待调查清楚后他便赶来此地!”

“很好,那么我过几天再派人来讨取讯息!”

雪峰山下,一架板车缓缓向山脚驶去,车上坐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腰上各插了一把锋利的板斧。

马车刚驶到一座小林前,树后突然闪出两个强壮的黑衣汉子来,大喝道:“停车。”

左方那个较瘦的汉子连忙把马勒住,问道:“这位大爷有什么吩咐?”

“你们是干什么来的?”

“砍柴,大爷,我们每月总来一两趟的……”

“胡说,上个月怎不见你们来!”

“前个月我们多跑了几趟,上个月便到城中串门子啦!咦,你们是干什么的?莫非是翦径的强盗?”

一个黑衣汉子怒道:“放屁,你看老子像个贼么?”

“相貌倒是不大像,不过附近可未曾有人,而……”另一个樵夫道:“难道你们是亲近搬来的么?”

“唔,这里已被楚家买下的了,以后你们不可再来此砍柴!”

“楚家买下了的?这山是无主之物,楚家向谁买的?向天子买的么?”

那黑衣汉子老羞成怒地道:“你莫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们哥儿无情!”

较瘦的那个樵夫道:“我们老远而来,而且雇了一架板车,总不能空手而回,让我们血本无归啊,再说楚家大概是个大户,也不在乎一车子柴吧!”

一个黑衣汉对同伴道:“老叶!算了吧,让他们砍一车吧!”

那个姓叶的厉声道:“只可在这附近不可再走进去,知道吗?”

“小的省的,但这里的树都不大……”

那人一-瞪目,樵夫便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

另一个樵夫道:“算了吧,算我们倒霉,将就点吧!”

两人便把板车驶进林中,抽出板斧砍起树来,刚砍了三几下,只见远处一个沉实的声音传过来:“许瞎子!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矮小的黑衣汉子立即道:“启禀王判头,有两个樵夫来砍柴!”

一忽,只见树后又转出来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大概便是那个被叫许瞎子的口中的那个王判头的。

樵夫们眼一瞧,果见那个姓许的双眼无神,好似打瞌睡般,心想这人既叫做许瞎子,又为何会叫他来防卫?

那个王判头看了他们几眼,突然走前几步,两拳倏地推出,那两个樵夫闪避不及,一跤摔在地上。

樵夫的脸色刹那都变白了,不料那王判头支唔道:“这两个倒还有几斤力,嗯,你们做不做短工?”

一个樵夫悻悻地:“什么短工,工钱多少?”

“帮我们砍大树,工钱每天五吊钱,如何?”

“但,我们这架马车……”

“先替我们干三天,然后再让你俩砍一车大树回去贩卖。”

一个樵夫问同伴道:“老高,你看如何?”

那个姓高的樵夫说道:“好吧,谁叫我们袋空如洗,上个月在城中输掉我们好几百吊钱……”

“要么便跟我们去,别再唠叨,”王判头对手下道:“替他俩看住马车!”说罢回身过去,那两个樵夫便跟在他背后。

穿过树林,前面是个空阔地,有无数的汉子正在忙碌工作着,一座庄院的大屋也已具雏型的了。

王判头高声叫道:“王师傅,这两个是新来的短工,樵夫出身,供你使唤。”

一个壮汉连忙走了过来,拍一拍樵夫的肩膊,道:“好,你俩今天替我砍几棵大树,然后把它拖来此处,其他的工作便有人接手了。”

“大树是准备作什么用途的?”

“横梁,要挑笔直的!”

那两个樵夫立即向山上走去,他们好似走得漫不经心!事实上四只眼睛却不断地向四周去打量。

原来这两个樵夫便是高天翅及端木盛假扮的,有了沈神通的易容妙术,自是毫不费力地混过了关。

他俩不敢砍得太快,以免露出马脚,砍至近黄昏,才砍了四株合抱的大树,又把横枝去掉,才合力把树干拖到工场。

那个姓王的师傅看了大喜,道:“你俩歇一会儿,等下便开饭,嗯,你们做得快,今天价算一天工钱给你们吧!”

端木盛唯唯应着,他认得出此人即是那个在地下室跟楚凌交谈的人。

工地上的工匠、短工也都纷纷住了手,不一会儿,只见到几个汉子挑着几担食物沿山上走下来。

端木盛抬头一望,这时才发觉山腰一片大岩石之下建了几栋竹舍,这就大概是他们举炊之所吧。

吃饭时,端木盛问那个王师傅:“王师傅,我们晚上睡在哪里?”

王师傅眉头一扬,手指向右侧一指,道:“那里面有几座竹棚,你们可以睡在里面,也可以找棵树过一夜!”

天色渐暗了,那些工匠有的到山涧处洗澡,有的放声高歌,唱的都是些山歌之类的曲子,气氛颇为热闹。

工地上也插了好几根火把,把四周照亮。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王判头便拿着一面破锣敲了起来,那些工匠们又开始纷纷抄起家具工作了。

端木盛连忙问王师傅道:“我们每天只五吊钱还要开夜工?”

“你们倒不必,你们白天把树砍来,他们便得把树干弄成各式各样的栋梁,不过你们白天可得努力一点!”王师傅吸了一袋旱烟便自走开。

端木盛及高天翅在四周走了一回,便去竹棚探视,那三座竹棚只有一个上盖,地上铺满草什么都没有。

端木盛对高天翅耳语几句,便拿了一只碗向山腰的竹舍走去。

竹舍之外没有防卫,端木盛轻轻敲了两下门板,那道竹门霍地被人拉开,开门的却是一个老妪。

“你来干什么?不用开工么?”

“婆婆,我们的工作是砍树,白天才要工作,嗯,请问婆婆有没有热茶,我们口渴得要命。”端木盛扬一扬手中的碗。

“没有没有,快去吧!老娘一天要服侍你四顿饭,还要管茶水,如果人人像你这样,老娘不睡也不行!”

“婆婆你行行方便吧,我们是头一天来,可能不习惯,不喝一碗茶就睡不着。”

老妪白了他一眼,正想赶端木盛离开时,忽听背后有人说道:“施婆婆,你就给他一碗热茶吧!”

老妪怒道:“你要做救苦救难的菩萨好得很,老娘这就去睡,你倒给他吧!”说罢悻悻然走入里面。

端木盛连忙瞪大眼睛望去,原来这里竹舍看似独立,实际上,各屋都可相通。

老妪进了一间房子,顺手把竹门关起,另一道竹门却打开了,走出一个俏生生的小婢来,端木盛心头一震,原来这人正是青竹山庄的那个丫头小青。

他心头怦怦乱跳,却把眼睛拿开,轻声道:“多谢姑娘的好意,咳……我们真感激不尽的!”

“不必客气”,小青提起茶壶,咦了一声,道:“原来吃尽了,你且等一会吧。”说罢便去水缸舀水。

“姑娘我们替你把柴搬来!”端木盛连忙抱了一把干柴,把它放在灶前。

小青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我一个……”

端木盛心头一跳,涩声道:“好像姑娘的什么?”偷眼一瞧,只见灶火把她一张脸映得通红了。

“没,没有什么……”小青连忙塞了一根干柴入灶膛。

两人一阵沉默,端木盛目光四处一瞥,又不知是否有人留意,不敢造次,看看水已快沸,只好硬着头皮道:“姑娘怎会在此工作?”

小青干涩地一笑。“小婢生来命苦,又有何话可说?”

“你……说实在话姑娘长得也很像我的一个朋友……”端木盛大着胆子地道,目光一睨只见小青也瞪着大眼睛正在望着他。

“她是女的?是什么人?”

端木盛故意叹了一口气。“当然是女的,她长得跟姑娘一般标致……不过我只见过她两次面!”

小青脸色一红。“你只见过她两次面便……啊,对了,你们每次见面一定都很长。”

端木盛又叹了一口气。“不是,每次都只是说两句话而已,语气一转,“姑娘的朋友又长得如何?他的声音真的跟我很像么?咳!莫非他是姑娘的情人?”

小青脸色晚霞似的晕红,连忙低下螓首。“我,我是个丫头有什么情人……你,你不要胡说……”

“姑娘是被人卖来此地的?”

“不是,我是来帮施婆婆煮饭的!”小青说着水已沸了,她替他泡了一壶茶,又替他倒了一碗。

“多谢姑娘!”

端木盛提起碗便要喝,小青忙道:“小心!水很烫!”

端木盛把碗放了下来,轻声问道:“厨房只有你们两人?”

“共有四五个人,不过他们都已休息了。”

“这家庄院的主人不知是谁?”端木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那小青脸色一变,道:“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奇怪,随便问问而已,姑娘什么时候有空?”

小青诧异地道:“什么事?”

端木盛忽然忸怩起来。“我想跟你多多谈谈,咳……我觉得你跟我那个朋友真的很像……希望姑娘不会嫌我唐突!”

小青脸上又是一红。声如蚊蚋地道:“我也是觉得你跟……我,我每天这个时候才有空闲的……”

“那么我明天再来!”

这一夜端木盛跟高天翅爬上一棵大树睡觉,他根本睡不着,心中翻腾想着心事,一闭上眼便好似见到一张俏丽的脸庞。

大树就在竹舍附近,这是他故意选的。

他心中烦燥睡不着便轻轻拨开树叶望向竹舍那边,只见月光下一个少女迎月而坐,彷似月中仙子,端木盛不由看痴了。

看身形这少女必是小青无疑,他再也忍不住,轻轻跃下大树奔向竹舍。

履底踏草发出一阵轻响,小青心头一震,抬头一望,惊喜地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睡不着……姑娘难道也是睡不着觉?”

“胡说……我,我出来看看月亮……你,你不喜欢月亮吗?”

“姑娘喜欢我也喜欢。”端木盛坐在她旁边。

小青挪一挪身子。“你再疯言疯语,我便,我便要去睡觉了。”稍顿斜睨他一眼,“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她叫小青。”端木盛大着胆子道。

小青几乎自地上跳了起来。“什么?她也叫小青?你,你到是谁?”

“轻声一点,我便是你那个……”

七日之后,端木盛已赶到益阳,他立即向沈神通报告一切。

沈神通听罢哈哈大笑。“现在这件案子我已几乎明白了!”

“神捕大人笑什么?可否说与龙某听听呢?”房门人影一闪进了好几个人来,为首正是龙盖天。

沈神通笑脸一歙。“原来是龙帮主,这两位是——”

龙盖天哈哈一笑,指一指一个高瘦的老者道:“这便是名震武林的‘万事知先生’温一韦前辈,这个是敝帮的崔长老,龙某特地吩咐他自江北赶来!”

“诸位来得正好,管某早已等得不耐烦了!龙帮主那件事查出来了没有?”

温一韦接口道:“假如龙帮主所述,以及所比划的那一式剑招没错,则应该是‘惊涛剑法’中的‘浪击长空’!”

“惊涛剑法?这个沈某却未曾见过,未知原出何处?”

“惊涛剑法是三百年前东海渔夫一乐所创,后来他在海上救了一个青年,不但为他施救,而且还把这种剑法相授,这个青年却是姑苏慕容的人!”

“姑苏慕容世家,家大业大,但一向甚少对外炫露武功,难怪沈某不知。”

温一韦又道:“至于那招刀式,温某也不知道,不过那一式古意盎然,料是创自前人,大概已失了传……”

沈神通截口道。“既已失传,何以又再出现?”

“这个温某便不知道了,温某接了这件生意之后,立即翻查书籍,在古书籍中发觉有类似的刀路,时间远在秦朝之前后温某再推敲下去,秦朝之前的楚国学刀之风颇盛,再依刀路设想那式刀势十分威猛.大有气吞牛斗之势,极有可能是创自楚庄主!”温一韦说得颇为谦虚,但神态极是自信。“这单生意,温某既不敢证实,所以不敢收酬!”

沈神通道:“但温先生既然作了这许多考究,而且推测合理,也值五百两了!雪儿,取一千五百两银子与温先生!”

“如此温某便多谢了,神捕大人以后若再有生意给温某,温某保证九折计算!”

原来这个武林的万事知,每接受一件“生意”调查考证以及答覆费用是一千两银子,算起来跟沈神通倒是半个行家了。

他虽然知识渊博,学富五车,见识极广,但武功却低得可笑,简直不能入流。

当下温一韦收了银票,便自离开。

沈神通立即跟龙盖天闭门研讨。

次日,龙盖天立即返回益阳分舵,便把信鸽发出。

数天之后,丐帮的高手便逐渐集中于益阳分舵。

沈神通也作了各方面的布置,同时派端木盛到雪峰山监视。

一月之后,丐帮的高手经已齐集了。

沈神通与他们汇合,浩浩荡荡开赴雪峰山。

初冬时分,寒风呼呼,路途上黄沙飞扬,却阻挡不了这股洪流的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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